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迪卡斯惊叫,连滚带爬地追上龚以羚,后者已经打开门要冲出去了。
“以羚,妳……”
“放手!”
奋力一甩甩不掉他,她益发愤怒,马上改用右脚使尽全身力道踢过去,踢得他缩手抱腿痛呼,随即又跳着脚追上去,她刚按下电梯按钮。
“以羚……”
“放开我!”
她又要踢他,他赶紧使出斗牛场上的回避姿势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再一把抓住她挥出的拳头,又一只,然后用身体迫她贴上墙壁动弹不得。
不,她还有嘴可以咬。
“该死!”
他龇牙咧嘴地空出一手把她的脑袋自他的手臂上拔开,再用自己的嘴阻止那两排凶器继续逞凶,她奋力挣扎,但他比她高,比她壮,也比她有力气,不过片刻工夫后,她认输了,臣服在他粗鲁狂野的热吻下。
好半天后,他才放开她,埋首在她沁着淡淡花香的乌云中。
“妳真的想知道?”
“废话!”她在他胸前咕哝。
“不后悔?”
“如果我就这样什么也不明白的走开,那才真的会让我后悔!”
“即使事实很可怕?”
“再可怕的事实也不会有当我知道我妈妈只剩下半年生命时那么可怕。”
“……好吧!”他深深叹了口气,一掌按下禁止电梯停在这层楼的按钮,再缓缓抬起头,上身略微往后仰,俯眸凝睇她。“看看我,以羚。”
“嗯?”龚以羚疑惑地仰起双眼,继而惊骇地倒抽了口寒气。“你……”
他那双美丽的紫眸不知何时竟然变成鲜红色,妖艳诡异的鲜红色,就好像……好像……妖怪!
徐徐退后一步,“还要看吗?”他问。
龚以羚睁着眼,咽了口唾沬,迟疑地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旋即,他的头发也开始变色,变成如雪般的纯白,他的嘴里突然冒出两颗长牙,就好像吸血鬼的獠牙,他举起双手,修长的手指上彷佛戴上了十支利刃,闪着令人胆寒的莹芒,比佛莱迪的利刃钢爪更教人不寒而栗。
龚以羚砰然跌坐地上,容颜惨白。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和妳在一起,”他低低呢喃。“我也不想生出另一个跟我一样的妖怪,有我一个,够了!”
瞪大着眼,视线始终盯在迪卡斯脸上,好半晌过后,龚以羚才张了张嘴,阖上,停了一下,再一次张嘴试图说话,又阖上,眨了一下眼,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张嘴,这一次她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了。
“你……你是一出生就……就是这样吗?”她结结巴巴地问,声音沙哑低闇。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双鲜红妖异的眼深深凝视她片刻。
“妳不害怕吗?不想马上逃开我吗?”
害怕,当然害怕,而且是害怕得不得了,害怕得她差点学老鼠一样吱吱尖叫着逃开!
但是在她准备逃开的前一刻,眼角瞄见了栖息于他眼中的悲哀与无奈,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惊惧与恐慌突然消失不见了,心寒不再,战栗也退到一旁去休息,因为──
他的悲哀正在告诉她:他自己也不希望自己是这种模样啊!
他的无奈也在告诉她:他好希望自己不是这种模样!
不,他不是妖怪!
妖怪不会有这种悲哀,妖怪也不会这般无奈,妖怪更不会做他所做的那些事,就算他真的是妖怪,他也是个最最善良的好妖怪!
善良的妖怪没什么好怕的。
“不,”笔直回视他的双眸坦诚平静,龚以羚断然否认,语气坚定不再结巴。“我想知道我问的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