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进来的时候，洛长安正在凭记忆还原治疗瘟疫的药方，夜澜行曾经跟她提过，她当时觉得有趣还特地记了一下，但是毕竟年岁久远，有几位药实在想不起来。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洛长安以为是夜澜行回来了，收了药方让他进来。

“见过殿下。”暗卫向洛长安行礼，“主子有事需要晚些回来，让属下给殿下将饭菜送来。”

这个暗卫洛长安认识，算得上是除了青木之外洛长安接触比较多的，名唤“景驰”。

“怎么这么晚了离开？是很重要的事吗？”洛长安问道。

“是。”景驰并没有多透露什么。

洛长安也没再追问，挥手让景驰下去了，正好夜澜行不在，洛长安打算再去找一下陆昭。

穿过几间房子，洛长安来到了陆昭的房间，却发现陆昭正坐在案几前，用匕首划着自己的手腕，灯火掩映下，他的脸显得十分苍白。

“陆昭！你在干什么？”洛长安喊道，冲到陆昭面前将他的匕首夺了过来。

再看他的手腕，已经有鲜红的血流出来了，案几的一侧还有一只碗，碗里已经乘了小半碗的血液。

洛长安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陆昭唇色发白，有气无力地看向洛长安，并没有答话。

电光火石间，洛长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前世夜澜行好像告诉她，清昭济世，最后，只有陆清活下来了，陆昭却因为疲劳过度死了，当时父皇还十分悲痛，赏了陆清家里许多东西。

洛长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你的血可以治疗瘟疫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洛长安轻轻出声。

陆昭身形一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姐姐带回来一张药方，说是一位陌生人给她的。”陆昭顿了顿，继续说道，“那药方可以救治定州的瘟疫，只是那里面有一味药，是需要不死人的血。”

洛长安瞳孔收缩一下：“你是不死人？”

陆昭轻笑一声：“我只不过是得了些恩赐，死得慢一些，不是不死人。”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姐姐说，只要治好了定州的百姓，我们一家人就会有好日子过了，我想试一试……”

洛长安想要斥责他，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小行的原因，她很理解那种想要为在乎的人做些什么来获得肯定的心情。

最终她叹了口气，将想要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是对他说：“你会死的。”

这定州城上上下下三万人口，如今染了瘟疫的已经超过几千人，这几千人若是每人一滴血，陆昭这小身板都支持不住啊！

“姐姐养了我这么多年，回报她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总不能真的看着自己出生的地方变成一座死城吧。”陆昭倒是说得轻巧。

但是洛长安心疼啊，可能是因为他和夜澜行的境遇太相像了，虽然陆昭年龄已经很大了，但是她还是把他看作弟弟一般。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洛长安坚定地对陆昭说道，目光灼灼，“除了皇室，没有人有责任为别人付出生命，陆昭，你是子民。”

她说，陆昭，你是子民。

陆昭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轻笑一声，看着一脸严肃的洛长安，不无调侃地说道：“你这小娃娃，年龄不大，倒是很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长瑾的皇族呢。”

洛长安眼中的光不减，她认真地对陆昭说：“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牺牲，子民应该是被护佑着的。”

陆昭终于敛了笑意，认真地看向洛长安，语气中带着询问的语气：“你到底是谁？”

洛长安忽然笑了起来，少女明眸皓齿，看起来光芒万丈：“我如果说，我当真是长瑾皇室，你信不信？”

陆昭脸上带着嫌弃：“就你？还皇室？你知不知道，唯一被长瑾皇族认定的正统皇室，跟你年龄相仿的，也只有当今被皇帝洛瞿宠上天的长安公……”

陆昭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下去。

“洛长安？”陆昭像是见鬼一样看着她。

“是。”洛长安笑答。

因为“洛”姓在整个长瑾是一个大姓，所以即使一开始听说她姓“洛”也没有在意，如今想起来，这不是与当今的长安公主同名同姓吗？

“你……你真的是……”陆昭双目睁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洛长安只是笑着看他。

陆昭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来，想要起身参拜，却被洛长安搀扶起来。

“见过公主殿下，恕草民眼拙，辱了殿下圣名！”

“陆前辈，您还是别这样叫我了，听得我别扭。”洛长安满不在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地看着陆昭。

她搀起陆昭，语气让人心安：“陆前辈，我在，就不需要您去牺牲什么。”

洛长安叮嘱陆昭不要泄露她的身份，陆昭应下之后，洛长安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的时候，夜澜行已经回来了。

“阿姐去哪里了？晚膳都没有用。”夜澜行的语气带着担心和责备。

“嘿嘿，屋子里太闷了，出去走走嘛～”洛长安笑着说，为了避免夜澜行的追问，洛长安问他，“听景驰说你出去办事去了，是什么事情啊？”

夜澜行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来到洛长安面前，附在洛长安耳边耳语。

洛长安变了变脸色。

果然，陆昭说得不错，今日真的有人拿着一张药方来找陆清，说这张药方可以医治定州的瘟疫，只是药方中需要一味不死人的血作药引，陆清便来找了夜澜行。

“这与阿姐有什么关系？”冷风中，夜澜行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因……因为，那个人跟我说……说……”陆清没有再说下去。

“说什么？”夜澜行对除了洛长安之外的人耐心都很少。

“说，洛长安其实就是不死人，只要用她的血作药引，定州城就有救了！”

陆昭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洛长安与夜澜行不同，她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