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
初夏的六月里,天空的云很美,屋前的草坪也很鲜嫩,在这片被茂密翠绿的森林所围绕的社区里,常有兔子、松鼠及长得像洗熊的动物光临造访,小鬼们很喜欢追着它们,把它们赶到森林去。有时,在社区附近的路上,也会看到鹿及天生长得一副狡猾模样的狐狸。
特别是夏天的晚上,森林及草地上便会出现许多萤火虫,好象圣诞树上的led(比灯泡小)一闪一闪的。若是把纱窗纱门打开,它们还会飞进来屋里来,陪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天。
不过,这会儿不是晚上,所以看不到半只萤火虫,现在是早上十点,大部分的大人们都去上班了,而小鬼们也都被校车送到学校去,除了老人、家庭主妇和未届学龄的幼儿之外,应该是看不到其它人的,但是……
“咻”一下!远远的从社区街道那头,突然狂飙过来一辆脚踏车,并在某栋独栋房舍前“嘎--”一声地紧急煞车,任由脚踏车倒在草地上,像冲锋敢死队的小骑士般,一跳下车就往屋里冲。
“晨晨!晨晨!我赚到了!我赚到了!”
他一路大吼大叫着闯进屋里,再飙向书房,就在书房门口,他差点迎面撞上一个女孩子,一个胡乱在耳后扎了两支短短的小辫子,看起来顶多像是高中刚毕业才考上大学的女孩子,两颗脑袋一样地色彩缤纷,身上的衣饰装扮也同样前卫,只不过,她比男孩子多戴了一副耳环而已。
“换嘴!”骆晨晨不耐烦地敲敲骆伟翔的额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我们是美国籍,可还是中国血统,在家里就得给我乖乖的讲国语,出门再去ㄉ`ㄚ你的英文,OK?”
“ OK、OK!”骆伟翔更不耐烦了。“在家讲国语,出门再ㄉ`ㄚ英文,行了吧?”
“行了!”晨晨满意地搔搔骆伟翔的头发。“好,你刚刚在叫什么来着?”
忘了先前的不耐烦,骆伟翔立刻又跩起来了。“这个月的份我已经赚到了!”
“不会吧?你这小鬼真的又赚到了?”晨晨怀疑地斜眼睨着骆伟翔。“先搞清楚,是赚来的,还是骗来的、A来的、ㄎ一ㄤ来的?”
骆伟翔得意地咧出雪白的牙齿。“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赚到的罗!嘿嘿,怎么样?该认输了吧?”
晨晨眯了眯眼,“想都别想!”她狠狠地说:“这个月才过去一半,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着,她就转回书房里,嘴里却不清不楚地嘟囔着,“Shit,早知道会把自己搞得这么难看,当初就该送他上学去了!”
没错,刚满十岁的骆伟翔从来没有上过学,不过,他并不是拒绝教育,而是拒绝学校。
摒弃传统学校教育的课程,代之以引导学习的方式来因应骆伟翔的才能与性向,晨晨针对骆伟翔的个性与兴趣,选择最恰当的课程与教材,在最恰当的时机引导骆伟翔达成学习目的,并鼓励他发掘未知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种教育方式正是美国儿童教育界近来蓬勃发展的一项运动--在家上学。
这种运动又常被称为“拒绝学校”或“废除学校”、“折衷学校”、“有机学校”等等,启蒙者是已故的作家兼教师约翰·赫特,他批评主流教育,曾说:“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儿童的学习是独立的,而非集体的。”因此,他鼓吹“拒绝学校”与“废除学校”。
根据俄勒冈州赛仑的“全国家庭教育研究中心”统计,全美约有一百卅万到一百五十万学龄儿童在家上学,约占所有五千三百万学龄儿童的3%。而且,登记有案的在家上学儿童每年增加7%到15%,远高于入学儿童的增加率。
虽然在家上学的孩子拿不到传统的文凭,但研究显示,他们在学业测验上的表现绝对不会输给传统学校的学生,甚至更为聪明优秀,而且,比传统学生有更大的百分比能够顺利进入明星大学。
一向厌恶传统教育的晨晨自然很赞同让太过活泼外向,甚至有点奸诈狡猾的骆伟翔在家上学,免得他到学校去欺负同学惹麻烦。事实也证明,她的决定没有错,骆伟翔从五岁起,就开始自己决定,并安排自己的一切,晨晨不过是提供他所需要的教材,并且在有需要时从旁协助他解决疑问而已。
可惜他一直没有展露出一丝半毫晨晨所期待的音乐天分,却在商业方面拥有令人不敢置信的直觉与野兽般的掠夺本能。
从他五岁那年,无意中提醒超商老板如何才能拉回被新超商抢走的客人,而后获得每天可以到超商免费吃两支雪糕的代价之后,他就明白,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可以为自己赚取需要的东西。
接着,以这个森林社区为基础,他开始到处积极地去推销自己的脑袋,虽然一个五、六岁的小鬼想要推销自己的意念实在是相当可笑,而且令人怀疑,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成功了。
因为,他不但有颗聪明的脑袋和无穷无尽的鬼点子,还有一流的口才。
然后,他用自己赚来的钱买了一辆飙风踏车脚,开始向社区外“拓展业务”。直到如今,别看他才十岁而已,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开始和晨晨竞争,看谁赚的钱比较多了。
天哪!这还真不是普通的没面子耶!
在毕业的同侪之中,她已经算是高所得者了,却没想到,才十岁的小鬼就想爬到她头上跳脚飙胜利舞了!而且,他还不时的提醒她,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曾经一时兴起的和他打赌,哪天要是他的收入真的高过她的话,这个家就轮到他来发号施令了!
呜呜……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就该轮到她去丢垃圾、割草坪、清洗浴室马桶,还有饭后清理和洗碗了?
晨晨靠在窗前郁卒地叹了一口气,可不到两秒之后,她又扬起了一抹狡诈的微笑。
或许她应该先和他“谈判”一下,然后给他设下一些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