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退后两大步,很客气地请教,“请问你抓蟑螂干什么?”不会是想拿蟑螂当鸡翅膀的配料吧?
“你不知道吗?有证据显示不,蟑螂在石碳纪时就存在于地球上,比恐龙还早喔!但恐龙灭亡了,蟑螂却仍旧活蹦乱跳地忙着养儿育女污染大地,想想,如果我能研究出来蟑螂为何能熬过冰河时期活到现在,人类就不怕冰河时期再度来临了!”
亚米尔终于能了解她有多沉迷于生物研究了。
她的动机真是单纯到不行,只是两个字:沉迷!但是她的嘴呢?保密度够高吗?她真的能够遵守诺言不把他的事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吗?
第六天──
难得一次,电话铃响。
“……不行,我不能告诉你……不,就算你是我最要好的死党也不行,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人家了……我知道、我知道,那‘仅仅’是一只几近绝种的蝴蝶──绝对不是什么烂蝴蝶,但是我答应过人家,他把蝴蝶送给我,我绝不会说出去是谁给我的,我不能食言啊!
“……真的很抱歉,玲子,可是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我最讨厌人家说话不算话,自己当然更不可能做那种事,对不对……对,就算你是我妈咪也不行……不,我不想跟你绝交,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旋梯顶端,亚米尔悄然伫立,默默倾听司徒菁讲电话。
他终于有了决定。
司徒菁一放下电话,亚米尔便唤住了她。
“司徒。”
楼梯底端的司徒菁闻声仰起头。“啊,亚米尔,你醒啦!”
“我有条件。”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司徒菁一怔。“嗄?”
举脚一梯梯徐缓地往下踏落,“第一,”亚米尔开始说出他的条件。“我的食宿由你负责供应。”
“……”司徒菁好似仍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满脸困惑。
“第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住在你这里。”
“……”司徒菁双眼绽出惊喜的光芒,有点明白了。
“有关于我的任何事和研究都不准透露出去,只准你一个人知道。”
“没问题!”她狂喜的大叫,终于听明白了。
“我想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不想告诉你的你不能逼我说。”
“行行行,不逼你,绝不逼你!”司徒菁咧嘴笑得合不拢。
“你的研究纪录……”
“放心、放心,我做记录的电脑有最安全的保密系统,而且不连网路,所以不怕任何骇客,你的纪录我也会用代码替代,可以吗?”
亚米尔颔首,双脚落定在她前面,此刻才发现他们俩一样高,他们的视线是平行的。
“如果我要你毁掉,你就得立刻毁掉。”
司徒菁犹豫了下,旋即用力点头。“好。”
满意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这就可以了。”亚米尔说。
“薪水呢?你要多少?”
亚米尔微微楞了一下,好像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呃……你能帮我申请信用卡和银行户口吗?”
“可以啊!”
亚米尔犹豫了下。“可是我没有身分证件,也没有护照。”
“咦?”司徒菁呆了呆。“那你怎么出入境?”
亚米尔耸耸肩。“偷渡。”
“你是逃犯?”司徒菁失声道。
“逃犯?”亚米尔苦笑。“不,我不是,但我的确是在躲避某些人,不过绝不是警察之类的。”
“那是什么?”
浓密的长睫毛往下垂了一下又扬起。“躲避那些要强暴我的人。”
咦?原来那三个大胡子不是临时起意要强暴他的吗?
“那三个人?”
“不,他们有一百三十三个人。”
抽了口气,“老天,有那么多人?”司徒菁惊呼。“全都想要强暴你?”他未免太“受欢迎”了吧?
亚米尔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强暴你?”是变态?还是同性恋?或者是……
亚米尔凝眸深深注视她。“当你开始对我做研究之后,你自然会明白。”
司徒菁眨着眼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又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低眸思索半晌,忽地又转回去拿起电话,等了会儿。
“大哥吗?我是小菁啦!有点事想麻烦你一下可以吗……”
片刻后,放回话筒,司徒菁喜孜孜地回过身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行了,我告诉大哥有个外国同学因为战争逃出国偷渡到这儿,仓卒逃亡间不小心把所有身分证件都搞丢了,他答应帮忙,只要给我你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再加一张照片,他会负责帮你办一份澳大利亚的身分证。”
嘴巴吃惊地张开,“他怎会有办法?”亚米尔双眸不可思议地睁大。
司徒菁得意地咧咧嘴,压低声音。“两年前移民局局长的独生子罹患癌症,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后来转到爹地的医院,爹地使用中国针灸古法为他治疗,现在已经在逐渐痊愈当中,移民局局长非常感激爹地,这样你明白了吧?”
亚米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司徒菁叹气,“大哥答应是答应了,可是他说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无论如何今年元旦一定要回家去过,否则他就不帮忙。什么嘛!我又不是故意不回去的,是老碰上实验做一半走不开嘛!”她孩子气地嘟囔抱怨。
而亚米尔则兀自沉浸在难以置信的情绪中。
真的吗?他真的可以拥有身分证了吗?他真的可以脱离因为没有任何身分证件而找不到工作,永远都只能偷渡逃亡的窘境了吗?
“好,这样就可以申请信用卡和银行帐户了,以后我就直接把薪水汇进你的帐户里……呃!一个月一万澳元可以吗?”
一万澳元?
这也是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过去他身上能有个十元、二十元就是一笔大财富了,所以他饿肚子的时候居多,许久不曾如同这几日般,每天吃饱饱睡暖暖,简直就像是天堂般的享受。
“够了。”他不贪心,能有张身分证件和一万澳元,这就足够他逃亡很久了。
“太好了,那……”司徒菁希冀地瞅住他。“后天开始?”
“可以。”
然后他笑了。
许久没有露出过这种真心的笑容,他差点忘了该怎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