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不想坐就不用坐,不过话可不能不听。”满儿轻快地说,视线先在汪夫人后头的汪映蓝身上溜一圈,再回到汪夫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别担心,等你听我说完话,自然会把声音还给你。”
汪夫人愤怒的指着满儿狂“骂”,嘴巴开开阖阖,却没有半点声音出来,十分滑稽。
满儿不在意的微笑。“我要告诉你,无论你出身如何,眼下你也只不过是个罪臣之妻,你要是真明礼识大体,就该懂得谦逊自制,这儿不是你汪家,由不得你在这表现你的狂妄傲慢,倘若你再不知反省,不如请皇上下个旨意让你们一家五口在黑龙江团聚过活,这你就该满意了吧?”
汪夫人神情大变,说了一句话,满儿听不见,于是向金日使了个眼色,金日又遥遥点出一指。
一得回声音,汪夫人冲口而出,“你凭什么?”
满儿笑笑,“啊啊,说得是,我凭什么?想请皇上下旨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办到的事,不过呢……”两眼朝身边的人瞄去。“信不信由你,对我家老爷子而言,大事不敢说,但这种小事,他只要跟皇上提一下便行,因为……”
目光又移向金日。“他们父子俩都不是你所以为的闲散宗室喔!”
汪夫人面颊扭曲了一下。“我不信!”
“我就这么想。”满儿叹气摇摇头。“好吧,就算他们父子俩真的只是一对无权无势的闲散宗室,除了虚名之外,也没什么好夸耀的,然而对你们这些罪臣妻女而言,这也就够了……”
“其实我们真不爱那种拘泥的俗礼,无聊透了,大家平等相待不很好吗?”她平静地说。“但倘若你坚持要论究身分的话,那么,宗室当面,竟敢不下跪拜见,出言更不逊,藐视皇室之罪,你担当得起吗?”
汪夫人幡然色变,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我……我……”我了半天我不出下文来,额上冷汗跟破底的水盆一样哗啦啦的淌。
“至于你……”深思的眼神又落到汪夫人身后的汪映蓝那儿,满儿与汪映蓝四目相对片刻。“汪姑娘,听说你认为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你,那么我可否请教,你认为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呢?”
汪映蓝有点意外的怔了一下,随即困扰的皱起黛眉来,显见她从未思索过这个问题,她沉默了好半晌。
“我不知道。”
满儿笑了。“那么,你只是尚未碰上那个人而已。当你碰上那个人之后,你才会知道,不管那人是圆或扁,是白痴或天人,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悄然地,她横过柔荑去缠住允禄的手。
“他揪住了你的心,死也不放,于是,你再也不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更不在乎他是否配得上你,你心坎儿上无时不刻挂着他,你的生命也只为他燃烧,就算为他死了也情愿!”
她轻轻叹息,是激撼的,也是满足的。
“无论男女,每个人终会碰上那么一个人,汪姑娘,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没有人是真正无情的,只问你爱上了没有,男女之间也没有配不配得上的问题,只问你爱得够不够深。所以……”
深深地,她注视着汪映蓝。
“请记住,骄傲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丑陋,倘若你无法修正这一点,那么,当有一天你碰上那个人时,他也不会爱上你这种丑陋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女人,于是,你的一片痴心将得不到回报,你的生命将会成为一场痛苦的折磨,届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浪费了这么多口水,她是诚心诚意以女人的身分去劝导另一个女人。
可惜汪映蓝太自负、太自命清高,以至于根本不以为自己是高傲的,至少,她的傲并不过分,而是恰如其分。
恰如其分的傲是自信、是自爱、是自尊自重,她这么认为。
“或许夫人是好意,但……”娇靥上一片漠然,汪映蓝冷淡地回绝满儿的“多事”。“夫人可曾想过,我之所以认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我,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期待男女之间的情爱吗?”
一句话就够了,满儿顿时明白汪映蓝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这种女人,对她说再多都是白扯。
“那就算了,你好自为之吧!”语毕,她瞄向金日。
金日会意地微微颔首,旋即望住汪夫人,“汪夫人,倘若你们仍要住在这里,请莫要再为他人带来无谓的困扰。另外……”再转向甫出现在厅口的王承先。“既然你来川境并无要事,那就带宋姑娘回京去准备婚礼吧,甭在这儿招是揽非惹人嫌了!”
“但我不想要巧佳了,我要带映蓝回京!”王承先脱口道。
金日眯了一下眼。“宋姑娘是你的未婚妻,怎可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我要解除婚约!”王承先毫不迟疑地把睡过的女人踢出门。
“是么?”金日冷哼。“随便你,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不过只要汪姑娘母女住在袁府一天,就由不得你任性妄为的把汪姑娘带走,真要有心,请人来提亲吧,照规炬来,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