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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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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维愣住了:“你到底怎么啦?我做——什么了?”

谢怡红嚎啕了一阵才哽咽着说:“我得了——性病——”

他一听是这事,更糊涂了:“那你——怎么说怪我?这话你可不能乱说的——”

谢怡红激愤地说:“不怪你怪谁?你肯定早就知道常胜在外面乱搞,但是你帮他瞒着我,说他晚上是在你那里过的夜,害得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听原来是这样给他定的罪,松了一口气,安慰说:“别自己吓自己了,谁说你得了——性病?找医生看过了吗?医生确诊了?”

谢怡红从小包里拿出几张化验单、诊断书之类的东西,扔在他桌子上:“不找医生确诊我哭个什么——我神经病哪?”

他觉得这是她的隐私,不便细看,而且如果他审查那些单子,也说明他不相信她,所以他没拿那几张单子,只站在那里瞄了几眼,都是化验数据、外文字母之类的东西,便说:“我也看不懂,你把这些单子收好吧——别弄丢了——”

谢怡红抖抖索索地把单子收回小包里,可怜巴巴地仰脸看着他,说:“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是我前世做了什么坏事了吗?”

“你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还相信什么前世不前世?”

“我完全没想到常胜会是这样的人,”谢怡红说着,又哭诉起来,“我以为他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总还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又是乡下出来的——应该是比较老实的人——虽说矮点——但是——矮人——有矮人的好处——那就是在外面——花不起来。呜——呜——别人都说宁可嫁个爱你的人,也别嫁你爱的人,我以为——他就是——爱我的人——我以为跟他结婚——最糟糕也不过就是平淡一点罢了——我以为——哪里知道——他——把我害成——这样——”

“性病也不是绝症,治得好的——”

“艾滋病也治得好?”

他一听“艾滋”二字,吓了一跳,顿时觉得空气污糟起来,仿佛无数的艾滋病菌正在他家里到处飞舞一样,他结结巴巴地问:“你得了——艾——艾滋病——?”

谢怡红点点头,又痛哭起来。

他觉得手脚发凉,大脑发晕,这好像太——不可思议了,他无法相信,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艾滋病专家,但他也知道艾滋病是治不好的,是会死人的。他的大脑拒绝相信这个坐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得了艾滋病,他宁可相信她是在涮他,但她哭得那么哀伤,绝对不象是装出来涮他的。他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只傻呆呆地看着她,嘴里无意识地说:“别急——当心急坏了身体——”

“现在急坏不急坏身体有什么区别?迟早都是死——还怕急坏身体?”

“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的,但是常胜——他说——他每次都查看了——那些人的——健康证明的——”

谢怡红怒目圆睁:“什么?他亲口对你承认他——寻花问柳了,你——你——你都不告诉我?”

他赶快声明:“常胜也是一时承认一时否认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

“你不想破坏我们的婚姻,你就宁可看我去送死?”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现在只好由着她骂了,只希望这一切可以重来,那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她,叫她防着常胜,但也许那时告诉她就已经太晚了,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不把常胜介绍给她。

谢怡红发了一通脾气,见他死不还口,也不好再说,沉默了一会,缓和了口气说:“我不是在发你脾气,我是在发常胜的脾气,发我自己的脾气。这事不怪你,只怪我点子低,这段时间没——采取——安全措施——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搞这些事啊,如果我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让他碰我——”

他安慰说:“再找几家医院查查吧,医院也兴搞错的——”

“哼,你想他们搞错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搞错了。”谢怡红呆呆地坐在那里,象个木头人一样。过了一会,她起身告辞:“小冰快回来了吧?那我走了,你别把这事告诉她——也别告诉任何人——”

他送她下了楼,但没看见她的摩托,问她,她说今天没骑,打的来的。他想问需要不需要送她回去,但犹豫了一阵,还是没问,她也没提出要他送。他帮她叫了个的,车开走了他才回家去。

他一进家门就把她喝过的杯子扔垃圾桶去了,又找了个抹布,喷了清洗液使劲擦她坐过的椅子,但仍然觉得很可怕,好像艾滋病毒已经刻到椅子里去了一样。

他想接着做饭,但他今天刚好做的是西兰花,他一看到那绿绿的菜花,突然想起在哪个性病教育展览会上或者是哪个电线杆上看到过的图片,忘了是哪种性病了,反正是个女病人的生殖器,解说词说由于内外生殖器官都受到了侵袭,病变部分溃烂流脓,外型象发绿的花椰菜。他不可扼制地想到谢怡红的那个地方,可能就像花椰菜一样,难怪她今天不骑摩托,那地方烂成那样了,还怎么骑摩托,一骑不是压得绿脓四溅?

他觉得很恶心,一种生理上的恶心,忍不住跑到厕所去呕吐,可惜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可吐了,干呕了一阵,才止住恶心,漱了个口,跑回厨房去把西兰花全倒掉了。但他还是觉得脏,什么都脏,什么都象受到性病侵袭的生殖器,西红柿,鸡蛋,猪肉,盐菜,蘑菇,香肠,没哪样不象的。

他还没找到一种不象受到性病侵害的生殖器的东西来做饭,小冰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好饿,好饿,饭熟了没有?”

他急忙告诉她:“当心,别到处乱碰,今天谢怡红来过,她得了——性病——”

小冰瞪圆了眼睛:“她得了性病?她亲口告诉你的?”

“嗯,她还给我看医生证明了,不过我看不懂——,别坐客厅那椅子,她坐过的。我们今天出去吃吧,我简直没法做饭,看什么都象是——得了性病的那玩意——”

“出去吃就干净了?还不是用那些菜做的?而且还没自己的消毒搞得好。”小冰很有大将风度地安慰他说,“别把性病看得那么可怕,能治好的,而且既然是性病嘛,那总是要有性活动才会传染的吧?所以我们不必那么惊惊慌慌——”

“如果是艾滋病呢?”

小冰也吃了一吓:“她得了艾滋病?”

“嗯。”

两夫妻愣在那里,张着嘴,你望我,我望你,全都呆了。过了一会,小冰率先恢复了说话功能:“照说不会吧?怡红的病肯定是常胜传给她的,但常胜——又不是同性恋——”

“只有同性恋才得艾滋病?什么人都可能得,听说河南有个什么村,就叫‘艾滋村’,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有艾滋病,人家那是因为同性恋吗?”

“那好像是因为输血引起的吧?怡红又没输过血——也没听说常胜输过血——怎么会得艾滋病?肯定是医院搞错了——”

“我也这样想——”

两个人又沉默了好一阵,小冰说:“奇怪得很啊,她无缘无故地怎么想起去查性病呢?”

“谁知道?可能是有些什么症状罗,反正她今天连摩托都没骑——”

小冰直摇头:“啊?是不是那地方烂了,连骑车都——不行了?太可怕了,那以后还怎么——我看恐怕连拉尿都不方便了吧?等我来给她打个电话——安慰她一下——”

“算了,你别打了吧,也许她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会专门来告诉你?也许她是专门来告诉我的,只不过我没回来,就逮住你诉了一下苦?”

“不是,她是估摸着你快回来了才走的,还叫我别告诉你——”

“她不能告诉我的话,反而能告诉你?那她是把你当知心人的呢。”小冰狐疑地看了他一阵,说,“她也是的,怎么不采取一下防护措施呢?丈夫下了海做生意,老婆就应该随时随地戴套子,千万不能打真军——”

“她也没想到常胜会在外面——干这些——都怪我——没早告诉她——她今天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她一来就说‘都怪你’——”

“她这真是‘雷打慌了往树上指’,她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关你这个做朋友的什么事?哪里写着朋友有责任义务把这些事通知朋友的家属?”

“问题是我——不光是没通知——还帮常胜撒过谎——”

“那只几次?难道常胜就那么几次夜不归宿?她早该有所察觉了,如果是我的话——”小冰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阵,才说,“我觉得她说这事‘都怪你’,还有别的意思。她跟常胜不设防的做,很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还是为了要你的孩子。如果她跟常胜一直都是戴套子的,那她就没法把她跟你做出来的孩子赖在常胜头上。用心良苦啊,哪知道着了常胜的道——我看她这次又是自己做的套子套在了自己头上——”

“你别在那里瞎分析了,我怎么会跟她搞出孩子来?你这么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太相信她——有这个计划。你记得不记得上次?她在医院就知道自己没怀孕了,她还叫你送她回去。等你到了那里,她先是开着卧室门睡觉,想让你自动上钩,结果你不解风情;于是她就穿着吊带睡衣来诱惑你,但你又不懂,只在那里乡巴佬地想人家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怎么睡觉;所以她只好直接说出来,叫你把你的东西给她。她一直都是很讨厌常胜的,多次跟我说过不想生个小常胜,免得害了孩子,她怎么会跟他——打真军呢?”

他也搞不懂,觉得这么离奇的事只有女人才想得出来,也只有女人才能理解,男人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太有限了,没法跟女人媲美。

小冰接着分析说:“那次她还在我们住的那间客房和浴室里放了避孕套,又坐在浴室门外等我们出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收集你的东西——”

“你太——富有想象力了——”

“这不是什么富有想象力,只是全面看问题。你不要孤立地看某一件事,你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看,把她的一贯表现联系起来看,你就知道我这不是瞎猜了。她今天第一句话就说‘都怪你’,那你怎么理解?只能像我这样理解,她为了有个你的孩子,只好跟常胜打真军,哪里知道还没弄到你的孩子,自己先染上了性病,那不怪你怪谁?”

“但是她跟常胜打真军,就不会做出孩子来?”

“她肯定采取了什么措施的,比如说吃药,那样她就能保证不怀上常胜的孩子——”

“但她那天专门向我澄清她没暗恋我,那又怎么解释?”

小冰说:“那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她知道常胜会把她对你的暗恋告诉你,她怕你为此沾沾自喜,在心里瞧不起她,所以她声明一下,要个面子,仅此而已。不过我不太知道她究竟准备怎么弄到你的——东西——难道她有把握一定能把你——弄上床?”

“别瞎说了——让人家听见,会笑话我们两公婆这么自作多情——”

“我觉得她不是一个傻瓜,她既然做了这番计划,肯定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她肯定有什么办法弄到你的东西——”小冰突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肯定是你——给了她这种希望——不然的话,你怎么解释她——居然不戴套子地跟——常胜做爱?”

“这没什么要解释的,因为你的前题就不对,她跟她自己的丈夫做爱,或者想要孩子,或者是采取的其它避孕方法,当然就不戴套子。你把事情复杂化了,小说化了——”

“哼,你不相信我的分析,如果你上了她的当可别指望我会原谅你,我说了的,不管你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是睁着眼的,还是被骗的,反正只要你跟别人发生了关系,或者弄出了孩子,我肯定是要跟你离婚的——”

他正想表白一下,就听小冰惊慌地说,“完了完了,我想起来了,我肯定也染上艾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