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从上一任的武林盟主於十年前在睡梦中被他老婆给宰了之後,江湖中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坐得上那个宝座了。
因为,所有具有足够能力的人几乎都是势均力敌,谁也不服谁,却又谁也不敢先动手抢位子,怕还没搞出个名堂来,在一旁虎视耽眺的第三、第四者,或第五、六、七、八者就先偷摸上去坐个过瘾了。
然而,不管各大世家或各大帮派有多大的势力、多高强的功夫,在这武林中,最令人畏惧的始终是那个人——厉剑南宫绝玉。
传闻他武功高绝,剑法天下第一,然而,这并不是他之所以教人畏惧害怕的缘故。
传闻他本质自私乖戾、狂傲暴烈,性格冷酷无情、强横无理又自大专断、冥顽不灵,但这些也不是他令人退避三尺……不!三百尺的原因。
他之所以可怕,不在於他的武功,也不在於他的个性,而是在於他的凶暴。
其实,说凶暴还算好听的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是疯的,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疯的,但却不时地发作,而只要他一发作,身边的人畜立刻一溜烟地逃得精光,因为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会开始拔剑砍人,而且,是不论远近亲疏地见人就砍!
在他发作的当儿,黑白对他来讲根本就没什麽分别,是非对错也是毫无意义的,其实是非黑白对他而言,本来就没什麽道理,但在他发疯的那一刻里,他没人性得最彻底,只要他双眼一发红,被他看到的人就活该必须死无全尸!
所以,能够待在他身边的,大概只有三种人。一种是忠心耿耿不怕死的人、另一种是存心要死的人,最後一种是懵懵懂懂不知死的人。
战修和叶天涛就是属於忠心耿耿、不怕死的那一类人,他们原是南宫绝玉的义父身边的心腹,义父去世後,南宫绝玉不但继承了义父所有的财产,也继承了义父所有属下的忠心,而他们两个更是不怕死的誓言要追随南宫绝玉到底。
可是,当南宫绝玉发疯时,他们还不是照样逃第一个!
这……这不能怪他们吧?要是他们就这样被砍死了,还有谁去誓死追随南宫绝玉,对吧?
“呃……阿涛,不会……”战修胆战心惊地吞了一口口水。“不会是又要开始了吧?”
“唔……好像……”叶天涛也跟著咽了一口唾沫。“是耶!”
两个高大的家伙畏畏缩缩地躲在树丛後面,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把额头靠在树干上的人,心里头不由得越来越恐慌了。
别看那个人高高瘦瘦的活像是风一吹就要飘到山的那一头去,脸色苍白得宛如长年卧病不起的肺痨患者,长相五官虽然不丑陋也不俊美,倒是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仿佛寒窗苦读十年的读书人。
可这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哪!
无论他看起来有多苍白瘦弱、有多清秀斯文,他疯狂的时候可是恍魔鬼还恐怖,他砍人的时候也恍切西瓜还俐落呢!
“怎……怎麽办?要溜了吗?”
“这……还不确……”叶天涛触目所及,猛然心头一惊,倏地噤声,随即迅速道:“你去通知後面的人,我去通知前面的人。”不用怀疑了,当那人像此刻这般开始乾呕的时候,还是赶快脚底抹油落跑恍较安全。
不再犹豫,两人立刻飞身前後离去,不到一刻钟後,他们便已熟练的把下属和奴仆婢女们领到安全地带了。再过一盏茶功夫,当山庄内果然如他们所料的传出阵阵凄厉的狂啸时,两人便不由自主地往身後奴仆那边瞄了一下……
完了,至少又会有好几个人不干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不久之後,他们不但要自己煮饭洗衣,甚至还得打扫兼清洗尿壶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苦著脸叹了一口长气。
这回又要上哪儿去找不知情的奴仆呢?
八月烈日艳阳下,右手拿著一包胭脂水粉,腋下还夹著一块花布,左手则提著厨房大厨吩咐的配菜佐料和茶叶,十六岁的小芽满头大汗地匆匆走在回欧阳府的路上,四周俱是散发著阵阵汗臭味的行人。
但是,她身上却飘出淡淡的甜香。
虽然她刚刚不小心被酒楼里的店小二泼了一身馊水,还沾上猪肉摊的血腥味,又踩了一脚狗屎。
她身上依然飘出淡淡的甜香!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麽香味,只知道从她来到洛阳城的那一天开始,这香味就紧跟著她,从未间断过,若有人问她,她总说那是她爹娘的香味,再追问下去,她就笑而不答了。
其实,姑娘家身上有香味并不稀奇,而且,她身上的香味也不是很特别,至少不像玫瑰那般浓郁,也没有丁香的沁心和百合的高贵:奇特的是,那种香味若是闻久了,不管多麽紧绷的神经,或是多麽烦躁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
所以,心情不好的人总喜欢跑到她身边待著。若是挨了骂,她就会泡一杯那种带有甜甜香味的茶给你喝,让你忘却一切忧郁;若是晚上睡不著,她就会为你准备一桶带著淡雅香味的热水,洗後包准让你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