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不但要找人,要访查民情,又得应付一波波的明攻暗袭,还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有心要为百姓做事的阳雁儒沿途还真的翻了数宗冤案,让水仙意外地瞧见了他充满智能,以及坚毅果断的另一面,开始体认到他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书呆子。
“你怎么知道那个小鬼和他父亲在说谎?”水仙不服气地问。“普通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是不可能会说那么流利的谎吧?而且,那个男人不但外表忠厚老实,一般的风评也说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所以才没有人怀疑到他呀!”
“就是因为小孩说得太流利了,而且表情始终那么夸张,好象时间完全没有冲淡他的恐怖记忆。”马蹄达达声中,阳雁儒慢吞吞地说:“可是另一方面,由左林的暗访中亦可得知,其实那孩子早已回复以往的正常生活了,因此,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特意练习过许多回,所以,每一次都重复着几乎一字不差的供词和相同的表情。”
水仙不甘心地咬着下唇,好半天后才不情愿地说:“好,算你说得有理,现在想起来,那个小鬼的确说了四次几乎完全相同的供词,连恐惧的表情都分毫不差,真的好象在上台表演一样。可是那个男人呢?表面上,他看起来真的没有问题啊!满忠厚老实的耶!而且说谎的人大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吧?但他可是一直都很坦然地直视着我们哟﹗”
阳雁儒淡淡一哂。“是的,他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老实忠厚,表情也很无辜,而且就如妳所言,他始终都无畏地与我们对视,但是……”
“但是什么?”有点受不了他慢条斯理的说话速度,水仙急问。
“他的眼神很深沉,深沉到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那应该是他刻意有所隐藏的结果;而且,他完全不害怕!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心地坦荡一无所惧,但事实上,一般老百姓无论有多无辜,见官时多少都会有几分敬畏,不要说与我们对视,甚至连看都不敢看我们的脸孔一下,绝对不可能那般镇定的,除非…….”
“除非什么?”
“他常见官,或者……”阳雁儒嘴角微微一撇。“练习过,而且,为了让自己表现得更无辜,还刻意和我们眼对眼互视!结果……”
“反而露出了马脚?”
“是。”
“就这么简单?”
“对。”
水仙瞪了半天眼。
“该死,那你又怎会懂得……”
“玉姑娘,”阳雁儒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头。“我做了七年生意,也管理了七年邵家的产业,而无论是哪桩,最重要的就是看人。只要找对了人,自然可以省下许多辛劳;若是所托非人,邵家迟早会完蛋;欲待暗中搞鬼的人,也多多少少会在神情上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因此在商场上,生意手段并不是最重要的,会看人才是诀窍。”
“也就是说,会利用人才是做生意的诀窍?”水仙忍不住嘲讽地说。
微微一笑,“没错,玉姑娘,”阳雁儒毫不以为杵。“就好象我跟皇上,皇上是大老板,而我却是替皇上做事的小伙计,皇上不同样是在利用许多个我为他管理整个国家吗?甚至于玉姑娘妳也相同,红凤不也是被妳利用的伙计吗?症结在于老板如何善待他的伙计,让伙计心甘情愿的为他利用而已。”
好个例子﹗
水仙顿时哑口无言。
于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无比的偷盗杀人案,在他的明察秋毫之下,翻成了弒兄夺产案。
之后,那个被正牌凶手的儿子诬赖而背上黑锅的年轻人跪在阳雁儒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再无所事事的虚度人生,免得又被人家诬赖上了;而年轻人的老父更是跪伏在阳雁儒面前连连磕头不已,啜泣着说要为青天大人立长生牌位。
可审案时没一分犹豫的阳雁儒,一碰上这种状况,却反而尴尬得满头大汗,最后还落荒而逃,看得水仙和左林大笑不已,唯有红凤冰冷如故。
另一点教人佩服的是,他也非常公正细心!为了避免冤枉好人,时常熬夜一再仔细推敲案情,特别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也时时征询其它人的看法,因为他不愿意以个人的男性偏执观念来断定女人的想法。
“如果是妳处在她的立场,玉姑娘,妳会如何?”他不耻下问。
很干脆的,“我会杀了那个可恶的男人!”水仙不假思索地回道。
忍耐地揉着太阳穴,“玉姑娘,她不会武功啊!”他提醒。
“哦,对喔!那……那就跟她自己所招供的一样,趁他睡再杀了他呀!”
“玉姑娘见过犯妇,妳认为她像是那种会算计此等冷血计画的女人吗?”
“呃……这个嘛!似乎……不像咧!那么……”水仙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会逃走吧!大概。”
点点头,阳雁儒又转问红凤。“那红姑娘呢?”
“走。”红凤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