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我便在病房守着李超。两三天过后,李超的眼睛果然逐渐恢复光明,渐渐的四肢也能动起来,起码能勉强自己上厕所了吧——这几天他是怎么上厕所的,我就不在这赘述了,说起来满脸都是心酸的泪啊。小胡恢复的也不错,这俩小伙身骨都好,果然天生都是出来混的料。这期间里,邱峰给我打了电话,具体说了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除了这些事外,聂远龙也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询问我这边情况怎么样了。到了第四天上,李超说要回筒楼住一段时间,再好好养养剩下还未痊愈的伤。我扶着李超出了医院,在门口拦出租车,一说是去城北的老鸦坡筒楼,竟然没一个人肯去的,不是说那边太远就是说准备收工回家吃饭。这才上午十点,收个毛的工啊?没办法,我还是叫来太阳山车神,他虽然支支吾吾的不太愿意,但还是把我和李超送过去了。
安顿好李超,嘱咐他好好养伤,在美女姐姐家里吃了个午饭,下午便返回了职院。一回到学校,那消息可震动的,还在校园里走着呢,教学楼上都探出脑袋来看我,密密麻麻的让人产生敲地鼠的冲动。从城高到北七,再到职院,我惊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颇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了。回到教室,和厉小杰等人寒暄了一阵,便起身去找聂远龙。众所周知,现在的我和聂远龙闹的不太愉快,大家都以为我们两个快要闹翻了。所以我来到聂远龙的教室门口时,专三的走廊也站出来不少学生看热闹。我一瞪眼:“回家看你妈去。”吓得他们都钻回了教室。我进了教室,聂远龙坐在他的位置上,面色平和地看着我。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班上的学生都很识趣地走了出去。坐下来,我没什么话好说,就把玩着聂远龙桌上的一支笔。聂远龙问:“李超怎么样了?”我漫不经心地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送他去他姐姐那住段时间。”或许是我的淡漠让聂远龙有些不太舒服,他扭头看了看窗外,方才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说说那天的事了吗?”
我点点头,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给他听。大意就是,刘向荣为了交份钱,跟黑虎帮成员借了高利贷。但是刘向荣连续两个月没拿上货,自然也就没法把这份高利贷还上。结果利滚利,越滚越大,刘向荣越发还不上了。这时,那些黑虎帮成员就向刘向荣提供了一个可以抵消债务的方法。说到这,我指着自己的鼻说:“就是干掉我。”
聂远龙瞪大眼睛:“干掉你?!你和黑虎帮有什么仇怨么?”
“一毛钱的仇怨都没有。”我摊着手说:“就算有,黑虎帮想干掉我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要通过刘向荣呢?”
“是啊,没错啊。”聂远龙点点头:“那么后来呢?”
我继续说道:“龙兄你也知道,在这四大红棍里,我和刘向荣的关系是最好的。”
聂远龙微眯着眼睛点头:“对,我知道。”我接着说:“刘向荣肯定不能干掉我,所以他就把事情告诉了我。我一下就将这事情的疑点说了出来,声称那些青年恐怕不是黑虎帮的。然后我们两个就一起调查,经过一番努力之下,就查出这一切都是张云飞在幕后主使。”
“张云飞?!”聂远龙惊讶地说:“他?他怎么敢?浩兄,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我敢这么说,当然是有证人。”我说:“刘向荣有个心腹,叫做小毛,你知不知道?”
聂远龙点头:“知道,和刘向荣一个班的,而且就在他旁边坐着。”
“说的没错。”然后我继续讲。说这小毛其实是张云飞的人,知道张云飞的一切手段。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我和刘向荣都很气不过,就想借约战的机会把他干掉。但不知哪里又走漏了风声,竟被张云飞给知道了,才在树林里反歼了我和刘向荣。
我和聂远龙说的这些,七分真,三分假。反正刘向荣已经废了,聂远龙也没法向他求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由着我说?只要保证主体事件是真的,谁还会去计较那些细节。
“原来竟是这样…
…”聂远龙握着拳头,脸上隐隐呈现怒色:“张云飞这个混蛋,竟然想一箭双雕,同时干掉我两员大将,真是处心积虑啊!还好你们提前知道了,否则……”
我摇摇头:“提前知道又怎样?还是让人家给连锅端了。要不是我跑的快,只怕现在和刘向荣一样还在医院躺着,连吃饭、拉屎都是问题。”我没去看过刘向荣,但据说真的很惨,张云飞下手实在太狠了。
“唉。”聂远龙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们两个也太冲动,若是把这事告诉我多好,我是一定能帮助你们讨回公道的!”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把头扭开没有说话。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告诉你?快算了吧。就你的风格,恐怕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嚷嚷着赚钱最重要大家谁也别害谁,你好我好大家好,烂稀泥一和,还替我们讨个屁的公道。我这表情挺丰富的,聂远龙肯定看出我是什么意思了。他轻咳了一声,又说:“既然事情弄明白了,那我肯定要挺你们到底。三天以后咱们再开个会,把这事情好好说道说道。那个小毛是关键证人吧?你一定要把他保护好。”
“行。”我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三天以后再见。”便站起来准备走。
“哎,还有个事。”聂远龙叫住我,说道:“还有一个星期,咱们又要进新的货了,你朋友那边没问题吧?”我点点头说:“放心吧,没问题。到时候你不用亲自去了,随便找个人和我一起去就行。就是简单的交易一下,用不着那么大的排场。”
聂远龙慢说道:“可以。”但看得出他挺开心。看这样,就是废十个刘向荣,死十个李超,也比不上他的生意重要,只要能赚钱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我从聂远龙的教室出来,看着周围没人之后,嘴角上才浮出一丝笑容。这一次,张云飞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现在的张云飞,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三天以后,这只无形的手就可以将他置于死地。回到教室,我无所事事地看了会儿书,脑里突然回想里祁大爷交代的事情,便收拾了书本去了教职工宿舍楼。来到三楼,先敲开袁晓依的门,不一会儿铁块也跟了过来。只要有人来找袁晓依,就休想能躲开铁块的注意。袁晓依问我那个孩怎么样了,我说挺好的,正在慢慢恢复健康。铁块坐在地板上一声不吭,显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和袁晓依聊了会儿天,我便问铁块:“你认识一个叫做‘气死阎王爷’的老头吗?”
袁晓依一听这名字就笑出来:“咋还有人叫这个名啊?”
而本来表情呆滞的铁块却是眼睛一亮:“气死阎王爷?!他在哪?”一听这意思,果然是认识祁大爷的。我便告诉他,李超有个姐姐,正好和祁大爷是对门。祁大爷看过李超的伤口后,一眼就认出那是新香家的独门伤药。铁块搓着大手,憨憨地笑道:“那是当然,这伤药的配方就是他提供给我们的。”我一拍大腿说:“原来如此啊,这‘气死阎王爷’果然有两把刷。他让你有空了去和他见个面,说是要和你好好叙叙旧。”铁块一听,当下就很高兴,立刻问了我地址,嘱咐我在这照顾下袁晓依,便像个孩般开心的出了门。
很长时间没有和袁晓依独处过了,她摘下挂在墙上的吉他给我唱歌。没过一会儿,铁块却又回来了,说道:“不行啊,你说的那个地址,没有出租车肯去。”我哈哈笑道:“是哦,我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传说那个筒楼住的都是退隐江湖的江洋大盗和黑道巨擘。我可是见过那些人,除了祁大爷神秘一些,其他人都很普通嘛。”铁块问:“那怎么办?”我说:“等我给你叫个撤,也只有他敢去筒楼了。”便给太阳山车神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大叔在职院门口等着。铁块上次和我一起送李超去医院,坐过太阳山车神的出租车。
不料铁块还是担心找不对地方,硬是要拉着我也一起去。我若走了,便没人照顾袁晓依,于是铁块也要求她同去。袁晓依说不了,一会儿还有课要上。铁块也没强求,他知道职院没人敢动袁晓依。于是最终只有我们两人出了学校,做了太阳山车神的车前往城北老鸦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