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纳岑,你……你觉得怎麽样?”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没有回答她,还是问那一句,“你没事吧?”
“我没事,纳岑,是你有事,你觉得怎麽样?”
纳岑同样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接著才回答她的问题,“我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麽糟糕过。”他孱弱无力地闭上眼,“我想我需要再睡一下。”几乎是刚一说完,他就睡著了。
千黛呆呆地看著他平静的睡脸,虽然苍白,却不再发紫,没有呻吟呓语,没有痉挛抽搐,呼吸无力却平稳,他……好像真的没事了!
突然,她的肩膀搭上一只手,她转头一看,是斡罗岑,旁边还站著塔思、润润、硕笃儿和斡托赤。
“他没事了。”斡托赤说。
“他没事了?”千黛低喃著回过头来凝视著纳岑,“他没事了?”她傻傻地重复著。“他……真的没事了?”
“额客,额赤格没事了,”斡罗岑把另一只手也搭上她另一边的肩膀。“他真的没事了!”
千黛好片刻都没再吭声,只是呆呆地望著纳岑。半晌後,她才突然惊天动地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哀伤万分。斡罗岑和塔思正想抚慰她,润润却阻止了他们。
“让她哭吧!她需要发泄一下。”
於是他们默默地退开,让千黛趴在纳岑身边哭个痛快,而千黛也放肆地鬼哭神嚎,哭到几乎快没声音了,直到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螓首。
“别哭了,千黛,我没事了。”
千黛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对上纳岑的视线,依然抽噎不已。“你先答应我以後不再这麽吓我了,我才不哭!”
纳岑笑了。“我答应你,你不要再哭了。”
“你发誓?”
“我发誓。”
“好,那我不哭了。”
纳岑静静地看著千黛粗鲁地用衣袖揩拭著眼泪,心疼地注意到她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疲惫的脸色。
“你多久没睡了?”
“我不知道。”千黛老实地说.
纳岑突然掀开被毡一角。“上来陪我睡。”
千黛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可是……”蓦又噤声,这才发现山洞里的人不知何时全都出去了,她回过头来怯怯地笑了一下。“嗯!”
她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纳岑一如以往般搂住她,让她枕在他的肩窝上。
“睡吧!再睡一觉我就会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第六章
他骗人!
他说他再睡一觉就会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结果,他们虽然赶上在过年前回到部落里,可他却依然下不了床。
“他一次中太多种毒了,而且几乎是拖到最後关头才解开毒性,所以无法完全根除,必须等待身体自然排除馀毒,另外,解毒药草相互综合之後又形成了其他几种毒,这又必须另外再解毒;甚至有些毒不能解,因为解毒药草会形成更剧烈的毒,同样必须静待身体自然排毒,因此,纳岑王恐怕必须好好静养一段长时间才能完全复元了。”斡托赤解释。
“老实说,这个制做毒药的人实在很高明,他一定精通各种毒性,才能制做出这种有连续相互作用的毒药来。如果医术不精,或者毒性不明,很容易在解毒的同时也把人命给除掉了,就算死不了,至少也要让中毒者在床上躺上大半年下不了床,这个人的心也实在够歹毒的了!”
印证纳岑的情况,斡托赤的解释的确不假。虽然伤口不再渗出紫色的血,但纳岑左肩上却依旧紫斑密布,甚至他的双唇也仍然保持诡异的淡紫色,还不时会发个烧,心悸气闷一下,或者头晕目眩转个圈玩玩,甚至吐个血吓死人。
“这些症状都要到他完全复元之後才会消失。”斡托赤又说。
但是,有好几次纳岑不听劝阻地逞强要下床,结果都是连站都还没站稳就昏倒在床前了,斡托赤只好转而向千黛提出警告。
“若是纳岑王继续这麽逞强下去的话,有些後遗症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痊愈不了了!”
“可是以纳岑的性子,谁阻止得了他呢?”
“自然是千黛妃你呀!”塔思似乎很意外千黛竟然不知道答案。
“我?”千黛妃立刻猛摇头,否定塔思的说词。“不可能,我只是他的大妃,他只会命令我这个、警告我那个,才不可能听我的话呢!”
塔思终於明白纳岑为什麽老说千黛很迟钝了。“千黛妃,”他叹道。“你难道还不明白纳岑为什麽要舍命救你吗?”
“因为他是个勇敢的男人,”千黛不假思索地回道。“任何人有危险,他都会舍身去救的!”
“天哪,我现在才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啊!纳岑!”塔思咕哝道。“千黛妃,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纳岑是喜欢你到愿意替你死吗?”
“想都不敢想!”千黛的回答好像太快了点儿。
塔思闻言,猛一翻白眼,“哦,让我死了吧!”继而长叹一声。“千黛妃,纳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麽伟大,碰上人家有危险,他是会尽力去救,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他愿意舍命去救的。”
千黛困惑地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千黛妃,即使是我,他都会先考虑一下要如何才能把两人的危险减到最低後才会来救我。只有你,我相信只有你能让他这样完全不经过任何思考,就不顾一切地去救你,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想要救你而已!”
千黛还是不信。“那他为什麽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很简单,”塔思轻笑。“他说了你会信吗?”
“当然不信!”千黛脱口道。“他那麽爱戏弄我,这种事我怎麽可能会这麽随便就信了他?”
“这就是啰!”塔思叹道。“既然他说了你也不信,那就只能让你自己去体会啰!”
千黛张著嘴猛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