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到图书馆之间有段距离,大概在五百米左右。奔到一半,东就不行了,半弯着腰扶着双膝喘气——那两刀造成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我回头大喊:“东,你歇着,我们去就行了。”然后和云继续奔向图书馆。
县一的图书馆基本是摆设,每天去的学生寥寥无几,包括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只知道个大概方向。冲进图书馆的大门,迎头是个借书的高台,里面坐着个斯斯的女老师,右侧则是一个大的阅览室,可以看到里面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学生。我左右瞄了瞄,没看到拐的身影。高台里的女老师问:“要借什么书?把借书证拿来。”
我没理他,和云在高台周围转了一圈,顺手从窗台上各拿了一个花盆,便朝着阅览室的方向走去。高台里的女老师看见了,“哎哎”的叫着:“你们拿花盆于什么?”便走出高台追了过来。我和云一进去,就看见拐正抱着几本书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兄弟。拐走路一拐一拐的,看着行动特别不便。但他在看见我俩以后,突然展现出超强的运动能力,先是将手里的几本书丢过来,然后转头就跑,虽然还是一拐一拐的,但是跑的特别快,跟电视里面的轻功一样。当然这是我夸张了,主要是因为他先前的慢和后来的快形成鲜明对比。拐毕竟是个拐,跑的能和正常人一样快就不错了。
拐的两个小弟也扭头就跑,跟在拐的身后宛若两大护法。我和云迅速追上去,阅览室里面虽然宽敞,但也经不住拐这么跑的。很快,拐就跑到了尽头。他一转身,我和云正好赶到,一左一右两个花盆砸在他脑袋上,“哗啦”一声花盆裂开,里面的土也洒了拐一头。我抓住拐的衣领,狠狠往下一拽,用膝盖磕了他的胸口一下。拐哼了一声,双腿一弯就跪在地上。我心想,拐也就一般,谁说他打架彪悍了?
与此同时,云和拐的两个小弟打起来了。云抓着其一人,一拳又一拳的砸过去,另外一人则踹着云的后背,差点没把云给踹倒。我赶紧去支援云,刚跑了一步,腿还没迈开呢,就觉得脚脖被人给抓住了。我低头一看,满头灰土的拐,正龇牙咧嘴、气喘吁吁的看着我。我心里一惊,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可怕,让我回想起十多年前邻居家那条总是咬我的疯狗。我就走神了一下,拐就猛地把我拽倒了。倒下的一瞬间,我迅速恢复神智,然后握起拳头,狠狠一拳砸向拐的脸。我已经坐好准备,拐肯定也会打我,估计这是一场持久战,看谁先撑不住了。
谁知拐挨了我一拳,却根本没有还手,而是喊道:“粪孩,老三,你俩使劲打,他们只有俩人”与此同时,阅览室也乱了,仅有的十几个看书的学生,此刻都围过来看热闹。是的,没人跑,都是看热闹,把我们围成了一个圈还有嘴贱的喊:“快打啊,朝脑袋打”但是先前板叫的那个女老师不见了,估计是去通知学校了吧。趁着拐喊叫的功夫,我又狠狠砸了好几拳,有砸在他眼睛上的,有砸在他嘴巴上的,反正每一拳都手下留情。不过我也知道了,拐先前扭头就跑,是以为我们人多呢。现在知道我们就俩人,估计要全力一战了。
拐喊完以后,那俩学生果然更猛,一前一后的夹攻云。看得出来,那俩也是老油条,打的还挺默契,这个打他一拳,那个踹他一脚,整的云有点手忙脚乱。我看着于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得先把拐收拾了啊。我打了好几拳,拐跟没事似的,还能从容的还手,一拳朝着我脸颊打过来,当时就觉得嘴巴里咸咸的,看来口腔里面已经出血了。不是我吹牛,就我打拐的这几拳,如果是普通的学生,早就爬起不来了,不得不说拐确实很硬
我发了狂,又是一拳一拳的砸过去。当然我也没失去理智,还知道腾出一只手来压着拐的胳膊,不让他有还手的动作。我居高临下,占了点便宜,转眼又是好几拳打出去,拐被我打的鼻和嘴巴一起冒血,两只眼睛也都成了一片乌青。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拐突然大叫一声,身体和拍上沙滩的鱼似的摆动起来。因为力气太大,把我给震开了一点。
就在此时,拐整个人扑过来。我以为他要打我的脸,赶紧护了一下头,谁知脖上一阵剧痛。我睁眼一看,拐这个傻逼,竟然张口咬了我的脖。我“嗷”的一声惨叫,这和骨气没有关系,因为实在是太疼了,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也没细想他为啥咬我、为啥不按常理出牌、为啥和别人打架不一样。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更加狠命的砸着拐,一拳一拳的砸过去。拐却死活不松口,好像要咬下一块肉来。我“嗷嗷”的叫着,完全控制不住,同时也在捶打着拐,两个拳头一起上,左右开弓的打。可是打不走他,怎么打也打不走
我喊:“云,云,快来帮我”
我根本忘了云还被两人缠着,他尚且自顾不暇哪还有空帮我?
我打着打着,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正在源源不断的流失,甚至眼前也有点黑了,仿佛意识也要失去。我不知道拐咬的哪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但是我知道不妙,知道再这么下去的话,惨败的肯定就是我们了。我抓着拐的头发,想把他推开,不过好像是徒劳的,拐紧紧的咬着我。我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突然过来一个人,抬腿就朝着拐的头狠狠踢去。一脚、两脚、三脚,拐终于被踢开了。
我一摸脖,发现流了不少的血,还有块肉都快掉下来了。再抬头一看,发现是云,同样是一脸血,但还在踹着拐。拐已经昏死过去、一动不动了。再看旁边,叫做粪孩和老三的两个学生倒在那里。我竖起拇指,说了句:“牛逼,不光是草鞋,还是红棍。”
阅览室又冲进来一群人,原来是东带着老肥他们来了。东跑过来,问我俩怎么样了。云说:“我还行,但是吴涛好像不太行,需要赶紧送他去医院。”东就招呼人,抬着我出了图书馆。图书馆外面挤挤嚷嚷,竟然来了好多的学生。我就纳闷了,才五分钟不到,咋就来了这么多人。再一听,警笛声大作,没想到救护车也来了。我非常震惊,以前打过比这还严重的群架,也没见救护车来过啊。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我已经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意识非常淡薄,而且浑身没有知觉。入眼处,是柔和的白灯,以及数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手拿各种工具在我四周忙活。也就醒了一下,后来又昏过去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这咬的够狠,差点把动脉咬断,这是奔着杀人去的啊。”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病房里了。估计是半夜,因为窗外黑黝黝的,四周也特别安静,云趴在床边睡觉。床头挂着吊瓶,一滴滴顺着我的手背流进去。感觉喉咙很于,就轻轻叫了一声。云醒了,惊喜地说:“哎,醒了?”我点点头:“口渴啊,整点水喝。”云说:“医生说你还不能喝水。”然后他用棉棒,蘸水给我擦了擦嘴唇。感觉好点了,我说:“说要把拐于进医院,咋最后成了我进医院了。”
云说:“知足吧,你差点死了。”
我想起手术室里那几个医生护士的对话,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脖,上面已经缠了一圈紧实的绷带。我骂道:“拐有病吧?打个架而已,至于这么狠吗
“估计他也是乱咬的,没想到差点把你动脉咬断吧。”
和云聊了会儿,才知道拐伤的更严重,十天半月是别想出院了,算是达成这次的目的了吧。这样一来,天屯镇能点的上名的,就只有大鼻和庄浩了。大鼻是天屯镇学生里势力最强的,单单是他就有二三十个小弟,下一步只要把他敲了,庄浩就不在话下了。
还有,云告诉我,宋扬他们也来看过我了,得知我没有危险,还放下一些钱。我说:“这种小事,以后就不用和他们说了。”其实我是怕丢脸,身为他们的兄弟,连学校这点事也摆不平。
云说:“我还没和小唯说呢。要是说了,她肯定也来。”
“千万别。她是好学生,可别因为这个旷课,那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聊了会儿天,正好吊瓶流完了,云叫来护士给我换上。那护士挺年轻的,一和云说话就脸红。云说:“我兄弟能喝水吗?”护士说:“能喝点淡盐水了。”云说:“能帮我弄一些吗?”护士说:“行。”就红着脸出去了,自始至终都不敢正眼看云。
我说:“云,你行行好吧,别糟蹋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