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捷瞄了她一眼。“我还想问你呢!我所知道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见他的人影,所以,我才想来问问你,看看你们是不是去过什麽比较特殊,或者值得纪念的地方,抑或曾经提过要去哪里之类的?”
“这个嘛……”华璋沉吟著。“我想想……其实,我们根本没有一起出去玩过,至於提过嘛……唔……想想……啊!对了,他曾经提过,说要带我去他妈妈和奶奶的坟地看看,他说那儿很漂亮……”
“我早就去过了!”文捷不耐烦地说。
华璋瞟他一眼。“可是,他还说过那附近好像有地方可以过夜,要我陪他在那儿看日出喔!”
文捷困惑地蹙起了帅气的眉宇,“过夜的地方?哪有!”他突然噤声,继而大叫一声。“该死,我怎麽没想到那儿!”
尖锐的煞车声後,火红色的跑车迅速回转。
“你知道了?”
“嗯!”文捷颔首,双目盯著前方道路。“其实,那根本不算是可以住人的地方,那只不过是一个不算小的洞穴。记得是他十五岁那一年,我陪他去扫墓,他就曾经带我去看过一次,那洞穴远远的正对著海,看出去不但景色很美,而且给人一种非常宁静安详的感觉。那时候他对我说……”
他倏地抓紧了方向盘。“他真希望能永远躲在那儿一辈子不出来了。”
华璋心头一震。“你……你不能再开快点吗?”
“只要出了市区,我就会开到最高速的。”文捷冷静地说。
闻言,华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背包,无助地望著车窗外,头一次觉得台北市实在太大了。好不容易出了市区,文捷立刻把车速提升到最高速,华璋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不安的折磨而开口打破了阴郁的静默。
“还要多久?”
“顶多半个钟头就到了。”
华璋又沉默了片刻。
“文捷,你……你跟尔帆到底是什麽关系?”
“表面上我是他最要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但事实上我是他的……”他瞥过来相当诡异的一眼。“保护者。”
华璋愣了愣。“保护者?什麽意思?”
“他是在十三岁那一年,被他外公送到我家来的,当时,我爷爷就把他交给我,大概是因为我跟他的年龄最接近,而且比他大吧!”文捷静静地叙述著,“记得我爷爷非常严肃慎重地告诉我,以後尔帆就交给我了,我必须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扶持他,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苦笑。“我爷爷会这麽说,是因为他的独生子,也就是我爸爸,年轻未婚时曾经误交损友,被骗携带大量的毒品到美国去,不用说,当然是在通关时就被逮到了,紧接著,又因为慌张逃逸而错手伤了机场警卫。当时是尔帆的外公运用各种关系,使尽一切手段才把他救回来的,所以,我爷爷认为,我爸爸和我们五兄弟的命都是属於尔帆的外公的,因为,如果不是尔帆的外公的话,我爸爸现在可能还在美国坐牢呢!”
说到这里,他潇洒地转动方向盘进入一条山间道路。
“不过,我想当初就算我爷爷没有那麽说,我还是会全力去保护他的吧!”他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当他到我家时的样子……”他摇摇头。“我不晓得他曾经经历过什麽,也不晓得他为什麽要把自己的七情六欲完全封锁住,但是,我想一定是很可怕,他才会被逼到那样的地步吧!”
他轻叹。“我们家五个兄弟都是很活泼开朗的,一直以为像他那麽苍白瘦弱,还受尽虐待的小孩,应该只有在电视或电影上才看得到的,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头一个感觉就是不敢置信,紧接著,我就觉得我应该保护他。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要去保护我那两个顽皮的弟弟,但是,尔帆就是给我一种亟欲保护他的冲动。”
华璋不禁想到卓尔帆背上的疤痕。
“因此,当时我就要求让他和我住同一个房间,我希望他能早点明白,无论过去他曾经遭遇过些什麽,现在已经有我在保护他了,所以,他可以不必再如此畏惧警戒了。”
华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们会睡在一起的原因啊!她不禁有些惭愧地垂下了头。
但是,文捷并没有注意到华璋的异样,他只是兀自沉浸在回忆中。“可是,将近两年的时间,虽然他一直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但我还是感觉得到他始终是不安的。直到他上了高中以後,他突然要求拥有自己的房间,我才明白他为什麽老是缺乏安全感了。”
“为什麽?”华璋脱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