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不好,只能接受到某一个程度的亮度,否则就会又红又痛又不停的掉泪。”
“原来如此。”晓彤恍然,“可是这样一来,人家根本看不清楚你的长相嘛!瞧……”她指指他的刘海,“为什么不把它们梳上去呢?”又指着他的眼镜。“眼镜又干嘛配那么大呢?整张脸都遮得差不多了嘛!搞不好哪天要是你把刘海梳上去,同时忘了戴眼镜就跑来上班,我们恐怕都不认得你了,然后就把你赶出去也说不定!”
敖书允摸摸刘海,“我每次都有梳上去,可是,它都很快就掉下来了。”
再抚抚眼镜。“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纪念品,我舍不得换掉。”
晓彤呆了呆。“那……发胶……”
敖书允皱起眉。“我不喜欢用那种东西。”
“啊……”那她就没辙了,晓彤耸耸肩。“算了,反正大家都已经习惯你这个样子!也无所谓了。好了,赶快整理好,待会儿我请你吃消夜吧!”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公司附近巷子里的面摊前。以公事来讲,她是前辈,以私人而言,他小她四岁,所以,晓彤理所当然地以照顾小弟弟的态度招呼着敖书允。
“来,快吃,很晚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我在T大附近租了一间套房。”
“咦?”晓彤不觉诧异地停下筷子。“你的资料上好象是说你家在台北嘛!干嘛要自己出来租房子住?”
“我父母希望我们能早点独立。”敖书允神情淡漠地说。
“哦!你父母满进步的嘛!”晓彤吃了一口面后,又斜睨着他问:“你干嘛不把眼镜摘下来?你看上面雾蒙蒙的一片,反而看不清楚嘛!我看人家有戴眼镜的在吃面时都嘛会把眼镜拿下来的,不是吗?”
敖书允用手指抹了抹镜片。
“我习惯了。”
晓彤耸了耸肩,“随便你。”语毕,她继续夹小菜,大口吃面,没注意到敖书允一边吃面,一边从模糊的眼镜缝隙偷觎着她。
“公司的女同事好象都很喜欢营业部的张副理。”他状似闲聊地问。
“耶!你注意到啦?”
晓彤瞄他一眼,真意外,她以为他除了公事之外,都不会去注意到身外任何的事物呢!
“不过也难怪,大家的态度都太明显了嘛!”她笑笑。“告诉你,张副理可是全公司女同事首要的觊觎目标喔!听说连副总的女儿都看上他了,说不定营业部的李经理退休之后,就是他接任了,否则干嘛现在突然调他到营业部去?所以说,像他这种英俊又有才干,连前途都是坐直升机往上窜的大条鱼谁不想吃?”
敖书允埋头吃面。
“妳也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出色的人总是很难让人讨厌的,何况他平时虽然很严肃认真,但那也只有在工作时是如此,他待人接物其实也相当亲切的呢!不像某些人,做个主任就跩得半死,不过……”
“不过?”
晓彤笑笑。“就算我再喜欢他,也不会把他当成未来的对象。”
“为什么?”敖书允闻言,侧过头来打量她。“他很英俊,妳也很漂亮,应该是很相配的吧?”
晓彤挑了挑眉。“喂!搞错了吧你,你以为我自卑的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吗?错啰!虽然我只不过是五专毕业,但是我家世清白,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算绝色美女,可也不难看,至少还有几分姿色,不是精明的女强人,但是我一向尽己所能的在努力做事,我有什么好配不上他的?只不过……”她耸耸肩。“他不是能吸引我的类型。”
她的确不是绝色美女,敖书允凝住她俏丽大方的五官暗忖,但是,她自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那种浑然天成的自然韵味,比那些徒有外表的庸俗美女更迷人。
“妳喜欢什么类型?”
“我?”
晓彤转眼对上他的视线,这回他并没有躲开,而且距离又非常近,但是,透过白茫茫一片的镜片,她还是看不到什么,当然啰!她也不认为他就能看到什么。
“我以前喜欢的是那种积极上进、大方亲切又活泼有活力的男孩子,老实说,我以前的男朋友就是那种类型的。”她突然指了指他的面。“喂!快吃,面快糊了!”
敖书允应了一声,回头去吃面,而晓彤则在心里小声的问自己:他们也不算什么熟人,他又只是个小男生,她怎么会这么自然的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这些事除了南部的好友知道外,上了北部后,她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任何人啊!
或许是因为她把他当成她那个同样小她四岁的弟弟了吧!她告诉自己。
很奇怪的,她跟相差两岁的姊姊不太亲近,却跟她弟弟很要好,有什么心事她都会向他诉苦,而感觉上比她成熟的弟弟总是很有耐心地听她发牢骚,偶尔给一些中肯的意儿。事实上,她之所以会远离老家上来北部工作也是他的建议。
晓彤仔细端详敖书允片刻。
没错,敖书允和她弟弟的确拥有类似的沉静稳重气质,虽然感觉上敖书允似乎更深沉了些,但他们同样都能教人不由自主地付出信任。
“我们交往了三年,一直都很愉快,也许是因为我们个性很合吧!”晓彤淡淡地道:“我想,我真的是满喜欢他的,也想过我们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结婚。但是,在毕业前三个月,当大家开始寻找工作时,我却发现他在慢慢的疏远我,然后在毕业典礼结束后,他突然开口要求分手……”
她面露嘲讽的笑容。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太有活力了,所以,瞒着我跟好几位女孩子同时交往,而且他也太上进了,所以,决定选择另一个能让他一飞冲天的女孩子。当时我真是又恨又气,偏偏我找到的工作又正好是那个女孩子父亲的公司,我弟弟看我好象随时都有可能杀上我前任男朋友那边去来一场腥风血雨,所以,他就建议我到台北来工作,我想想也好,因此,我现在才会在这里啰!”
她停下来把汤喝完后,才又继续说:“其实现在想想,当时虽然很伤心,但总觉得被欺骗的感觉远比被甩的感觉还要令人痛恨。我一向认为任何事都会有不得已要说点善意的谎言的时候,但只有在男女感情之间,是绝对不能掺有半丝欺骗的,就算是善意的也不行!”
敖书允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