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收到匿名人士通报的东京警察快速控制了电车,并从中找到一个正在倒计时中的炸弹,屏幕上鲜红的数字与犯人丧心病狂的留言彻底激怒了这些正义的守护者。
但是在他们开始行动之前,犯人的留言就在东京的一座游乐园内实现了。
自鬼屋内部发生的爆炸转眼间把周围的建筑卷入进去,能看见地面整个塌陷,像张巨口吞掉了地表上的鬼屋店面。
本身鬼屋就是一半在地表,一半布置在地下的独特设计,现在地底深处出现了爆炸,直接后果就是大半在里面玩乐的游客都被困了进去,不知有多少无辜人士惨遭厄运。
一时间洋溢着欢笑的游乐园出现大片的负面情绪,这些可是吸引咒灵的上好调味料。
五条悟沉着脸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建筑残骸,它的存在直接让五条悟和酒井贵这对情侣凑到一起,同时也将川水玉叶的存在困在了对面。
这些在爆炸中被摧毁的建筑废墟支棱着用来固定的钢筋,水泥夹层在装修在外层的夹板脱落后露出沉重冰冷的另一面。
他尝试用手里来破坏它打通这条路,但是掌心下方传来的震动相当不稳定,很难说他不管不顾的出手会不会引发第二次塌陷。
“……”蓝眸在墨镜后面深沉如水,此时的五条悟莫名给人一股冷峻的味道。
“五条君,川水桑不会有事吧?”酒井贵抱住自己的女朋友,担心的问道。
他们两个运气好,爆炸就在他们脚下,但这几个人谁都没有受伤,唯一的意外就是五条悟和他的女朋友分开了。
酒井贵不解的是,刚才还和自己女朋友维持一定亲密距离的五条悟怎么会突然跑到他们这边儿来?被独自留下的川水桑没关系吗?!
他忧虑的看了过去,五条悟阴沉的脸色冰冷的吓人,与早前纱奈下意识拉拉酒井贵的衣袖让他住嘴。
与早前纱奈疯狂给他施眼色,这种时候就别往人心上捅刀了!
酒井贵这才恍然大悟,歉意的低下头,对他们几个人的处境难掩忧虑。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被留了下来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几个算是运气好的,更多倒霉的人直接被压在废墟下,连死相都是一滩烂泥,更有被困住的倒霉蛋,惶恐的等着来自外界的援救。
虽然他们四个人如今有一个下落不明,但也比大多人好多了,好多了……酒井贵强忍住不安,扶起刚刚摔倒的女朋友,下意识朝五条悟投去询问的注视。
这种时候看起来就不担心意外,拥有充足底气的五条悟无形中成了两人安心的源头。
哪怕五条悟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他们也下意识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他们两人会产生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人类自古以来都依赖强者,五条悟无疑是一名强者!
被当成依靠来信赖的当事人却眉头一皱,这股莫名多出的压力他明明不痛不痒,却偏偏为了另一件事费解不已。
“小玉叶干嘛把我推开?”
要知道在爆炸发生的千钧一发,他其实是想带着川水玉叶逃走的,但实际情况却是他被玉叶一手推到酒井贵等人的方向,事实证明,这里也确实比玉叶所在的位置安全,但是——为什么?
从不认为自己需要保护,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杰以外的人保护,却偏偏被一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在危险之时推到安全的那侧,这种发展全程充满了让天才混乱的头脑风暴。
让五条悟迷惑不已的人此时正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鬼屋后半段的路上,关键时刻将五条悟推向另一个方向,这只证明了那条路比这边好走。
要问原因?
杀手的经验和直觉就是这么说的。
和充满未知的后半条路不同,前面的路我和五条悟都走过了,熟悉就是面对危险时的一大底气。
我当时会那么选择,一部分是出自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另一部分就是希望这小子平平安安。
露指凉鞋扫开地面的碎石,我从一具趴下的尸体手里发现一盒烟。
“糟糕的时候不乏有好事发生。”我在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愉快的想道,也就这种隐蔽的时候我才能享受一下烟草的快乐。
牙齿咬住烟尾巴用力摩擦,我恢复杀手时叼烟的习惯,一路上无视了诸多形状诡异的尸体,纤细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长的小刀,锋利的刀刃在指节间蝴蝶般的翻转,花样多到只能看见闪花般的银光在手上炸裂,像是拿了一把银质的捧花。
“嗯嗯……哼哼……~~~”
我一边愉快的哼歌,一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酒井贵的耳朵很敏锐,但受过特殊训练的我能听到的东西更多。
炸弹在脚下时我就发现了,但怎么说呢,就和在电车上一样,发现不危及到我和小男友的人身安全时我就不会去管它,顶多在脱离危险后打个通报电话。
但是类似的态度不适合放在现在,因为有一颗炸弹在我们脚下炸了。
砰——的一声,不知有多少个倒霉蛋就这么上了天堂。
死人的味道,废墟的味道,炸/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死亡独有的恶臭。
我深深吸了一口,再一次确定,我果然不懂那些疯子的想法,也不理解他们在大庭广众下放炸弹并将之称为狂欢的心态从何而来,但当我把五条悟推向另一个方向时我就决定了,后面的路我来走,后面的危险我来扛。
原因吗?
因为我看这次搞事的家伙不爽!
娇美如桔梗花般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说不上好看,但味道十足的笑容,她的脚步也从一开始的似模似样变成了踩着鼓点的轻佻。
小巧的鞋跟落在死人附近的地面,像是天使翅膀上飘落下来的羽毛,细细的烟线模糊掉少女纯洁的面庞,尼古丁的气味则让她过早成熟,仿佛桔梗花多出了一朵红玫瑰的美艳。
她踩着妖娆的舞步,节奏的鼓点却停留在脚趾附近,她仰起头,露出玩味的笑容。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没想过自己办事时会这么骚气,是的,当我决定管一管闲事时我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到旁观者的角度,一道更成熟,更冷静,也更骚气的意志接替了现在的“我”。
明明那也是我,却竟是仿佛另一个人一般,在意志的领域,相隔不远的朝我抛来一个轻佻的飞吻。
“放心吧,孩子,一切就交给我。”
我不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只觉得这样真的是太棒了!
我的眼型本就狭长,但因为平时气质的缘故垂眸时总给人楚楚可怜的味道,用文艺的说法来形容那就是东方女性的典雅风情,然而这一天,这张脸的一颦一笑却充满了枪弹与酒的艳丽。
“炸弹?又是C4吗?日本还真是个有趣的国家。”从空气中的硫磺味中得出怎样有意思的结论,我看向悬挂在半空中的炸弹和那些残破的模型放到一起,游客不想自己眼睛受罪是不会长时间直视一堆残肢断臂的,所以这里就成了最好的隐藏地点。
“据说日本每一年都要消耗大量的C4炸/药,不光是通过正常途径损耗的,更多是被用在他们自己的国民身上,我就没见过这么热爱C4的国家!在这方面允许枪/支买卖的美利坚都要稍逊一筹!”
我嘴巴不停,却飞快寻找着可以让炸弹正常掉落却不会在震动后直接爆炸的辅助品,片刻后,我烦了,没错,我烦了,自己就能做到为什么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呢?
我轻轻咬住嘴里的烟头,鞋跟往旁边的废墟上一踢,几块小石头掉下来,被我一个一个拿在手里弹上高空。
边缘粗劣的石子在两次后成功打断悬挂住炸弹的那根细细的长线,土黄色的包裹凌空跌落不等掉到地上就被提早准备好的我伸手接住。
细长的手指勾住那根亚麻色的细线,炸弹全程都在平稳的跳动着数字,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一串操作帅气的我一个挑眉,觉得这时要是有个美女在旁肯定会爱上我。
此时的我完全沉浸到那名职业杀手的状态之中,心情波澜不惊不说,想法也跟着出现巨大的变化。
手指在触摸到那根细线的材质后,我就对犯人的想法有了大致了解,这无疑是个恶趣味的家伙,他并不想把它固定的多么牢固,最好突然掉下来,来一个开门红,砰的一声那才是最棒的!
不过也拜此所赐,被我用个石子就打了下来。
我自然而然的无视了换成别的人早就束手无策,我能做到是因为那个人是“我”。
手指间的小刀转过几道寒光,我平稳的动手将炸/药和计时器之间的连线切断。
做完这一切我丢掉炸弹,仿佛赴宴的美女客人,从容的朝地底的未知走去。
这一路上只有这两个炸弹吗?
不可能吧。
在进入鬼屋前就先一步看过这里的布局图后,我在第一声炸弹响起就隐隐有个想法。
只是一个炸弹不算什么,两个也只是个开始……以那名犯人出众的表演欲,他势必不会仅止于这两声枪响,他要的是战争!
所谓战争——
“那就是你永远不知道敌人会将枪口在何时何地对准自己,我说的对吗?”我一边笑,一边仿佛脱胎换骨后的蝴蝶,自桔梗花的花苞里展翅高飞,银亮的小刀破空而去,精准的穿过只差一步就会爆炸的炸弹。
我走过去之后拔下小刀,炸弹的残骸证明它如我所想的是声控型的装置,从发现幸存者后,开始的十秒钟倒计时,给本就危机重重的逃生之路蒙上一层死亡的阴霾。
犯人恶趣味到了极点儿,他把整栋鬼屋打造成了符合他兴趣的惊悚乐场。
这里的游客不光要体会心灵意义上的恐怖,还要感受到生命被严重威胁后生出的恐惧。
对于这种人我只想说:“变态!”
不是变态不会专门设计这么一款针对幸存者的炸弹,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换个普通人十秒刚够他们发现炸弹本身,大多人连逃都来不及。
想想看,努力逃到这里的人们又遭到生死危机,心智软弱一些的人可能当场就疯了!
玩弄人心到如此地步,我记忆之中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还是连里世界也忌惮到发出通缉令的家伙。
然而我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破坏他的乐子,不管他是谁!
对待五条悟时雾蒙蒙的清澈眼眸此时锐利的像是洗涤过的刀剑,锋芒自幽深的眼底一掠而起,斩开飘荡的涟漪与落花。
我说:“能不能不要在别人忙着适应新生活时搞事情?我不是多管闲事的家伙,更不是自誉为救世主的正义人士,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享受和平,可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如愿呢?!”刀锋在指尖转开,灵活的切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机关物件。
当那些弹射出来突然袭击我的东西变成一捧碎末掉到地上,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都是些什么鬼玩意。
“玩偶?”
软蓬蓬的棉花和破碎的布料证明了设计这玩意儿的家伙,有着一颗让人想要捧腹大笑的童心。
“但是……要是忽略了这个可就麻烦了。”我弯腰从破损的布料中找到一枚红色的按钮,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某处隐藏起来的炸弹停下倒数计时,我丢掉它冷笑道:“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