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
2020年11月29日,横滨
东经139.39北纬35.27,
疑似特级假想咒灵一名,
死亡一名。】
狗卷棘正在沉思之中——
自己现在的这个处境,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身旁黑发鸢眸的青年笑眯眯地询问:“这位术师先生,请问您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一边还慢悠悠地挥舞着自己那只缠满了绷带的手臂,活像是个刚从医院出来重症患者。
狗卷棘:……
“木鱼花。”
否定的同时,也否认了眼前这个人所谓的术师称呼。
毕竟咒言师和术师,是两个分类。
……术师,听起来就像是某个西幻galgame里的职业似的。
作为咒言师的末裔,狗卷棘还是很有维护这一分支的义务的。
但至于他能不能听懂这么多的含义……并不在此时的狗卷棘的考虑之中。
亚麻发色的青年抬起头,不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顶着一双恹恹的紫眸毫无斗志般凝视别人。
太宰治,是这个奇怪青年的自称。
感应不到咒力,却能够在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中行动自如,实在很难轻易断定他是人类还是特级咒灵。
一般情况下,咒术师们都会对这样的对象进行以人类为判断预期的保护行为。
但狗卷棘认为,他遇到的这个青年,实在是不像个……人类?
毕竟能在生得领域中存活下来的人类,屈指可数。
而太宰治他对于生命的渴求度,实在是和其他被卷入的普通人,有着天差地别般的断崖——
黑发鸢眸的青年坐在一旁的课桌上摇晃着双腿,微笑着提议道:“如果找不到办法的话,那么就是我们俩一起殉情了吧~术师先生?”
狗卷棘:“……木鱼花!”
像这种殉情的话,已经像是口头禅般,在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就已经重复提及了三四次。
人类都是有求生欲的,就算是准备好了赴死的咒术师也不例外。
可太宰治眼中,布满的全是暗沉沉的死意,只在看到他的时候,间或亮起几抹星屑般的光点。
——像是想从他的身上谋取某种存在一般。
狗卷棘顿了顿,询问:“海带?”
太宰治歪了歪头,脖颈处挂着的红色长围巾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晃了晃,落在他的黑色风衣上显得极为亮眼。
他若有所思般回应:“唔,学生食堂那边……应该是有海带的吧?哎呀,我也确实有些肚子饿了呢,术师先生,要一起去找找食堂吗?”
狗卷棘:……
第一次对独自出任务感觉到了无力感。
他不禁沉思,接到五条老师电话的时候,似乎情况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五条老师这么说:【是个很弱的咒灵呢,对于棘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的。老师我还有事情,就麻烦棘咯!……哎呀,让一让让一让,这个鲑鱼可是我的——】
……电话挂断前传来的声音倒是十分可疑。
让人不禁怀疑五条老师有没有好好地看任务要求……
狗卷棘叹了叹。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横滨的一所中学,是各类怪谈最容易出现的地方之一。
在这里出现咒灵,并不奇怪。
但特级或是准特级才有的生得领域,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更何况……
——「扭·曲·」!!
撕开领域深入内部时,这个黑发鸢眸的青年如同在自家后院般闲庭信步。
鸢色的眼眸如同落入了振翅的蝶一般,莹莹紫玉在他眸中一闪而过,最终落在了狗卷棘那张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庞上。
“晚上好,你是来和我一起殉情的吗?”
见面的第一句,便是如同咒灵般死意满满的话语。
狗卷棘将手按在运动服外套的拉链上,隐约露出侧脸的神秘纹路,间或能窥见咒术流转时极淡的暗光,紫眸中满满都是对太宰治的警惕。
太宰治微微挑眉,漂亮的鸢眸中盛满笑意,亮闪闪如同落入了星辰一般。
他抬起手,绷带随着微风轻浮:“哦呀,不是吗……看起来我的愿望又落空了呢~”
狗卷棘深呼吸,又被打断:“……「别·”
黑发的青年轻笑,鸢眸中盈满眼前的狗卷棘:“我的名字是太宰治,你可以称呼我为太宰,术·师·先生~”
狗卷棘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盯上了。
……这真的是人类吗?
狗卷同学疑惑满满。
太宰治眨了眨眼,手上的绷带随风晃了晃,抬起手在出神的狗卷棘眼前摆了几下。
“怎么,肚子饿了之后,觉得还是和我一起殉情更好吗?”
狗卷棘:“……木鱼花。”
——这么一个满嘴殉情的受害人实在是疑点满满。
太宰治点点头:“好好,章鱼烧会有的,木鱼花也会有的!”
狗卷棘:……
分明向来都是别人对他产生无力感,怎么还可以反客为主呢!?
他决定放弃对太宰治的研究剖析,如果无法判断的话,就当成咒灵加倍警惕。
生得领域中会出现通人智的咒灵,并不奇怪。
……只是这种咒灵的level,已经不是他能够轻易解决了的。
狗卷棘斜睨了太宰治一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他修长的指节轻抚过自己侧脸上的咒文,没有凸起的感觉,只能感受到皮肤的温热,却给他无限力量般。
关于五条老师意外坑学生这件事,出去后可要好好探究一番了。
至于现在……
狗卷棘垂下眼眸,紫眸中微光闪烁,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集中。
太宰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就看到下一瞬亚麻发色的青年猛地转过身,单手扯着衣领对着某个方向怒斥。
「下·坠·」
淤泥般软而无骨的怪异存在震慑于他的声音之下,只发出一声难以辨别是嘶吼还是哀嚎的短促气音,就从教学楼五层坠落得无影无踪。
狗卷棘微微喘息,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一边提防着太宰治一边掏出了润喉糖。
太宰治轻声笑了笑,单手支起下巴,近乎欣赏般打量着狗卷棘。
“木鱼花。”狗卷棘敏锐地侧过头,这视线扎得他不太舒服。
太宰治若有所思:“是在指责我吗?术师先生,还真是敏感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更显得轻佻,实在是让人倍感不爽。
狗卷棘沉思几分,最后唰地一声拉上了运动服的拉链,利落地转身就从自己撕开的通道走去。
他还能感觉到这个生得领域中的风向流动,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是个新生的准特级诅咒。
领域没有完全关闭,因此吸引了连形态都没有的最低级的诅咒。
但准特级,也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在还有一个敌我难判的太宰治的情况下,现在的方法,是先撤离让同伴们过来支援——
“诶——术师先生,等等我嘛~”太宰治十分难缠。
狗卷棘:“……”
无视技能早已在五条老师的训练下登峰造极,狗卷棘并不在意他,边走边扫视领域中的情形。
虽然说是中学,但在生得领域的改造之下,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噩梦教室。
黑板立于脚下,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血痕般的迤逦纹路;桌椅四处腾飞交错,像是不合规格的装饰物一般,触碰时还像是风铃一般发出哀嚎声。
狗卷棘默默收回手,双手微微摩挲去掉那股冰凉刺骨的感觉,一边如芒在背般绷着身体。
咒术师的敏锐感觉,已经让他察觉到身后一个强大威压的靠近。
运气是一种很难判定的存在。
但对于咒术师来说一般只有两种可能,极好,或者极坏。
“诶,术师先生~找·到·你·了”
——是太宰治。
伴随着生得领域的主人。
亚麻发色的少年直扑上前,带着一股报复般地狠劲将太宰治压在墙角,顺势就仗着力道的优势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却并不反抗,温热的吐息将掌心湿润。
狗卷棘面无表情地想,语言还真是充满危险的武器。
——明明自己就是咒言师。
“咕噜咕噜噜——”
像是婴儿哭泣般的咕噜声响起,狗卷棘手上力道不减,垂下眼眸,将手轻轻搭在了冰凉的链扣上。
“咕噜——!!”
如同催命的恶鬼般的声音,狗卷棘一把推开太宰治,利落地扯开了领口转身——
「别·动·」
像是婴儿又不像是婴儿的畸形诅咒停滞了一瞬,下一秒就哭嚎着挣开了咒言的束缚。
“啧。”
是他不能轻易束缚的等级,但更加意外的是,狗卷棘感觉到了体内一种……从未有过的滞阻感。
狗卷棘来不及细想,但一回头就看见了太宰治搭在他肩膀上缠满绷带的修长指节。
太宰治看起来毫无危机感,望着他微微一笑。
“要开始逃亡游戏了吗?”
身型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绷带松松垮垮地落了下来,更显得阴郁异常。
太宰治慢悠悠地开口:“哎呀,现在看起来,我·们·是要一起殉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