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神父的坚持,丹奥只好黯然走向那几个濒临爆发边缘的人。
“又浪费半天时间了!”
“不晓得找不找得到交通工具?”
“最好是能飞的交通工具。”
“还有,接下来我们一定要确确实实的避开人群。”
“免得又有人心血来潮想来个绝地大社交,说不定还要喝下午茶呢!”
除了赫伦,包括摩拉,大家都忍不住冷嘲热讽几句,但是丹奥并不后悔,虽然他救不了全部的人,起码也帮到一半以上的人了。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该走了!”赫伦怒叱。
“是谁不走的呀!”尼基在嘴里咕哝。“现在肯定来不及了。”
“尼基!”
“是是是,这不在走了!”
丹奥突然有意无意地碰了赫伦一下。
“嗯?”
“没甚么。”
不,来得及,虽然会稍微迟了一点,但还是来得及。
自从暴君莫布杜总统的集权政府被推翻之后,刚果再度成为内战频仍的国家,恐怖组织伊斯兰团也乘机进驻刚果北方,在与临时政府洽商过后,联合国部队正式开入刚果北部追剿伊斯兰团刚果分部。
结果相当顺利,联合国部队也在功德圆满后迅速退离当地,免得引起刚果临时政府的猜忌。可是……
“就算不能坐飞机,我们也可以自己开车去阿鲁呀!”
赫伦瞥向丹奥,丹奥微一摇头。
“那要怎么去?”
丹奥默然地望向前方的河流。
“水路?”
丹奥颔首。
“好吧!那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和尼基去找船。”如果顺利的话,水路可能更快。
杏子和摩拉也跑去买食物,恰卡说要去多准备一点干净的水──刚果河的水虽然多,却只能看不能喝,除非你已经有上吐下泻的心理准备;丹奥则始终闷不吭声,只默默注视着他们一一离去。
自从离开村落之后,他更沉默了,几乎完全不说话,老是独自一个人默默抽烟沉思,而最令时时悄然偷觑他的莎夏心惊的,是他眼中逐渐浮现的惨淡目光。
她见过,并且永远无法忘记,那是绝望的眼神,毫无生趣的人所特有的眼神,她在母亲眼里瞧见过,半个月后她母亲就自杀了,就在她父亲过世后一个月。他们是如此相爱,以至于失去父亲之后,母亲自觉无法独活,竟然扔下年幼的她去与父亲相聚了。
难道丹奥也……
为甚么?
事实上,丹奥自己也觉得非常纳闷,这儿是非洲,天气燠热,绿意葱葱,又没有凄凄冷风扫得他寒飕飕的,也没有枯黄的落叶在他眼前飘零,为何他还会如此沮丧?
“丹奥。”
突如其来的低唤,烟头上长长一截烟灰立刻颤落于地,丹奥愕然转眸,诧异地发现莎夏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不,她会主动靠近他更令他错愕,她不是一直当他是毒蝎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吗?
“莎夏?”
“你在想甚么?”莎夏认真地问,同时告诉自己,这不是因为她关心他、担心他、揪心他,而是因为任务,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他的烦恼,免得任务尚未完成他就先挂点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把自己挂上去的。
她在关心他吗?“呃,也没甚么。”丹奥惊讶得简直想喊暂停,先让他痛哭流涕一下再继续。
“告诉我。”莎夏坚持道。
“真的没甚么,”捻熄烟屁股,丹奥又点燃另一根烟。“只不过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有病?”她以为他只是缺少身体锻炼,没想到他竟然有病!
“不是,”丹奥不觉莞尔。“是个性上的老毛病。”
个性上的老毛病?
神经病?“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好吗?”还是人格分裂?忧郁症?
直眼望向前方潺潺流动的卢拉巴河,“我很容易沮丧,”丹奥淡淡道。“不过通常只在秋天才会发作,现在这种郁热的气候居然也会发作,这倒是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