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琅用这种对付文臣的权术之法来对待武将的行径,萧玦嗤之以鼻。对萧玦来说,将士上阵杀敌,帅者当以公平以待,当罚则罚,当赏则赏。有什么不痛快的,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不必要藏着掖着。
因为沙场之上,这些将士是帅者的下属,武器,以及依靠。彼此都是能交命的,萧玦不希望对这些人有一丝丝隐瞒和存疑。
贺兰廷凝眉想了须臾,旋即摇摇头道:“这位二殿下,比我们想象得还要……”
萧玦又轻吹了吹贺兰廷的手指,见无大碍才松开他,略带责备地说道:“以后这些事儿,让他们去做就好。你不必亲自动手。”
兰廷来赤风城几个月,受了两次伤,都没怎么细养,反而整日操劳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萧玦实在心疼。
贺兰廷抿一抿唇,而后道:“不碍事,你趁热喝。”
说话间,初九进屋布菜,并道:“公子,柴昊被柴叔叫走了,说是白昀那边有了些动静。”
贺兰廷道:“景王回西北,虽然他早前对白昀有所冷落,但目前而言,白昀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他自然会要把这把染了些灰尘的刀重新再拿起来。不过……”轻笑一声,继而又道,“白昀生性小气,被景王冷落这么些日子,心里定是不平。”
“让留在白昀身边的人多注意他的举动,必要的时候离间一下他与景王的关系。不过,白昀素来谨慎多疑,所以万事务必小心。”
“是。”初九领命,出了屋子。
萧玦摆了筷子,与贺兰廷一同吃饭。
“老二那人那么多疑,留在身边的人竟也这么多疑,这猜来猜去的,他们不累么?”
贺兰廷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着,“各自有自己的谋算,也就会多疑些。谁像你,这般直肠子?”
萧玦咧嘴一笑,“我可不是直肠子。我只对我的小兰廷掏心掏肺,没有任何隐瞒。小兰廷……”说着,萧玦拉过贺兰廷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摸摸,兰廷你摸摸,这里……可都是你。”
萧·二痞子·大流氓·玦真是时时刻刻耍嘴皮子,把自己的一片真心都翻出来给贺兰廷看,惹得贺家少年面颊热了热。
贺兰廷想要往回抽手,可手腕被萧玦紧紧攥着,动都动不了,“你松手,我要吃饭了。”
萧玦露出八颗大牙齿,笑道:“我喂你啊。”
“不、不必,我自己吃。”
“方才不是烫到手了么?”萧玦把贺兰廷的手指放到嘴边轻吻了吻,“我喂你。”
贺兰廷面红耳赤,“不要了。”
萧玦却已经夹了一块肉放到贺兰廷嘴边,“来,张嘴。”
贺兰廷脸红红,耳朵又红又热,神情有些羞涩有些无奈,“阿玦,我……我自己来。”
“乖,张嘴。”
贺兰廷被萧玦墨玉般的瞳仁盯着心里软软的,依言张开了嘴。
臭不要脸燕王殿下左手抓住贺二公子的右手藏在自己的怀里,右手则动筷喂二公子吃饭。这一餐饭,吃得略略困难,却十分甜蜜。
用过饭,沐浴更衣,贺兰廷躺在被窝里看兵书。
萧玦也上了床,“兰廷,你看兵书做什么?”
贺兰廷翻开了书页,“随便看看。”
其实是因为前两日,贺兰廷得到消息,说边境线上发现了些辽夏的探子。大辽先前在萧玦手里吃了亏,死了一个大将军,赔了不少银钱,又被迫归还了雁北城。大辽皇室对萧玦恨之入骨,表面上虽是求和的态度,可私下里指不定杀之而后快。
至于西夏那边,这一整个冬日都未曾有什么动静,表面上也是平平静静的。但据贺兰廷了解,西夏兵马大元帅李旭素来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早有进犯大景之心。如今西夏的探子出现在边境线上,不得不防。
先前乔先生曾说,一入西北,阿玦所面对的便不只单单是景王萧琅一人。萧琅不过是一条毒蛇,而真正的毒狼在辽夏之间。
这位西夏大元帅李旭,便是他们要警觉的人之一。
未雨绸缪,贺兰廷想早作防范。
萧玦把书从贺兰廷手中抽走,道:“晚上了,我们该做点我们该做的事儿了。”
贺兰廷手中一空,人也很快被萧玦压住,他轻推了推萧玦的胸膛,“阿玦,你……”
萧玦轻笑着吻住贺兰廷的双唇,“小兰廷,别动,不然我……”
贺兰廷都能想象得到萧玦会说出什么孟浪之词,他忙捂住萧玦的嘴巴,“不许说。”
萧玦趁机吐出舌尖舔了贺兰廷的手心一下,含糊不清地说道:“兰廷害羞了,那一会儿还有更害羞的事情怎么办呀?”
真是捂都捂不住这一天到晚发浪的燕王殿下。
贺兰廷瞪了萧玦一眼,而萧玦却笑得更加欢快,将人里里外外吻了个遍。
一室旖旎。
隔日清晨起来时,萧玦已经不在。贺兰廷揉了揉发酸的腰,想起昨晚,脸不自觉热了热。
这个无赖,流氓。
起床,梳洗,用早饭。
柴昊带回了柴启的消息,“白昀似乎得了景王的吩咐,近日怕是有所动作。前些日子,他受景王冷落,私下里也没闲着,似乎……与辽夏那边有了些联系。”
闻言,贺兰廷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神情亦变得冷冽起来,“他好大的胆子!”
大景与辽夏,偶有交战,白昀若是与辽夏境内有所联络,便是通敌叛国。
“密切关注白昀,若真是通敌叛国……让暗隐,格杀勿论!”
贺兰廷作为镇国公之子,深爱自己的家国,对会背叛大景的人深恶痛绝,尤其是在眼下大景和辽夏并未谈和的情况下。
柴昊神情一敛,“是。”
贺兰廷复又端起茶盏,然而紧皱的眉头却尚未舒展开来。
白昀……
回赤风城的第二日,萧琅终于去了军营,各营将士都到他跟前述职。萧琅一双鹰眼,看着身前的众位,脸色不大好看。
他手下四大名将,阮奇被贬,司壬身死,曹安泰入狱,唯独留下一个与他最不对付、倚老卖老的粱劭。
反观萧玦那边,程擎苍和手下诸将竟以萧玦马首是瞻,服服帖帖。这才不足半年,不足半年!程擎苍这老匹夫,竟然归了萧玦麾下。
他萧琅入西北五年,都不曾能得到程擎苍一个好脸色,而萧玦却……难道中宫嫡子,就真就高人一等?他就这么幸运能得到所有人的扶持?
萧琅心里的恨像一团团烈火窜起来,烧得他心口都疼。他从小没有母妃,仰人鼻息而活,一步一步用命才换来如今的地位与军功。可萧瑜和萧玦,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一切。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萧琅咬了咬牙,将所有愤恨按在心底,他冷眼扫了一下萧玦,“三弟,听闻前些日子你讲曹安泰打下了大狱,可有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萧玦是坐在一旁喝茶的,忽然听到萧琅同他说话,他便笑眯眯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二哥,曹安泰那家伙对我出言不逊,我看他不顺眼就关起来了。怎么二哥,我关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萧玦说话时的神态颇有些纨绔子弟的感觉,而且他微微抬着下巴,更加桀骜不驯。
让人瞧着,他不过就是个仗着自己中宫嫡子的身份作威作福罢了。
萧琅亦是如此作想,他眸底很快闪过一丝讽色,嘴边却有了笑意,“曹将军昔日战功赫赫,三弟这样随意关人,怕是会令军中将士寒心。如今军中尚是以我为帅,此事便由我做主,到此为止,将人放了吧。”
萧玦“呼噜”喝了一口茶,随后他放下了茶盏,动作微重,“那可不行。二哥,他可是差一点儿就要炸死我,又怎么好这么轻易放掉他?”
萧琅对这事儿尚有耳闻,但到底萧玦安然无恙,受伤的是那位贺家二公子。
“竟有此事?”
说话间,萧玦站了起来,抬脚冲着萧琅走过来。随后,他变脸似地嘴巴一瘪,“二哥,你可要替我好好出出气啊!你不知道,除夕之夜,曹安泰拿了个什么烟火给我玩儿。结果那玩意儿炸了,差点炸死我和兰廷。老程那些人都胆小怕事,怕得罪你,不敢拿曹安泰怎么样,还反过来劝我息事宁人。”
“那可不成!我可是皇子,这事儿要这么就过去了,我大景的脸面往哪儿放?再说了,二哥你是西北军大元帅,曹安泰是你麾下名将,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是二哥你吩咐手下人对我痛下杀手的。”
“所以吧,我就给曹安泰安了个“出言不逊”的罪名,把他关牢里去了。一来,是为了不让你我兄弟二人之间有间隙,二来也是为二哥的名声着想。所以,二哥,你觉得我处理怎么样?”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了愣。
程擎苍微微勾了勾嘴角。
萧琅愣怔片刻,一抹寒意从他眼底蹦出。
呵,好一个胡说八道的燕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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