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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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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我回头四顾之际,我却看不到任何电影放映的设备,我还想再找时,我身边的白衣人已然道:“这是巴西的圣保罗大球场,你看!你看!”
  我给他的声音,引得转过头去。的确,那是南美洲。
  因为只有南美洲的足球迷,才会在足球比赛之中,有那样疯狂神情。
  他们不论男女,都在张大喉咙叫著,挥著手。
  正如那白衣人所说:可惜没有声音。
  我看到,镜头是不断地转换著的,有时我看到的是球场的全景,有的是球员的特写镜头,但是更多的则是观众。
  在我看了约莫十分钟之后,事情便发生了。
  事情是突如其来的,好像是由于此赛中两队中的某一队,踢进了一球,但后来又被裁判判决无效之故  我不能十分确定这一点,由于我在事先,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发生,所以也未曾注意。
  我只是看到,先是球赛停了下来,接著,便是观众涌向球场,然后我看到一大队警察冲了进来。
  再接下去,事情便发生了。我所指的“事情”,是指那疯狂狂的打斗而言的。观众和观众、观众和球员、观众和警察之问,开始了混战。几万人都像疯了一样,有些人则并不参加打斗,只是直著喉咙在叫,这一部分人,大多数是女人。
  我看到了一场足球暴动!
  在南美洲,足球暴动并不是甚么特别的新闻,但是在报纸上读到足球暴动的新闻,和眼看到的,究竟不同,虽然没有声音,但那种血肉横飞的情景,仍然看得我膛目结舌,难以喘气。
  我更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拍摄来的,因为我还看到有两个中年人,被推倒在地上,上千的人,就在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踏得他们脸上只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我又看到,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被人用小刀子用力地刺著。
  刺他的也是同样的少年人,一刀又一刀,似乎将被刺者当作一块可口的牛排一样。
  我更看到了互相群殴的场面,人像是疯狗一样地,用他们的手、脚、头、口去攻击对方。
  我足足看了半小时之久,才看到直升机飞来,浓烟自直升机上喷出来,人群开始走散,但是仍一堆一堆地聚集著,破坏著他们所经过的地方的一切可以破坏的东西,嚷叫著。
  在球场上,遗下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有的尸体,由于已经伤得太重,以致实在没有法子辨认出那原来是一个人。
  尸体的数字,至少在两百具以上。当我看到了这里的时候,白衣人扬了扬手,我眼前的一切不见了,又恢复了一片银灰色,但由于那一切太使人吃惊了,是以我仍然呆坐著。
  好一会,我才听得那白衣人道:“我们想请问,为甚么好好地在寻找娱乐的人,会自相残杀起来?为甚么他们要相互了结对方的生命?他们全是人!?”
  我苦笑了一下:“当然他们全是人。”
  “那么,请回答我,为甚么?”
  “你也看到的了,我想,是因为有人抗议裁判的决定。”
  “那么,除了流血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时,我更加肯定了这几个白衣人不是地球人,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我有著替地球人辩护的义务,是以我道:“你该知道,人的情绪,有时很难说,球赛的时候,必定有敌对的双方,每一方面的人,都希望自己拥护的一方获胜。”
  “那也不至于动武,就让球队凭自己的技术,去公平地作出胜负好了。”
  “当然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有时,一些细小的问题,便会导致争执,而在情绪的激昂之中,争执就可能演变为动武了。”那白衣人冷笑了一声:“朋友,照你的结论来看,地球人实在还是一种十分低等的生物,因为地球人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我听得那白衣人这样讲,心中自然十分不愉快,但是我却又难以反驳他,因为我刚才所讲的那些话,的确是可以导致这样一个结论的,我只是反问道:“那么你呢?你是不是一个高等生物?”
  那白衣人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却继续攻击地球人:“地球人低等,是一种近乎白痴的极度的低等。为了一场球赛的胜负,竟可以演变成如此凶残的屠杀,这种行动,实在是白痴的行动。”
  我站了起来:“先生,刚才我们看到的地方是南美洲,民族性最冲动,你怎可以一概而论?”
  白衣人“望”著我,我当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因为在他的眼睛部份,是一块乳白色的玻璃,但是我的的确确可以感到他是在望著我。
  过了半晌,他才道:“好,那么让我们来著看别的地方,看一个以文明、深沉知名于世界的地方,现在正发生著甚么事。”
  我还未曾同意,他已经又道:“请坐,请坐下来慢慢地欣赏。”
  我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又对著我那幅巨大的电视萤光屏,坐了下来,萤光屏中开始有闪亮的线条在抖动,突然,画面出现了。
  电视上出现的画面,我是熟悉的,我立即看出,那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城市的一角,那种精致辉煌的建筑物,都有著近千年的历史了。我感到十分满意,因为那白衣人称这地方为“文明、深沉”著名于世的地方,这个城市,当然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城市!
  我有点洋洋自得:“你看,在这里的人,和刚才你看到的人,定然是大不相同的了,你——”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便看到一大群人,涌了过来。那一大群人,全都穿著灰或蓝的衣服,由于他们是成群结队地涌了过来的,是以乍一看来,像是一大群灰色的蝗虫。
  我呆了一呆,我觉得我的话有点站不住脚了,因为从那一大群有著优秀文化传统的人的行动神情上,看不出丝毫文明的迹象来。
  他们冲了过来,在沿途的建筑物上,肆意地破坏著,将最最精美的艺术品当作臭鸡蛋一样地砸著。他们一面还在跳、还在叫。
  和刚才一样,我仍然听不到他们在叫些甚么和跳些甚么,但是看他们那种口沫横飞的样子,他们无疑是中了邪,或者,正如那白衣人所说,他们是“低等到近乎白痴”的生物!
  我张大了口,喘著气,这时,电视萤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特写镜头,他大概只有十七岁,或是十八岁吧,营养不良的脸上,肌肉正在跳动著,他正在声嘶力竭地叫著,像是在叫口号。
  但是从他的脸上那种像发羊癫疯也似的神情看来,他显然绝不知道他叫嚷的内容是甚么。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从来也未曾刷过牙,因为他张开口来的时候,牙齿上有著令人作呕的黄垢!
  我扬手道:“别看了!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