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碰上唇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在放空,没有任何邪念,只想到着急送气救人。
【监测到宿主改变无cp方式,再次红牌警告!】
柏清清无声地骂道:我在救人,你个破系统,没看明白吗?!
她做了好几次急救动作,他才慢慢睁开了眼,虚弱地侧头咳嗽几声。
“你好了!”柏清清拍拍他,现在有点回味过来感觉,她一时红得发窘,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月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尴尬,站起身扶着脑,清醒了好一会儿。
她低着头,拧裙子的水,找了话题,道:“我们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脱下来,烤烤?”他清亮的眼神看着她。
“……”她一时无言,拿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三八线。
“不能越界,不准偷看。”她背对着他警惕地脱衣服。他见此,只是一阵轻笑,捡了几根干柴生火。
火苗倏得窜了起来,安分地摆动。荒郊野岭,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盖,透不出明亮的光。周围寂静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柏清清脱了外衫,身子凉飕飕的,在阴森黑暗的环境中,她刚刚才躲过|来之后的第二场暗杀,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满脑子恐怖片滑过,僵|尸,女鬼,幽灵......各种,该来得都来脑子里了。
“月月。”她猛地唤道,明明生了火,他却被衣服挡住了,她只能看到他照在衣服的黑影子,无声的,更吓人。
“嗯?”他轻声应道。
“你怕不怕?”
“不怕。”
“怕的话我给你唱首歌吧!”
“......”
“妹妹你做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她激情释放,高歌一曲。
“小妹妹我做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滴情,我俩滴爱~在纤绳上荡悠悠!”
唱到高潮,她来了段魔性的高音,振聋发聩。
明月:“……”
“咋滴,我唱的咋样?”她浑身打了鸡血,恐怖退散,《纤夫的爱》旋律使劲往脑子里灌。
“你唱这么大声,是怕那些刺客不会来吗?”他幽幽道。
柏清清:“……”
过了好半晌。
“月月。”她憋不住心里那不安,又轻唤了他一声,在努力寻找一个新话题。
“我在。”
他道,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柏清清莫名安心下来。即使他再没说什么,她仿佛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和他共呼吸一处空气。
火渐渐小了,挂在竹竿上的衣服不再滴水,被烘烤得冒着热水汽。
“衣服干了,走吧。”他淡淡地说道,站起身穿上外衣,走路稍微踉跄,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是不是被我嘹亮的歌声惊艳到了?柏清清心里得意嘀咕。
他走在前面,她也站起来,小声问道:“你认得路?”
明月:“这是城外,我来过,我认得。”
怎么感觉他说话都机械化了?她在心里又一阵嘀咕。
柏清清上前,和他并肩走:“月月,你认得那些杀手吗?”
明月:“不认得。”
“那是谁派来的?我柏清清刚来这儿没两个月,咋就又摊上仇家了呢?”她思考的时候总是挠挠头,没有第一次的长笛声,所以可以说明和第一次想杀她的人不是同一批。
“你挡了何人的路,便是何人来杀你的。”他道。
“……何人是谁?”他说的话绕来绕去,她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他撇开头去,走得极快,半边脸隐没在黑夜里。
“哎,你别这么冷漠嘛?和我再聊聊天。”她小跑着跟上他,衣袖翻飞,腿短是她的错。
明月蓦地停住脚步,她也跟着停了。
“你咋停……”还未说完,他牵住她的手,紧紧扣住,轻道:“跟上。”
柏清清一晃神,她由着他牵着,踩着他先走过的路,混沌地像只快蒸熟的龙虾。
月亮突破重重云雾的阻隔,照在荒僻的石子路上,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背影,颀长清瘦,整个人都渡上了柔和温暖的光。
这个男人,不讲那些甜言蜜语,不绿茶做作的时候,还是很迷人的。心兀的跳得极快,柏清清单身二十年,也没有这种感觉,太清晰了,心快要跳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试图平复乱了的心跳。
如此往复,明月也察觉到了,他回过头道:“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心脏突然不好了。”她心虚讪讪。
他们走了约莫二里路,走得月挂正对上的穹顶,才走回京都,明月把她送到了驿馆门口。
“说真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哈哇哈公主的?”从很早,他好像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轻笑,眉目舒展道:“春日围猎上,有幸一览公主的飒爽英姿。”
柏清清一时沉默,在侥幸猜测,他没进围猎场,应该没看到她偷懒作弊吧……
“行,拜拜。”她冲他招招手,心虚地进了驿馆。
而他回了个往日一贯的笑,便走了。
他穿过幽深的小巷,却不是往绘香楼的路上走。
到了一个未点灯的小院子里,吱呀一声,他推门进去,好似同无边的黑夜混为一体。
“殿下。”一名黑衣侍从跪了下来。
“查到了吗?”他清冷道,拿起手帕,轻擦唇角,擦得细致极慢。
“人在水里时便被我们围攻杀死,我们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令牌,果真如殿下所料。”他如实禀报,呈上了那块令牌。
他用手帕垫着那令牌,像潜伏的恶狼细细审视自己猎物一般,耐心地摩挲上面细致的图案和篆字。下一刻他不屑地将令牌丢入泥里,看向手中的手帕时,却迟疑了。
原本也是要扔了这手帕的,他素来不喜同别人身体接触,不管是手抑或是——唇。
“殿下……”侍从停了,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指示。
他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看向泥里染上脏污的令牌,说:“杀了。”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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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柏清清本来想去太医院打卡做任务,坐上马车里就有点后悔了,她吩咐了一句,马车开向绘香楼。
当她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绘香楼门口。既然都到地方了,那就上去看一眼吧,她姑且说服自己。
“姑娘,可不巧,明月公子昨夜后便染了风寒,今日不便接客。”涟娘说道。
一定是昨晚入了水。对比柏清清,抵抗力好得一批,她知明月身体弱,道:“生病了,那我去看看他。”
涟娘马上拦住了她,神色略微有异:“不必了,明月此刻正沉睡于病榻,姑娘请先回吧,日后再来。”
“行。”柏清清下了楼坐回马车。她心里是关心他的,但这时候却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多余感。
相处了这么久,她又算是和他什么关系?一个常来的嫖客?千人万人中之一,有点小钱,却不够赎身的那种罢了。
柏清清想了一路,第一次低落地叹了口气,她在太医院下了马车。
太医院比上回来闲了一些,只不过那些太医的表情,都不太好,甚至很是疲惫。
“公主又来了。”张太医上前对她行礼。
柏清清同他随意闲聊:“今日看起来没那么忙了,怎么样?上次的婕妤难产,救回来了吧。”
张太医拭汗,摇了摇头:“婕妤昨日虽生下了第三十一位皇子,但天命弄人,今日卯时小皇子便……”
“多嘴。”留着花白胡须的大太医严厉呵住了他,对柏清清甚是敷衍,道,“宫中之事,不可多传。恕微臣失言。”
看这个表情,估计孩子是没了。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深宫诡谲,害人之心防不胜防。
“太医,太医!”一个太监小跑过来了,瞧着柏清清这个外人也在,便附耳对大太医说着什么。
大太医听后,神色严峻,又有一点骇然。他慌忙走了几步,进了屋里。
发生了什么?柏清清心下疑惑。
“畜生!”药房一声呵斥,两三个太医揪着一个小药童的耳朵,不知谁踹了一脚,那小药童被这生猛一踹,直直地跌在了太医院门口。他的牙齿磕到了了坚硬的石板,嘴里渗出血。
大太医提着药箱出来,瞄了他一眼,抖着胡子小声怒道:“回来再收拾你!”他急急走掉了。
小药童艰难爬起身,抹了把嘴,鲜血糊满了整脸,甚是狼狈。
“你怎么样?”柏清清上前扶住了他。
她转头对那些太医骂道:“你们这群太医,怎么打人?”
“这小偷,每日贼眉鼠眼,不引人注意,今日偷了东西,才让我们逮住了。”一个太医道。
其他人耻笑道:“药房中的药材贡给宫里,皇上的东西,也是你这狗杂种偷得的?”
小药童低垂着头,愣是不吭声,手上的药材攥得紧紧的。
“等大太医回来,我们把他交给总管,以命抵罪!”说罢,他们便上来要拽他。
“且慢!”柏清清一手相拦,护他在身后。
她正义凛然地道:“他偷了多少东西,值多少钱。你们一并告诉我,我来赔偿。”
“这……公主最好不要插手。他一个小小药童,便偷窃成性。”张太医在旁边好心劝道,其他太医也点头同意。
“张太医,本公主说一不二,你们且放了他,我可以赔双倍钱。”柏清清娇俏的脸蛋多了分坚定,双眼清亮,话语不容人拒绝。
太医们迟疑了一会儿,才算松手,让其他药童们算了帐。她命烤肉自助回驿馆取了钱,这事便了结了。
“你起来吧,云念。”她唇瓣微启,叹了口气。从他倒下时,她便认出是他。
云念起身看了她,并未感激,他仍攥着几包药材不松手。
“不用管我。”他吐出四字。
“嘿,小家伙,好心当成驴肝肺。”柏清清揽过自己因蹲下而垂落的黑发,好笑道。
云念捂住方才被踹到的小腹,虚弱的身子一晃一晃的,佝偻着走了几步。
柏清清问:“你去哪儿?”
他咬住浸满鲜血的牙齿,边走边挤出:“说了,不用你管。”
还挺倔一小孩,柏清清无奈,她偏跟着了,他要去哪,她就跟哪。
云念没多走几步,身体摇摇晃晃得厉害,体力不支,直直地倒了下去。
“云念!”柏清清又一次扶住他,他无理取闹般,甩开她的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抵着地面爬着。
可他身体瘦弱得很,已经无法动弹。
她认真发问:“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