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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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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深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月向西斜,暗夜像一匹缀满宝石的黑布,罩住了无垠的天际。

因是中秋,又是清朗凉爽的秋夜,所以满天的烟火此起彼落的由四处窜向天空争妍斗艳,像是顶告了今夜将是不眠的狂欢夜。庆中秋、赏明月,欢笑至天明。

「殷园」的阳台上,四家族的代表分据居东西南北四方位,将血滴入「狼王令」上,驱动咒语,开散前往狼界之路。殷佑让金芒由足下延伸,让异世界的门扉洞开;他的使命在前方等待,他的整颗心却踌躇於对她的牵挂。

(等我)他以眼神诉说。

她只是淡淡一笑,祝福他平安顺利。

当金芒强烈跃动到极致,殷佑、白逢朗、星罗已被送往狼界

光芒渐弱之後,人已远去。

结束了。

人与狼的宿缘、纠缠的恩,该回报的、该得到的、该守候的,全部了结。

「再见。」她道。

还能再见吗?她不知道。

留下的那一个,能做的事向来只有组织回忆。她太有经验了。

「他会回来。」韩-吁出长长的一口气。结束了!不负先人所托,便值得了。

朱水恋也走过来,灌了口水,道:「真奇怪,虽然没做什么,但觉得好轻松。」

「是呀,我们把当年狼王放进我们身上的血全还回小王子身上了,以後再也不必苦守先人遗命。自由喽!」曼曼搂住於悠,也觉得身心无比愉快。「想一想,若没有这个遗命,我们这些亲戚早就各分东西了。错过了你们,人生多么可惜。」於悠看向天空,笑道:「所以,感谢这场宿世的缘分吧,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很高兴曾经经历这一切。」

水恋看著她。「你最悲观,真是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於悠轻问。

「偌,我是积极追爱型,而曼曼则是得过且过型;你呢,就是不战而降型。我们的灵气美少女居然舍得放弃她的青梅竹马,真是令我讶异。」语气里不掩批判。

「我可不是认为殷佑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那痞子看来一点都不可靠。但是我们都有追爱的权利,不是吗?」

「当然。」於悠低下头,也只应了这一句。

韩-开口道:「别怪小悠,她只是不习惯去期盼任何东西。」相处十年,对她的了解比别人多。

元旭日搂住韩-想走人,临去前也发表己见:「反正那只笨狗绝对会回来,这就不是她爱要不要的问题了,你们管他们那么多。」回房温存去也。

曼曼同意元旭日好不容易说出的人话!「五百年的任务是结束了,至於儿女私情,随各人努力去吧,我也要去睡美容觉了。」

「你从来没担心过未来吗?」水恋发问。

「担心啊!但,那又如何?也许他明天就变心了,同样没机会白头偕老。」曼曼的声音已远,尾音消逝在空气里。

水恋搔了搔头,发现每个人对待爱情的态度都不尽相同。那她担心个什么劲儿?反正是别人的事,关心也扭转不了什么。哎

於悠轻道:「我不是不战而降,只是再多的期盼或誓言,也抵不过他页实的归来或再也不回来。」「非得这么忧愁不可吗?」水恋受不了。

她笑。仰首看星,一束烟火正在天空绽放出炫丽,火树银花的美景点亮了这繁华将尽的中秋夜。

欢乐将尽,凉夜将逝,最後的最後,就是沉寂宁静,再不兴一丝波纹。

狼界。他归来的第九天。

在白狼族那群长老的力助之下,他们来到了「终天之境」,这里是五百年前封印住全部「金狼族」人,使之沉睡的地方。

「终天之境」是一片白雪皑皑的群山,寸草不生,冷得不会有人轻易莅临此处,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殷祈会让族人在此沉睡。

原本早该来此唤醒族人的,但殷佑发现「狼王令」的出现太过轰动,致使想来抢的、想来看的、想来查证的人天天挤爆了他暂住的白狼族住所;当然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想来拜访他这个金狼族的遗孤,要求他奉狼王令之名,弭平天下一切纷争战乱,让狼界回复数百年前的祥和。

当然,少不得一些芳心暗许的少女上门示好,直说五百年前在他婴儿期时便已倾心(真能扯)。

结果九天下来,连休息一下也没有,成日就是打打架、讲讲话、见见客,再让人惦一惦斤两,评估他有无资格成为狼王令之主,真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终於可以办正事了。

「舅,我该怎么做?」面对著一块巨大的冰岩,上头有著金狼族皇家烙印封住了出入口。由於殷祈曾是狼界法力最为高强的咒术者,一般人除非法力比他还高,否则无法解开他所设下的咒术。再加上各部族间所学习的领域不同,殷佑知道眼下要打开这道门,只能靠自己,别人是无法对他有太大帮助的。

白逢朗四下看了看,回答道:「首先我们必须以狼王令开出一道缝隙,让附在你身上的魂魄回归每一个族人身上。再来,你以皇家咒语引导所有苏醒的族人共同打开巨岩。你父王的咒语是以狼王令起咒,则必须以全族的念力化解。」

「可是那两边--」殷佑指著两边的巨岩。倘若中间这块十丈高五丈宽的雪岩被破坏了,那么两侧的巨岩势必倾倒下来,再成为一座屏障,让洞口封闭。

这天然的地形完美的守护了金狼族五百年,但此刻却成了阻碍。

「没关系,我与星各负责一边。」这也是他与星一同前来的原因。

「好吧,那就来吧--」

「等等。」白逢朗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交予他。「这是全族的灵魂寄托处,当雪岩开出一方洞口时,记得施法送进去。」

殷佑好奇地看了下,大叫了出来,「这不是我的皮毛?!」原来那些灵魂依附著他的金毛以寄生!「难怪没让我在五百年前就蜕身,原来还有这等用处!」奸诈的父王!他真是个命运坎坷的狼王子啊,呜

「开始吧。」白逢朗说完,与星罗同时站定位,在左右两方凝神以待,面对著随时可能崩落而来的巨石,当封印松动时,他们将有被活埋的危机

金芒渐渐亮起,冗长的解印过程才正要开始

砰!一声巨响由冥府某处传来,当所有人还没来得及从惊吓中回神时,第二波惊吓接踵而来--「哇啊!哪里来的洪水唔咕噜咕噜」

不知从何处冲来的大水自每一个走道、门、窗里涌出,只一下子就让偌大的城堡变成为汪泽,将每一件能移动的物品(包括人)全给冲了出去。

当一道水柱即将卷向庭院中央那坐在石桌边品茗的四人时,就见黑影一闪,水流冲刷过,却没冲走那四人,扼腕的失去四个战利品。

就见四人连桌带椅的浮在洪水上方的寸许,彷佛成为一艘小船似的,不管洪水涨得多高,就是无法淹没那四人,连衣角也沾不著。

「阎家大嫂,我看阎兄面色翻黑,恐怕是什么病症即将发作了,你速唤来御医备著会妥当些。」一名身著金黄色长袍、金发灰眸的俊朗男子颇是关怀地开口。

被称作阎家大嫂的,是一位美艳得喷火,神态又似寒冰的女子,一身黑衣,浑身不见生命的气息,任谁看了都会不寒而栗。

黑衣女子淡扯了下唇角,已是好心情的表现,并不散口表示意见,唯一的动作是伸出玉手搁在夫婿已然倒竖的浓眉上,像是温存的爱抚。

也稀奇,只被这么轻轻一抚,那个正处於狂怒中雄狮一般的高硕男子,就这么被「抚平」了大半情绪。伸手握住雪白柔芙,以一只猛兽不可能会具备的温柔,小?心翼翼的捧在双掌中,想以自身的火热煨暖那千年不变的冰冷,传递著火热澎湃的情意。

「那是怎么一回事?」低沉却不算小的嗓音仿若由巨大皮鼓敲击出来,声声摆汤入人心最深处。

毫无疑问,男子把眼下的灾难全归咎到对面的男子。

「阎兄,就算你这盘棋『又要』输了,也不必气成这般嘛。」金袍男子再度吃下一记黑子,石桌上几乎要算全是白子的天下了。

「本王问的是水灾。」男子抖动脸皮,咬住一嘴牙。

「啊,是你弄的?」一直静坐在金袍男子身边的白衣女子略感讶然的开口,娴雅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困惑。她以为这又是冥界小王子的杰作

虽然冥界三名皇子的师父之大名皆叫--殷祈。

「亲亲,我无意让冥府涌进大洪水,你了解为夫一切都是无心的吧?」金袍男子温存的轻拍爱妻小手,表现出绝对的无辜。

他那秀丽的妻子想了一下,问:「意思是,这是给小王子们出的考题?考他们危机处理的能力?」如果是这样就可以原谅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

「砰!」

阎姓大王重重一拍,就见石桌立即被劈为两半,黑白棋与茶器散落入汹涌洪水里,再不复见。

「他们三个小浑帐还被本王罚在通判府服役一个月,哪来的机会回来兴风作浪!如果阁下记忆力还不错,该记得十天前你教的好法术,让他们合力轰平了本王的行宫,而当时本王正在里面!瞧瞧你现在又做了什么?居然水淹冥府?」

殷祈--也就是金袍男子,扬眉道:「如果你能在十天前以法力重建行宫,当然此刻也能把洪水逼退,让一切回复原样吧?」

「浑帐!天晓得五百年前我为什么要救你一命!更是天杀的,我做什么同意儿子们拜你为师,让你成天藉由他们的手跟我斗法!」这家伙即使法力全失,也依然对兴风作浪乐此不疲。

白衣女子不谅解的看著夫婿,「祈,你真的」

「吾爱,你忘了我们夫妻被禁制住了法力吗?」

他无辜的表情可骗不了嫁他多年的妻子。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成了。」

「好吧,是我。」倒也乾脆。

「殷--祈!」冥王直指他鼻子,抖得快中风。「你给本王立刻弄走这片洪水!」殷祈笑了一笑,摊了摊手,很无奈地道:「很抱歉,我无能为力,除非上面那些自命天神的人还回我法力,否则眼下看来,只有麻烦你了。」

冥王一把揪住他,咬牙道:「你明知道本王没学过驭水术!」

冥王冷艳的妻子轻轻抚住他心口,传达讯息:叫儿子们回来处理吧。

「不成!他们必须服劳役满一个月才能回来!你这家伙如果没本事退洪水,干嘛弄出这水灾?!」气死他了!「祈,这是为什么?」白衣女子也不明白。

殷祈轻轻拨开那双粗鲁的手掌,以一种罕见的愉悦搂住爱妻道;「亲爱的,这是咱们放在思湖中央那块灵玉破碎了所致。灵玉碎了,再也没有抑制湖水的功用,现在是冥界的融雪季,大量的雪水由山上流下来,思湖自然也就暴涨了;又因这冥府建在思湖边缘,我无能为力啊。」

吼声再起!「姓殷的!你是说在这两个月的融雪季,皇宫内的水都不会退?天杀的!你立即给我想出方法,否则就将你关回大牢!」

殷祈无关痛痒道:「关我回大牢吧,四、五百年没住了,还真有点怀念。」他拥著妻子,见一叶扁舟随水流过来,他轻巧一跃,迎视妻子欣喜若狂的美眸,忍不住深深的一吻。

「你你气死我了!我不仅要把你关进大牢,还要罚你每天劳动,直到洪水消退为止你听到没有」

可惜如雷的狮子吼只撼动了全冥界,让所有人民牙齿打颤,所有的屋瓦掉落尘屑,就是威吓不了殷氏夫妇,因为他们夫妻正一迳儿的沉浸在欢喜中

灵玉碎了,表示所有的封印都解开了

老天啊!他们的儿子在沉睡了五百年後,果然醒了过来了,并且唤醒了金狼族人。

OK!接下来就是要前往冥界救出父母了。

单枪匹马的殷佑没太多的空闲去跟金狼族里那些刚苏醒的老老少少讲古;他可以了解他们封口了五百年,想一次把口水喷个够的心情。但非常抱歉,他殷佑不是现任金狼王,没义务接受他们的陈情(事实上是感激或叙旧)。

想聊天,可以,等他把父母带回来,他们可以互相聊个够,千万别找他,他忙得半死,加上一心挂念人界的悠悠呜

他们分开已经二十一天零十个小时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睡好?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别人追著跑?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小佑,你准备好了吗?」白逢朗问著。

「好了,请告诉我要怎么开散冥界的通道。」他拿出狼王令,然後讶然道:「舅,你有没有发现这令牌愈来愈褪色?有点偏白色耶!」

这也正是白逢朗要告诉他的。

「小佑,由於狼王令被过度使用,使得它本身曾被加持出的法力已逐渐消失;恐怕当你由冥界回来後,令牌便再也没有功效了,除非等到狼界再创出一个盛世,由各部族狼王再度加持上法力,否则它便只会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令牌了。」

殷佑大惊!「那是说我们没有法子带心爱的人来狼界了?」老天啊!少了这块通行令牌,人类无法越界,那也代表小悠悠没法子来当他的王子妃,甚至是日後的狼王后?!「是的。」除非人类自行修行到一定程度,靠自身力量越界。

「舅!下一个盛世什么时候来?有你们,还有我父王,应该可以了吧?」

白逢朗摇头。

「下一个天命不在我等身上,是你们这一代的事了。」而且非常有可能在殷佑手上完成。

殷佑叫道:「不管了啦!我去冥界问我父王比较快,他那人一向比较懂得旁门左道的,我要过去了!」

真是急死人!怎么有那么多事情呀!一件完了又一件,好像存心找他麻烦似的。

在白逢朗的助力之下,冥界通道在狼王令的驱动之下缓缓开启

他是不是来到了水都威尼斯?

双腿踩在及膝的水中,放眼望去都是涉水或飞行或乘船的人,殷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踩入冥界的第一步是这种情况。干嘛呀?忘川水泛滥成灾还是孟婆煮了太多汤消化不掉?

冥界的水利工程实在有待加强。

招来一朵云乘坐上,他甩了甩双腿,一下子弄乾了自己。计量著要先去见冥王还是直接救出父母就走不知道这几百年来父王混得如何?

他记得父王跟冥王没什么交情,再加上父王又救了人界友人百来口,想必结下了不小梁子。

才正在思索著方法,四名黑衣人突然现身包围住他,其中一人喝道:「来者何人?竟擅自入侵冥界!」

「我,殷佑,求见冥王。」殷佑左看右看,觉得冥界阴沉得不像话,连人民的脸孔都是黑的,真是无趣。

「冥界岂是任你来去之地!冥王岂是由你说见就见!」那人又喝。

造句啊?还是吟诗?殷佑掏出狼王令道:「拜托,我可不是偷渡客,有合法入境权的。」

四人互望了一眼,确定令牌为真後,立即领人前往王宫而去,并不时偷觑著殷佑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不一会,殷佑已被带入王宫。这里也没此外面好多少,全是一片汪洋,而且那水似乎就是从王宫流出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实在讨厌湿答答的感觉,他施了分水术,让足下一公尺内的范围乾爽,然後踩了下去。就见水流从他两边流过,没沾到他衣角分毫。

「你是殷佑?」洪亮的嗓门远远传来,一朵黑云之上,立了个黑衣巨人,一双铜铃眼不怒自威,目光如炬。

「我是。」

「你来做什么?」冥王几乎是嫉妒的瞪著他足下那片乾爽。天知道他已经三天没落地了。

「我来请求冥王释放我父王殷祈、母后白若棠。」

「凭什么要本王放了他们?」冥王咬得牙都痛了。

殷佑淡道:「关了他们五百年,再大的罪过也该抵销了。我不以为你还有关他们的理由。」

「哼!」重重的鼻音表示了不以为然。

「冥王这是不同意了?」殷佑早知道事情不会太容易。

「有一个条件。」虽然早就想赶人,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请说。」他戒备著。

冥王深深吸一口气,然後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把这些天杀的洪水给我弄掉,然後你就可以带著你要的人立即滚蛋,滚得愈远愈好!」

嘎??就这样?不会吧?

原来冥界正在闹水灾,而冥王束手无策。

治水就治水嘛,有必要这么忿怒吗?

殷佑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念著他十岁就学会的驭水术,两三下就退了洪水,还将王宫旁那座湖开了个疏水道,以後就不怕淹水了。

这么简单就可以救人?真的吗?

直到母亲搂住他亲吻低泣,冥王火烧屁股似的赶人上路,殷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果然如白逢朗所料,狼王令失去了功效,只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傅国令牌。那他要怎么办?

好!如果不能带悠悠来狼界生活,那么长生不老也不需要了。他要去人界过日子,要当平凡人类,不需要三千年的寿命,他只要跟於悠同生共死就够了。

「父王,请原谅孩儿的不孝,我恳求您毁去孩儿的本寿,让孩儿的生命与一般人类相同。」

被所有狼界人民围堵了七天七夜的金狼王夫妇,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清静,却还是没能好好休息。

殷祈搂著疲困的爱妻,让她靠著自己小憩,回应他独生爱子道:「笨儿子,你忘了父王我的法力得重新修练吗?我哪来的能力毁去你的本寿?」七天来的相聚,该感动也感动过了,该抱也抱过了,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有其它办法吗?我不要活个几千岁,然後眼睁睁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怀中死去!」

「咦?什么心爱的女人?」殷祈好奇问。

「我爱上了管家的後代,一个叫管於悠的女孩,我要娶她当妻子。如今狼王令既然失去功效,我也不打算待在狼界了,我要去当人类。」他坚定的眼神表示了心意绝不容撼动。「您另找人接金狼王之位吧。」

殷祈点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我个人的看法」

「父王,您不必试图阻止我了,我心意已定,快告诉我有何方法自损寿命,我不打算活得比她久。」

「听我说」殷祈神情凝重道。

但殷佑什么也听不下,他双膝一脆叩拜父母恩--「父王、母后,原谅孩儿不孝。但我心意已决,今生只愿当一名人类,请别劝我以大局为重,也别说人狼殊途,更不必说其它,反正我是走定了。她不能来这边,至少我能过去。」

「佑儿,你--」

「除非您准备告诉我自损寿命的方法,否则孩儿什么也不想听!」

「目前是没有这种方法啦,我要说的是--」殷祈几乎要不耐烦起来!这小子是怎地非要打断他说话不可?莫非是睡了五百年的後遗症?

很不幸的,这次仍是被打断--「既然如此,我再想办法了。请原谅孩儿不孝,我必须去人界了,就此永别了,父王、母后!」他叩首後起身,搂住父母各亲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招来一片云向人界飞奔而去--「死小子--」殷祈瞪眼不已。好困,没力气骂人了。

他怀中的妻子揉了揉眼,咕哝道:「你为什么不乾脆跟他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接王位,准备由族人推举出未来领袖,不再世袭?」

「我哪来的机会说!呵」打了个呵欠,与妻子相扶持的走向一间小屋子。

「哎你更没说我们那苦命的孩子生来历劫,寿命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长,顶多再活八、九十年。」曾经,她为此难过哭泣好久,没料到现下倒变成儿子求之不得的。

「算了,他早晚会知道的。」他低笑,对妻子邀功道:「瞧,上面的人以为它们赢了,但还不是让我算计出这种结果我们早夭的独子根本不需要长命千岁」

这是一盘棋,下了近一千年的棋。从他决定逆天创造太平盛世时,就开启了第一步,也落下了完美的最後一步,呵呵呵

天命定!殷绝後,金狼易主,殷皇朝因逆天而无子送终,历劫五百年,毁益皇家气数,殷祈之後,再不称王。

没错!就是如此。殷家人此後不再是皇族姓氏。

「呵大家都往人界去了,改明儿我们睡饱了,也去看看环境吧,看看表哥的情人看看四家族的後代看看咱们的媳妇儿」好困哦

「当然。那浑小子八成忘了狼王令失去功效虽使人类无法来狼界,可我们狼界之人还是可以去人界呀。还拜别呢,真是呆儿子。」只怪他把聪明用光了,才会生出笨儿子。

「嗯」

先让他们睡个饱吧。

--归来--一个月又三天。

时序进入十月份,是深秋了。

她没有在等待,因为等待是最不牢靠的自欺,循环在希望、失望与绝望之间,一天天兀自怅然

她没有在等待,只是把「正」字划了一笔又一笔。六个「正」字外加三划不成形的字迹,涂在白墙上,写在榕树上,记在心坎里

星期天,百无聊赖的日子,突来两件意外--「我跳级成为大学生,争取到了当T大的交换学生,回国了,第一个想到你,我我们还是朋友吧?」忘了叫什么名字,但记得他是班长,一个寄了四、五年信件让殷佑销毁的男孩。

仍惊讶著呢,另一朵桃花竟又绽放开来。那个某同学的哥哥,一个读著名高中的优秀男孩,捧了一束花香前来,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像要放胆追求。

三个人无措的相对,都不知如何是好。於悠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行情。

终於想起该友善而不伤人的拒绝时,一声狮子吼响彻云霄--「你们谁也别想追我的女朋友!」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而他一出现就是死死搂紧男孩们共同倾慕的小佳人。

「悠悠!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我不在时你要乖乖的吗?天哪!要是我再慢一点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披婚纱嫁人了?太可恶了!」殷佑像只酷斯拉般咆哮。搂紧他的女人,转向那两名可怜男人,开始了另一波的叫嚣。今天非教他们彻底死心不可!他叫他的,而她,埋首在他怀中,吸纳他归来的气息。

回来了他回来了实现了他绝不失约的诺言。

她没等待,没在等待

六个「正」字,三道不成正字的笔划,记录了他的远去;而甜甜酸酸的喜悦,印证他的到来。

「悠悠,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老婆!我殷佑一辈子的老婆!」殷佑骂完了,要求她开口让他们死心。

她迷蒙的抬起头,听不清他在叫嚣什么,看不到他满脸的妒火。他回来了呀

踞起脚尖,柔柔的吻住他,消去他所有的怒火与声音,让他听见她心中唯一的话语--欢迎归来,我的佑佑。

他立即狂野的回应,以最实际的行动驱逐情敌,也告知今生将摆脱不了他的事实--(我回来了,悠悠。别想我会放开你,一辈,子都不!)她听到了也终於相信了。

相信他的一辈子将会是直到她生命的终点。

真正的--结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