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在听到萧百婳的话后,愣了会儿,不解地问道:“何事?”
萧百婳自然不敢单刀直入,只模棱两可地暗示道:“你也清楚的。”
褚瑜微微蹙眉,偏头思索了下,不甚确定地举出一个,“后妃名册?”
“……不是。”萧百婳要那种东西干啥?老婆又不是她的。
褚瑜又道:“难道是腰牌?”
“不是,我……”萧百婳简直有口难言。
褚瑜这下是没辙了,睁着圆溜溜的眸子,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婳婳直说就是。”
开工前默契就那么差,萧百婳实在担心之后的合作关系。她抹了一把脸,妥协且小声地说道:“就你知道的,宫里有文武百官、后宫贵人、宫女太监,他们皆有个名号,我这样帮忙算是什么职位?”
“自然是朕的先生。”褚瑜毫不犹豫回道。
萧百婳惊了,连忙摆手,“那大可不必,你是我老板就是了。”顿了顿,索性直接切入重点,“就是这每个职位都有所谓的……俸禄。”最后二字,声量压得极低。
褚瑜恍然大悟,“这朕自然早就安排好了,朕想依你父亲那标准来算。”
萧长启?礼部尚书?
那不就是正二品的俸禄?
萧百婳掰着手指大致算了下,差点没被那巨额吓得腿软,“不了不了,倒也不用那么多,意思意思就行。”
拿钱办事,不谈情,等到契约一到,她也好直接跑路。
这要是超过了那个度,就等于是承了褚瑜的情。饶是她萧百婳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装傻充愣拎着钱跑路,到时可能就会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
褚瑜倒不这么想,“婳婳帮朕如此大忙,自然得厚待。”这个忙,文武百官都无法帮上,唯独萧百婳能帮得上,那自然是不能薄待了,要是给少了,做到一半人跑了怎办?
萧百婳不知他心中所想,强硬地表示道:“你要是不愿降低标准,那这忙我就不帮了。”
褚瑜噎了下,忽然灵机一动,“不如用明忠的标准?”
明忠?那是哪位?
听起来好像是太监的名字。
在萧百婳的想法里,太监的俸禄应当不比文武百官来得多,于是心安理得地应了,“都行,你看着给就行了。”
褚瑜笑眯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明忠是御前太监。
那俸禄自然不比正二品来得少,有时候甚至会多出一些来。
不过不重要就是了。
只是能拐个弯给够俸禄就行。
萧百婳见薪水的事都谈好了,便也不打算多待,“那……既然都说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顿了会儿,褚瑜心生一计,“要不婳婳住宫里?”
萧百婳:“???”
“要不然每日往返实在累人。”褚瑜理所当然地补充道。
萧百婳只要一想起历史课本上的内容以及宫斗剧的戏码,就觉得这皇宫内被无数的尸/体占据,简单来说,就是古代版的招魂拍摄现场,她避之不及,又怎可能想待在这儿?
惊恐地用力摇了摇头后,义正言辞道:“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我还得回去写书。”
褚瑜笑得和善,“无碍,你可以住在朕的宁勤殿里。”
“以后你写书,朕就批折子陪你,我们一起为目标努力。”
萧百婳:“……”淦。
这就是催更技巧最高境界吗?
简直是读者们的最佳典范啊!
褚瑜迟迟等不到回应,又出了声,“婳婳意下如何?”
萧百婳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习惯在我那小屋子写书,换了地方恐怕会不大习惯,甚至影响进度,等我习惯皇宫了再说吧。”
褚瑜闻言,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也不勉强,“那行吧。”
萧百婳松了口气,便想着赶紧告辞,“那,褚瑜……我就先走了。”
褚瑜闷闷地应了一声,似是很不高兴。
网文中阴晴不定的皇帝太多了,萧百婳很担心褚瑜也是那样的,所以一步三回头往门口走去,看似依依不舍,实则害怕下一刻被传说中的暗卫给押住。
所幸直到踏出门的那一刹那,身后的人都不发一语。
正当她要松了一口气时,霍地想起了一件被她忽略却很重要的事。
萧百婳眨了眨眼,迟疑了几刻。
旋即倒退身子,收回脚步,把门关上。
褚瑜听到动静,有些欣喜地掀起眼帘。
只见刚才离去的小姑娘匆匆忙忙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婳婳改变主意了?”
“不是。”
“那又为何去而复返?”
萧百婳凑近了他,低声问道:“就是,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桃禄霓寐这件事儿的?”她把马甲捂得那么好,褚瑜跟她的生活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她的马甲。
褚瑜了然,不答反问道:“婳婳真不记得朕了吗?”
萧百婳沉默了须臾,“……我应该记得吗?”
“我决定让上官柳因察觉轩辕殇离对慕容雪儿并非如他所说那样无情,故心生憎恨……”褚瑜直接复述了萧百婳那天的话。
萧百婳顿时懵了,也傻了,说话都不利索,“你、你……”
等等。
这声音。
这身形。
卧槽卧槽!!!这尼玛不是那天黑灯瞎火突然跳出来吓她们一跳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么!当时太过紧张害怕,也没注意这些,如今脑子冷静下来了,才恍然发现这些细节。
照这么想……
萧百婳突然有感而发嘟囔了句:“那我先前也不是白担心了。”
“嗯?”
褚瑜怔忡了下,明白了些什么,哭笑不得,“婳婳以为朕找你进宫是为了那天的事?”
“不行吗?毕竟我擅自离席了。”现在想来,感觉就很不给皇帝面子。
“朕自己都擅自离席,又怎有资格去指责你。朕并非五十步笑百步之人,不过婳婳下次莫要再这样做了,这宫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杀机,你那日只带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婢女,着实太过冒险。”
“下回不敢了。”萧百婳知错能改。
褚瑜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对方并不是改了主意才返回来,无奈笑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婳婳还是早些回去,朕已经让人在宫门等着了。”
萧百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还不忘丢下一句:“咱们明早见。”
-
回到萧府后,萧百婳才刚坐下来,萧迎夏便找了过来。
“二妹妹!”
萧百婳并不意外,挑了挑眉,回了一声:“大姐姐。”
萧迎夏提着裙摆,在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开口就是问道:“二妹妹今日去宫里可是为了何事?”
萧百婳“嗯”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迎夏闻言,心一沉,看来并非是坏事。她状似不经意地又问道:“是好事,或坏事?”
萧百婳看着她明明很在意,却故作无意的样子,唇畔缓缓勾起一抹坏笑。既然萧迎夏如此紧张,那她就添一把火,让她更紧张得了,毕竟之前的帐还没算清呢。
“就是和陛下谈心看太阳罢了,我二人倒是所谈甚欢。”语气刻意夹杂些娇羞。
萧迎夏咬了咬唇,先前凝聚在眉眼间的善意已然消散,只余一片不甘。
萧百婳端起桌上的茶,反问一句:“倒是大姐姐问这个做什么?想知道内容?”
萧迎夏点了点头,她当然想。
萧百婳见她难得那么“直白”,乐了,故意讽刺道:“大姐姐不是最懂礼吗?陛下的一言一行岂是能随意乱传的,大姐姐这样是想陷我于不义?”
萧迎夏眼神有一瞬的呆滞,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吼道:“萧百婳!”
萧百婳从容地应了一声:“嗯?”这就露出马脚了?跟白婕妤比起来,果然还是差得远。
萧迎夏显然也发现了,连忙调整表情,换上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面容。
“二妹妹若是不想告诉姐姐,直说便是,何必出尔反尔?”
萧百婳哪里会吃她这一套,嘴毒得不行。
“我怎么就出尔反尔了?从一开始,我也没说要不要告诉大姐姐你,都是大姐姐你自个儿在那臆想我会跟你详细说说,但就如我所言,陛下的话怎容许我到处乱说呢。”
“所以大姐姐大可不必摆着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毕竟我占着理呢。”
“要是大姐姐真那么好奇,不如亲自去问陛下。”
至于会不会被轰出来,那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反正她乐于见到萧迎夏的糗样。
句句属实,萧迎夏反驳不得,只能铁青着脸,点上豆蔻的指甲死命掐进掌心肉里。
好半晌。
她才起身告辞,“姐姐突然有些头疼,先回去休息了。”
语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惜兰轩。
萧百婳懒懒地抿了一口茶,“慢走啊。”
过了片刻。
她才跟着起身慢慢晃到门口,望着那道气得不行的背影,笑得欠打,呲牙道:“就这脑子,一看就是降智版恶毒女配的最佳示范,正好可以拿来当题材。”
就在这时。
杏儿才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小声问道:“小姐,陛下可有怪罪?”
萧百婳侧头看她一眼,“没有。”
“那……”
“不过从明日起,我便要时常外出办点事情,到时还麻烦你帮我掩饰一下。”
杏儿不明所以,但主人的吩咐,她当然得听从做到,“杏儿明白。”
翌日。
晨昏定省结束后,萧百婳便悄咪咪地从惜兰轩后面的小侧门溜出去,搭上了褚瑜安排过来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