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永敬不禁翻了一下眼。“这是崔小姐的习惯呀!每次出远门回来,隔天她就会带礼物来探望大人您嘛!”崔小姐的心意众人皆知,唯有大人不知,有时候他还真是同情崔小姐。
朴孝宁不耐烦地摆摆手。“叫她回去,就说我身体不适。”
“可是夫人一听说她来,马上就跑去跟她吵架。”
“不用在意,她应付得来的。”语毕,朴孝宁又想躺下去。
“但二夫人……”
身子僵住,再次坐正,“二夫人如何?”朴孝宁急问,不耐烦、不在意的表情和口气都丢到一边去哀怨。
“二夫人一听说夫人要把崔小姐送来的茶叶丢出去,马上跑去阻止!”
朴孝宁面色大变,“她跑出清竹别堂了?”不等回答,作势要起身,忽又按住腹部抽了口气。“该死!”什么时候不发作,偏偏这时候发作!
见状,河永敬不由得惊慌失措地趋前扶持。“大人,又痛了?”
咬住牙根,手按得更紧,“快,扶……扶我起来……”朴孝宁吃力地命令,痛得浑身冷汗直冒。
“可是您……”
“扶我起来!”
河永敬只犹豫了一下下,随即毅然扶着主子起身离开书房,他有预感,不能不让主子去,否则……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
当他们赶到大门前的外庭时,恰好瞧见尹氏提脚狠狠地踢向韩芊卉的肚子,围观的奴仆吓傻了,明明有能力救韩芊卉的崔延姬却呆在一旁闲看热闹,河永敬顿时骇得魂飞魄散。
这一脚踢下去不流产才怪,搞不好连二夫人的小命都要没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被借力推开,主子不顾一切的扑身而出,宛如刚离弦的箭矢般疾射过去。
下一刻,只见夫人尹氏踢出来的大脚丫子半途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抓住,然后整个人被甩了半圈丢出去呈大字型趴在草地上--鼻子大概歪了,而主子则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一手紧揪着腹部,一手抓住二夫人的肩试图要撑住自己,但没成功,他的脸色越加发白,满头满脸的冷汗像雨般滴落,站不住脚地双膝逐渐弯曲……
河永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过去撑住朴孝宁,韩芊卉则扶着朴孝宁另一边。
“君之,你还好吧!君之?”
两排牙齿咬得牙根快断了,朴孝宁还硬勾了一下嘴角,艰辛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
“大人,你怎么了?”
崔延姬也惊愕又焦急地问过来,朴孝宁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半晌后,当尹氏灰头上脸地爬起来,怒不可遏地冲到他面前来时,他也恰好吁出一口气,缓缓放松了身体。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动粗,”尹氏像个泼妇似的破口大骂。“难道你不怕……”
“回去!”
朴孝宁的沉喝阴骛又愤怒,就像打雷一样劈过去,尹氏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又不认输的吼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里屋去?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我要……”
“我不是要妳回里屋,”朴孝宁眼神冰冷地盯住尹氏。“我要妳滚回娘家!”
“回……回娘家?”一抹惊慌掠过尹氏的脸。“不,我才不回去,你凭什么要我回娘家?”
“妳企图伤害芊卉。”
“那……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妾……”尹氏还嘴硬。
“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朴孝宁狂怒地暴吼。
尹氏窒了一下。“这……这次没了,下次再生嘛!”
朴孝宁冷笑。“不,妳永远不会让她生,直到她也被妳害死为止!”
尹氏心虚地瑟缩了一下,旋即又强硬地挺起胸脯。
“无论你怎么说,我绝不回去,就算你要告官,说我要伤害你那个卑贱的小妾,不让她生你的孩子,甚至要她死,那又如何?只要我打死不承认,你又能怎样?你以为这边的仆人敢为你作证吗?告诉你,连你都自身难保了,他们才不敢,没有人敢得罪尹氏,也没有任何一个奴婢敢指控贵族,所以你拿我莫可奈何,因为你没有证人……”
“有!”
包括朴孝宁几人以及围观的奴仆,二十几双眼不约而同的循声朝大门口望去,那儿不知何时多了四个人。
朴府里上下都认识具大人,但中间那两个人却没有人认识--除了朴孝宁,第四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更是陌生得很,尹氏和善?却蓦然涌起满面惶恐。
那是尹氏的情人之一,也是提供毒药给她的人。
“我们四个都是证人。”
具大人慢条斯理地带头先踏进大门里来,他们在门口看了很久,当然,也听了很久,由于门内的人一直在吵架,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当韩芊卉碰上危险的时候,他也不是有意袖手旁观,而是朴孝宁业已及时赶到,那种场合朴孝宁出面比他出面好,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顺便解决一桩陈年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