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瑛忽然静默下来,深深凝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十分奇异。
“坠儿,真的是你杀了沐晟?”
“是。”香坠儿的回答十分坚定,她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后悔过,沐晟他该死!
“不可思议!”方瑛惊叹,修长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儿。“能使你这样温驯胆小的女人下手杀人,你一定真的很痛恨沐晟!”
“公公不该死!”香坠儿咬牙切齿地说。
方瑛更惊讶了,此刻才发现胆小爱哭的小妻子竟也有如此强悍的时候,听大舅子说,为了他,她一口气就杀了上千人,当时他不信,但现在,他信了。
这只胆小懦弱的小猫咪,当有人要伤害她关心的人时,她也会变成母老虎的!
“我想,你不需要担心沐月琴,因为她不是那个小月。”
香坠儿呆了呆,尖叫,“耶,她不是?”
“当年的事,岳母也曾详细告诉过我,当时我就觉得那个小月可能带来麻烦,因此特地去查问过。”同样住在昆明,很难不碰上面,一碰上面,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但事实上,你认识的小月叫沐月莲,是沐月琴同父异母的妹妹,三年前嫁到京里,两年后因难产去世……”
“咦?她去世了?”香坠儿惊呼。“可是,沐月琴也认得我呀!”
“当然认得,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岳母还记得,她说当时本来有两个女孩子陪你玩,但大一点的女孩子,就是沐月琴,她很快就离开了,因为她觉得你们太小,跟你们在一起不好玩,所以你只记得小的,不记得大的,而沐月琴也可能认得你,但不知道那件事。”
沐月琴不是小月?
香坠儿傻了好半天,才骤然吐出一口气,“原来她不是小月,吓死我了!”还猛拍胸脯安抚自己。
“对,她不是,所以你不用担心了。”他心不在焉地说,解释完毕,他的思绪已经跑开老远,八竿子打不着了。“就算沭月琴记得小时候见过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在意了。”
倘若方夫人坚持不愿改变随他上战场的决定,或许他可以让坠儿跟去保护她?
不过他最好先警告她一声,千万别使哭功,哭阎罗的哭功确实是天下第一,所向无敌,谁碰上谁投降,唯一的问题是,那哭功不能随便使用,不然好人、坏人一起死光光,剩下的戏码要由谁来演?
不,不用演了,连观众都死光了,还演什么!
由于沐月琴是沭晟最疼爱的媳妇所生,因此沐晟也特别疼爱沐月琴,才会宠得她一身傲气。不过她之所以拒绝张文隽,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身分配不上她,更因为她娘亲曾说过的话。
一段关键性的话。
“要嫁张文隽不如嫁方瑛,那小子才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早晚会跟你曾爷爷一样封侯赐爵;而张文隽那家伙只有那张脸好看,还有那两片嘴皮子也够厉害,其实肚子里根本没什么真材实料,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堂堂黔国公的孙女怎能嫁给一个没出息的家伙!
因此,张文隽愈是缠着她,她愈是不想嫁给他,后来被他缠得烦了,索性把她娘亲说的那段话告诉他,再加几句说她对没出息的人看不上眼,之后,张文隽才真的恼上方瑛了。
抢走方瑛所想要的一切,其实是想证明说他比方瑛厉害,却没想到这种做法有多么幼稚,难怪沐月琴的娘亲会说他没出息。
而这回,他一见到躲在方家姊妹身后那位胆子媲美耗子的小姑娘,心里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方瑛的未婚妻,果真是的话,哼哼哼,他会再一次证明他比方瑛厉害,无论哪方面都是!
于是,翌日一大早,他就上方府去做“友谊”拜访了,当时方瑛正在用早膳。
由于方瑛都是一大早就和方瑞上都指挥使司去,其他人不一定那么早起,因此香坠儿总是先伺候夫婿和小叔用过早膳,等他们兄弟俩出门之后,再准备招呼婆婆和小姑们用早膳。
“老婆,吃早膳而已,菜够了,不用再做了!”每次吃老婆亲手做的饭菜,方瑛总是吃得一嘴糊,说话含含糊糊。
正待迈出偏厅的脚拉住,香坠儿回过头来。“夫君不是爱吃竹荪吗?昨儿个我就叫菜贩今儿一早就给我们送多一点来,应该快来了,我去门口看看,说不定还来得及弄给夫君吃。”语毕,她便急急忙忙走了。
“大哥,你真是好命耶!”方瑞咕哝。“早知道就由我来跟大嫂成亲了!”
“你不行!”
“为什么?”
“光是新婚夜,你就应付不来了!”
“说得也是,搞不好才刚进门,就会被大嫂的尖叫声吓跑了!”
话刚说完,马上就有证明给他们看,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