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了好一会儿,金禄脸上的表情才开始变化,圆圆的眼眸弯成心虚的上弦月,小嘴儿扯成尴尬的角度,有点滑稽。
“是、是有位小、小姑娘……”
闻言,满儿一口气打翻十桶醋缸,猛然坐起来,居高临下地指住他的鼻子。
“什么?你喜欢过其他女人?还是个小姑娘?”
“娘子,别老掰我文儿挫磨为夫嘛!”金禄满头冷汗,指天喊地叫冤枉。“为夫说的是有位小姑娘与为夫的工作无关,如此而已,并非为夫对她有任何不轨意图呀!”
满儿收回手来双手扠腰,宛如皇帝老太爷君临天下。“解释清楚。”
“那、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为夫为了工作不得不找个,呃,掩护,故而挑上几个单纯的年轻人同他们一道,咳咳,游山玩水,”金禄畏畏缩缩地嗫嚅道:“他们之中有对姊妹,那个妹妹、妹妹……呃、呃……”
“喜欢上你了!”满儿冷冷地替他说完。
“哈哈,哈哈……”金禄打着哈哈猛搔脑袋。“意外!意外!总之,工作一结束,为夫便撒丫子踮儿了。”
又落跑!
他就爱来这套。“她自始至终不知道你的身分?”
“不知。”
“你也没有跟她告别?”
“为啥要跟她告别?”
真无情。
“没再碰见过她们?”
“没!没!”金禄双手连摆。
“也没想过她们?”
“娘子不提,为夫早忘了!”
狠狠盯住金禄又紧绷着脸好一会儿,满儿才懈下脸色。
“好吧!相信你了!”
“叩谢娘子恩典!”金禄松了一口气,大呼万岁。
“好了,睡吧!”
她一躺回去,金禄便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嘻嘻嘻,娘子,能不能,咳咳,再来一回?”
“色鬼!”
“谢娘子!”
当金禄再度埋头善尽色鬼的职责时,满儿脑子里却狐疑地想着一件事,一件“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
那个“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
无论走到哪儿,清晨的空气都是最好的,聪明人大都喜欢把握这时辰好好散个步,这是最好的养生之道,不过做得到的多半是个性深沉稳重的人。
活泼的人又跑又跳都来不及了,哪里受得了一步一步慢慢龟速赛跑。
竹承明也是在进入中年之后才养成清晨散步的习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碰上满儿的夫婿。
虽然他的背影挺拔又洒脱,隐隐还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但是,依那年轻人的言行举止,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性情稳重的人,也不像是满儿嘴里所描述那种情深意重,连命都可以赌上去的人,更不像女儿口口声声说的那般穷凶极恶的人,甚至不像是六个儿女的父亲。
在他看来,那年轻人只像是个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儿,打小到大没吃过苦,因此到如今都上二十四、五年岁了,依然能保有一份纯真与童稚的气息,这确是难得,可是……
这种男人,可靠吗?
“女婿。”
背着手,金禄徐徐回过身来,清秀的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又大又圆的眸子轻漾着柔和的光芒,小小的嘴儿红滟得如此诱人,看上去不像个男人,倒像是个清纯的大孩子。
“岳父也来遛早儿么?”
“枣儿?”竹承明微微一愣。“这个……枣儿还不到时候,不过这时候的菱角很不错,你可以尝尝。”
金禄柔顺的眉毛微微耸了一下。“既是岳父的提议,小婿自当去搓搓看。”
竹承明皱起眉头。“我并没有叫你搓牌,赌博这种事我并不赞同。”
大眼儿眨了两眨。“赌博?我也是棒槌,不曾摸过。”
竹承明又从皱眉换成一脸茫然。“棒槌?我们为何说起棒槌来了?”
“岳父真是爱打趣儿,不是岳父先提到赌博的么?”
是他吗?
就算是,赌博和棒槌又有何干?
竹承明疑惑地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不说这了。”继而双目一凝。“满儿说是和你闹意气才离家,现在应该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