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将头埋低了,近乎低到尘埃里——那是一种犯了错以后的求饶姿态。
尽管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们本能地察觉到了王后在生气。
殿内的空气像是凝成了实质,极为压抑冷硬。
但片刻后,有?人没能撑住,先打破了这殿内的寂静。
“求王后赎罪,奴婢再不会多嘴……”那人回想起王后说的话?,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跪在地上,声音有些不稳,“求王后允奴婢留在您身边,奴婢再不会了。”
这一?句话像是瞬间点醒了剩余的人。
而后,众人纷纷开口。
“王后,奴婢也不会再多嘴了,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奴婢也不会了,求求王后,让奴婢留下来……”
“奴婢再不敢了……”
底下跪着的奴才们似乎是抓住了这一?根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认起错来。
然而王后却毫无反应。
有?人不动声色地悄悄抬眸,看见王后半垂着?眼,神色平静得没了一?点儿人气,几乎称得上漠然。
像是铁了心地要放逐她们了。
意识到这一?点,那人屏住了呼吸。
而后,在这个众人都诚惶诚恐的危急时刻,也不知道是谁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极为大逆不道的话?。
“王本就自私!”
殿内的声音忽地消失了。
白泽鹿眉眼处的皮肤似是动了一?下,却又仿佛是错觉。
她漆黑的眸子循着声音看过去。
迎着王后的注视,那人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神色里还带着些愤愤不平,“王后嫁到我们北元来,合该披华服饮珍露,合该万千宠爱,合该所有?人都为王后让道的。”
她悸动起来:“王娶了王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保护好王后才是!战场无情?,陛下怎么能因为自己便让王后去送死!”
白泽鹿低头看着?她,良久,轻声问:“所以将士送死是天经地义,权贵送死便是天理难容?”
那人一?愣。
白泽鹿无声地笑了一?下,似是觉得荒谬,又似是觉得讽刺。
“你上过战场吗?”
白泽鹿问。
“……没、没有。”那人的愤懑骤然被浇灭,因为这一?句话便问得她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
白泽鹿垂着?眼睫,低声说:“从未见过沙场萧瑟,不曾碰过金戈铁骑,更没听过袍泽的哀嚎,便要站上最高处,去贬低为了北元的安定险些命丧边境的王。”
“仅仅是因为,”她缓慢道,“他再次去到那个可能会让他毙命的地方时,多带了一?个外人。”
您不是外人。
尽管奴才们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驳了这一?句,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一?个人开口说出来。
因为在这一?刻,她们前所未有地认识到一件事。
陛下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般不着?调。
或者,恰好相反。
远比她们以为的,更加沉稳勇敢。
大约,陛下带王后去战场,也有?他的考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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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卑职斗胆问一嘴,您为什么非得带王后一块去?还安排这么多侍卫保护她,让王后留在宫里不是更安全吗?”
“让你快点儿把弓拿出来,”千清不耐烦地说,“不是喊你在这跟我废话?的。”
那人摸了摸鼻梁,“已经派人去拿了,陛下别着急,马上就到。”
短暂的沉默后,那人又问:“那陛下到底为啥要带王后去?”
在这一?刻,千清头一次体会到了不重规矩的弊端。
他扫了一?眼,见半天还没人出来,才憋出一句:“跟你有?个什么关系?不要对王的私事这么好奇,而且,娶妻了么你,就在这关心成了家的人。”
“娶了。”他答。
“……”
千清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人恍然大悟:“喔,原来陛下这么粘王后!”
“……”
“打仗都舍不得分开!”那人又感叹道。
千清:“……”
千清:“滚吧。”
“陛下您这是……”那人摸着下巴,揣测了一?下,评论道:“恼羞成怒。”
千清转过身去找侍卫的佩刀,可能是想表示一下陛下与臣子之间和善的关系。
那人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喊道:“陛下!”
千清面无表情地看他。
“弓取过来了!”
那人从属下手里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