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
墨晔略怔住,听是十一的口气……
“晔,杀了他,快杀了她,她是疯子,她是疯子……”孟莲莹大吼……双眸通红,恐惧涌进眼眸中,逼得她说话都好似不连贯,浑身颤抖。
她并未真的是恐惧,孟莲莹这一生没怕过什么,她的出身,她的成长,注定了不平凡,见识过太多东西,早就练就一身的胆,即便是她亲姐姐死亡的时候,她伤心欲绝,也并无惧意。
她唯一怕的,是墨晔知道五年前的真相,会仇视她,不再爱她。
其实,这五年,墨晔是不是爱她,她也说不清,她没经历过爱情,只知道一个人无条件对一个人好,除了她姐姐外,只有墨晔这样,不求她什么。
他是因为误认了她,习惯性对她好,还是因为她就是她,所以对她好,孟莲莹并不在乎,她只要墨晔在她身边,能一直这么对她。
她对他的依恋日渐一日的深,不可自拔,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很多种,有亲情,有爱情,有友情,也有恩情,她知道墨晔对她,恩情多一点,亲情多一点,毕竟相伴五年了,可爱情有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墨晔也是情场生兵。
他自己唯恐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爱孟莲莹,他喜欢的是当年那个孟莲灵,所以在她醒来后,他一直对她极好,这五年,他何尝没起疑过,也许他也觉得感觉不对了,所以曾经试探着问她五年前小屋里的细节,因为监听器的原因,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墨晔就算再怀疑感觉不对,他也找不到站得住脚的理由说她不是那个人。
他每次试探,都是无意的,再无意她也能听得出来,于是,混过之后,她假装毒素发作,痛不欲生,博得他的怜爱,转移他的记忆力。
她期盼着,随着年岁的增长,墨晔对当年小屋的女人的感觉会越来越淡,最终不记得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感觉,那她就完完全全地拥有他,这个男人就完全属于她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和十一会碰面。
这种感觉就像原配和小三……她不由得自嘲,她连小三都称不上,因为墨晔由始至终都以为是一个人,孟莲莹敢说,如果现在墨晔知道了真相,他会恨她入骨。也许他不会恨她愚弄他这么久,也不会恨她当初害她失明,甚至开枪打伤她。
他会恨她,错过十一这么多年,甚至伤害了十一。
这是孟莲莹宁死也不愿意看到的,当初一心只想拆散十一和墨晔,后来真心爱上墨晔,她是拼尽一切帮他,生死与共。
十一只陪了他十天,她却陪了他五年,十一为了也曾陷入危险,可她又几次为他出生入死,她动机不纯,但对他那份心是真的。
虽然觉得两人之间少了点男女之间的漏点,可她始终把这份不甘深深地藏在心里。因为她知道……
这份感情,这份幸福,是她最初从十一手上偷来的,虽然她努力经营,企图忘记,可始终没法忘记,偷来的感情和幸福……
她不想还。
墨晔看着十一,沉声问,“你们以前认识?”
“墨晔,你当傻子,当了五年,知情人都知道,唯独你被蒙在鼓里,你问问她,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十一冷笑,“我要她亲口和你说!”
若不是这样,她不解恨!
叶薇眉心一拧,隐约觉得不对劲,问一旁的墨玦,“他们以前认识吗?怎么好像……这气氛有点,好像孟莲灵抢了十一老公似的?”
叶薇有点发囧,脑补一下墨老大和十一在一起的画面。
好像北极和西伯利亚冰山相撞,两块极品冰,这能擦出火花来,错觉,肯定是错觉……
“没印象,我不认识她。”墨玦沉声说道,他也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若是单纯的恨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强烈的……爱恨交织的感觉。
孟莲莹又急又惧,特别是墨晔的眼神一直落在她和十一身上,琢磨着她们两人关系,他越是探究,孟莲莹心头越是打鼓,不知如何是好。
“晔,救我,我肩膀好疼……”孟莲莹使出苦肉计,眼泪溢出眼眶,顺着洁白的脸颊滑了下来,墨晔眸光一沉,叶薇心中冷哼。
肩膀疼,至于么?
一个杀手连这点疼痛也忍不住?这也太搞笑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一面注意着那些退去的黑衣男子,以及墨老大的动作,确保十一的安全。
“莲灵,她到底在说什么?”墨晔第一次对她的疼痛视若无睹,冷静地看着孟莲莹,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我没有!”孟莲莹慌张地摇头,悲愤地看着墨晔,她是一个擅于用眼神说话的女人,那灵气的眼眸充满了控诉,这样的眼神,任由是谁也舍不得指责她半句,“晔,你信她吗?她在陷害我,已经杀了我姐姐,她现在还想杀我,你怎么能怀疑我?”
孟莲莹的泪水滴滴滑落……
十一冷笑连连,墨晔神色更为晦涩,一时沉默。
他该信谁?
这种问题,若是换了以前,他根本就不会犹豫,他肯定相信孟莲莹,这个女人陪了他多少年,可如今,他却不知道该信谁。
因为十一……以这个女人的傲骨,她不会去陷害谁,肯定有些什么事情,和他有关,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犹豫了。
孟莲莹一片绝望,他竟然不信她,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既然这样,她该怎么办?突然,孟莲莹浑身抽搐,痉挛,身子一下子下沉,呼吸急促,瞳眸睁大到极限,整个人如得了羊癫疯,本来鲜润的春色一下唰白,脸颊也失去了血色,好似突然有什么症状发作起来。
“莲灵……”墨晔着急地喊了一声,孟莲莹根本就没听到,整个人陷入了非常苦痛之中,墨晔唇角一抿,看向十一……
“放了她,我随你处置,欠了你的人,是我!”墨晔沉声说道。
孟莲莹身上的毒发作了,这几年她一直要保持心静,一旦情绪失控会导致身体内的毒素横行,对她的生命构成威胁,这也是为什么墨晔对她百依百顺的原因。
叶薇和墨玦相视一眼,都没说什么。
十一唇边的笑如寒夜的雪,孟莲莹突然毒发,身子失去了支撑,十一身子本就孱弱,撑着她费了不少力气,她索性把她丢在脚边,左手再拿出一支枪支,一对着孟莲莹,一对着墨晔。
她昏迷了,不管是真,是假,她不在乎,既然孟莲莹想要逃过这一次,她随她所愿又何妨,横竖,她已心灰意冷。
十一的枪口突然对准墨晔的胸口,“你说得对,你也欠了我。”
她冷酷地扣动扳机……
砰……枪声响,子弹射入墨老大的小腿,墨玦大急,慌忙大喊不可,被叶薇拉住,看着本就狼狈的墨晔小腿鲜血不断地溢出,墨玦目赤欲裂。
墨晔一个踉跄,几乎摔倒,最终稳住脚步,他刚稳住,十一又瞄准他另外一条腿,面无表情,再开一枪,墨晔闷哼一声,身子更忍不住前倾,他努力想要站住。
怎奈,身子一个踉跄,最终没站稳,跪在沙滩上,跪在十一面前。
“哥……”墨玦大急,匆匆往前几步,想要去搀扶墨晔,十一寒芒一扫,冷酷地朝墨玦脚边连开几枪,子弹射入沙土中,溅起一片白沙……
“墨玦,小心!”叶薇脸色一变,急忙拉住墨玦往后撤,那一排子弹扫在墨玦脚边,逼得他连连后退,墨玦大怒,十一冷声道:“不准扶他!”
墨玦怒瞪十一,叶薇也吃惊不小,她没想到十一会来真的,刚刚那气氛好像是两女抢一男,可现在,却是性子刚烈的她,再一点一滴地收回自己的感情。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老大是性硬之人,他挣扎着站起来,饶是如此,却依然一片硬气,不见一丝狼狈,十一冷哼,让他下跪,那是轻了。
墨晔挣扎着刚刚站起来,十一又冷酷地开了一枪,射中他的大腿,墨晔这回再也支撑不住,倒地不起,手撑住沙滩,汗水从额头上一滴滴地落入白沙中。
他抬眸,强硬地看向十一,有狠,有厉。
“墨晔,这是你欠我的!”十一冷酷地说,“你很心疼她是吧,可惜,她并不怎么心疼你,宁愿假装昏迷也不顾你中枪下跪,因为当初……”
十一话还没说完,突然,昏迷在地的孟莲莹突然起身,身子往上窜动,扣住十一的手腕,反转,枪口猛然对住十一……
502
这一突变情况谁也没想到,十一知道她假装昏迷,她朝墨晔开枪,是有部分原因是她想让墨晔在她面前下跪,赔罪,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还有一部人原因是,她想看看孟莲莹到底多爱墨晔,没想到,也不过尔尔,她怕十一拆穿她,明知十一朝墨晔开枪,她也假装昏迷。
不愿意醒来,她知道十一在逼她面对,真相由她来说,和由十一来说,那是两个概念,孟莲莹岂会如她所愿,所以她甘愿听着墨晔的闷哼,听着子弹打入他身体内。
但,十一见她不愿意醒来,竟想说出当年的真相,她却听不得,所以孟莲莹这一次再也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奋起反抗,企图一枪打死十一。
墨晔受了三枪,跪地不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乎乎的枪口对准十一,他心头大惊,孟莲莹的狠劲他看着都觉得极为可怕,背影看似有点疯狂。
从墨晔的角度,只看见孟莲莹的背影,十一唇角勾起的冷笑,她看着他眸中的震惊,似在讥诮着什么,他看不懂她眸中的神色。
似在问,你在担心谁,又似在说,你所希望的,就是如此吧!
墨晔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着,他挣扎着想要过去架开孟莲莹的手枪,他深知,虽然孟莲莹是出其不意,但最终吃亏的,肯定是孟莲莹,不是十一。
孟莲莹扣动扳机,几乎是同时,叶薇抽出手枪,朝孟莲莹背后开了一枪,沙滩上,三声强响,叶薇朝孟莲莹开了一枪,孟莲莹朝十一开了一枪,而十一也朝孟莲莹小腹处开了一枪,三颗子弹,一个打中十一的中孟莲莹的背,一颗打中孟莲灵的小腹处,十一夺过枪支,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往后踉跄几步,孟莲莹倒地不起。
墨晔目赤欲裂,怒瞪十一,怨毒又憎恨,十一冷冷一笑,转身……
墨玦手一动,叶薇历眸一扫,挡在他面前。
固执,不肯让步。
墨玦看着叶薇,又看着十一的背影,那个女人受了两枪,一枪在背上,一枪在手臂上,都不是要害,但血流得多,脸色早就白得像鬼。
她这副模样在海上航行,根本就撑不住多久,大多会葬身海底,沙滩上目前并没有人,墨晔为了确保孟莲莹的安全已让所有人都退离沙滩。
墨晔,孟莲莹重伤,只剩下他和叶薇,一人要保一方,最好的法子是不动声色,让十一走,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然墨晔中弹太久得不到医治,他的腿也有可能会废了。
墨玦一时间想了很多,以他的身手想要避开叶薇射杀十一不是难事,但是……除了墨晔的原因,他也微有惧意,他若对十一怎么样,叶薇会怎么样?
那个女人虽然很不看好他和叶薇,但最起码没有在叶薇面前拆穿她,还让他好自为之,虽然她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叶薇伤心难过,但,总算给他留了一份情面。
就这点而言,他放行,有何不可?何必为了这件事和叶薇翻脸,不值得。
“莲灵……”墨晔无力行走,喊着孟莲灵的名字,可转而,他的眼梢却掠向十一,他眼睁睁地看着十一的背影,慢慢的,想要走出他的视线。
十一……
她不能走,她留下那么多谜团,怎么能走,她明明隐瞒了一些有关于他的事,却又没说出来,她怎么能走?不能……
此刻,生死未卜的孟莲灵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了,他眼里只有那道穿着他风衣的女人背影,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如此慌乱,好似,她要走,离开他的世界。
他突然惊慌起来,刚刚面对那般冷酷的她,即便对着枪口也毫不慌乱的他,突然惊慌失措起来……
“小玦,拦下她,别让她离开。”墨晔沉声下令,腿上的伤不重要,腿是不是会废了,也不重要,孟莲莹生死不知,似也不重要。
她不能离开,这才是最重要的。
“哥。”墨玦为难。
叶薇环胸,讥诮道:“墨老大,你当真没心,你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吗?留下她做什么?你已经把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墨晔似没听到叶薇的话,固执地喊墨玦把十一留下。
她不能离开。
墨晔感觉到,这一次十一离开,他们再有交集就难了,那时候的十一一定恨他入骨,他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不是傻子,今天发生的事,明明就不对劲。
饶是他,也想不透,到底为什么她们之间为何会因他而产生这么大的仇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刚刚两个女人的争执,有一部分是因为他。
墨晔很清楚自己并无和十一有过交集,除了A市的时候,他们见过面,岛屿上,有过一段不算愉快的,偶尔有点笑声的相处。
可听她的口气,很早以前,他们就认识了。
可他并无这段记忆,若见过,他不会忘记的,所以墨晔心中疑惑,十一无需多言,她的态度就给了他最直接的答案。
他们认识,可他忘记了,可他明明没忘记。
她不能走!
墨晔固执地想要站起来,可因为中弹的关系,双腿使不上力度,很快又摔倒在沙滩上,墨玦过去扶他,墨晔一巴掌打在墨玦手上,“我让你拦下她。”
墨玦沉默着,墨晔也不知是疼,还是急,满头大汗。
“哥,你留下她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她不一样了,除非死了,否则,哪儿都留不住她。”墨玦心疼墨晔身上的伤,难得软了几分声音,“哥,算了。”
“不,不能这样,我还有话问她。”墨晔固执地坚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坚持。
这个女人除了留给他谜团,还给他留下了,一段羞辱,他墨晔什么时候需要在别人面前下跪过,又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如此羞辱过。
他从不会放过羞辱自己之人,她休想逃离。
她休想逃离他身边。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才不想她走,只想……墨晔他眼睁睁地看着十一头也不会地上了游艇,他浑身无力,忍不住咆哮一声,一拳狠狠地捶在沙滩上,黄沙溅起。
他有怒,有怨。
十一转头,她留了不少血,身子虚弱,她知道自己也许支撑不了多久,可能会葬身大海,但是,无论如何,她也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囚禁了她十几天的地方,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个她噩梦缠身的地方。
也斩断,她心里,痴恋了五年的梦。
五年前,她多么的希望,能在桥头等到他,她会告诉他,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他如果不害怕,也许,他们能够相伴。
她在大桥那里,一共等了五个日落黄昏,可没看到人,她回到小屋,那里已经被烧成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失望了。
当初还以为他被人发现了,受伤了,她心乱如麻,在这一带秘密寻找了他很久,那一段日子很关注报纸上关于亚裔男子尸体的消息和失踪人口的消息。
五年前,小屋那段日子,她回忆了多少次,年轻气盛的他,青春少女的她,那段日子虽然艰苦,她却觉得那么充实。
这是除了恐怖组织那几个男人,她第一个,能全无防心躺在他怀里睡觉的男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
这五年来,除了薇薇,谁也不知道,她四处找这个男人,却一直杳无音讯。她没放弃过,她的性子本就难和人亲近,一旦亲近了,一辈子都会坚定不移。
他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叶薇曾笑说过,不就是一个你连外貌都不清楚的男人,想他干什么,说不定那张漂亮的脸蛋下是钟楼怪人呢。薇薇是相貌控,没法子,可她真实的意思是,毕竟那么短的时间,她还未了解他,这样未免太傻了。
薇薇说过很多次,她后来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也没那么热心去找,但偶尔记起来,还是想找到,问他一声。
当年,你为什么失约了?
如今,她知道,他为什么失约了,因为这个笨蛋认错了人,把一个本想要杀他的女人当成了她,除了哭笑不得,她还能说什么?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找了五年的人,会是墨晔,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五年来,不知不觉中,她活在别人的骗局中。
而别人,以她得到了他的绝世宠爱。
如果单单是错认,她可以原谅,可她不能原谅,他竟为了她,这样来伤害她。
绝不可原谅。
她难得有一个梦,如此纯美,如此璀璨,他却一碎,叫她如何去原谅。
十一冷冷一笑。
再见!
从今以后,再不会为你,黯然神伤,也再不会为你,魂牵梦萦,她爱上那个人,当年死了。
一切,到此为止。
503
墨晔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一离开他的视线,不知是气血上涌太急,还是受伤太重,墨晔支撑不住,看着十一的游艇时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他抓着墨玦的手,用了此时最大的力度,“追,派人去追,她逃不了的。”
“我知道了。”墨玦应着,墨晔似是松了一口气,昏迷了过去,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希望他醒来时,那个女人,还在岛上。
墨玦唤来丁克等人,把墨老大和孟莲莹送到医院,幸好岛上的大医院并不远,克莱尔见两人都重伤,心里了然,并不觉得太多惊讶。
墨晔受了几枪,并不严重,反而他内伤比较可怖,孟莲莹小腹上中了一枪,她的形势更为危险一些,克莱尔先救孟莲莹。
丁克问墨玦,“二公子,要追吗?”
他是不想追,为了保住墨老大的命,他朝十一开了一枪,他已经后悔莫及,岛上比那条游艇快的船只多得是,十一又重伤在身,要追上她很容易。
虽然大海茫茫,没什么追踪目标,但这里方圆几百里都是墨家兄弟的地盘,就算是从隔壁两座岛屿发出截禁令十一也走不了。
丁克问这话的时候,叶薇正好倚在门口,神色冰冷地瞅着墨玦。
墨玦眉心拧紧,缓缓道:“别追了,随他去吧,你派人去山上把弟兄们接下来养伤。”
“山上的弟兄我已经派人去接下来了,都在医院取子弹,二公子,十一这事,我也不想再追,可墨老大那边……”
“醒来我和他说,怪不到你身上。”
“好!”丁克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他怕墨老大责难,而是这样的情况下,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墨晔今日第一次受这么大的羞辱,眼看解药就要配置出来,十一逃走了。
况且,谁也猜不准墨晔的心思,所以一切让墨玦来抗比较好,起码墨晔不会对墨玦怎么样。
叶薇凉凉地哼了一声,丁克想起这个女人的狠劲,心头顿了顿,叶薇扬眉,“丁克,你不用接骨吗?”
她这一提起来,丁克才觉得手腕剧痛,事情发生得太多,他几乎忘了他现在一条胳膊正废着,匆匆和墨玦打了个招呼,看都没敢看叶薇,去了找医生。
叶薇唇角扬起,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她眸光转过来,墨玦已沉着脸坐在一边去,眉间拧成川字,他担心墨晔的伤势。
其余的事情,他暂时无心处理。
叶薇倚着墙壁,墨玦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很多话寻思着怎么问他,这事演变成这个局面,她隐约知道墨晔关着十一,折磨十一,但具体怎么样,她还不是很清楚。
她想问墨玦,可看他神色疲倦,她又噤声。
良久……
叶薇清清嗓子,“……你哥不会有事,你要不要回去吃点东西?”
话一出口,叶薇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尖,呸呸呸,好多话想问他呢,怎么出口就成这句了,这厮饿他几天几夜也死不了。
墨玦突然抬眸看叶薇,那眼光好像看见一条恐龙,分外诧异,错愕。叶薇有点恼羞成怒,她坚持着是最平常的问候,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
叶薇恼归恼,但没表现出来,只是用眼神,很淡定地看着墨玦。
“不用了,我不饿。”半晌,墨玦也没说什么,看了手术室的灯,又垂下头,静静地等待。
叶薇竟然会主动关心他,真是……意想不到,他极少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类似于……贤惠和体贴这样的特质,当然,这不是怪她,只能怪叶薇太过彪悍。本来有点沉的心情,听到叶薇这句话竟然轻松起来了。医院这令人讨厌的味道也没这么刺鼻了。
叶美女自然没想到自己一句普通的问候会让墨玦一扫郁闷,她这回学聪明了,不再说话,手术室里头两人都不是她关心的人,她无所谓,不过墨玦在这,她勉为其难陪他算了。
她还没见过墨玦这么……落寞的样子。
虽然她不喜欢墨晔,但还是希望他的腿别废了,要因这样,墨玦会很难过。
站得腿有点酸,叶薇索性也没矜持了,坐到墨玦身边,墨玦看她,蹙眉,“你先回去。”
“你管我。”叶薇哼了一声,坚持坐在一旁,墨玦知道他说不动她,索性就不说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到山上去?”
叶薇早就想好了措词,“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墨老大一行人行色匆匆上山,你也跟着一起走,我怕有什么危险也只好跟着上去,谁知道会看到那一幕。”
墨玦对她的话并不全信,却找不出漏洞来。
轮到叶薇问他,“十一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墨玦也不隐瞒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叶薇脸色大变,愤然站起来,怒指着手术室的门,分贝高了,“他这么对一个女人?他是不是丧尽天良啊?”
射他几枪,算什么?早知道就让十一在他身上开了几个洞,也把他关十来天试一试,太过分了,叶薇气得小脸通红。
丧尽天良么?
薇薇,因为那个女人是十一,所以你才会义愤填膺,若是路人甲,恐怕你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良善和义气这东西是因人而异的。
再说,他们四人,都不是善男信女,谁也没资格指责谁。
叶薇自己快要气疯了,五脏六腑好似火烧似的,没法想象,她到底受了什么样在罪,但看她狼狈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很痛苦。
叶薇心头如压了一块巨石,沉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事一开始,你也有份参与?”
“我后来才知。”
“你也没阻止!”
“薇薇……”墨玦沉沉地喊了一声,“如果有一天,你也无药可医,她能当药引,可能,我也会和哥做一样的事情。”
叶薇突然,哑口无言。
每个人看事情,都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想法,她的确怪不得墨玦。
叶薇颓然坐下,心中憋了一口气,“她和我一定很亲密,是不是?墨玦,你不要骗我,可以吗?”
“……”墨玦没应她,叶薇心中有怒,这种情况下又不能发作,只能沉沉地压着,只能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她有点理解墨玦的心思,又有点不理解。
“算了,我不问了,墨玦,我只求你别骗我太惨,我不信我的记忆一辈子也没法恢复。”叶薇靠着椅背,沉沉地闭上眼睑。
突然觉得腰上被人用力拽住,叶薇下意识想挥开,下一秒,人已经被男子抱在怀里,墨玦坐在椅子上,把叶薇抱在腿上,压着她的头,攫住她的唇舌,狠狠地亲吻。
叶薇反应不及,只能任他亲吻,男子灵巧地舌扫过牙床,吮着她舌尖,似是不解恨似的,轻轻一咬,疼得叶薇抬他。
墨玦依然没有放开,只是亲吻着,呼吸急促深沉。
这姿势,实在有些不好看,医院的长椅中,他坐着,她坐在他大腿上,整个人如藤蔓般绕着他,怎么看都像是很不和谐的画面。
两名美女护士远远就看见俊男美女有伤风化,摇摇头,红着脸蛋经过,不敢逗留,叶薇眼梢瞥见女孩子羞赧的脸,她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不容易等墨玦餍足了,他才缓缓放开叶薇,灼热的唇依然摩擦着叶薇的红唇,哑着嗓子道:“薇薇,不要离开我,否则……”
低下去的声音,模糊得听不见,隐约听到一个死字,但又不是很真切,叶薇神色不定,墨玦的感情,太激烈,叶薇更喜欢细水流长。
就像是烟,烧得越激烈,变成灰烬的时间越快。
等火光过后,一室冰凉,她不喜欢。
她是个不喜欢安定的人,像不羁的风,她自己都没把握,能在一个人身边待多久,所以,叶薇她,没有回答。
同以往数次一样,她不回答,墨玦也没逼着她,只是把她搂在怀里,细细地呵护着,眷恋她的气息。
叶薇问墨玦,“墨玦,墨晔和十一以前认识吗?”
“别提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墨玦的声音有点粗重,他不喜欢叶薇天天把十一挂在嘴边,到底他是她老公,还是十一是她老公。
哼!
墨玦的幼稚心理,叶薇猜不中,她只求真相,又问了几次,墨玦有点烦闷,摇头,应道没有,若十一和他哥哥认识,当初他们就不会费那么大的劲接近她们了。
叶薇抿唇,不再问了。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护士推着孟莲莹和墨晔出来,克莱尔和几名医生紧随其后,克莱尔正在和几名医生交代着什么,神色严肃,那几人不管是年幼还是年长都纷纷点头,对他什么恭敬。
墨玦迎上前去,麻醉还没过去,墨晔还没醒,一名医生说,要明天他才能够清醒过来,已没什么生命危险,腿也能保住,让他不要担心。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脸色苍白的墨晔躺在病床上,他有点不习惯,记忆中,他的哥哥从未有过这样的一面,他总是那么高大,无敌。
叶薇没上心,甚至都没看墨晔和孟莲莹。坐在一边,等墨玦看望过后一起回别墅。
围在克莱尔医生身边的几名医生三去,孟莲莹被推进了加护病房,墨晔被安排到VIP病房,墨玦问了他具体的情况。
克莱尔说道,“大公子已无大碍,莲灵小姐腹部一枪差点打中要害,失血过多,再加上她身体内毒素发作,引发了好几种并发症,情况有点危机,只能先送进加护病房看看,她能熬得过今晚,那问题就不大了。”
墨玦点点头,克莱尔叹息,一时也不知和墨玦说什么好,他已经多少年没在这两兄弟身上动过刀子了,他以为一辈子都不需要,没想到……
这一次如此的严重,墨玦干脆也没避着叶薇,问有关于十一的情况,克莱尔实话实说,并说道:“她现在不算是意义上的人,身子里的病毒又太不稳定,她今天能强得毁天灭地,谁知道这些病毒还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说不定病毒会往坏的方向变异,彻底摧毁她的身子,甚至连她的外貌都要被迫改变,这些,我都预想不到。”
“会有这么严重?”
克莱尔一笑,“比这个严重多了,我说的只是最基本的情况,二公子,病毒和基因一直有人在研究,据我所知,美国有一家生化武器研究中心多年来一直以人的基因和病毒来研究生化人,据说成果还是有的,大部分人都不知病毒往哪个方向变异,我听我朋友说过,几乎都往不好的地方变异,他们也研究出过战神,但没思想,没感情,完全就一台听命行事的机器人,所以……”他看了看叶薇,“你要有心理准备。”
叶薇心头凉凉的,什么话也没说,墨玦神色也凝重,他沉声说道:“克莱尔,这些事,暂时不用和我哥说的太明白,明白我的意思吗?”
克莱尔想了想,点点头。
叶薇冷笑,“你真是孝弟。”
墨玦并无反驳她,克莱尔看他们一眼,识趣地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墨家兄弟都和第一恐怖组织的人扯上关系,祸福,谁也不知道。
他再一次叹息,这一次,看十一的造化了。
504
傍晚时分,墨玦和叶薇回到家里,一个开车,一个骑着重机车,回到家,已是繁星点点,两人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一天下来,肚子极饿了。
叶薇的胃抗议了好几次,墨玦没什么胃口,但也饿了,一贯是他来做饭的,可今晚他回到家只是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叶薇本要催他去做饭,墨玦懒洋洋地说,“前两天你答应要做的,一直没实现。”
叶美女一顿,他不说,她早就忘记这事了。
“你确定我会做饭吗?”叶薇出声,有点气虚。一个人把另外一个人伺候习惯了,突然要变卦,她有点不太能接受。
“不做怎么知道。”
墨玦都说到这份上了,叶薇也不再说什么,带着对自己厨艺非常疑惑的态度进了厨房,墨玦瞅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冰箱里有食材,墨玦每天都会命人一早就送来新鲜的食材,而且全是叶薇喜欢的,叶薇随意瞄了冰箱,似乎做几个菜不成问题。
墨玦此时也进了厨房,叶薇眸光一亮,以为他来帮忙,墨玦淡淡道,“你烧菜,我煮饭。”
他捡最简单的,叶薇嘴巴一撇,拿他没辙,的确是她答应下来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根本就不是做菜的手嘛,她拿着刀的感觉只有一个,杀人。
甩甩头,叶薇挥去脑海里零乱的不和谐画面,开始做菜,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切菜的动作竟然比墨玦还要标准,墨玦淘米做饭后也没出去,幸好厨房空间也大,两人不显得拥挤,他在一旁也没帮忙,看着叶薇忙活。
她且萝卜丝切得很顺手,拿刀快,下刀也快,砰砰的,没一会儿就一旁萝卜丝了,竟然还很均匀,这回叶薇得意了,小尾巴有点翘,扬了扬菜刀,“我厨艺肯定比你好。”
墨玦不置一词,这应该是事实,虽然他没吃过叶薇做的饭菜。
叶薇这回来了信心,接下来就更显得神采飞扬了,动作麻利,墨玦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快地方更为柔软了。
这种感觉,好似老夫老妻,墨玦心底是渴望这样的生活,安宁的,温馨的,忙碌一天的丈夫回到家,妻子会亮着一盏灯,厨房里,饭菜味飘香。
这是寻常男人都有的机会,到了他这边,却是可望而不可求,终有一天视线,他的心底是如此的激越,渴望这一刻永远地停留。
如果世界上有时光定格机,墨玦想,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经过一天的跌岩起伏,几乎拔枪相向,相互厮杀的他们,最终谁都平静下来,竟在这片暖香中,她还一脸笑意,神采飞扬地为他们张罗晚餐,这样的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这样的经历,也不是每次都会变成这样,今天稍微走错一步,他和她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薇薇……
她从未为一个人,洗手作羹汤过吧,这么骄傲的小女人。
光是想到这一点,墨玦的心就像浮在浪花上,起伏,激越,心底的暖和饭菜的暖,似乎一样,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黑手党,什么第一恐怖组织都已远离。
这是他和她的世界。
叶薇忙碌着,片刻,一道香气扑面的酸辣土豆丝就上来了,虽然是家常菜,她却做得十分有特色,就卖相而言,比餐馆中卖的要好很多。
墨玦唇角扬得更往上了,接下来,叶薇又准备第二道菜,见墨玦杵在流理台边,她嫌他占地方,赶他出去,墨玦没动,叶薇笑骂了一句,也不勉强。
“你这人真奇怪,进来又不帮忙,光看着我做什么?”亏得她修炼到家,不然被一个美男这么盯着还是不好下手做菜。
“你不明白!”墨玦微笑道,难得有点笑意。
叶薇摇摇头,一边把葱爆香,一边说道,“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不让我明白。”
她说得无意,他听着有心。
怔住。
是这样子吗?墨玦一直以为,叶薇那么聪明,他做什么,他表达什么,即便不说,她应该明白,但仔细一想,但凡是他每次要对第一恐怖组织怎么样,她一猜一个准,从未看走眼,把他的计谋和想法都猜中了。然而,每次他用心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迷糊了,她全猜错了,而且把他的用心都极端化了。
他在想,从一开始,是不是他也做错了点什么?他一味地责怪叶薇不懂他,他甚至在想,叶薇是在故意的扭曲他,把他的好心都想成坏心,她是故意的,这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如今想来,也许,他没说明白,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看明白,所以他们的误会,一次比一次深,他是不是该坦白一点?墨玦苦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全部都忘记了。
墨玦看着冒出香气的土豆丝,心中想了很多,也许是今日十一,墨晔和孟莲莹之间的错综复杂给他触动。好像他的哥哥从一开始也想错了一些事,所以结局变成这样,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伤害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它会无条件的放大,进而责怪让自己受伤的人,不管是谁,都是如此。
墨晔也不懂感情,是不是他该平衡一点,兄弟两傻瓜得一样重,墨玦自嘲着。
他没谈过恋爱,甚至极少和女人接触,在认识叶薇之前,他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男女,他把人都看成一类人,和他们的性别无关。
他知道自己喜欢了一个女人,他自尊心又太强了,又没有低头向谁请教过,只凭着自己的心,一步一步地走,不想叶薇离开他,所以无所不用其极地困住她,锁在身边,想要叶薇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可偏偏她关心的人又那么多,他就像把她关心的人都杀了,一个比他重,他杀一个,两个比他重,他杀两个。
这样一来,轮也要轮到他了吧?
所以一步开始,步步紧随,造成今日的局面,其实,如果他能放下自己高傲的自尊心和叶薇说明白,只要叶薇说一声,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也许一切都不同了。
但他会说吗?答案是肯定的,不会!若说了,他就不是墨玦,他看着忙绿的叶薇在想,也许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人的方向错了。
但他没谈过恋爱,人又寡言,错了,也没人告诉他,叶薇也不曾说,墨玦你错了,这件事不该这样,不该那样,他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他要的一直都很简单的。
可因为他们的背景复杂,这份简单也就变得不那么简单,平常男人最容易得到的,他反而可望而不可求。但平常男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他却很容易得到了。
比如说,相貌,财富,才能,权力,哪一样摆出来都是平常男人三辈子也不及的。
老天是不是真的很公平,有得必有失?
他在一边看着叶薇沉思着,挡了叶薇的路,叶薇喊了他好几声墨玦都没听到,惹得叶薇拿起锅铲想要打他的头,有威胁,墨玦这回反应快了,很快就回过神来,一看还是飘着鱼香味的锅铲,墨玦一头黑线。
“你在想美女吗?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端出去。”叶薇一手插腰,一手拿着锅铲,标准一副女王相,墨玦心里一乐,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叶薇大眼睛眨了眨,很想一锅铲敲晕他。墨玦亲了好几口,这才作罢,端着菜出去。叶薇手巧,才没一会儿,四菜一汤就出来了,做得色香味俱全,闻着馋虫都跑出来。
这顿饭吃得叶薇很有成就感,炫耀似地对墨玦说道,“我的手艺比你强!”
这不是自夸,绝对是用事实说话。
墨玦挑眉,老神在在的,“你喜欢?”
“废话的,你做的多虐待我。”叶薇小人得志地哼哼。
墨玦和蔼和亲,“那以后三餐你来负责。”
“……那不成。”叶薇没得意忘形,自己是什么料子她自己清楚,她肯定只是三分钟热度,今天喜欢做菜,她可不保证明天也喜欢。
墨玦也知道她的料子,也没说什么,他也不指望叶薇能像普通女人那样日日为他洗手作羹汤,他虽然想,但……现实和梦想总是有点差距的。
这顿饭,吃得叶薇很开心,好像都忘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至少在墨玦看来是如此,她不主动提起,墨玦是聪明人,也没主动提起。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墨玦非要刨根究底不可,可如今,他学聪明多了,气氛这么好,提起这种扫兴事会很破坏心情。
墨玦知道叶薇心里有很多疑问,他本以为今晚他肯定会很难过,叶薇不会放过他,两人一定会回到当初冷言冷语的时代,又开始彼此折磨。
能这么和平,他没想到,所以他很珍惜,他不知道为什么叶薇没提,她并没有主动说,墨玦就随他去了。
饭桌上,两人都挑着话题说,仿佛有默契一样,谁也没有主动提起今天的事。这顿饭,气氛还算和乐。
刚吃晚饭,墨玦去收拾厨房,叶薇也没上楼,花了心思煮了一壶水果茶,墨玦侧眼瞅着她忙上忙下,心头琢磨,她这是怎么了?
以往没见过她这么勤奋。
煮了水果茶,叶薇看看时间,捧着自己的电脑下来,墨玦疑惑看她一眼,问:“你做什么?”
“查阅资料。”叶薇头也不回应道,一边喝着自己泡的水果茶,双字。
“你要看东西上楼就好,下来做什么?”
“你家的茶壶有点问题,太烫了。”叶薇应道,很快在地图上查清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加勒比海一带,她蹙眉,当初是谁和她说在大西洋的?
“墨玦,我们在加勒比海上,还是大西洋上?”
“加勒比海。”墨玦也不隐瞒她,说了实话,叶薇颔首,墨玦收拾好厨房,洗了手出来,好奇地走近,“你在查什么?”
“天气预报。”叶薇沉声应道。
“没事查什么天气预报,你明天又不出海,你……”话说到一半,墨玦突然停了,查天气预报,加勒比海,她分明是在为十一担心。
好心情被破坏了,墨玦大为烦躁,很想一手合上手提的盖子,他知道叶薇一定会很不高兴,可他心里更不痛快。
“你要听预报,调频听广播就好,不要大费周章。”墨玦沉声道,因为海上的居民经常要出海捕鱼,他们很关注天气预报。
所以岛上是有频道能听广播的,只是叶薇一直不知道罢了。
“哪个频道?等等,不用了,我查到了……”叶薇正想说听广播快点,她就查到了今晚海上的天气预报,一看,脸色巨变。
今天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11级风暴会经过加勒比海,有些海域还会掀起大飓风或者龙卷风,因为没有登陆,所以岛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做好防暴措施。
那十一,会不会遇上,叶薇心头慌了。
墨玦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叶薇突然抬眸问他,“她会不会遇上暴风?”
那游艇并不大,要是遇上暴风雨,多半会翻了……
“那要看她走什么方向,她如果运气好,走东南方向,也许没什么事,其余的方向肯定都会遇上。”墨玦冷冷道,他语气虽不大好,但说的是实话。
505
这天晚上的风很大,飓风虽没有登录,但岛上也受到飓风影响,刮起了七八级大风,因在沿海,风力感觉比预报上的还要大,从今天午间开始,听到广播的各大渔船都已回来了。
岛上街道上也没有摆摊,各类小吃摊,海珊瑚店都闭门了,岛屿上显得特别的安静,风力是逐渐从小到大的,刚开始并无明显,到半夜最是明显,风声呼呼地吹,窗户都关上了,室内温度也调得正合适。叶薇从窗户看岛屿上,一片黑暗,风声呼啸,好似魔鬼在咆哮着。
她来岛屿也有十余天了,从来都是风平浪静,风和丽日,并无遇见过海风,这是第一回,墨玦告诉她,这一带海域极少有暴风,但不远处有几处海域经常是飓风中心,一般风力一路并不朝这个方向而走,所以很少感觉到很大的飓风,只是这种殃及池鱼般的风力,已大大减缓了。
就这么平静的解释,叶薇就能猜测到,海上是现在正有多么的可怕的飓风在彪悍地刮起,倘若有人……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怕风暴,怕是正在海上行人的那人。
若是海上遇上龙卷风,她该怎么办?那么孱弱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住,叶薇也只有干着急,而不知怎么办。一晚上烦躁不安,站着窗口看黑乎乎的岛屿,听着海浪的咆哮,心惊胆战。
墨玦见不惯她这么焦虑的模样,拉着她强制压在床上休息,“不准想了,不该她死,怎么也死不了。”
叶薇看他一眼,不应话。
现在说什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叶薇身子贴着墨玦的身子,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的焦虑似乎平缓了些,她有些自嘲地开口,“若早知道这样,我就和她一起走了。”
身边男人呼吸顿沉了,她没抬头就知道他生气了,那阴鸷的眼光定在她发旋处,她想要忽视都难,叶薇继续说道:“省得我现在担心受怕。”
她宁愿和别人一起同生共死,也不愿意为一个人担惊受怕。
“如果是换成是我,你会担心吗?”墨玦突然问,他想起刚刚还在琢磨的心思,他想试着改变一种相处方式,别总是让彼此猜测。
叶薇一笑,“你说什么傻话,自然会。”
墨玦无憾了,心中顿喜,有她这句话,他什么都值得了,刚刚的怒火仿佛被冰水撒过,灭了,忍不住抱紧了她,缓缓道:“放心,她能逃出玻璃屋,就注定她命不该绝,不会有事的。”
叶薇点点头,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也睡不着,睁着眼睛,听着窗外的狂风呼啸,期盼着快点能停了。
她睡不着,墨玦也睡不着,陪着她一起,后半夜,他心里是有些怒意的,再怎么样,他也不喜欢叶薇心里这么看重一个人而为难自己。
她累了一天,再熬一夜,身子会吃不消,人的心思太杂乱,身体又疲惫,最终会病倒,墨玦劝她几次让她早点休息,叶薇总是应着,但没办法入睡。
“我倒点牛奶给你喝。”
墨玦起身,叶薇突然道,“我想喝酒。”
“好!”
墨玦应了,下楼,酒柜里有几瓶红酒,他倒了一杯,放了两颗安眠药,看着药丸在酒液里融化了,他才端上楼。叶薇情绪不定,怎么也睡不下,只能靠药物助眠。
他没问过叶薇,问了,她不一定愿意,他只想着,这样对叶薇比较好。
叶薇喝了酒,还想喝,墨玦不准,他把她压在怀里,让她安睡,安眠药的药力发挥了作用,没一会儿,叶薇当真睡着了。
墨玦松了一口气,也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清早,克莱尔的电话就到了,墨晔醒了,要见墨玦,他洗漱后,叶薇还没醒,墨玦留了一张字条就到医院去。
别墅外,一片狼藉,昨天后半夜,下起大暴雨,雨势很大,扰他清梦,狂风暴雨刚过,虽然又是风和日丽,但地上树枝树叶一堆,再往外,更是狼藉一片。
昨天,昨夜,对他们几人来说,都是狂风暴雨,还算应景了。
开车去医院,刚到墨晔病房就墨晔的低喝声,墨玦在想,既然有力气骂人了,应该无碍了,刚过来的时候,克莱尔也说,孟莲灵也醒了,两人都不会有事。
墨玦推门进去就见丁克苦着一张脸,见着他好似见了救星般,墨玦挥手让他出去,丁克求之不得,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墨晔醒了,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大好,眸光阴鸷如魔,见了墨玦,厉色渐缓,但口气依然不好,“我让你派人去追,为什么不去?”
墨玦道:“哥,追回来,你又要做什么?继续拿她为孟莲灵试药吗?她现在受了枪伤,身子吃不消,所以才没有力量反抗,如果她好了,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她手里,与其放她在这里,倒不如放了她。”
“混账!”墨晔厉喝,眸色如刀,牵动伤口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出口的话,一时都吞进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继续道:“墨玦,你越来越放肆了,对我你都敢阳奉阴违了?”
他明明答应他要追的,明明答应了,可他却什么都没做。
“对不起,哥。”墨玦道歉,“我不想见你再受伤。”
“我看你不想叶薇伤心是真的,你怕她回来,会伤害你和叶薇的感情。”墨晔不冷不热地笑,墨玦这一次太让他失望。
“你怎么说都好,我不否认。”墨玦也不为自己辩解,其实,在他心里的确怕十一回来,动了他和叶薇的感情,但最主要的原因,真是不想墨晔再受伤。
对墨玦来说,一个是他和叶薇的关系,一个是墨晔的生命,自然是墨晔的生命来得重要些,他和叶薇的关系僵了不要紧,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弄活了,可哥哥只有一个,没了,就真的没了。
墨晔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重了点,沉着脸不说话,一夜过去了,人早就走了,他刚醒来心里憋了一口气,出了气也没事了,再怎么骂墨玦,十一也回不来。
墨玦和他相处二十多年,自然懂得看他脸色,知他脾气下去,他问,“哥,你和十一以前是不是认识?”
墨晔摇头,他很想说不认识,可这一次却没那么肯定了,连墨玦都察觉到十一的不对劲,他又何尝没察觉到,只是真的想不起来,到底他们什么时候认识过?
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这才是墨晔最郁闷的地方。
“你也觉得我们曾经认识过?”墨晔问,墨玦点头,“连薇薇都觉得,你们以前应该认识,不然她不会那么……那么的恨你。”
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的样子。
“我想不起来。”墨晔颓然捂着眉目,情绪焦虑,“该死的女人,说一半藏一半。”
说得明明白白,多好。
“哥,你再好好想想,过去的事你又从来没忘记过,为什么会单单不记得一个人,一些事?你是不是被人催眠过?”墨玦大胆地提出疑问,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清楚,为什么墨晔会忘却一些事情。
就像他曾经对叶薇催眠过,让她有意识地忘了一些事,再也想不起来,除非有人用同样的手法般她回想起来,有意识地封锁记忆,因为伤身,所以极少用。
“没有!”墨晔肯定地回答,“谁有本事对我催眠我一无所知?”
墨玦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也许是他们都猜错了,十一并不认识墨晔,想错了罢了。
“你的腿在怎么样?”墨玦见墨晔烦于这个问题,干脆带过话题。
“克莱尔说了,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子。”墨晔淡淡道,并不在意腿上的伤,心里仍然努力回忆着有关于十一的一点一滴。
他们认识真的不长,过去又没有碰面过。
奇怪……
“昨晚是不是下暴雨了?”墨晔突然问他。
墨玦神色一凛,点头,把昨晚的情况说了一遍,墨晔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称得上是可怖来形容了,墨玦聪明地不再说话。
反观墨晔,则是阴鸷了好长时间。
墨玦说道:“哥,我看你别再找十一当药引了,这么多天都没效果,现在找她更不可能,她逃出去,第一恐怖组织人一定会严密保守她的消息,再找她就难了,解药的事,听天由命算了。”
墨晔听着并不应话,墨玦也不知道他听见去了没有,只是出神地看他的被子,半晌才听到墨晔开口,“那么大的风暴,她有可能避过吗?”
墨玦一怔,看着墨晔的眼光好似看着一个怪物,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一个,类似于仇人的女人了?墨玦大骇之外还有点……很诡异的感觉。
他久久不应话,墨晔抬眸,见他这副模样,转而想到自己问了什么不免得恼羞成怒,墨玦反应也快,趁着他发怒之前,慌忙说道:“她命不该绝,不会有事。”
他这么说,墨晔反倒不知要说什么,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墨玦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哥哥,喟叹一声,有些话,他反倒不想说了。
墨晔想起另外一件事,“你去吩咐下去,我们要赶快转移阵地,十一既然逃出去了,这个地方也不再隐秘了,第一恐怖组织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我知道了。”墨玦应道,他试探着问,“哥,孟莲灵也醒了,情况也无大碍。”
墨晔点头,“嗯,我知道了。”
墨玦一惊,敢情原先他还不知道孟莲莹醒了?一心就扑在十一身上了么?他惊疑不已,墨晔突然冷冷一笑,“你不说我倒忘了,叶薇为什么会去山上?”
墨玦把叶薇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墨晔厉喝,“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信她的话。”
蠢不可及!
墨玦态度坚定,淡淡道:“我想信她,哥,你别怪她,叶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有一天梦见十一,对那个女人很熟悉,所以才会动手帮她。”
“不惜朝莲灵开枪?”海滩上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对叶薇,他一直存着不可留的意见,若不是墨玦……真是冤孽。
“你若想谁还这一枪,我来。”墨玦沉声道,倏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枕头迎面朝他砸来,墨玦很淡定地接着,很平静地看着墨晔。
“你这个没出息的。”墨晔怒喝,似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刺眼,“给我滚!”
墨玦并没有听话地滚了,反而轻声说道,“哥,你是不是该问一问孟莲莹。”
墨晔一顿,眯着眼睛看他,病房里只有兄弟两,墨玦也不隐瞒,说道:“十一这件事,你不觉得她有事情瞒着你吗?而且瞒了你不短日子,照理说,她和十一不认识的,为什么会在海滩上有纠缠?”
墨晔想了一会儿,说道:“莲灵曾经说过,十一杀了她姐姐,她一直在找她报仇,几年前她们就认识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墨玦冷冷一笑,“哥,你还记得三年前有件事吗?俄国一个女特工伤了孟莲灵,她去找她复仇,结果又伤重回来,所以让你出面。只是受伤了她就让你出面,十一杀了她姐姐,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一直没和我们提过,什么理由都站不住脚。”
墨玦一语惊醒梦中人,墨晔心头益发沉了,他说的的确道理,为什么?
506
墨晔的腿尚不能自由行动,他去看孟莲莹必须要坐轮椅,墨老大觉得,一个大男人坐轮椅非常的不好看,他知道孟莲莹醒了,本想去看她,但一想到要坐轮椅,墨晔又推翻了这个决定。
可是,墨玦和他聊过之后,他依然让丁克把轮椅推过来,他去看孟莲莹,他有话想要问她。
丁克不敢停留太久,推来轮椅后把责任交给墨玦,推说自己手不方便,让墨玦推着他去看孟莲莹。孟莲莹和墨晔住在一个楼层,隔了几个房间,并不远。
她醒来了,但失血过多,精神不太好,总是在昏睡,几乎没怎么转醒,在这座岛屿上,若说墨晔墨玦是主人,她就是女主人了,这是公认的。由于身份尊贵,病房里有三名护士在照顾着她,见墨家两兄弟来了,护士小姐才打算离开。
“孟小姐怎么样?”墨晔问其中一名护士小姐。
“身体没什么大碍,她睡了好久,应该快醒了。”护士小姐回答,态度十分恭敬,即便他坐着,也没有失去墨老大那种慑人的威严。
“嗯,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吧。”
“是!”
三美女也不敢离开太远,站到走廊里去,保证听不到病房里的人谈话,几位美女虽然见惯了墨家兄弟的绝色,可聚在一起,仍然觉得很惊艳,待他们进去之后,几人掩嘴笑着花痴两兄弟的样貌。
“莲灵,莲灵……”墨晔喊了两声,本在昏睡的孟莲莹幽幽转醒,长长的睫毛在洁白的脸上覆上一层美丽的阴影,她的侧脸看起来十分的有灵气。
脸色苍白,更有一种孱弱之美,令人忍不住呵护。
墨玦本打算出去,但转念一想,他们三人素来谁也没避忌谁,干脆就没出去了,他也想知道孟莲灵到底隐瞒了什么。
“晔……”孟莲莹可怜兮兮地喊了声,激动地想要起身,差点扯动身上的伤口,墨晔慌忙一手压着她的身子,沉声道:“别急着起来,你正伤着。”
孟莲莹想要看清楚他的伤势,墨老大再一次以手压住她,示意她不要太激动,孟莲莹双眸红了,“第一次见你这么狼狈……她真的太狠了。”
“我无碍。”墨晔淡淡道,他不怨恨十一射了他三枪,沉了沉心情,他问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伤口痛。”
“嗯,不是致命伤,养几天就好。”墨晔轻声道,大手握着孟莲莹的手,静了一会儿,方问道:“莲灵,你和十一到底有什么过节,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孟莲莹骤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墨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墨晔,你……”
“别动!”孟莲莹一时太过激动,想要起身,墨晔迅速制住她,凝眉看着她,“有话躺着说,别起身,你想再换一次绷带吗?”
孟莲莹委屈地红了眼睛,许久不说一句话,墨晔墨玦相视一眼,都沉默不作声,孟莲莹擦了眼泪,“墨晔,你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求弄明白,你和她之间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会指控你?”墨晔沉声问,“莲灵,你一直知进退,我希望这一次,你也别瞒着我。”
“我说过她杀了我姐。”孟莲莹怒道,“她杀了我姐姐。”
“除了这个呢?是不是还有事和我有关?”墨晔敏锐地问,孟莲莹疯狂摇头,几乎尖叫起来,但她知道她现在必须要镇定,不然一切都穿帮了。
“没有,真的没有,晔,这五年我怎么待你的,你一清二楚,我欺瞒过你什么没有?为什么你不信我,反而信了她?”孟莲莹控诉道。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莲灵,我不喜欢有人欺骗我。”墨晔警告道,“我讨厌谎言,你知道。”
“我没有骗你。”孟莲莹坚持道。
“为什么她说你欠了她,为什么看着冲着我问,若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她会扯上我?”墨晔步步紧逼,孟莲莹心中越发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孟莲莹眼泪从指缝中滑下来,墨晔沉沉地看着她痛哭,心也有不忍,墨玦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他们谈话,企图从她的话中找出些许漏洞来。
但,统统没有。
“莲灵,你知道的。”墨晔沉声道,“我确定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孟莲莹红了眼睛大吼着,“墨晔,你干脆直接说你不相信我,去相信她算了,为什么我被人射了两枪,刚醒过来要接受你的盘问,我什么都没做,我能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是她杀了我姐姐,我一直在查她,追杀她,是她欠了我,我不欠她的,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都信她?”
她声声带泪,控诉地看着墨晔,又看着墨玦,仿佛他们都欠了她似的。
墨玦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好笑,他说道,“莲灵,不是我们不信你,信十一,我们用事实说话,分明是你心虚,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十一差一点就说出真相了,你却突然跃起阻止她,所以你才会中枪,她才会没接着说下去,你敢说我说得不对?”
“她枪口对着晔开了几枪,难保她不会开的第四枪,第五枪,我有机会反击,为什么我不反击,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开枪射杀他吗?这是什么道理?”孟莲莹反驳墨玦,眼泪又滑落下,“玦哥哥,你变了,自从认识叶薇后,你变了,都是她们,你们才会变的。”
她恨死十一和叶薇了,即便她没回头也知道,是叶薇开枪射她的。
“叶薇开枪杀我,这怎么说,玦哥哥,你想偏帮她吗?我……”
“你想如何?”墨玦冷声打断她的话,他最受不住别人说叶薇,“你想她还你一枪,我来还,何必说太多?我有变没变我自己知道,莲灵,你别扯开话题。”
孟莲莹一窒,傻傻地看着墨晔,墨晔视线一直停留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莲灵,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结怨,你说她杀了你姐姐,应该是十一有愧于你,为什么听她的口气是你有愧于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害怕在我们面前暴露了什么?别提信任的问题,这无关信任,明明是你故意的隐藏,我不是五年前的瞎子。”
孟莲莹脸色唰白,五年前……瞎子,这样的字眼在这样的场合下,如一支针,刺入她的心脏之中,疼得她受不了,她尝到锥心的滋味。
这份偷来的幸福,要归还么?不,决不能,她已经没有姐姐,不能没有了墨晔,否则,她会疯狂掉的。
“我是说真的,我追杀过她,五年前我对她穷追不舍,叶薇五年前受伤也是我策划的,可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我真的不知道。”孟莲莹一边摇头一边说,神色凄婉,为什么都在逼她。
“真的只是这样?”
“是,真的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怕我们知道?”墨玦尖锐地问。
“我没有怕你们知道,我真是刚好醒来,有机会反击,所以我才会动手,我为什么怕你们知道,倒是你,墨晔,你明知道我和她有深仇大恨,为什么她在岛上你却瞒着我,你怕我杀了她吗?”孟莲莹责问道。
墨玦脸色下沉,墨晔受伤,叶薇差点和他生了嫌隙,到底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她竟然还敢责问。
“你知道吗?我关着她只想以她来为你解毒,因为她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刚好能炼制解药,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墨晔冷笑,若说气氛能杀人,此人他身上的冷气,真的刺杀一个人。
孟莲莹错愕不已,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心中一喜,原来不是墨晔喜欢十一才会维护她,原来是为了她的解药,他没有喜欢十一,他心里最喜欢,最爱护的人还是她。
真的太好了。
墨晔是有点怒意了,任是谁费尽心思为了一个人,反而被她责问都会不悦,更何况他如今为了十一,正心烦意乱,孟莲莹知道自己惹了墨晔不高兴,也不敢再歇里斯底,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对不起!”
墨晔不想再问下去,以她的性格,说到这份上,再问也没什么结果,他想让墨玦推他回去,倏然听孟莲莹说道,“晔,我们结婚吧!”
507
墨玦推着墨晔走后,孟莲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没入发鬓之中,含怨含恨的目光中一片凄凉,好似被抛弃了般,独自品尝着自己的心伤。
她不甘心。
孟莲莹轻轻地卷缩着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棉被中,看见她满是泪水的脸,却看清了她不可抑制颤抖的身子,即便隔着一层棉被也看得那般清楚。
渐渐的,哭声溢出来,先是沙哑的压抑哭声,再是号啕大哭,三位护士小姐不明白为什么受尽万千宠爱的孟小姐会哭得这么凄惨。墨家兄弟的身影还没消失在走廊里,有人想要喊住墨老大却被另外一人拉住,轻轻摇头,示意她别管。
孟莲莹哭了很久,她做梦也没想到,墨晔会说,此事再议。
再议,再议怕是无期了吧!
他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疼她,爱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墨晔了,他对她起疑了。
这五年来,他们并不是没有讨论过要结婚,总是墨晔提出来的,我们结婚吧,他提了两次,一次是四年前,那一次她毒发,差点死亡,墨晔怕她时日无多,所以提出结婚,那段日子他对她最好,一次都没有起疑过,因为她刚中断药丸,她的身体不支,大多是在病床上度过,两人并不多少时间交流,何来的破绽和怀疑之说。刚开始一年是她感觉墨晔对她对像男女之情的一年。
那一次求婚,她没答应,她也怕自己时日无多,那时候她是真爱上墨晔,怕自己的死亡给他打击太大,也无意占着墨太太的头衔,惹他伤感。
墨晔也知她心思,并未强迫她,再一次说结婚,是一年前,他们在芬兰度假,某一天路过教堂,正好有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那是一场很特别的婚礼,冥婚。
新娘子在婚礼前夕因车祸去世,第二天正是婚礼,新郎毅然举行冥婚,娶了新娘子的灵位,依然全心全意地让这场婚礼继续。
她看着很感动,多年不曾哭的她,感动得眼泪直掉,墨晔便说,不如,我们也结婚吧,你就不必那么羡慕别人,她依然说,不好。
她是真怕墨晔伤心,她也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多的时日,哪会任性得同意婚礼,她笃定,墨晔心里终究只有她一人,结不结婚,其实也不重要。
所以他们一拖再拖,墨晔后来便不再说过结婚这个话题,他们就一直相伴着生活。其实,这五年来,墨晔野心太大,运筹帷幄,一直在路易斯和鲁斯身上下功夫,又暗中培养自己的羽翼,不让人知,花费了不少心思,他很忙,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她想和他一起奋斗,努力,实现他的愿望,可身体条件却不允许。
她心里,真的很渴望当墨晔的新娘,但又怕伤他更深,如果十一不出现的话,也许她不会有危机感,依然会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的。
又或许,她死后,墨晔才遇见十一,那一切也不关她的事了。
但十一就这样出现了,赤、、裸裸地提醒她,这个男人是她偷来的,是她骗来的,五年的幸福时光到了终点,她该归还他了。
如果只是十一,她也不会很焦虑,可问题是,墨晔,这个男人,似乎对十一动了心,不知不觉中,在明知有她的存在,在明知十一是对手,在不知十一才是他最初爱的人的情况下,依然对十一动了心。
女人的直觉一直很准,沙滩上那一幕,每回想一次,她就锥心一次,那是她从不曾在墨晔身上得到的专注,占有欲。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墨晔那种压抑的爱恨纠缠的情感,并没那么裸露,可她和他相伴五年,怎会看不出,当时的感觉,便是五雷轰顶,一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梦。
她在想,有机会,她一定要杀了她。
她花费了五年尚且得不到的,那个女人才十几天,又得到了,她如何甘心,又怎会甘心。
孟莲莹更坚定了一个念头,她想十一死。
凭什么她得不到的,她却那么轻易地得到了。不然以墨晔的性格,你在他身上开了一枪,他非要还你十枪不可,怎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也许他一开始是为了她的解药,可她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拆散他和十一,并不想占据这个男人,怎么开始和过程是没有关系的。
她想到结婚……
从手术中醒来,她问克莱尔,她还能活多久,克莱尔说,如果持续服药,心境平静,毒性还能压一年左右。她又问,她是不是真的没救了,从十一那边也没炼出解药吗?
克莱尔说,十一的身体是最佳的温床,没了她,炼制解药的希望不大了,但各项研究数据和最后的数据都保存下来了,他会尽力。
孟莲莹觉得绝望了,以前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可并无绝望,心境明朗,只想着抓住每一天,好好地过,可谁知道,十一出现后,变了一副模样。
克莱尔似是看出她绝望的情绪,开解了她几句,说以前什么心态,现在也要保持什么心态,不然会加速她的死亡。
可谁来告诉她,该怎么保持一样的心态,她不在乎了。
她想要结婚,她以为她提出结婚,墨晔一定会允了他,可谁知道,他竟然说此事再议,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哪一个女朋友和男朋友说结婚,他说此事再议的?这完全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哪儿像是谈结婚。
孟莲莹哭声不止……
她守不住那颗心,难道,也守不住那个人了吗?
医院的喷泉旁,墨晔一路无话,墨玦也不扰他,良久才问道,“哥,你怎么没同意结婚,你一直希望你们能够结婚。”
“这种情况下,怎么结婚?”墨晔冷声反问,挑眉看墨玦,“如果是你,这样的情况下,你会答应结婚?”
“我不管什么情况,我只看我想不想结婚。”墨玦很个性地回答,他是一个完全不受环境影响的人,凡事只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说得倒轻巧。”墨晔沉了脸色,不言不语的模样有点骇人,墨玦也不怕他,他和墨晔在一起的时候,在一旁玩着金指环。
“小玦,你说,我该和她结婚吗?”
“你都不想和她结婚,问我干什么?”墨玦不冷不热地回答,抬眸看他哥哥一眼,发觉他脸色不太好,他耸耸肩膀,本就是事实嘛。
墨晔轻轻一笑,往后靠着,一手撑着下巴,模样看起来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和他总是阴沉的模样很不符合,“你说也真奇怪,以前我想结婚,她不想,现在她想,我不想。”
“人会变的。”墨玦说道,紫眸潋滟。
“不是我变,莲灵急着想结婚,分明是另有目的。”墨晔揉揉眉心。
墨玦唇色一掀,问,“哥,不恨十一吗?”
“恨她?”墨晔茫然。
“她射了你几枪。”
“然后呢?”墨晔继续茫然。
墨玦白了他一眼,“还有什么然后,要是别人,你早就把对方碎尸万段了。”
“你想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
“小玦!”墨晔不喜墨玦和他这么兜圈子,沉声一喝,布满警告。
“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十一?”
“不可能!”墨晔想都没想,断然否认,他喜欢十一,怎么可能,绝无可能的事情,墨晔一下子沉了脸,拳头蓦然拽紧。
若是喜欢她,怎么会狠得下心如此折磨她,若是承认喜欢她,如果面对他曾经那般对她,不可能的事情,是不能,也不可以。
“以前你在A市的时候,我就觉得……”
“闭嘴,别说了!”墨玦还想说什么,被墨晔冷冷地喝住,墨玦也无心忤逆他,索性不说了,可他又不太甘心,“不知道美人娘在哪儿。”
墨晔一脸菜色,有点慌了手脚,狠狠地瞪了墨玦一眼,有点狼狈,“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想你受伤了,应该通知美人娘一声。”墨玦表现得非常的无辜,以一种很孝顺的眼神,很平板的语气,很冷漠的态度说这样一句话,非常的有喜感。
“你敢!”墨晔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他真怒起来,一贯面无表情,万年冰山,最为吓人,反而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看起来有点威仪不足,纯粹是吓唬小孩子而已,“你敢告诉妈,我撕了你。”
“哥,我是被你吓大的。”墨玦又平平板板地吐出一句,墨晔大为无奈,“猴年马月的事情,都让你给记住了,小心眼。”
“总要记得,不然我都忘了美人娘长什么模样。”墨玦讪讪道。
“哼,谁知道她在哪。”墨晔一哼,转念一想,“小玦,你敢拿我寻开心了,你知道妈在哪儿?”
墨玦摇头,“距离上次她和我打招呼,已经……五年了。”
“……我受伤那次?”
墨玦点点头,墨晔又是一脸菜色,低低的不知诅咒了声什么,听得墨玦唇角愉快地掀起,墨晔抬他一眼,“你给我闭嘴,不许透消息给她,听见没有?”
“我又不知她在哪儿。”
“她知道我们在哪儿,你敢把我受伤的消息透露出去,我立刻让叶薇还了莲灵一枪。”墨晔说到做到,墨玦算怕了他。
懒洋洋地挥挥手,“知道了。”
墨玦静了一下,问,“哥,你不想见她吗?”
“想啊。”
“为什么不告诉她?”
“你为什么偏要选我受伤的时候告诉她?”墨晔咬牙切齿地反问,身为儿子,谁想在老妈面前一副狼狈的样子。
“……”墨玦斜视他。
“成了,这话题打住。”墨晔也觉得两大男人在这里讨论身为儿子的形象问题有点傻,于是打住这个问题,“你回去安排一下,尽快立刻这座岛。”
说起此事,墨玦也来了心思,“我知道了。”
墨晔沉了沉脸色,有几分阴鸷,“小玦,你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查五年前我受伤失明那件事。”
“你不是查过吗?”墨玦疑惑,“有什么问题?”
“我查过,但死无对证,一切成谜,你再去查一查,别让外人知道,查得清楚点,当年东欧那些人都死了,我不信没一个活口。”墨晔声音冰冷。
“你是不是怀疑什么?”墨玦敏锐地问。
墨晔摇摇头,“不是,只是直觉,应该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花点时间查一查,无关紧要。”
“嗯,不过要费点时间,我先要安排离开的事情,还要躲过杰森和叶琛的追查。”
“嗯,迟点没关系,把事情弄清楚就成。”墨晔也不急,反正他腿受伤,要养一段时间,只是心里有个疑问,像是蚕丝一直绕着他,很不舒服。
墨玦点头,作势欲走,墨晔喊住他,缓缓道:“小玦,你查一查,五年前,那短时间里,十一和叶薇在哪儿。”
墨玦眉梢一挑,“为何?”
查他的旧事,他能解释,查十一和叶薇做什么?墨玦不解。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查就查。”墨玦不悦地瞪他,他啧啧了声,“小玦,我发现你最近啰嗦了不少,学谁了?”
傻子才会听不出墨晔指桑骂槐,墨玦很聪明的不发表意见,免得墨晔对叶薇越有成见,一溜烟就闪了……
508
程安雅从未尝试过在海上行走几天几夜的经历,虽然她不晕船,但也觉得,这船坐得她具体都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本来从法国出发,坐船几日可直接转经红海到利雅得,但半途上,苏美人接到一个消息要去接一个人,于是临时改了航道,从巴拿马运河辗转来到大西洋上,她已晕了方向,完全不知道茫茫大海,如今她身在何处。
苏美人不是一个很好的旅游伴侣,船是他家私人油轮,堪称极度豪华,虽然苏美人总是一身洁白,看起来很神圣,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程安雅发现,他其实很会享受。
这船上的装备比六星级的总统套房还要高级,要什么又什么,而且随从也很强大,几乎能满足你所有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
她在海上航行的经历极少,几乎没什么机会,上一次和叶琛历险的经历完全不算,这一次算是过足了瘾,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她过得很滋润。有苏曼在,不担心孩子的问题,她也没有孕吐状态,孩子也不大,身子又轻盈,她整个人感觉和没怀孕差不多,最开心的莫过于每天欣赏海上的风光了。
由于苏美人晕机,他去哪儿都坐船,性子又古怪,不喜人伺候,所以每次出行,都跟着几名熟悉的随从伺候着,从船长到水手,再到保镖,随从都是他自己的人。他一年也难得有一次出行的机会,所以会特意在逗留一段时间,程安雅的孩子尚平安,他接下来也没急事。
所以苏美人乐得当一名好主子,油轮开得很慢很慢,让他们四处走走停停,爱干嘛干嘛,玩够了才回利雅得,从法国出发沿途一直就玩,后来他改了航道似乎也不着急,也一直慢吞吞地航行,乐坏了船上众人,其中也包括程安雅。
船上的人说的都是西班牙语,有少数人说英语,但说中文的只有苏曼,黛娜会说英语,苏美人特意将他最中意的侍女调给程安雅,免得她语言不通。
黛娜是名知性美女,在利雅得在宅院里打过照面,因不在利雅得,她也不是太传统之女,也没戴面纱,浑身包得紧紧的,程安雅这才发现,这是一名美女。因常年带着面纱,她的肌肤非常的白,五官深邃,看起来特别的可人,程安雅和她相处得极好。
这几日,他们经过了很多岛屿,程安雅也开阔了眼界,她原来认为,在海上一定会很枯燥,但很快苏美人就打翻她这个观念。
苏曼喜静,但随行的人在船上要唱歌跳舞他基本上是不反对的,也不赞成,反正天崩了,地裂了他在船上里也能风云不变色。
于是游船上的节目很多,唱歌,排舞,都带着西班牙特有的奔放和热情,空气也变得火辣辣的,感觉油载着歌舞一路航行。
每到一处岛屿,船长都会事先查清环境,适合游玩购物的都会让他们去过瘾,大西洋和加勒比海中间是出了名的好风光,好度假地点,风光如梦似幻。
这一带大多是热带植物,异常美丽,环绕潟湖和海湾有浓密的红树林,沿海地带有椰树林,各岛普遍生长仙人掌和雨林。
珍禽异兽种类繁多。
日出和日落的风光最为迷人,令人目眩神迷,程安雅这种从未在海上生活过的人深深地迷恋上这种生活和这种风光。
很多时候,那种夺目的风光总让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很惊艳,只觉得只应天上有,不该人间有。
黛娜他们也很少路经大西洋加勒比海一带,他们也觉得尽兴,所以更吵着船长多停靠,他们多游玩,苏曼不阻止,大家都是乐此不彼,一天要停下好几次。
程安雅深觉得这一次航行,她有眼福了,也有口福了,她见过土著人,印度人,也有一些岛屿有黑人和亚洲人混合居住的,也有白人和犹太人,他们大多都很和善,对外来者很热情,当然,船长经验比较丰富,黛娜告诉程安雅,其实很多岛屿的居民很有攻击性,但船长为了考虑大家的安全已经避开了,所以她见到的都是很阳光,很灿烂的一面。
她觉得很庆幸,有一名这么好的导游,她真一览海上风情风貌,感觉能写一本书,只觉也受益于腹中的孩子,这么小就跟着她领略大自然的绝美风情。
话说有一天,油轮停在一座岛屿上,船长领着各位水手等人去岛屿上采购,补充船上供给,黛娜问程安雅要不要一同前去游玩一番,程安雅自然乐意同行。
船上只余下苏曼和几位劲装男子,程安雅也不知抽什么风,兴冲冲地问苏美人,“苏曼,你要不要一起下去走一走。”
苏美人很冷漠地赏了程安雅一眼,很低调地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很个性都发言一字,程安雅摸摸鼻子携同黛娜一起去购物游玩。
黛娜夸张地喊,“我的天啊,主人是不会和我们一起的。”
“同流合污?”程安雅很有喜感地说了一词,黛娜对中文没什么造诣,也只能程安雅一起笑过。他们一路上来经过不少岛屿,也有很多岛群,每到一处,船上众人都会尽情地玩乐两个小时,这是很不错的经验,除了苏曼,从上船开始,程安雅就没见过苏曼下船。
此人耐得住寂寞的功力实在非一般的高。
“黛娜,你从几岁开始跟着苏曼?”
“十八岁。”黛娜笑道,“主人人很善良。”
程安雅看天,说苏美人善良,黛娜小姐若不是被洗脑就是世面见得少,不知什么叫善良,她可一点也不敢把善良二字按在苏曼身上。
黛娜见程安雅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没为苏曼解释,只是笑笑而过,是不是好人,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因人而异的。
这一天,又是玩得很开心的两个小时,这座群岛是印第安人居住的,程安雅特别喜欢岛上的红树林,感觉比枫林美丽千万倍,美轮美奂,她想她看这几天都不会腻味,特别是日落西斜时,斜阳笼罩,浮云蹁跹,红树林摇曳更是迷人。
程安雅兴起,让黛娜给她拍了好几组照片,兴许一生也就一次经过这里,程安雅想把美景都记录下来,照了不少照片。
她人很上相,照相很好看,连黛娜也称赞,程安雅打趣道:“要是能和苏美人照一张,那就更完美了。”
“苏美人?”
“你家主人。”
“……”
黛娜笑,说道,“主人从不照相。”
几人玩得尽兴,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船上,刚一回到船上,船长就宣布苏曼的决定,从今日起不再停靠,油轮过一路航行,直到到达目的地。
这一天夜里,遇上了狂风暴雨,海上更刮起了龙卷风,程安雅在船舱里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因为船身摇晃得太厉害,她顾及孩子,不敢站着,紧紧地缩在角落里,不敢有所动作,身子随着船身剧烈晃动,她的头撞伤了好几处。
因为飓风来得太突然,一时没有更好的防暴措施,只能任由风浪袭击,黛娜自顾不暇,也顾不上程安雅,她自己是吓得半死。
船上很慌乱,又不少地方进水了,男人们都在忙着,声音很惊慌吵杂,黛娜说她从未遇见过这么大的风浪,吓得她花容失色。
程安雅听着男人们的吼声,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她这一生不算顺逆,再大的风浪也过去了,她可一点也不想死啊,她还要和叶三,宁宁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呢。
程小姐发现自己还是很有喜剧天才的,在这样危险之极的环境下,她还有心情想起泰坦尼克号,这艘史上豪华油轮也是在大西洋上沉了的,她很天才地想,要是叶三也在这里,也许他们还能演一段生死别离什么的,天马行空想着想着,一个大风浪过来,这回风浪来得急了些,程安雅一下子没抓住床柱,跌了出去,头撞上另外一边床柱上,这不经撞的,竟然晕过去了。
晕死前还有一年很喜剧的念头,幸好晕了,要是死了也没知觉了,总比溺水死的强。
她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一夜狂风暴雨过去,又是阳光灿烂了,她醒来就听苏曼说,“孩子没事。”
程安雅就差没哭泣了,苏美人,你好歹也关心一下孩子他妈有事没吧?她一身狼狈,苏美人依然是白衣胜雪,翩翩佳公子,很整齐,很令人嫉妒啊。
苏美人丢了这句话,又出了船舱,黛娜留下照顾她,程安雅额头上撞伤了,流了不少血,已包扎好了,人看起来有点孱弱。
船舱有点阴冷,程安雅不喜欢,吃过早餐就和黛娜一起到甲板上晒阳光,男人们都在讨论着昨天如何如何的惊险,如何如何的可怖,程安雅听不懂,黛娜翻译了几句,她勉强知道个什么状况,她晕迷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今听着也觉得后怕,想打电话给叶三少矫情一下突然发现手机进水坏了,她很天才的忘了叶三少的电话号码……
程安雅欲哭无泪,恍惚想起,昨晚怎么没想到给叶三少打电话呢?
“你怎么了?”黛娜关心地问,程安雅哭丧了脸,“手机作废了。”
“我这有。”
“电话号码不记得了。”程安雅再次飘泪,“都怪叶琛的号码太难记了。”
其实不该归罪叶三少的号码太难记,如今有高科技,根本就不需要人脑来记住什么,所以人都偷懒了,她也不例外,她以前是试着记叶三少的电话的,后来手机用方便了,就忘记了。
她真不是一位合格的秘书。
“苏美人可能记得。”苏美人也在甲板上,程小姐这回和苏曼同行才知道叶薇美女的勇气是多么的可嘉,能够地调戏苏美人调戏到让苏美人没办法,最终给她打造了一把枪她才作罢,换做普通人和苏美人说话真的很……很压力的一件事。
她问了叶三少电话,苏美人当即蹦出几个数字,程安雅速记还不错,迅速记下来,那黛娜的电话打,心中对苏美人的膜拜如江海之水滔滔不绝。
程安雅打电话给叶琛,两回叶琛都没接,转语音信箱了,程安雅留了言,他听到了自然会打回来,两人又继续晒阳光。
“苏曼,什么时候到目的地?”程安雅扬声问他。
“明天!”苏曼回答,也不多说一字废话,没一会儿,叶三少回了电话,两人到一旁去煲电话粥了,程安雅并没有提起昨晚大风暴的事,只是说了一路上的趣闻和好风光,叶三少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两句调戏她。
小夫妻,久别胜新婚,这一聊起来,没完没了,直接把黛娜美女的到没电,程安雅还腹诽人家手机电池不给力,竟然三四个小时就没电了。
风暴过后,大家心中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当晚船上又载歌载舞,一片喜乐。
第二天中午,油轮停在一座群岛的码头处。
海滩上有不少遮阳伞,不少青年男女在海滩上晒日光浴,程小姐一上岛屿就被一幕给震撼了,一排排赤、裸裸的青年男女在晒日光,竟然一点遮掩也没有。
远远看去,真成了一幕很别致的风景线,男的,女的,似乎都很享受,并不觉得什么难为情的,沙滩上一名少妇带着女儿经过,似也见怪不怪。
程小姐傻眼中……
苏美人,你不下地即可,这一下地,可真惊人。
509
黛娜似也吃了一惊,脸色发窘,她比程小姐更见不惯这么劲爆的场面,羞红了一张俏脸,害羞地躲到程小姐身边,不敢去看沙滩上的美景。
反倒是随行的男人们吹了一声赞美的口哨,因为沙滩上晒日光浴的男女中,青年女子占了很大的比重,他们靠的近,能清楚地谈论女子们的身材如何如何,皮肤如何如何的。
苏曼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定力非一般的强,程小姐暗自猜测,苏美人不是喜好男色么?她这一眼掠过去,有不少男人都很不错。不是印第安人,也不是黑人或附近国家的人,看起来更想亚洲人,其中也有白人,应该比较符合苏美人的审美观。
“小少爷,你终于到了,大小姐等你很久了。”一名年有五旬的老人带着两位青年男女匆匆迎上来,满面笑容,和蔼可亲。
青年女子很俏皮,见了苏曼,眼睛冒出爱心泡泡,扑上来就想要亲,“美人师叔,百灵好久没见你了。”
苏美人往旁边敏捷一闪,女子扑了过空,身影又迅速反过来,像八爪鱼一样粘着苏曼,百灵可爱的嘟着嘴巴喊,“美人师叔,你又不喜欢女人,给我抱一下又怎么样,再亲一下。”
说罢嘟着自己优美的唇往苏美人唇上偷袭而去。
美人师叔,程安雅抖了抖,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令人发颤,苏曼的脸国色天香,而且青春期好似特别的长,百灵虽然小他几岁,可看起来两人在一起的感觉肯定是姐弟,而不是……差了一辈的关系。
程小姐心里有点雀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喊,亲到吧,亲到吧,她很想看……
她再一次佩服起自己的恶趣味。
苏曼偏头,一把拉下百灵,沉声道:“别闹,白林,拉开她。”
一边的白林迅速拉开百灵,她不服气再想扑上来,突然眼光一亮,瞅着程小姐的眼光好像老鼠看见大米,“哇,美人师叔,这个女的没见过,是谁?哇,你竟然带女人来,师哥,我要晕倒了,扶我一下……”
他们见过黛娜,程小姐身为除了黛娜以外的女人,看装扮也不像苏曼家的侍女,所以特别的引人注目,百灵当机立断放弃苏曼,一下子绕到程小姐面前,“你是谁?你和我美人师叔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在追我的美人师叔,我告诉你哦,美人师叔是我的,你不许和我抢。”
百灵可爱地抡起拳头示威,程安雅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儿的事情。小美人一堆问题,她都不知道从哪儿回答起,索性捡了一个最简单的。
“我叫程安雅。”
苏曼挑眉看白林一眼,白林收到指示,立刻拉着百灵退到一边,小伙子一脸笑容,摆出最谄媚的姿态,“美人师叔,请!”
苏美人哼了一声,问老管家,“她人呢?”
老管家恭敬地问答,“大小姐上山采药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少爷暂时先休息,小姐思念你如……”
老管家还想为自家大小姐歌功颂德一番,又如何如何地思念小少爷来着,苏曼很个性拂袖而去,众人只能跟上,百灵不满地等老管家,怪他办事不利,老管家非常无辜地百灵白林,这是他的错吗?这是他的错吗?人家都不让他开口,他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济于事啊。
程安雅看着童心未泯的老管家,可爱的一对师兄妹,暗自猜测他们的关系,苏曼说来接人,接谁啊?她很费解中……
竟然还有人能动得了苏美人大架来接,而不是她自个滚过来,这身份地位应该不一般。
“安雅,安雅,你和美人师叔什么关系?”百灵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自来熟,拉着程安雅靠近乎,古灵精怪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恨不得立刻得到答案。
白林和老管家也拉长了耳朵。
程安雅露出她一贯的微笑,“我是他的病人。”
“啊……”百灵失望的黯淡了眸子,转而又很兴奋地拍手,“好啊,好啊,你和美人师叔没关系,他还是我的,师叔,我爱你……”
百灵好心情地扑上去,苏曼回眸冷冷一扫,百灵也不怕他,我行我素,苏美人的身手似乎没百灵灵活,闹了几下被百灵揩了油,乐得百灵欢呼。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程安雅暗忖,在她心里,女孩子就应该这模样,阳光灿烂,活泼可爱,是一个开心果,一路上就她叽叽喳喳话最多。
她和黛娜也就打过一次照面,并不熟悉,但热络起来感觉好似好几年不见的好朋友。
一行人一直走到一座宽大的宅院前,宅院外青树团绕,墙壁上藤蔓攀上,感觉好几年没人住的样子,可进去才知道,别有洞天。
绿树,清水,花园,吊桥,水榭……美得很天然。宅院的主人似很喜欢中国古代建筑,这座宅院的风格有点像苏州园林的风格,走廊弯弯曲曲,水榭凉爽,池中种满了芙蓉花,扑面就有一股芙蓉香,芙蓉花季刚过,可这儿依然飘着一股芙蓉香气。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程安雅很诧异,很多她也叫不出名字来,貌似在利雅得苏曼的家里也曾见过类似的花草。
她见一朵花长得实在漂亮,伸手想去摸,立刻被百灵拉住,小姑娘笑道,“安雅姐姐,别乱碰哦,这有剧毒的。”
程安雅很怕死,当机立断伸回手来,百灵在一边咯咯地笑。
诺大的宅院并没有什么人,男人们被白林带去休息,苏曼和程安雅黛娜在大厅中坐下,没一会儿,管家捧着香气四溢的香茶上来,还有几碟小点心。
众人喝茶,吃点心,突然听到一阵野兽般的咆哮声,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男女,只是那种咆哮中带着一种绝望的呼啸,似在呼救,又似的挣扎。
程安雅吓了一跳,苏曼挑眉,问,“怎么回事?”
老管家回答,“回小少爷,大小姐在海边捡到一名怪人,好像被注射了什么,人很不对劲,而且攻击力非常强大,昨天差点杀了岛上十余人,岛民们想要射杀她被大小姐拦下来带回来,暂时先用蚕丝链关在隔壁,大小姐想治好她。”
苏曼嗯了一声,也不再问,倏地听那阵阵咆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痛苦,程安雅不由得蹙眉,百灵正好捧着一些女孩子爱吃的零嘴进来给程安雅和黛娜,她说道,“那个女人好厉害,好厉害,她一跃身而起有九尺高,好像武侠小说里的人,她的拳头能打穿墙壁,打穿树干,昨天岛民们见她危险想要射杀她,十几把枪,她一下子能接住三十多子弹,简直是神啊!”
“胡扯!”苏美人冷冷地吐了声,“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是真的,美人师叔,我不骗你,还有个厉害的呢,美人师父本来是用锁链锁着她的,怕她发狂,谁知道她半夜挣脱了锁链,还差点杀了美人师父。”百灵绘声绘色地说起昨晚那惊险的一幕,说得精彩绝伦,惊险万分,众人都觉好似身临其境般。
“真有这么厉害的人?”程安雅喃喃自语,她不怕这样的人,倒是那人的咆哮声,听得她觉得……有点可怜。“为什么要绑着她,她一定很痛苦。”
“她昨晚发狂都认不得人,只有兽性,要是放开她,她会杀人的,岛民们说了,美人师父要留下她就不许她出去,不然见着她就会开枪杀她。”百灵难过地说,“我也觉得她有点可怜。”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曼问。
“不知道,美人师父说是病毒改变她的体质。”百灵实话实说,苏曼眉心一拧,倏然听到一声银铃般的笑声……
紧接着,人未到,香气先到,那一阵芙蓉香更浓了,令人心醉的香气中,一美女缓缓走进大厅中,她一手拎着几株花草,却丝毫不减她国色天香的美貌。
饶是程安雅这种见过各色美人的女人也觉得,她的外貌给人的感觉,绝对没有三十岁,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简单,却大气。此女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有一双紫眸,五官精致绝美,但并不似雕刻般的那么明显,反而有点圆润,那份气质,独一无二,更为她的容貌添了几分绝色。
人美丽还是其次,最特别是那份气质,风华绝代,无人可及,细看可看着,她和苏曼,容颜间有几分相似。
苏曼的美,带着一点冷,而她的美,带着一种暖。
“曼曼,真乖啊……”
510
美人一语惊人。
程小姐正在喝茶,刚想和管家称赞这茶水很淳,又喝了一口就听到这话,吓得程小姐一口茶水急速地咽下去,咽得太急了,呛到了,拼命地咳嗽,本来有点苍白的小脸蛋涨得通红。
苏曼嫌恶地蹙眉,对自己这个称呼很努力地表示不满,美人不在意,走过来张开双臂,亲亲热热地搂着苏美人,红唇献上,在苏美人脸颊上偷了香,笑得明艳动人。
“好久不见,想不想我?”美人捧着苏美人的脸很严肃地问,仿佛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就用眼神杀死你。
“不想。”苏曼偏过脸,淡漠地扫她一眼,“我快不记得你长什么模样了。”
“曼曼,你真无情。”
“彼此彼此。”
“好歹是我把你拉扯大的呀,为了你,我连我儿子都不管。”
“是啊,所以他们现在没家教,为非作歹。”
“……不用这么狠吧?”一轮战斗下来,美人摸摸鼻子,儿子不争气,当娘的也没办法,只能认栽。“好歹也是你外甥。”
“不认识!”苏曼淡淡道。
美人拧他一下,用西班牙语骂了一句,程安雅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见黛娜忍俊不禁,苏曼眸光一冷,狠狠地瞪她,她倒满不在乎地取笑她。
黛娜在一边笑着向美人行礼,美人点点头。
“乖曼曼,这姑娘是谁?”美人再问,眼光落在程安雅身上,她的笑容有一种很独特的亲和力,程安雅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感觉很舒心。她的紫眸迷离中又有一种很温柔的气质,把成熟女人的魅力发挥到巅峰造极的地步,这不是与生俱来就有的东西,肯定要经过岁月的洗练才出来的眼神。
远观,她很年轻,甚至和她自己年岁无差别,最多大一两岁,可近看,很显然能看出来,她年岁不小了,因为外貌再怎么青春靓丽,你经历过一些事情,经历了岁月,出来的眼神就不一样,程安雅不会再傻的认为,这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姑娘。
“朋友的朋友。”苏曼淡淡回答,用力扯开她的手,“程安雅,龙门暗门主叶琛的妻子。”
一句话就让程安雅听出端倪来,这样的介绍对她来说是第一遭,叶三少不在,身边有人介绍她,总是会说,安宁国际总裁叶三少的妻子,又或者直觉说,安宁国际的总裁夫人。会被当成黑道老大的妻子向人介绍还是第一回,她暗自猜测,这位美人应该和叶薇十一一道的,属于黑暗世界的人。
可看她,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有魅力,温柔,亲和。
“啊,我就奇怪你什么时候带女人出门了。”美人笑,自我介绍,“叶夫人,你好,我是苏曼姐姐,叫我美人姐姐好了。”
苏曼冷冷一哼,美人姐姐自我介绍从不会说自己的真名,为什么呢?因为当年苏家生下两个女儿,双胞胎,虽然是婴儿,但其美貌已经能窥得一二。
美人姐姐的爸爸觉得家得两千金,如花似玉,所以很干脆就取了两个中文名,大的叫如花,小的如玉。
美人姐姐排行老大,叫苏如花,她非常讨厌自己的中文名字,当年非常的怨念苏老爹,若不得已要说名字,她一般会说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叫苏菲亚。
程安雅一直很上道,谦逊微笑,“美人姐姐好,叫我安雅就好。”
美人姐姐心花怒放,管家再送上一杯香茶。程安雅心中暗暗惊奇,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没想到苏美人竟然有姐姐,不愧是一家人,这份美貌果然是苏家出品,世间罕见。
“曼曼,这次怎么这么听话跑来接我,我以为你不理我呢。”苏如花笑着打趣,“这次这么孝顺,想要干什么?”
姐弟不愧是姐弟,心有灵犀,苏曼心里所想,她摸不准十分也有九分。
苏曼不应她,看见一件眼生的物件,他走到一旁看她篮子里的草药,挑眉,“镇魂草,你要做什么?”
苏如花说道,“我捡了一美女,可惜发狂了,普通的镇定剂不管用,只能用镇魂草,不然她失控起来,那模样让人心疼。”
“你配得镇静剂都不管用?”
“没用。”苏如花为难地蹙眉,“曼曼,正好你在,帮我看看她。”
“没空。”苏曼一口拒绝,冷冷地瞅着自己姐姐,“我来接你走的,行李打包,下午走人。”
“你急着去找爹妈重新投胎吗?”苏如花故作诧异地看他,“你真不可爱,人都来了,顺便看看又怎么样?”
“你哪儿来的善心?”
“你姐姐我行善四十余年,看我的面相也知道我是菩萨相了,善心,姐从不缺。”苏如花很淡定地回答,程安雅忍俊不禁。
“笑话。”苏曼不咸不淡地哼,不太愿意救人,事不关己,苏美人一贯没什么功夫去理会闲杂人等。
“今天晚了,明天走吧,反正也不着急,顺便在这里住上一两天,出了海没几天我们又要分别了,你都不想和姐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吗?”苏如花改了方针策略。
“乐在哪儿?”
“你真不可爱。”苏如花摇摇头,很喜感地抓着程安雅感慨,“安雅,幸好你嫁人了,不然看上这个东西肯定死翘。”
程安雅,“……”
苏如花似乎想到什么,转头看着程安雅,那眼光看得程安雅很惊悚,战战兢兢,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苏如花问,“安雅,不如你来当我的媳妇吧,我有两个儿子,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才有人才,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程安雅,“……请问,你儿子满十岁了吗?”
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一个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的女人说,你来当我媳妇吧,这视觉上是很有冲击力的,程安雅沉默中……
“我儿子二十……”苏如花沉默了下,五指张开算了算,“二十五,还是二十六,还是二十四?反正就是三选一,配你正好了。”
程安雅再一次沉默,倏地想到什么,看着苏如花的眼光像是看怪物,她这才反应到她说了什么,“请问,你到底多大?”
“秘密!”苏如花竖起一个食指点唇,年纪是秘密。
程安雅玄幻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两个二十五上下的男人喊她妈咪是什么样的画面。
苏曼咳了一下,“安雅,她儿子你认识。”
“咦,你认识?”程安雅还没说话,苏如花就先诧异了,“认识我儿子还嫁给别人,小姑娘,你太没眼光了。”
程安雅,“……”
她又沉默了,秉着不耻下问的态度,她问,“你儿子是?”
“墨晔和墨玦。”苏曼回答。
程安雅幸亏自己没喝茶,不然这回一定要噎死,靠,他妈的太天雷了吧?
她迅速和苏如花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直接站在苏曼身边去,苏如花眉梢挑得老高,“请问,你这是嫌弃我吗?”
她非常的无辜。
程安雅感觉就是被雷劈了,怪不得她觉得她的紫眸很眼熟呢,原来墨玦那双紫眸是遗传自她的,几乎一摸一样,不过她的给人感觉很迷离,他墨玦则是潋滟,两种不同的感觉。
天啊,她想晕倒,绝对是天雷级别的笑话。
“不是嫌弃!”程小姐反应极快,“我这是膜拜你,我觉得你真的非常人了,能生出这么两极品。”
“膜拜是这礼数啊,原来礼仪分国界,我是不是太久没上岸都和社会脱节了?”苏如花再一次表示疑惑。
程安雅眼角一抽一抽的,没说话。
苏曼再咳了一声,倏地又听得隔壁房间的咆哮声,苏如花抿唇,担忧地看了外面一眼,“喂,曼曼,帮她一下,镇魂草也不知能不能镇住她的疯狂,你知道这方面我不算在行。”
“没空!”苏曼再次否决,懒得行动。
苏如花啧啧,“喂,这次你也有事求我的,条件交换。”
苏曼唇角一扯,目的达到了,“好,没问题。”
“等等!”苏如花深觉得上当了,慌忙喊停,“你先说好,你要我做什么?”
“你那两儿子太没家教,你该带回来教育教育了,他扣了我两个人,让他给我放回来。”苏美人以一脸很淡漠的神色说,若不是这事闹得太大,影响到他,苏曼也懒得管,让他们打死打活都和他没关系,放回叶薇和十一,随便他们怎么闹,那也和他无关了。
苏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