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满儿更生气了。“玉姑娘警告过我了,你这伤至少得养上好几年,在这期间,你不能劳累,不能动气,而且一场小风寒就可能直接让你睡进棺材里头去……”
“我会带你一道走。”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她更冒火了。
“你根本就下不了手嘛!”她愤怒地尖叫。“明明杀人不只成千上百,让你宰个女人竟然下不了手,你你你……你是没用的懦夫,没胆的窝囊废!”
两眼徐徐眯了起来,阴森森地。“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懦夫,是窝囊废,怎样?”满儿硬着声音重复一次,挑衅意味浓烈。“明明发过誓要带我一道走的,事到临头却下不了手,还用什么独门手法制我的死穴,我请问你,老爷子,先前你有武功可以制我的死穴,现在你武功没了,又要用什么法子来带我和你一道走?拿毛笔点我的死穴?”
“……我自会想到法子。”
竟然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满儿气到快没力了。“懦夫就是懦夫!”
“满儿!”
“不然到时候你就一刀杀死我,也不必大刀,小匕首就够了,再不行剪刀也可以,敢不敢?”
“……”
“哈,懦夫!”满儿大大嘲笑一声,再沉下脸去。“没关系,我是勇敢的小女人,到时候我自己动手,顺便把你最中意的那匹蠢马,还有那只只会叫王爷吉祥的笨鹦鹉统统宰了去给你作陪葬,懦夫!懦夫!懦夫!”
珠帘外──
一桌人捧着饭碗哭笑不得,还有点心酸。
“听见了没,爹?”竹月莲低喃。“一旦妹夫死了,你也等于害死了亏欠最深的满儿,满儿的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竹承明放下竹箸,已经完全失去胃口了。“我出去走走。”
“爹也真可怜,”竹月娇同情地望着竹承明落寞的背影。“他怎么就不懂,虽然彼此立场不同,但起码我们可以在关起门来共叙亲情时抛开所有的立场,只享天伦之乐,不谈利害关系,要论立场,等出了门之后再来论也可以啊!”
竹月莲听得一楞,“你为什么这么说?”她急问。
“三姊不都一直这么做的吗?”竹月娇用下巴指指珠帘那边。“在我们面前,三姊只是三姊,三姊夫也只是三姊夫不是吗?”
竹月莲恍然大悟。“对啊,满儿一直是这么做的,我怎么都没察觉到呢?”
“还有啊,”竹月娇扒了一口饭,口齿不清地又说。“为了三姊,三姊夫很努力在保护咱们竹家不让雍正知道,同样的,为了三姊,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尽力去保护三姊夫,这样才能保持这种关系的平衡……”
说到这,她朝玉含烟与王瑞雪各投去怀有深意的一瞥。
“当然啦,别人要怎样是别人的事,该如何做就得如何做,但就是不能让我们知道,更不能利用三姊。再说句重一点的话,这回这么做,王文怀他们不但是在利用三姊,更是在利用爹,不是吗?”
玉含烟与王瑞雪相顾一眼,冷汗涔涔。“我们……没想到这一层。”
“才怪!”竹月娇冷笑。“你们王家兄妹都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想到,只不过刻意不去想它而已。”
玉含烟沉默了。
“所以说,只要我们能同三姊一样把公与私分清楚,”竹月娇继续说。“还是可以成为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啊!”
竹月莲瞪大着眼怔楞片刻,忽地跳起来。
“我去陪爹走走!”
竹月娇顿时扬起开心的笑,“爹不笨,由大姊去跟他说,我想他应该听得懂才对,除非……”笑容敛起一半,两眼又瞄向玉含烟。“又有哪些想利用爹的人在一旁啰哩叭唆,那就难讲了。或者……玉姑娘还舍不下三姊夫?”
玉含烟神色骤变。“妳……”
竹月娇耸耸肩。“大家都认为我最小最不懂事,其实我已经不小了,而且我是旁观者清,你就跟二姊一样痴,那也难怪啦,谁教三姊夫是那样的男人,不过三姊夫痴的毕竟是我三姊,就算不是,你自认有办法做到像三姊那样吗?”
不等玉含烟有所表示,她就替玉含烟摇了头。
“不,你做不到,因为你抛不下背了多少年的责任,既然如此,你再痴又有何用?”
玉含烟愈听愈是狼狈,“我……我还有事!”急忙起身,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