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自然没有异议,所以我就来到了这个庄院。
却说我到了离庄院最近的一个小机场,已有一架小型直升机在等着我,驾驶者是一个金发小伙子,极高瘦,一见我就道:“牛顿先生千万致意,他实在是足不出户,不然一定亲自来迎接。普索利爵士是上午到的,他老人家精神极好,因为牛顿先生没来机场接他,骂了三句粗话。并且说,卫先生你至少要因此骂六句,要我千万不可回嘴。”
我闷哼了一声:“爵士错了,我一句也不骂。”
小伙子忙道:“牛顿先生一定感激莫名,他会在庄院恭候大驾。”
我笑了一下,心想这个叫牛顿的家伙,若是没有特别的理由,而如此慢客的话,那么他必然会自食其果,我只当是来会见老朋友普索利好了。
那小伙子驾着直升机,升空之后,不多久,向下望去,就全是延绵崎岖的山岭,偶然可以看到一些村落城镇,也是十分稀疏。
大约飞行了四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那座庄院,我首先看到庄院中间的空地上,有几个人站着,其中一个人正双手向天空挥舞着。
这个人的一只手,执着手杖,那手杖的一端,是一个迎着阳光会发亮的银球。一看到这手杖,自然知道这挥舞双手的人,就是普索利爵士了。
直升机降落,普索利叫嚷着,步履有点艰难地急急走来,他毕竟已是一个很老的老人了。我连忙奔过去,两人相拥了好一阵子,互相拍着对方的背部,很是感慨——光阴如箭,自从上次和他相会,至今又过了许多年,在这许多年之中,又发生了太多事,都是在当时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最令人感慨的,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朋友陈长青——那块内有灵魂的木炭,首先是他发现了报上的怪广告来找我的,如今陈长青却不知魂归何处,自然令人伤感。
我们急急地交换着彼此的伤感,倒把另外几个人冷落了。
直到话旧告一段落,普索利才一一向我介绍另外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全是灵学专家,有一两位我也曾听说过,等他介绍完毕,我不觉愕然,因为主人牛顿先生竟然不在其内。
虽然有陌生人在,可是在这佯的情形下,要我不发话,却与我的脾性不合。
我冲普索利一瞪眼,他倒知我脾气,不等我开口,就一叠连声道:“稍安,稍安,毋躁,毋躁!”
我哼了一声:“是怎么一回事,总得有个交代!”
本来,我还怕有陌生人在,我发作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谁知我话一出口,响应之声四起:“是啊,总该有个交代,不然,算什么!”
从来自各人的反应,我可以肯定两件事。其一,这些人都是普索利约来的,情形和我一样。其二,他们也都未曾见过此屋主人牛顿先生,所以我的话,才能引起名人的共鸣。
普索利叹了一声:“各位,既来之,则安之!”
我冷笑一声:“主人躲起来不见人,客人哪能安得下来。”
普索利一顿手中的手杖:“我邀各位来的时候,已经说明有一件极其特别的事要各位参与,既然是特别的事,自然也要有与众不同的开始,不然,就变成普通的事了,对不对?”
对于普索利这样的强词夺理,各人都又好气又好笑,我道:“好,那主人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你把原因说出来听听。”
普索利道:“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还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到了,自然会露面——他千辛万苦的请了诸位前来,就是有难题要各位相助,若非有苦衷,万无慢客之理。”
正说着,一个穿着管家服装的人,走了进来,他手提着一只盒子,来到了跟前,道:“请卫斯理先生接受牛顿先生的欢迎。”
说着,他捧起了那只盒子来。我闷哼了一声;“原来牛顿先生在盒子之中。”
那盒子的大小如两包香烟,当然不可能有一个人在里面。管家还没有回答,那盒子竟传出一个听来又疲倦,又是苦涩的声音:“可以这样说,卫斯理先生,可以这样说。”
那盒子原来是一个通讯仪,我仍然表示我的不满:“我听不懂你的话,牛顿先生!”
盒子传来一下叹息声:“再等一两天,等我要等的人到了,阁下自会明白,请原谅我……自闭太久了,要见……人,需要克服许多心理上的恐惧和障碍,请原谅,我实在需要帮助!”
这一番话,说来恳切之至。而且说那是一个自闭症患者最剖心的自白,也无不可。
我又望向普索利,他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自闭症,但知道他至少有十三年未曾见过任何人,所以,要他和我们相见,确如他所言,需要有一个对他来说,很是困难的过程。”
有两个人叫了起来:“天!这是严重之至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