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土司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噎住了,正对著那少年那双眼,他竟有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使他再也吐不出任何言语来。
那双又圆又大的眸子是那样深邃、悠远而清澈,宛如一池幽静的潭水,但微波荡漾深处却又若隐若现地闪灼著血腥、冷酷与凶残,就像他手中那把剑反射出的光芒,充满了邪恶的煞气。
“你是谁?”一位黑髯拂胸的道人沉声问。
“想干什么?”高大魁梧的中年人。
“瞧他那眼神,看样子不怀好意呢!”衣襟织绣莲花的女人娇媚地拂开落于鬓边的发丝。“不过,小兄弟,无论你想干嘛,总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吧,这样没头没脑的来送死,划得来吗?”
少年面无表情的目注那女人片刻,突然,他吃吃笑了,笑靥纯真无邪,笑声里却没有丝毫笑的意味,然后,他冷冷清清的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死。”
“哦?那谁会死?”
“你们。”
冷不防地,七道冷莹的、森寒的利芒陡然破空射出,似惊雷、若闪电,眨眼间便到达最靠近他的七个人面前,那七人骇然一惊,防御的念头才刚浮现脑中,一切却已结束了。
满场寂静,众人惊骇欲绝地瞪着那七人僵立片刻后,方始缓缓裂开为十四个半身,有道、有俗、有女、有藏人,每个都是整整齐齐的从上到下分裂成两半,倾泄一地花花绿绿的肠脏内腑,血腥味浓烈得连马儿和骆驼都不安的直往后退。
少年继续吃吃笑。“会死的是你们,全部!”
蓦然一声怒吼,刹那间,所有人全都围拢了过来,除了藏民的老弱妇孺,全数都围拢了过来。
于是,在嘶哑而暴烈的狂笑声中,一片炫目的冷电光华如细网般疾洒而出……
行囊都整理好了,藏女却还没拿来靴子给她们,翠袖不禁担心起来。
“她是找不到多余的?还是找不到适合我们穿的呢?这可怎么办?我们的鞋都烂了,再走下去非破底不可,如果能一直骑在马上还好,但若还是得下来自己走路的话……”
“快来,大姊,快来啊,看,那……”是袁红袖的尖嗓门叫声,活像鸡脖子被勒住了。“那不是姊夫吧?”
夫君?
翠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丢下行囊冲到窗边,粗鲁的一把推开妹妹,探出脑袋去……
“是他!”她叫得更大声,像看到鬼。
“耶?真的是姊夫?他真的追来了?”袁红袖难以置信的喃喃道,一边跑到另一扇窗去探头看。“但他一个人想干嘛?其他人呢?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来吧?”
“不可能!”翠袖断然道,“他不可能一个人来,也许……喔,天!”
她用力拉开目光,低低呻吟,袁红袖则差点呕出来。
“天……天哪,姊夫……姊夫把那些人活活劈成两半耶!”
“那是他的杀人习惯。”翠袖嗯心的嘟囔。
风中遥遥传来金日的暴烈笑声,那样豪迈、那样冷酷,袁红袖根本没听到翠袖的话,愈看愈是激动,几乎想直接从窗口跳下去看仔细一点。
“好厉害、好厉害,我从没见过比姊夫更厉害的人了!”
“我早说过了不是,但你们都下信。”翠袖咕哝。
“信了、信了,我信了!”袁红袖兴奋地大叫。“超厉害,姊夫一个人对好几十个人耶!”
战斗圈里,金日的身形宛如幽灵般左右回旋穿掠,像一溜影子似的无法捕捉,不时暴闪出漫天夺目冷电,那样凌厉地以山崩地裂之势迸射开来,剑锋划破空气的刺耳声尖锐地撕扯人们的耳膜,周围的敌手顿时惊叫著四散蹦跃逃开,有人两两相撞,有人跌趴在地上,好不狼狈。
“我崇拜姊夫!”袁红袖惊叹。
匆地,她们身后的门砰一声打开,她们反射性地回头望去。
“赵大哥,于大哥,你们也来了!”翠袖惊喜的欢呼。“咦?”
黄希尧四人连半个字都没吭,一把捉住她们就走。
鉴于翠袖姊妹俩的轻功都不怎么样,便由黄希尧与傅康一人背负一个,趁所有人都在碉楼前战得如火如荼,他们从村寨另一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往东俄洛方向疾掠而去。
直奔出四、五里路之后,黄希尧突然停下来,把袁红袖交给于承峰。
“无论他怎么说,我都得回去接应他!”话落,转身奔掠回去。
其他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已不见人影,翠袖一回过神来,即捉住赵青枫的手,焦急的、不安的,不是她的眼睛厉害看出什么不妥,而是她的直觉。
“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赵青枫犹豫片刻。
“金公子他……他几乎是拖著老命跟我们一起追来的,出发没几天就开始发高烧,疟症也复发了两回,但他硬撑着不肯停下来休息,现在他的身子早已撑过头了,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