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干的?”伊德愤怒的大叫,可能是吓跑的魂儿还找不到路回来,嗓音拉得有点尖细,像女人。
“大概是有人趁送货的时候溜进厨房里吧!”雪侬一点把握也没有地说。
她是这麽猜想的,问题是,她特意派桑娜去厨房监视了一整天,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原以为不会有问题了,然而她刚刚确实发现酒里有苦杏仁的味道,淡淡的,如果不仔细闻一定不会注意到。
“但,是谁?又是为什麽?”
雪侬没有回答,因为女仆送汤来了,直到女仆在三人面前放下汤盘离去,伊德马上又追问一次。
“到底是谁?为什麽?”
雪侬望向埃米尔,他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很快就恢复镇定了,正跟她一样拿起汤匙来准备喝汤。
“当然是居奈,只要埃米尔和索瓦叔叔都死了,雅克的监护人除了他还有谁?自然,他的帮手也不少,席勒不能在银行里捞钱了,瑟荷和皮雅芙需要可观的嫁妆好嫁个显赫的丈夫,路易丝的养老金也还没著落呢!另外……”
“还……还有?”伊德猛吞口水。
“玛克琳的小白脸丈夫。”雪侬两眼眨也不眨,始终盯住埃米尔不放,见他霍然僵住,立刻追加说明。“玛克琳并不知情,是她的丈夫瞒著她跟居奈他们合作的。我想玛克琳虽然愚蠢,但她还狠不下心去谋害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她的丈夫才不敢告诉她。”
埃米尔重重吐出一口气,放下汤匙,拿起希金刚送来的未开瓶葡萄酒,一开瓶先灌下两大杯再说。
“可惜找不到证据。”雪侬懊恼地低喃。
因为伊德的纪录里并没有说明得那麽详细,是谁下的手,如何下的手,全都没写,只有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发生了什麽事。
直到三年後,小白脸才喝醉酒不小心在玛克琳面前吐露出他和居奈等人计画谋害埃米尔的内情,甚至还说出他在外面另有情妇与小孩,以及他有多麽厌恶玛克琳的刁蛮任性。
玛克琳当下气得风火雷电一起发作,趁他喝醉先K他个半死,再带著三个孩子回到埃米尔这里,并向埃米尔说出小白脸所说的一切,伊德再把它写入纪录内,所以现在她才能够知道主使人究竟是谁。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证据,光靠玛克琳的话是不够的。
小白脸可以推说他喝醉酒乱讲话,也可以推说老婆得知他在外面有情妇、孩子,因为怨恨所以故意陷害他,甚至可以推说她厌倦了他,想找藉口和他离婚。
在这时代,女人说一万句话都比不上男人说一个字有用。
不过最可恨的还是居奈他们那几个,一个比一个狠毒,明明已被埃米尔得知他们的计画,他们却还是不死心的继续策画谋杀计画,而他们也够厉害,总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再下手,又让人家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一切直到十年後才终止,不是因为埃米尔终於被他们害死了,而是因为……
“埃米尔。”
“嗯?”
“你不能想点办法吗?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太可怕了!”伊德闷闷地咕哝,他已经没胃口吃什麽晚餐了,抢来葡萄酒拚命往肚子里灌,一边抽鼻子。“呜呜呜,我想回家!”
“放心,放心!”雪侬忙道。“这一次失败,往後咱们府里的仆人们一定会格外谨慎,加倍小心,居奈他们无法在我们的宅邸内下手,只好改在外面动手,你们出门时小心一点就好了!”
两双眼一起瞪住她,她缩了一下脖子。
“好嘛,好嘛,你们都不用小心,有我在,什麽都不必担心了!”
两双眼继续瞪住她,她翻了一下眼,耸耸肩,拿起汤匙。
“算了,你们继续喝酒,我喝汤!”
半个月後,伊德的父亲病倒了,埃米尔叫伊德回去探望父亲,并接管葡萄园,不用再回巴黎来了,伊德立刻溜之大吉,跑得比飞还快。
男人比女人更怕死,再一次得到明证。
星期五晚上,雅克回来度周末,星期六一大早,他就撞进二楼的小书房里,挥挥手请女管家先出去,待会儿再回来继续报告。
“妈咪,请问你怎会知道他们要在爸爸的葡萄酒里下毒?”
雪侬默不吭声,一手继续忙著记帐,一手拉开抽屉取出伊德的纪录本扔到雅克前面,雅克狐疑的打开,看了两页後就开始惊呼。
“耶,有这种东西我怎麽不知道?”
“艾克索爷爷是伊德的曾曾曾孙子,他给我的。”
“咦咦咦,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认不出伊德叔叔的笔迹吗?”
厉害,难怪妈咪都能事先预测到爸爸何时又要遇上危险,这点他们总是想不透,还以为妈咪有超能力呢,原来是有这种东西。
“可是,伊德叔叔为什麽会无缘无故去做这种纪录?”
“不是无缘无故,是我叫他记录的。”雪侬漫不经心的说,一边翻开另一本帐簿察看。“不要告诉你爸爸,不然他要是问起来,看你怎麽掰!”
雅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蓦而咧开狡猾的顽皮笑容。“没问题,我绝不会说!”事实上,是他不能说,因为爸爸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不能说。“那伊德叔叔那边呢?”
“早就交代过他了,不许他告诉任何人有这种纪录,包括你爸爸在内。”
“伊德叔叔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