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他老头子!”扣儿不高兴地轻叫:“我娘说过,出嫁从夫,如果我嫁给他,他便是我的天,不管他的年纪大小,所以,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讲他的坏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她气嘟嘟的嘟起小嘴。
年轻人盯视她好半晌,才忍不住又问:“如果……他死了,你会再嫁吗?”
扣儿惊喘不已。“当然不可以!”
不可以?
不是不会喔!而是不可以。
若她的答覆是不会,那她将来还是有可能变节,因为,时间会磨去人的气节,寂寞会摧毁人的意志;可若是不可以,那便是绝对不可能。但是……
“孤孀容易做、难得四十五岁过。”年轻人轻吟。
“守节难,死节易。”扣儿断然的道。
死节易!
年轻人闻言,倏地睁大双眼凝视着扣儿坚决的神情,在她稚嫩憨实的娇靥上,有的是女人坚定不移的志节。
这小妮子,她是打定了主意,夫死她便要殉夫以保贞节是吗?那么,若是她自己估算,她仍有几年可活呢?或许不到十年吧?
一抹恶作剧的笑容不自觉地在他的嘴角若隐若现,年轻人诡异地望着她。
突然,他有点等不及明天的到来,他迫不及待地想瞧瞧当她瞧见她的夫君时脸上的表情。
那一定会非常有趣,非常非常的有趣!
他是谁啊?
当年轻人离开后,扣儿又提了一桶水到花园里浇花,毕竟,一时之间要她改掉勤劳的好习惯,还真是不容易的事,她的思绪不禁停了下来,疑惑地想着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又莫名其妙地和她聊了老半天,还唠唠叨叨地吩咐了一大箩筐的规矩,临走前又撂下那一句奇奇怪怪的话——睿王爷不是个老头子。
奇怪?他怎么知道?
一直到此时她才想到,胡里胡涂搞了半天,她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应该算是个陌生人吧?可她又身不由己地相信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难怪娘总说她的脑筋只有一条,而且是直直的一条,一点弯儿也没有。恐怕人家要拐她去卖,她还会先回家叫齐姐妹,再一起去让人家卖呢!
扣儿懊恼地撇了撇嘴,然后,在芍药上粗鲁地浇上一大勺水,她边做事边思忖,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
无辜的牡丹花摇头晃脑的想躲过倾盆大水,却仍避不过地弯下了腰。
扣儿继续自己问自己,坏人没那么好看的吧?
接着,脆弱的虞美人(丽春花)在无声的哀嚎中也差点呜呼哀哉。
再说,他也不像是在耍着我玩的啊!她再次在心中告诉自己。
突然,扣儿的手蓦地停在半空中,咦?我干嘛替莲花浇水?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缓缓收回水杓,往杜鹃花丛洒过去,然后,蹲下身动手把侵占虞美人地盘的杂草一一除去。
“扣儿,你真的在这儿!”
扣儿闻声一愣。
大姐?她迅速转过身。
佟月儿,佟玉儿踩着花盆鞋快速地往她这儿行走过来,她俩身着崭新的芙蓉旗装,对襟坎肩,如意头上饰以珠翠钿子,一个是美艳逼人,一个是雍容华贵,一美一艳令人目不暇给。
“大姐、二姐。”喜出望外的扣儿扔下水杓就往她们冲过去。
呜……她好高兴喔!她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站住!”可是,她们还隔得老远,佟玉儿便娇喝一声,“你可别碰着我们,会弄脏我们的新衣裳的。”
“啊……”扣儿下意识地瞧瞧自个儿的模样,她不但一身湿,还外加两手的污泥,扣儿连忙干笑两声,把两只手往背后藏。
“你就站在那儿好了。”佟月儿厌恶地摆摆手。
“咱们可是找了你好半天,这儿已经是最后一处了,若再找不着,咱们就要以为你被赶回家去嫁给那只大黑熊了呢!”
佟玉儿打量着扣儿,“真没想到你也能通过复选。”
“我是……”莫名其妙被硬扯进来的。
“是你运气好吧!”佟月儿打岔道:“不过,你顶多也只能在这儿做个伺候人的可怜宫女罢了。”
“我不是……”宫女啊!她是被选进来做福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