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没有光亮,只看到黑糊糊的人影。白天热闹无比,人来人往的办公楼此时静得就像停尸场,除了廖老师调试门锁工具出刺耳牙酸的摩擦声以外,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的跳动。
从远古人类的始祖开始,是人都有天性中对黑暗的恐惧,熄灯铃响了不久以后,那令人安心的喧哗笑闹逐渐消失,静静的走廊仿若吞噬人心的黑洞。
关慕云突然听到一个极低级细的女人声音在数:“一,二,三,四,五”急忙左右看了看,楼道里一目了然,每间办公室的门口紧锁,哪有什么人呢?顿时,他的虚汗出来了,低声问老廖:“老师,你们有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
由于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三人都不敢高声说话,喉咙压得极低。老廖费力捣鼓门没,弄了半天还没找到匹配的方案,头也不回的说:“能有什么声音呢,难道有女人叫床?”叶玉虎正在打着手电给老廖照明,说:“快去望风,别在这里搅来搅去的。”
“妈的。”关慕云只好回到走廊边上,朝楼下张望,只有远处昏黄的路灯还在固执的出令人不舒服的仿佛《猛鬼街》的光。
“一,二,三,四,五”细微的女声又在响起,钻进他的陋要,关慕云大为奇怪,一定有人藏在附近搞鬼。办公楼第四层左右两排,每排十六间,有的是文印室,有的是资料室,有的是办公,有的是接待室。长长的走廊当然可以肯定只有廖老师和叶玉虎伏在教导部门口搞小动作以外再没有其他人。
这个女声只有自己听见而廖老师他们都没听到,莫非关慕云的心脏剧烈跳动,似乎有处白面散的女鬼正在他身后跟着,猛一旋身,身后空空如也。一堵墙壁静静伫立。妈的,我这不是自己吓自己么?关慕云怕被叶玉虎耻笑。狠狠捏了一下大腿,心道:“世界上本没有人鬼魂,想的人多了才有鬼的。”
可是那时不时响起的数数声又怎么解释?关慕云壮着胆子一个门口一个门口贴着耳朵倾听,誓要找到声源。听了七八个门口,感觉到数声还是和原来一样大小,没什么变化,他一抬头,不由得大吃一惊:“廖老师和吓不见了!”
走廊上静得如同亘古以来就没有人踏足这里一般,“廖老师呢?”关慕云腿脚软,摸出仿制的啄木鸟小刀慢慢移动过去:“要是廖老师被鬼吃了,我就从这边跑下去喊救命。”心里打着主意,待过去一看,却见教导部门口已开,集成一束的手电筒光芒下,廖学兵和吓在里面翻箱倒柜,他大大松了一口气,险些虚脱晕倒。
“喂,叫你去放风,你还到处闲逛什么呢,嫌我们不够危险么?”吓立即那个不坚守岗位的家伙。
“嗯,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一个怪声,就是一个女人老在不停的数数。一二三四什么的?”
廖学兵翻开第一个栅格细细翻阅,好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住手说道:“我想起来了,在我还小的时候,大概是十六七年前,这栋楼刚刚建好没多久吧,有个女学生上课写错了字,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抄写一千遍,如果这一千个字当中每写错一个字,再加罚一千。”
叶玉虎说:“如果是我,包管让那老师辞职。”
“女学生写了很久,这时已经放学,大家都回家了,她根本不敢走,仍留在办公室里写,写啊写啊写,生怕自己写错,每写一段只好回过头去数,一,二,三,四不知写了多久,一夜都没有回家,第二天,大家在办公室里现了她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从那以后,办公楼每到深夜都会传出一,二,三,四,五的数数声,据说那女学生的幽灵还徘徊在大楼深处某个地方一直不得生。”老廖又编出一段鬼故事。
“一点都不吓人。”叶玉虎说,走到柜子前继续工作。
“是,是,一点都不可怕。”关慕云附和道,用力捏自己的大腿,心道:“还抖就把你锯断!”
老廖把他推到门口,“既然没什么就继续望风去吧,你的岗位委重要的,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就靠你了。”
关慕云抖抖擞擞走到外面,只见一片冷清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顿时毛细血管紧缩,鸡皮疙瘩冒起,脊椎骨寒,紧握拳头的手指深深陷进肉里。却听廖老师若无其事的对叶玉虎说道:“同学,据说午夜十二点鬼门关大开,所有生前有诸怨未结的冤魂都会出来,你有没有感觉到冷?”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关慕云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心里念叨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步一步挨到走廊尽头,看着透射下来的月光,才稍微觉得好受了点。
数数声又响了!关慕云紧紧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廖学兵隐隐感觉到关慕云的异样,但是身处险境没空余时间开玩笑,好几十个栅格,大部分都上了锁,而且还是锁孔很小的暗锁,尤其浪费时间。先以铁柜为重点,一号栅格,插入齿模,手指感觉合适状态,再插进钢丝,找到锁芯轻轻一拔,哒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叠上一学年的学生处分记录,老廖随便翻翻重新放回去,不死心又继续攻克第一二个栅格暗锁,同时一面做还一面指导吓学习,两一一起动手,效率要比一个人单干好得多。
叶玉虎花好大力力气开了生平第一个不用钥匙的锁头,险些把齿模弄折,满头大汗的说:“老师,你看我们这么干,被抓住了会不会判刑?”
“放松,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是属于比较轻微的违法,最多拘留三至十五天,但是学校方面肯定不太好说话,我被辞退,你被开除,那是必然的。”
“操!挑衅学校尊严那是我最喜欢干的事。”叶玉虎摸出一沓铺满灰尘的纸张,心知不妥,考卷刚打出来怎么可能有灰尘,不用说这肯定不是。
两人是新手,动作不够娴熟,度很慢,开了十多个栅格就花了一个钟头,都有些泄气。
叶玉虎轻轻指掉手上的灰尘说:“说不定试卷子不在教导部办公室呢,以前都有教研组手里的。”
“等待,2徒默然是个严谨的人,我们在铁柜子这边不按规律的连开了十多个格,里面都有关学生本身的苯,而且基本都有一年以为历史,比如奖惩纪录,检讨书,学生简历,高考填报等等,像考试那种比较中性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过。”老廖展开福尔摩斯似的推理。
“由此得出两个疑点,考卷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可能与旧学生资料放在一起?另一边的木柜更旧,可能都是十几年前的资料了。由此产生一个矛盾,校长为什么说考卷由教导部部长保管?”叶玉虎出如名侦探柯南般的推断。
“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老廖说:“不如我们去教研组查查吧?”
“拜托,我只想回家睡觉,不要再东搞西搞了。”
“你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梦到贝晓丹?”
一提起贝晓丹,叶玉虎马上有了精神,“好,誓要找到试卷,与小丹丹共同在沙滩上徜徉流连。不过我觉得还是搜清楚教导部比较好,不然光明两边都找不到那便麻烦了,毕竟这是提升我们班成绩的唯一机会,明天早上九点就开考的。”
慕容蓝落苍白的面容如幽灵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气喘吁吁的说:“老,老师,不光有女人的数数声,而且,而且,保安开始第二次巡逻了。”
“关门,拉上窗帘,躲在墙角里,尽量找东西掩护,不要慌张。”老廖身无士卒,钻到大书桌下面可以遮挡住火光的地方点了支烟。
踢踢踏踏带着回音的脚步声传来,每经过一个办公室就稍微停一下,两保安在教导处门口止住脚,其中一人说:“好像情况有点不对劲了,今晚的酒度数不高,喝起来不过奖。”酒至半酣的人最喜欢罗嗦,两个醉鬼一时也不想走,东拉西年扯,说了半天,每个话题都是粗俗不堪。
廖学兵抽了两支,蹲到脚也麻了,书桌下尽是陈旧的木头味,不太好闻,只能暗暗叫苦。两个学生更不知如何,想必也是一样苦不堪方。
“你这两个保安,可让我记得你们的声音了,以后别让我碰到,否则也抓到桌子蹲到三天三夜才放出来。”脖子又麻又痒,原来是让秋天的蚊子叮了一口,他肺都快气炸了,即使是偷内裤,也是拿了就跑,哪有这么憋屈的?
峡谷保安吹了好一阵的牛皮终于离开,老廖浑身的劲都可分解下来,软软栽倒,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失去知觉倒也罢了,可是血液循环一会儿之后,管管里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麻痒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