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这个临时的家里等了一阵子,想着母亲会不会在天亮之后忽然就从哪里回来了,但是等了好长一阵依旧还是不见母亲的影子,况且等待本来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每一份每一秒都会被无限地拉长,真的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最后母亲没有回来,我于是想着会不会是道外婆家去了,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外婆家。只是再一次来到外婆家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极其地陌生,虽然这是我亲外婆家,但是我对这里的确没有多少印象,自从来了这里之后也没有在她家住上几天,就更加觉得有些陌生的味道。
我大清早的到了外婆家来,多少让外婆有些诧异,听见我说母亲不见了之后,外婆竟然沉默着没说话,后来还是我问说母亲有没有到这里来,外婆才说母亲没有来过,只是母亲不见了外婆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都没有问前因后果,母亲为什么失踪了,我当时就在心里嘀咕说母亲倒底是不是亲生的,大约外婆见我是的确着急,就安慰我说母亲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让我不用担心,然后就让我进屋去坐着。
我也就听了外婆的话到屋里坐下了,只是我始终觉得自己就像是是个外人,和这里根本就格格不入,那些表弟也是自顾自地进进出出,好像根本当我不存在一样,只是外婆一直和我坐在里头,见我看表弟他们的神情不大自然,她才安慰我说因为我们从小不长在一处,又加上我身份的特殊,所以他们不和我亲近也是自然的,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我听着倒也没说什么,后来等了一大早上也没见母亲有什么消息,我有些坐不住,幸好外婆一直在和我聊天,倒让我觉得外婆还是很慈祥的一个人,她会和我说一些我小时候的事,也会说一些母亲的事,期间也会问我我在村子里生活的事,当听到我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有被吓到,似乎早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只是一阵阵的叹气,最后才说我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不容易之类的话。
只是外婆和我说这些的时候却绝口不提丝毫关于外曾祖父的事,包括婶奶奶也一个字没有提起过,这让我觉得外婆显然是避开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也识趣地不去问这些,就和外婆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也倒过了一上午,之后我在外婆家吃了早饭,外婆说我要是没什么事就在她家呆着吧,那住处也是阴森森的,想必我也不怎么住得惯,我听着外婆似乎并不大愿意我住在那里,只是外婆之后就也没说什么了,最后只是问我说这地方我住不惯吧。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外婆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说没有人是住得惯的,这里是山里头,想我自然是闷不住的,可是她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却已经习惯了。我听着外婆这个虽然是普通的话,但总觉得是话里有话的样子,而且看外婆说这些的时候深锁着眉头,就觉得她平白无故地说这些绝不是随口说说,想必是有感而发才这样。
我怕说错话就没接口,外婆说完看了看我,然后才和我说,她说母亲告诉她我防备心重,现在看看还真是这样,说我和外婆在一起也不随便说话,好像弄的她们都是些外人一样。外婆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外婆却并不等我开口就继续说,她知道我在防备些什么,换做是她也同样会这样防备,只是最后外婆却加了一句话,似乎是在开解我,又似乎是在给我保证,她说无论是她们也好,还是母亲也好,绝对没有动过要害我的心思,让我不用这么防着她们,如果她们做了什么让我觉得疑惑的事,我可以直接说出来,她们是不会介意的,特别是母亲,她就更不会介意。
我默默地听着,这些应该都是母亲和外婆说的,否则外婆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现在她这样说,显然是想打消我的疑虑,毕竟从母亲开始会招魂起,我就一直觉得母亲有些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很奇怪,总是有哪里不对,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究竟不对在哪里,久而久之,这种疑心就产生了隔阂,渐渐地就产生了防备,弄成了今天这样,其实说到底,也就是那句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
外婆见我依旧不说话,知道一时间也无法打消我的这些疑虑,于是就不再在这些地方上扯了,而是拿出一叠叠纸钱来,让我和她一起折纸钱,奶奶喜欢折纸钱,我曾经也经常和奶奶一起折,见外婆也折起来,于是就有些好奇说原来她也喜欢折纸钱。
外婆只是笑笑说什么叫喜欢,只是必须要用到,而且用的又费,所以就要不停地折罢了,我倒觉得外婆和奶奶在纸钱这方面倒是挺像的,外婆听了只是和我说奶奶用纸钱的地方多,自然也是费。
外婆这样说起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母亲说的关于奶奶的身世来,奶奶是死人活过来的,而且这事就发生在这个镇子上,外婆她知不知道,按理来说母亲都知道了,外婆不可能不知道的,于是我边帮着外婆折纸钱边问外婆关于奶奶的这件事,哪知道外婆听了却就像听了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样,然后问我说难道奶奶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吗,她说她和奶奶也算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外婆本来就是这个镇子上的姑娘,那时候奶奶就是被外婆家收留的,后来外婆嫁给了外公,奶奶嫁给了爷爷,只是嫁给爷爷那段颇让人值得深思,外婆说到这里才和我说,其实奶奶也是个命苦的人。
外婆对奶奶的事知道的似乎颇多,于是我就盘根究底问起来,外婆听了看了我一眼说,我果真和母亲说的一样,这事情要是她不告诉我,只怕我会更加胡思乱想,而且更加防备警惕她们,可是告诉我有些事好像我又不该知道,但是我知道外婆在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思量好了,她已经打算把这事说给我,只是说这句话是给我提个醒,让我知道了不要乱说而已。
外婆这才问我说我知道奶奶姓甚名谁吗?这个我倒还真不知道,再往深处说一些,父亲知不知道都是一件很悬的事,我觉得奶奶的姓氏多半时候决定了她是什么人,外婆听见我说不知道的时候,就说我不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事,因为奶奶也知道她的名字和姓氏都是忌讳的,所以即便是亲后辈,也不会告诉我们。
外婆说奶奶姓殷,单名一个陆,我听了皱了皱眉说:“殷陆?”
好像不大像一个女人名字,外婆点点头说的确不大像,但这的确是她的名字,只是很快我就把奶奶的这个名字和殷铃儿以及陆联系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巧,殷铃儿也姓殷,难道奶奶和她是本家不成?
外婆则不管我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殷家在民国时候本来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后来因为家里女儿出了伤风败俗的事,后来又因此闹出了义庄人命,最后弄的冤魂缠身,整个家族就这么凋零了。外婆说的言简意骇,但是却听得我一阵阵心惊,因为接下来我知道外婆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