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被瞒了这么久,白朔就忍不住心尖发冷。
“白先生……”保姆在一旁提心吊胆道,“您……您别动怒……”
白朔和周念的对话她听着,算是糊里糊涂,一个字都不明白,但她也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的大动肝火。
白朔只怒视了她一眼:“滚!”
保姆吓得立马住了嘴。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周念,还有护在她前面的盛越……
多好的姑娘,这种危险的时候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妈。
一想到她之前还骂过盛越,保姆不由得掬一把泪,同时在肯定的目光里掺进几分歉意。
再不多言,她微躬下腰,溜出了白家。
要是盛越知道保姆心里这会儿是怎么想她的,准得把她拉上街收一波配眼镜的小广告。
苍了天了,虽然她和保姆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吵什么,但一看白朔就气得不行,她会眼瞎到做这种把人推开自己往悬崖下面跳的事么?
完全是周念“自力更生”,亲自动手把她扯到了前面啊,小手攥着她衣服攥得死紧,扯都扯不开。
盛越可以拍着胸脯发誓,她绝对不想对着一个随时会抡起大花瓶,表演在线爆头的黑化男说一声“放过她,有本事冲着我来”的,亲!
白朔从地上捡起一大块花瓶碎片,攥在手里,鲜红顺着指尖滴下,他怒视着周念。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些东西?”
周念边哭边盯着他流血的手:“你,你的手……血……流血了……”
被她扯在前面的盛越嘴角抽了抽。
这是关心人流不流血的时候吗?!
她这反应,跟提醒来割她脑袋的死神记得把刀磨快一点有什么区别?
再不说清楚,人家手上的小碎片就要在你脸上刻字儿了啊我亲爱的妈妈!
盛越木着脸,抓住周念的手,想把她往前拉一拉——
没扯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拉——
纹丝不动,甚至还往相反的地方挪了点。
刚才有谁趁着她不注意把周念钉这儿了吗?
记住你的人设是身娇体弱小白花,不是一挑三的芭比身金刚心啊这位令人心酸的老母亲!
盛越偏过脸,看着周念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诚恳建议道:“妈,您要不给白叔叔解释清楚了再回来拽着我?”
周念摇摇头。
盛越的眉心突突直跳,正想回过身跟白朔说上两句,一记耳光正好扇了过来——
是冲着她来的。
她手一抖,下意识地发挥了空手接白刃的被动技能,接住了白朔的腕子。
比当年她爸抽她的时候,不仅不哭,挨完打了还笑眯眯地问候他一句吃没吃饭更尴尬。
白朔眼睛一颤,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冷下目光,举起了空着的左手,朝她狠狠扇去。
盛越也跟着抬起了左手。
又接住了……
这该死的稳准狠!
刚才还处于对峙中的两人,此刻却都交叉着双手,高举在半空中。
连周念都忘了哭,攥在衣服上的手也松了松,神情微妙。
“那个……”感受到身后人力度的放松,盛越往旁边挪了点,也不确定该不该松手,“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
解释就解释,加上后面三个字干嘛!
加了也就加了,语气还特欠揍。
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和翻着小白眼儿告诉人家:“我就是故意的,反正你只有两只手,你厉害就再长出一只来打我嘛”差不了多少。
果然,白朔愈发沉下脸,能扎死人的目光沉沉压下:“你在挑衅?”
我没挑衅,你敢不敢信?
盛越欲哭无泪。
所幸这时,白承云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他抬起手,使了巧劲儿,一下就把盛越攥在白朔腕子上的手按了下来。
“你要找周念算账,也别弄错了人。”然后把盛越拉到了自己身边。
白承云的出现并没有浇熄白朔的怒火,反倒给上面泼了桶汽油:“这里没有你的事,滚回楼上去。”
盛越看着面前这个自我世界里只有“滚”一种移动方式的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和我妈好好聊一聊,解释清楚了,再发脾气也不迟。”
也是盛越不清楚白朔究竟在为什么事而发脾气,如果她知道了,估计也会觉得,要他心平气和甚至面带微笑地问周念:“亲爱的,是你找出了我杀人的证据然后寄给我了吗?如果是的话,就点个头哦”的确有点困难。
白朔有一瞬的沉默,一时竟不知道要从哪儿发起脾气了,怒火中还分出一点悔意——或许他应该趁旁人都不在的时候质问周念。
“承云——”周念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白承云,“承云,你快跟你爸解释,阿姨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爸爸的事的!”
……
白承云看也不看她,拉着盛越的手,往房子外面走去:“我们走。”
出乎意料的,白朔并没有拦他,倒是周念,在后面尖声叫着“别走”。
“等等——”盛越想停住步子,又怕白承云站不稳,只能踉跄着往前迈步,“要去哪儿?他们——我妈她……”
怎么突然要走了?
盛越被迫跟上他,不安地往后瞥了好几眼——白朔已经抓住了周念的肩膀,眼底迸出怒意。
“别担心。”握在盛越手上的力度重了一点,白承云那冷冷的神情中难得提起一点宽慰的笑,“她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远处就隐约传来了警报声,点点红灯闪在夜空中,她看着远处那一串红灯,有些愣怔。
他报警了?什么时候?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样,白承云解释道:“刚才在楼上的时候,我担心会出什么事,就报了警,你不要怕。”
“你爸他……他为了什么发脾气?”
白承云“嗯”了一声:“他以前做了些违法的事,刚才他秘书跟我通过电话,说是有人找到了他犯法的证据,给他寄了威胁信。寄信的……”他紧了紧手,沉声道,“是你妈。”
盛越暗暗吐槽,下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可以提前加一句“先说好了,我绝对不是在骂人”,不然,总觉着怪怪的。
但心里更多的是惊愕于周念的大胆,原书里,周念虽记挂着白家的财富,但喜欢白朔不假,大多只是吹吹枕边风,也难怪白朔会发这样大的脾气。
一时惊讶于此,她却没想到另一个问题——白朔的秘书为什么会给白承云打电话。
白承云把盛越带去了市中心的一套小公寓里。
公寓里不像是常住人的样子,十分冷清,但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