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裤?”尼可困惑的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内裤。“我穿了啊!”
看来这家伙不只家教不好,对基本事物的认知也不太好!
“年轻人,请分清楚,你现在穿的是内裤。”
“短短的裤子,一样啊!”
“不一样!”温爸爸拿出最大的耐心来抓住一拳打翻年轻人的冲动,免得他一时按捺不下,冲动暴走,眼前的雪人就会被扁成一堆雪水。“内裤是穿在短裤里头的裤子!”
尼可不赞同的皱起银眉。“穿两件裤子?多热!”
“热?”温爸爸啼笑皆非。“穿两件短裤就热,你住哪里,北极?”
“咦?”尼可惊讶地睁大银眸。“你怎么知道?”
温爸爸愣了一下。“呃?”他知道?知道什么?
“我家在芬兰北部拉普兰省,”尼可勾起一弯顽皮的笑。“嘿嘿嘿,正好在北极圈内!”
他竟然真的住在北极!
温爸爸愕然呆住,温妈妈和温婉姊妹俩也面面相觑,头一次碰上从北极来的人,真令人吃惊。
难怪他那么怕热,恰好和怕冷的温婉相反。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温爸爸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不是姓温的男性只穿着一件内裤──子弹型的──在他家里到处游行。
“我不管你住南极、北极还是月球、天王星,总之,去给我套上短裤!”
“穿在内裤外面?”
“废话!”
“很热耶!”
“……好,那我换个方式说。”
“请说。”
“你该死的不给我去套上短裤,就别想吃他妈的早餐!”
“ㄏˋㄡ,你讲三字经!”
“我是老大,有权讲三字经!”
“原来是暴政当权!”
“暴政当权又怎样?不服气就给我滚蛋!”
“……我去套短裤。”
所以说,恶人就要用恶人,不,恶语来制!
没有人特别提出什么意见,但度假取消了,因为旅馆真的很忙,相当缺人手。
虽然温家旅馆并不是什么豪华大饭店,不过物美价廉,最适于度长假或家庭式度假,又非常靠近国际商业中心──威基基的中心闹区,四十八间公寓式套房在旺季里几乎随时都客满。
既然太在意温婉的心情反而会带给她困扰,那么大家就不再挂念那场婚礼,很有默契的同时回复以往的生活。
果然,过去那个虽然很爱哭,但也不吝于展现甜蜜笑容的女孩子回来了,温婉照样在旅馆内帮忙,总是挂着甜甜的笑靥,温馨的向住客们问好,主动替客户陪伴小孩,结果她自己玩得更像个孩子。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哈卡拉的事了。”
自窗帘后,温爸爸和温妈妈悄悄觑向儿童游乐区,温婉带领着住客的小孩在那里玩溜滑梯和吹肥皂泡泡,又替他们照相准备免费送给小孩的父母。
“应该是。”温妈妈悄声道。“我想那件事带给她唯一的影响是,经历了一场相当尴尬的场面,除此之外,她还悄悄跟我说,希望哈卡拉和玛努在美国本土能过得幸福,我想她是真心的。”
“那我就放心了!”温爸爸松了口气。
“我也是。”温妈妈同意地点点头。“说到这,我们实在不能不感谢尼可,如果不是他,我们到现在都还找不回正常生活呢!”
“啧,那小子!”一提到尼可,温爸爸就有气,却又忍不住笑出来。
从来到他们家第一天开始,尼可一直都是那样令人又气又好笑,三不五时就会冒出一、两句三字经,出门时会规规矩矩的穿上夏威夷衫和海滩裤,一旦回到位于旅馆后不远的温家,只要温爸爸不见人影,他还是会挂着一条色彩鲜艳的子弹型内裤到处晃,一听到温爸爸的声音,马上一溜烟逃回房里去套短裤。
几乎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哭笑不得。
但奇怪的是,愈是如此,他的人缘愈好,即使是温爸爸也没有办法真的对他生气,也可能是他那张不笑也笑的笑脸让人对他火不起来。
“你又把他调到哪里去了?”
“没再动他了,就在服务台。”
起初,温爸爸分派尼可去做杂工,就是那种任人使唤糟蹋的可怜虫,因为他主动招供说除了画画以外没有任何专长,事实上,他连开火煮一壶咖啡都不会,样样事都要人家教。
后来偶尔几次他被叫去旅馆服务台为住客翻译,于是温大哥索性叫他待在服务台工作,起码他会写字作计算,而且尼可对交际很有一套,随便哈啦两句,再不高兴的住客也会被他哄出笑脸来,包括两、三岁的小鬼头,只要让他抱上手,包管笑到没牙,这招实在没人比得上。
“他到底会几种语言?”温妈妈随口好奇的问。
“这个嘛……”温爸爸仔细想了一下。“据我所知,有日语、德语、瑞典语、义大利语、印度语、韩语、阿拉伯语、泰语、西班牙语、法语……”
“不用再数下去了,我听得头都昏了!”温妈妈喃喃道。
温爸爸耸耸肩。“好吧,不说外国,光说夏威夷本地,妳相不相信夏威夷各岛所有的土语他都会?”
“真的?”温妈妈吃惊地睁大眼。“不可思议!”
“我也这么觉得,但他就是会,甚至……”温爸爸滑稽的咧咧嘴。“他还会跟路过的小猫打招呼。”
“嗄?”
“又向树上的鸟妈妈问候它的子女,请蚂蚁不要偷吃他的蛋糕,麻烦蜘蛛换个地方结蜘蛛网,还在两只有意将对方咬成碎片的杜宾犬中间劝架,而那两只杜宾犬果真听他的劝握手,不,握掌言和……”
“够了,不要开这种玩笑!”温妈妈一个字也不信他。“总之,他会很多种语言,让他去接待住户正好发挥他的语言能力,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温爸爸叹了口气。“没错。”
装作没听到他的叹气,温妈妈又问:“他好像拿到不少小费,不知道都花到哪里去了?”
“买画纸、画笔。”
“咦?他开始画了吗?画得怎么样?”温妈妈兴致勃勃的再问。
“……我又不懂画。”
这是温爸爸唯一的评语,天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最教人纳闷的是,明明在同一家旅馆工作,甚至住在阁楼相邻两间房,但除了共同进早餐之外,温婉与尼可却极少有机会谈两句,有也是迎面走来,随口一句,“好久不见!”然后匆匆错身而过,这并不是有谁刻意回避对方,只是彼此都很忙,时间搭不上线。
直到旺季结束,春天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