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一落,整个过道中显得漆黑无比,即便是朱晨逸手持夜明珠,依旧看不到通道的尽头。风呜呜地叫着,吹在两人的脊背上,fǎng佛是十二月地窖里吹出来的阴风一般,冻得他们直哆嗦。
行至三十丈zuǒ右,通道渐行渐宽,起初宽不过七尺的通道,已然达到数丈的宽度,在夜明珠微弱的亮光下,两侧的墙壁隐隐可见。朱晨逸转头看了一眼墙壁,忽然间,画面一转,面前出现一座坟墓。坟前长满了杂草,坟墓面目全非,但上面依稀可见朱破头三字。朱晨逸微微一愣,突rán,草丛里发出声音,fǎng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似得。
朱晨逸大惊,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却从草丛中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力量甚是巨大,毫无防备下,他被拉的一个踉跄。朱晨逸连忙抓住这只手想稳住身形,可刚jiē触到这只手,他就gǎn觉一阵冰冷,等他低头望去,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一只爬满了蠕动的蛆虫的手,手骨若隐若现,蠕动的蛆虫伴随着腐烂的肉掉落下来,肉目眼已jīng分辨不清到底是蛆虫还是肉。朱晨逸大叫一声,缩回zì己的手,抖落手上的蛆虫。但这一切似乎是徒劳,那只强大有力的手,一下子将他拉进了草丛,拖入了地穴。
地穴很黑,很暗,即便修得地眼术的他,依旧是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四周一片漆黑,一股发霉的气息中,夹杂着些许的尸臭味。
平常降妖除魔,捉鬼驱邪的朱晨逸,在这一刻却是显得有些紧张,豆大的汗珠顺着光光的脑袋滴了下来。宽大的僧袍,一瞬间湿透。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他悬着的心,再次剧liè的跳动了起来。
朱晨逸不愧是道门弟子,几个呼吸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看着漆黑,且狭小的恐惧,他尝试着伸手去抚摸一下zuǒ右的东西,一摸竟然发现jiē触到手中的是块石板,而且前后zuǒ右,皆是厚厚的石板。
"莫非我被拖到石棺之中?"朱晨逸骇然,连忙伸手去推动面前的石板,可随便他如何使劲石板就是丝毫没有反应。陡然间,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从黑暗中横插而过,一下子将朱晨逸的口、鼻、眼堵上。
朱晨逸企图挣扎,可那只大手上如同一只兽夹子般将他死死的夹住。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那只大手上爬满的蛆虫不停地往嘴里爬,不停蠕动着,冰冰的、软软的。那双手的力量越来越大,捂得越来越紧。一阵窒息的gǎn觉顿时涌上心头,惊慌失措之下,他脚踩禹步,心中默念唤雷诀,双手交错,猛的朝背后打去。
五雷掌的威力瞬间被他发挥到了极致,红光闪现中带着阵阵的雷鸣之音,一下子打在背后那人的肋下。
"啊师弟,你"
纯阳子的惨叫声一下子传了过来,那只捂住嘴的手也随之垂了下去。朱晨逸大惊,暗道:"我听到师兄的惨叫声,莫非那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一念至此,他猛的转过头去,却发现刚刚看daò的坟头,墓碑,杂草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了。而纯阳子却是双手捂住肋下,满脸痛苦的表情,嘴角正溢出丝丝的鲜血。
"师兄,你没事吧?我"朱晨逸脸色剧变,连忙抢先一步走了过去,急切的问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纯阳子打断:"师弟,这不怪你。"说着,他缓缓的直起身子,脸色煞白的望了朱晨逸一眼,惨然一笑,道:"你中了祖师爷的幻术。"
"幻术?"闻言,朱晨逸眼睛一眯,习惯性的摸摸下巴,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隐隐可见的墙壁,想起先前所见的一幕,失声尖叫:"墙壁上被下了幻术?"
纯阳子点点头,就在刚才,朱晨逸被幻术所困之时,他在旁无论如何叫喊,就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看朱晨逸就要陷入疯狂,他这才上去捂住他的眼睛,可没料到被一掌拍在肋下。
这一掌,虽不致命,但却令他受了些许的伤害。
随着这一掌的拍出,现场的气氛变的尴尬了起来。看着朱晨逸一脸愧疚的样子,纯阳子干笑两声,立即转移了话题:"师弟,看来这个阵法有古怪,你我切莫在看墙壁上其他东西了。"
"嗯!"朱晨逸点点头,将掉落在地的夜明珠捡了起来,举在手中,两侧的石壁依旧是隐隐可见,但这次,吸取了教训的他,再也没有转头去望。
两人继续前行,只不过这次行径的速度放慢了很多,原先并排行走的两人,现在由纯阳子打头阵,朱晨逸负责垫后。约莫一袋烟的功夫,前方的道路豁然开朗,前方隐隐的透彻一丝光芒,两人xīng奋不已,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光芒越来越盛,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且期间夹杂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纯阳子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朱晨逸一眼,缓缓的将斜插在腰间的法器阴风取了出来。朱晨逸见了,也将背后的七煞剑取了下来,一脸慎重的望着透出光亮的dì方。
纯阳子深吸一口气,甩开大步继续前行,到了跟前,他忽然惊呼一声,跳了起来。朱晨逸大惊,连忙转头望去,顿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一个方圆达数十丈的石室,在石室的角落中洒落着数十具白骨,一缕缕蓝色的荧光漂浮在空中,正是那白骨散发出的磷火所致。石室中央的位置是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矗立在那里,他手中拿的是一把长约五尺的巨型大剑,宽约五指,剑身雕龙画凤,被夜明珠的光芒一照,散发出阴冷的寒光。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少有也在几十年前。从这个大汉的眼眶中,和未完全腐烂的胸腹间,依稀可见尸虫在不停的爬来爬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臭,且阴森的味道。
"这人看来生前是个勇猛之人,不知是何人物?"冷静下来的朱晨逸,看了一眼手持大剑矗立的男子,踩着森森白骨走了过去。这白骨不zhī道是生前被人用掌力震碎,还是经历的时jiān过久,一脚过去,全部碎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中顿时飘起了一阵灰尘。
朱晨逸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在这时,纯阳子却是大叫了一声:"师弟,你看!"说着,他踩着森白的骨头,大步的走到持剑汉子的面前蹲了下去。
朱晨逸见了,连忙凑过脑袋,只见青石铺砌而成的地面上,刻着一行字迹:穷毕生之力,搜寻斩妖剑未果,反倒被夺七煞剑
字迹越来越过模糊,看样子是这位男子在临死时,用剑刻下的。只不过,最后一行依稀可辨的小字,还是令朱晨逸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份:巫族圣主司马长空绝笔。
"斩妖剑?"看daò斩妖剑几个字,纯阳子震惊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张着可以塞入一个鸡蛋大小的巨口,瞪大着眼珠子,叫道:"祖师爷那柄力斩妖族三大护法的斩妖剑?"
纯阳子震惊,朱晨逸更为震惊,他一直以为先祖是凑巧得到这柄七煞剑的,可如今看来,却是杀人夺宝。七煞剑的威力,他非常清楚,能在七煞剑下毫发无损,并且将剑夺走,将人击杀,这不仅仅是法力高强néng够解释的通的,还必须要有勇气面对强大的巫族疯狂的追杀,有敢为天下人为敌的决心。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两人更是警惕万分,像巫族圣主这样强大的存在,都陷入了石室中,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更不用提跟他毫无可比性的朱晨逸和纯阳子两人。
纯阳子见石室内除了骸骨就是磷火,未见任何东西,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师弟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出口呗"朱晨逸微微一笑,拿起手中的夜明珠转过身来。待他看清楚背后的情形当即目瞪口呆,声音也戛然而止。不大的石室中一排数十个洞口出现在光滑的石壁上,根本无法区分来时是从哪个洞口进入的。
朱晨逸的异状,立即引起了纯阳子的注意,他转过头来,看着一排黑洞洞的洞口,也呆立当场。
一时jiān,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整个石室内除了从数十个洞口吹进来的阵阵阴风,就是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巫族圣主司马长空的死,以及地上的骸骨似乎为他们展示了这个石室是个绝地。
短暂的停顿之后,纯阳子忍不住说话了:"师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此处是生门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师兄对不起,小弟连累你了。"朱晨逸惨然一笑,面露苦涩之状,口中道:"先前小弟只顾推演八卦,分生死门,可没想到却是中了圈套。"他顿了顿,轻叹一声,道:"九宫八卦阵源于诸葛武侯,其中变化繁多,只需分清生死门即可。乍一看,这个阵是九宫八卦阵,实际上,却是逆生死,生门即是死门,死门即是生门。小弟本以为黄塘下面的入口便是开门,其实是惊门,刚才wǒ们进入的是生门,而此处是死门。"
朱晨逸一番开门,生门,死门的言论,顿时将纯阳子听得头大。他连连摆手道:"师弟,你莫要跟我说这些,我只想问,既然此处是死门,为何沿途不见机关之类的东西。"
"既然此处阵法有kě能是先祖昔日所设,你觉得他老人家会使用极为平常的火箭,弩弓,滚油,毒气等普通的东西么?"朱晨逸摇摇头,指着墙壁上的数十个洞口,叹道:"这十个洞口,只有一个是wǒ们来时的路,其余的全部是死门,想必其中杀机四伏,危险重重。"说到这里,他看了纯阳子一眼,目露悲戚之意,口中道:"师兄,只怕你我二人,要命丧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