夜澜行嗤笑一声，阿姐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却说她是“不死人”？

“是真的！夜公子，那人说了不死人的血是蓝色的，你若是想查证真假，只需要……”

“闭嘴！”夜澜行动了怒，他的阿姐，他连她的不开心都不愿看到，怎么可能为了验证这样荒唐的事情去取她的血呢？

陆清噤了声。

夜澜行甚至想直接杀了眼前这个蠢女人免得以后节外生枝，但是他不是傻子，能感觉到洛长安对陆清和陆昭二人极为纵容，虽然说她平日对人也很宽容，但是对于这对姐弟，她纵容过了度。

不知道阿姐的想法，夜澜行也不会随便去动阿姐护着的人，他只是将剑抵在陆清脖子上威胁道：“给我老实点，乖乖地听话，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夜澜行收了剑，剑刃划过陆清的脖颈，陆清第一次感觉到离死亡这么近，剑刚收回，陆清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头大汗。

当然，后面的事情夜澜行并没有告诉洛长安，这些无稽之谈听起来也只是让阿姐徒增烦恼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洛长安不顾夜澜行阻止，戴了面纱赶往定州最大的医馆。

医馆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洛长安皱着眉看着来来往往的病患，满眼的悲恸。

这些人，是顾哥哥拼了性命才守住的百姓啊，他们好不容易从压迫中解放，本来应该是苦尽甘来的好日子，为什么命运不公，要这样戏弄他们？

洛长安握紧了藏在袖口里的手，突然感觉到有熟悉的温度将她冰凉的手包裹，她抬头看去，只见夜澜行温眸看着她。

“没关系的阿姐，他们会没事的。”夜澜行深知长瑾的子民在洛长安心中的地位，他轻声安慰道。

洛长安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只是埋怨是没有用的，想起那张还没有被她全部想起来的药方，洛长安忽然有了些线索。

只要拼凑出那张完整的药方，定州城的人民还有救！

可是，药方里差了三位药材，洛长安实在想不起药材名字了。

她有些后悔，当时她见这张药方有趣，想让夜澜行给她一份，夜澜行还同意了的。

那是夜澜行为数不多的愿意给洛长安誊抄的一份手稿，洛长安为此还开心了好久。

医馆里很乱，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那声音，就像前世洛长安待的那个暗无天日的监狱一般，痛苦到没有尽头。

不知道是谁打翻了药碗，有病患谩骂起来，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一只杯盖向洛长安砸过来，洛长安来不及躲闪，夜澜行上前将杯盖握在了手里，下一刻，杯盖被他捏了粉碎。

医馆里嘈杂一片，洛长安神情有些恍惚了。

正出着神，有一只手抓住了洛长安的衣尾。

洛长安回神，却发现是一个面容消瘦的小男孩。

“漂亮姐姐你也长痘痘了吗？没关系哦，你不要怕，要坚强一点，给你吃糖～”说着，小男孩摸出胸口里的一块已经快化了的糖，递给洛长安。

夜澜行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把洛长安护在身后，洛长安却阻止了他。

她蹲下身子和小男孩齐平，笑着看向小男孩：“弟弟，你也长痘痘了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他指了指他身后穿着粗糙的一对老夫妇，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眼中却闪着光：“是哦，但是我不怕的，我爹爹和娘亲都等着我回去放风筝呢，他们说，等我好了，我就可以回家啦！”

洛长安看向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小男孩的夫妇，他们正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洛长安，希望她不要嫌弃孩子，洛长安一时触动，接过了小男孩手里举了很久的糖果。

“阿姐！”见洛长安接过，夜澜行担心地喊了她一句。

洛长安却毫不在意地将糖果细细地剥开放入自己的嘴里，糖果可能被放得太久了，甜味已经被一股浓重的糟糠的味道掩饰了过去，但是看着小男孩期盼的目光，洛长安还是吃完了。

向小男孩告了别之后，两人离开了医馆。

夜澜行十分担心地问道：“阿姐没事吧？你怎么把那种糖全部吃下去了呢？万一被他接触过或者早就不能吃了，你会生病的！”

洛长安看着后面还在争吵的医馆，嘴角出现一抹笑：“没关系的，小孩子给的东西都带着好运气的～”

夜澜行皱着好看的眉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医馆的喧嚣场景，冷声道：“这些人，不值得阿姐去救。”

“小行，话不是这么说的！”洛长安闻言，立即反驳道。

夜澜行挑了挑眉，他并不明白他的安安为什么把长瑾看得这么重要，明明她只是个公主，她只需要待在洛瞿和两个哥哥的身后，享用着光明和温暖就够了，但是他的安安，却偏偏要去接触那些黑暗与冰冷。

他不懂她的情怀，只不过既然她想要，只要他有，他都给。

“人的善恶不是一概而论的，”洛长安很认真地看着夜澜行，夜澜行喜欢被她这样盯着，好像她的眼里，他是她的全部一般，“我们只是凡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一个人该不该被解救。”

“再说了，即使是再卑微的人，也是在拼了命地活下去啊。”

“即使那些看起来毫无生气可言的人，只要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他们也会选择努力抓住。”

“并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只是因为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还在等着他们。”

“每个人呐，都在尽力地发着光呀～”

夜澜行看着洛长安站在光里，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突然想起从前他们一起在皇宫被传授知识的场景。

那日，太傅给他，季青棠还有洛长安出了一道题。

桌子上放了两只关在笼子里的猫，一只是活了十几年的老猫，一直是才出生不久的小猫，太傅说现在的粮食只够一只猫存活下来，问问他们都会救哪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