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地望着远处,那一群黑色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专学生正咆哮着涌来,“涛哥、涛哥”的声音在周围此起彼伏,云和东也迷茫地看着我,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指令。癞蛤蟆还在大笑,仿佛已经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而我选择沉默,沉默代表信任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辜负了我的信任,真的对我兵戈相向,那我就成了天下第一的绝世蠢材;而若这个人没有辜负我的信任,那我就收获了一个真正的兄弟。所以,这是一场赌博,赌博的结果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
“涛哥”“涛哥……”周围的人越来越急,有人自作主张地举起了武器,但是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会主动出击。
“吴涛”一个声音大叫起来——是让我期待已久的声音。
“在。”即便内心涌动,外表依旧从容淡定,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个声音会响起来。
一个学生气喘吁吁地自人群挤出,我好像听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曹野来到我的面前,“突然看到你们一的学生涌出,料定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所以我赶紧带着人过来支援一下,没有迟吧
这回不只是倒吸凉气了,我听到有人把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没迟。”我笑了,脸上阳光灿烂:“对付几个地痞而已。”我赌赢了。
面前的癞蛤蟆突然大叫起来:“专的老大在哪?我把一的学生引出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曹野震惊地望着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外星人。而癞蛤蟆还在看着人群外面,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到了现在还不忘虚张声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烧烤摊的老板又从炉下面钻了出来,骂道:“别装了,这个就是专的老大”
癞蛤蟆呆住,一张大嘴张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二人。
曹野嫌弃地看着他:“这他妈谁啊?长得跟个癞蛤蟆似的。”
“是一只死癞蛤蟆。”我又笑了:“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吧,这里好像不大太平,我都闻见血腥的味道了。”然后高叫:“老肥、黑狗,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打人、砸车,一个也不能少”
“好”众人斗志昂扬。
曹野也叫:“蝎、张辽,辅助一的兄弟们打人、砸车”
“好”众人意气风发。
我们几个扛起啤酒箱准备前往不远处的另一家烧烤摊。周围的学生已经涌动起来,今晚到底出动了多少,我也算不太清楚,反正一眼看不到头,瞬间就把这些黑车司机给淹没了,隐隐约约传来烧烤摊老板的声音:“别砸了我的摊啊……”
另外一个烧烤摊在一百米外,我、云、东、曹野四人坐下来大快朵颐、举杯豪饮,好像谁都不会醉似的。惨叫声和欢呼声不断传来,还能看见十几辆四脚朝天的面包车,今天晚上真是一和专两所学校的联合狂欢啊。云擦了擦鼻,说:“我真怀疑,这是不是你们为了给我送行故意安排好的节目啊?未免也太精彩了一点吧,我还没走就开始怀念这个地方了”
“嘿,那你就别走了呗,我还想和你们这些人好好认识一下呢。”
“改天来市里找我玩儿吧。”云眯着眼睛。
终究还是有人报警了,数量警车闪耀着蓝白相间的警灯疾驰而来,见惯大风大浪的两所学校的学生一哄而散,现场只剩下一地横七竖八、奄奄一息的汉,以及一溜四脚朝天的五菱之光面包车,可谓一片狼藉。我们继续喝酒,对这场面视而不见。
当晚是怎么回去的,我不知道,只知道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我大叫:“云,你还去不去一啦?”云坐起来:“去,去,我妈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催我了。”等我们收拾完毕,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午了。我们坐了公交前往南华市,在车上我把从家里带来的木质匕首送给云,并郑重其事地表示这是我儿时最珍爱的玩具。不过云好像不吃这套,撇着嘴说:“一把铁的换一柄木的,你这买卖也做的太划算啦”
却手,相对于云送给我的拿到削铁如泥的康巴藏刀来说,这柄木质匕首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过我厚着脸皮说:“你要不要,不要就还我哦。”
“好吧。”云无奈地收了起来。
到了南华市已经午,也来不及去市一报道了,我建议云和我一起去看看宋扬他们的新地方。云给他妈打了个电话,听了长达十分钟的教诲之后欣欣然地告诉我:“走”
给宋扬打了个电话,打问好地址之后便抬手招了个出租车,结果司机一听就满脸嫌弃:“看你们是外地人吧?要玩的话也别去老街啊,那地方又破又穷,根本没什么好玩的”
云的脸一沉:“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给你车钱了吗?”
司机往窗外吐了一口以示抗议,但还是拉着我们徐徐往前。随着车轮飞转,四周渐渐生出一副破败的景象,先是两边的楼房越来越矮,接着柏油马路也越来越窄,路边随处可见无人看管的肮脏小孩和满地打滚的家养土狗,似乎来到了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简直不敢想相信繁华的南华市也有这种区域的存在,比起水县都差得远了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就算我对生意完全不懂,也知道这个地方不适合开展娱乐行业。扬哥把地址选在这里,是因为没钱了吗?上次邓禹告诉我的,或许只是安慰我吧……
“好了,下车吧。”司机依旧一脸不耐烦:“只能到这了,再往前走不动了。”
确实,前面的街道更加狭窄,而且两边摆满贩卖日用百货的地摊,连个三轮车都过不去,更别说汽车了,也只有自行车和双腿能够过去。我和云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两排低矮的民房,有的房上面还长着草,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说是解放前都有可能路面是青板石铺就而成,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都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了。街道两边摆满了地摊,有卖煎饼果豆浆油条的,也有卖日用百货青瓷陶罐的,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大半个路面,将本就狭窄的路面挤的更加狭窄。
一想到扬哥竟然把新址选在这里,我的鼻就忍不住酸了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
云倒是轻车熟路,引着我在老街轻巧的走来走去,不时地避开突然凸出来的煤球炉或是窜出来的杂毛野狗。云非常轻松,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两边的景色,不时微微点头微笑。
而我的心情却糟透了,不知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扬哥他们,看见什么都非常烦心,还差点和一个卖菜的年大妈吵起来——因为我不小心踩了她的大葱。
“扬哥的眼光真不错。”云突然说道。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云:“这里都烂成什么样了还不错?”
“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云搂着我的肩膀,兴致勃勃地介绍:“我跟你说,南华市呢分为新城区和老城区,新城区就是咱们刚才过来的地方,崭新宽阔的柏油马路,繁荣阔气的高楼大厦,像是个富有活力的年轻人;而老城区呢,曾经繁华过,你看这脚下的青石板砖,放在二十年前也是相当阔气了,当年这里也是南华市的经济心啊,不过随着经济自由的高速发展,老城区就像个已到垂暮之年的老者,被年轻的新城区大步甩开,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繁荣景象……”
“不过呢,在政府最新的城市规划项目里,老城区可是重点改造对象啊,不出三年这里就会发生一番翻天覆地的改变,地皮也会变得寸土寸金,在这住的穷苦老百姓们,也会摇身一变成为百万富翁或是千万富翁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了防止当地居民疯狂加盖楼房以求拆迁的时候狮大开口,所以这个项目在政府的预案里属于绝密,知道的人绝不超过十个就连我也是无意听到我爸和别人打电话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扬哥的眼光太好,那就是他的关系已经深入到南华市的政府高层,要知道这个秘密可不是用钱能买来的”
我听的一惊一乍,感觉云像是在说天书。不过我也知道,云是绝不会骗我的
云笑嘻嘻地说:“吴涛,你要是想发财,现在就在这买个房,三年之后保你成为百万富翁”
我也乐了:“那咱俩一起入股呗?”之前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
我俩一路开着玩笑,终于走到了扬哥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地址,没想到地方还挺大,是一栋古老的百货大楼,足足有上千平米,窗户和墙面都旧的不能再旧,而且还爬满了藤蔓植物,不过依然可以想像当初这里的繁华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