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的等并非是真的无望地等待,只是暗暗在后发力。
既然这胡人女子是石惠送给言磊的,那就要从石惠身后的忠勤伯爵家查起。
“我听哥哥说过,这忠勤伯就是个墙头草,胆儿小得很,石惠这么多年了,确也没干过什么正事,他又是嫡子,没道理借此收敛锋芒啊,怎么看他们家也不必冒这个险。”怀昔蹙眉分析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万一是这忠勤伯不满于此呢?”言灵猜测道。
苏氏有心练怀昔和言灵这两个小辈,此事一直让她们参与其中,听她们说了一通猜测后才道:“忠勤伯都这岁数了,没道理现今想要求这险中富贵,但他不求,他的嫡子不求,还有旁人呢?”
怀昔和言灵对视一眼,瞬时都明白了过来。
“我听说过。”言灵说道,“忠勤伯的嫡子石惠不怎么样,但是他的庶子却分外不错,前两年还中了举,现如今在都察院做事,若不是被庶子的身份所累忠勤伯的家底交给他怕是还能盛极一时。”
“是啊,但凡有些高傲的,因着身份被拖累,怕是都会不甘的吧。”苏氏接话道。
这一查还真被苏氏他们查了出来,这忠勤伯庶子明面上跟他爹一样,跟谁都走得不近,其实不然,他一直想要搭上明王的船,想法设法地讨好那边。
怀昔不甚清楚,但苏氏和自小同世家接触的言灵却是再清楚不过,这明王的母亲是先帝宠妃,他母妃一直跟太后明争暗斗的,可太后的身份还有心计手腕自是不俗,明王的母亲最后落了个消香玉陨的结果。
明王怕是一直没咽下这口气!
“一箭双雕!”怀昔听苏氏和言灵说了之后算是明白了,“先帝子嗣不丰,他虽不是嫡系,却也是长子,待皇上一死他便能想法子顺利登基,而我们端王府向来是扶持着皇上的,又手握权柄,他可以趁机铲除我们,一举两得!”
“此事须得尽快同皇上示警。”言灵很是焦急道。
苏氏瞟了坐立难安的言灵一眼,淡淡道:“猜测只是猜测,到底是没有证据。何况,我们能想得清楚明白的东西你以为太后和皇上不知道?”
怀昔瞬时明了苏氏的意思,太后和皇上自然最是清楚不过,但他们还是任雍华翰逮住言磊不放也是想要拿捏端王府的意思,他们说不得甚至在掂量要不要借此将端王府拿掉,毕竟比起明王,端王府历经三代在大豫将士和百姓心中积累起来的威望更叫人忌惮。
言灵也想明白了这一层关系,心头像是突然被人放了个秤砣,沉甸甸的。
“到底要我们如何做他们才不会怀疑我端王府的忠心?是不是……是不是我进宫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苏氏训斥道。
言灵眼眶顿时红了,直起身定定地看着苏氏:“我没有胡说!母亲,您该是清楚的,只要我进宫……进宫就能缓和一二,他们知道你们宠我、爱我,看不得我受苦,我再……再诞下皇嗣,说不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说什么呢?”苏氏也觉喉头哽咽,“若你诞下皇嗣,那便是你的死期,那是一命换一命啊!”
怀昔心惊,她听哥哥的话近来看了很多史书,苏氏话中意她立时便明白了过来。
有些皇室为免外戚干政,去母留子!
“不要!”怀昔‘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灵儿,我不要你去送死!”
言灵伸手拉住了怀昔的手,忍着泪意,笑道:“嫂子,你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地咒我啊?我就是说说,没有旁的意思,何况让我活着,可比死了划算,太后和皇上又不是傻子。”
“我看你是当我是傻子!”
怀昔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愣是没让它掉下来。
她以前不知愁,更不知死亡为何物,如今却是怕了。
“灵儿,你不是说过要好生护着我吗?你若是死了我会当是自个儿克了你的,你……你可得活得好好的,让旁人知晓,我是福星,不是灾星。”
她是真的怕了,怕见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怕果真是因着自己才给他们带来厄运。
言灵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忙拉紧了怀昔的手道:“说什么呢?我好好的呢,端王府也会好好的。”
怀昔心思敏感,却并不觉着言灵就此放下了这个念头,没等苏氏说什么,气鼓鼓道:“这个念头,你最好有都不要有!”
言灵心中熨帖,想着怀昔刚来的时候,除了言匪是谁都不怕,如今也会同自己说这种话了。
“好了,你放心,我都记住了。”她笑得灿烂。
苏氏见得两人感情这般好突地觉着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值了,早年遇到了个好夫君、有了两个懂事的孩子,现如今儿子也娶妻了,这儿媳虽在旁人眼里不如何可她心疼得紧,何况儿媳跟女儿又和睦,她总不必担心儿媳给自家儿子吹枕边风的。
“见着你们这般我也安心了,待我百年之后……”
“母亲,说什么呢?”
苏氏话还未说完便被怀昔给阻了。
“是啊,娘,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
言灵一手拉着怀昔,一手拉住了苏氏。
苏氏释然一笑,对着地上连呸三声,道:“瞧我这嘴,不说这些晦气话了。”
顿了顿,苏氏又道:“怀昔啊,明日随我进宫面见太后吧。”
言灵想说什么被苏氏一个眼神给阻了,只得讪讪作罢。
“好。”怀昔嘴上边应着,边摇了摇言灵的手,示意她安心。
要进宫见太后自是要穿得体面的,何况苏氏和怀昔并不是为了寒暄前往。
两人一大早起身,由着下人服侍着将王妃服饰穿戴妥当便进宫去了,可太后却以身子不适为由拒了两人的求见。
待回得马车上后,怀昔才喃喃道:“太后和皇上果真晓得,他们……到底想要如何?哥哥……哥哥该是带着人到荆州了吧,他们要将哥哥如何?”
怀昔没经过什么太大的事,更不知京都多风云,勾心斗角的事竟然这般多,是急得不行,就怕言匪再出了事。
“要是哥哥……”
眼见着怀昔就要哭了,苏氏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没事的,匪儿不会有事的,他可是摄政王,虽说年纪轻轻被人推到这个位置上来是为了给人当靶子使的吧,但我相信匪儿,我儿子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你难不成不信你夫君?”
“自是信的。”怀昔将临到眼眶的眼泪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她被苏氏这话唤回了理智。
她不能乱,说好要护住端王府的,怎地还反倒让母亲来安慰自个儿?
“我相信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就算真遇着什么事儿也能逢凶化吉,对……哥哥吉人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