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刚刚站起,肖重华已经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语速微快:“你还好吗?”
“你。。。。。不是入宫去了吗?”欧阳暖一愣。旋即将诧异问出了口。
肖重华见欧阳暖眼因微红。心中一紧:“刚到宁远门就听到金良的回报。我便派人去向陛下告假。匆匆赶回来了。”
欧阳暖身子一震,肖重华却说道:“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已经知道。你不必着急。”
欧阳暖听他如是说。不觉忧色大显。微微低下了头。眉间心头亦慢慢滋生出一股暖意来“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发现红玉的贴身物件丢失了,才会酿出这样的祸事来,反倒连累你也跟着忧心了。”
肖重华目中隐隐压抑着心疼。脸上却很平静地道:“红玉是你身边一向得力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关系到她的安危。更影响了你的名声.若如你所说。莫良是我身边的护卫。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要承担责任的。又怎能袖手旁观呢?这怎么说得上连累?”
“现在别人是有备而来,切切实实拿住了把柄。又有王府的规矩压着,若我们贸然行事。对方正好请君入瓮,到时候还要说我是庇护纵容自己的丫头犯下这样的罪过!只怕根本救不了红玉。。。”好一会儿。欧阳暖才带着迟疑地轻声道:”不光如此。我也怕。。。。。连累了郡王的名声。”
“不要紧。”某种柔亮的眸光。闪过肖重华幽暗的黑瞳。稍稍软化了那冷峻的表情。他薄唇微扬。唇角眉梢都是笑:“这个问题。暂且不要去想。”
“说的容易,怎么能不先想到最坏的后果。。。。。。”她们若是定了红玉的罪,会不会当场处死她?”欧阳暖立即接口继续询问。定定地看着他。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肖重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会”
“可是。红玉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丫头。”欧阳暖的心揪得紧紧的。屏住呼吸。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去碰触的问题:”你有法子的。对不对?”
话虽如此。欧阳暖却也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人证物证俱在。若是想要找出什么漏洞。必须当场对峙。可是孙柔宁一定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说不准前面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她不怕孙柔宁,只怕救不了红玉!
肖重华刚要说话。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郡王妃。董妃娘娘有请!”
欧阳暖和肖重华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孙柔宁果真是一点缓和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迫不及待地要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肖重华握紧了欧阳暖的手。慢慢道:“我向你保证,红玉不会有事的。”
青莲居。细碎的金色阳光落在空阔的院落中,别有一种青郁静谧的气息。孙柔宁的目光在看到肖重华陪着欧阳暖一起进来的瞬间。闪过一抹阴翳的散漫和冷漠。
“二弟还真是爱妻心切,不是去了宫中么,怎么突然赶回来了。”孙柔宁笑道。
欧阳暖微微一笑:”大嫂的消息才真是灵通。郡王不过是早上刚刚接到宫中的急报。你这里就知道了。”
孙柔宁笑脸一僵。目光更加冷漠了。要不是打量着肖重华出去了。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没想到他还真是半步都不肯离开!
欧阳暖和孙柔宁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就流动着一种刻挨弩张的气氛,董妃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暖儿。今日请你来的原因。想必你早已知道了。”
欧阳暖福了一福,”是,我已经将红玉带来了,娘娘要问什么。都在这里问清楚吧”。
“还有什么好问的?人证物证俱在,还能问出什么花儿来不成?”孙柔宁淡淡道。
欧阳暖看着孙柔宁。只是笑:”大嫂这话错了。既然咱们要请董妃娘娘公断。自然要将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一遍。不然你让娘娘怎么断呢?”
孙柔宁冷笑一声。看了面色憔悴,一进来就跪下的红玉一眼。拍拍手掌道:“来人。把莫良带上来。”
莫良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面容隐隐见几分刚毅之色。他被人五花大绑地押着进来。看见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红玉。眼中流露一丝不忍之色。进来以后他也不对别人行礼,只径直跪在肖重华身前:“郡王。”
欧阳暖看他身上衣裳都破了。隐约可见伤痕累累。不由变色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话还没有问清楚。就用了刑吗?”
孙柔宁的眼底冷意更盛,却是一副为难的神色:“弟妹实在是误会我了,这伤痕可是他试图逃跑的证据。原先我派人搜查各个院落也是无心之举,谁知就从他身上找到了那肮脏的物件,你说。我怎么能不让人把他先拘起来。谁知他宁死也不肯听从。拼了命要逃跑。这才受了伤。怎么能算是用刑?”
肖重华淡淡望着莫良:“世子妃说的可是真的?”
莫良冷冷望了孙柔宁一眼。随后道:“不是真的!世子妃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属下与红玉姑娘有所牵连。将我拘禁了起来,还命人对我严刑拷打,非要我承认与红玉姑娘有染!”
孙柔宁微微一笑,又不紧不慢地说:“莫良,你不要转移视线。我且问你。你既然不曾跟红玉有私情。那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会搜出她的肚兜来?若说有人要诬陷你,那么多护卫。怎么不见别人受害?”
莫良急切道:“那肚兜也不知是何人缝在了我的内衫底面。属下因为一时疏忽才没有发觉。郡王。属下每回奉命去内院。绝不敢多做停留。根本不曾收过红玉姑娘的肚兜。更不曾与她有所牵连,请您明鉴!”
欧阳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道:“若是从别人身上搜出了肚兜。自然是没有用的。旁人进不了内院。这脏水怎么泼到红玉的身上呢?”
孙柔宁并不回答她的话,反倒向着首座上的董妃道:“娘娘,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从不说别人的闲话的。更不爱管别人的事。”
董妃微微一愕,旋即点头笑道:“不错。你的确不是多事的人。”
孙柔宁面露委屈道:“可是刚才弟妹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说我是故意冤枉莫良和红玉。这件事情。乃是众目睽睽。有目共睹。我跟他们二人无冤无仇,难不成还会陷害他们不成?我是世子妃。莫良纵然是郡王身边的侍卫,也不过是个下人,难道我还会故意为了他们设局吗?弟妹实在是冤枉我了!”
孙柔宁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其心思之敏。答言之巧,果真心细如发,句句诛心。然而,欧阳暖不怒反笑:“大嫂,从头到尾。我可是没有提过你半个字。你这样说。岂非是太多心了?”
孙柔宁面色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欧阳暖。
董妃笑道:”柔宁。暖儿也不过是太过忧心自己的丫头。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说的人也定然不是你。”说完顿了顿。“暖儿。你既然说红玉‘是被人冤枉,可她的肚兜确实在莫良的身上。你怎么解释?”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红玉跟着我多年了。从来不曾有一丝半点的行差踏错。我嫁过来不过一个月。她跟莫良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怎么就能说得上私通?若非要说红玉和莫良私通。可有人真正瞧见了?红玉是我的丫头,一天倒有七八个时辰在我跟前伺候。余下的时间也都是和丫头们在一块儿的。哪儿来的时间与男人相会?更不要说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个肚兜给男人了!至于肚兜。有人故意偷走拿去陷害又有什么不能的!”
孙柔宁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那毕竟是你的院子。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岂非叫人觉得你管教不严?”
欧阳暖笑了笑:“大嫂说笑了。我来燕王府毕竟时日太浅。院子里的事情大多都是两位妈妈在管。既然之前能出一个背主的丫头。又怎么能保证不会再出个窃贼?”
背主的丫头。这是在说碧荷了。董妃面上闪过一丝笑。却很淡很淡:“暖儿。你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可是东西确确实实在莫良身上拨了出来。当场还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件事情实在是棘手。。。。。。”
孙柔宁故意叹了口气。为难道:“是啊。依照我看,他们这些奴婢也是常人。难免凄凉寂寞想寻个伴,以己度人。也只觉得情有可原了。只是他们纵然自己动了心思’也该先禀报了主子。待主子发了话。名正言顺地将红王许过去。这才是正理。而不该这样无媒芶合、放纵私情!他们这么做。把郡王和郡王妃当成什么,把咱们这些人又当成什么?真真是坏了王府的视矩!败坏了咱们的名声!弟妹,红玉是你的丫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要逼着欧阳暖处死红玉和莫良了。欧阳暖面色冷凝。半个字也不肯说。
肖重华听到这里。脸色始终很平静。也不说话。墨一般黯沉的眼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孙柔宁见欧阳暖不说话,却态度坚决地维护自己的丫头。不由冷笑:”二弟。这件事情本来发生在内院。你可以不管的。可偏偏当事人是你的护卫。你一向御下极严。从不私纵下属。今天我且问你。你怎么说?”
肖重华看了莫良一眼,目中流露一丝复杂,道:“大嫂既然说了御下极严四个字,我的护卫又怎会发生与人私通这种丑事?他若喜欢红玉。自然可以来求我做主。何必偷偷模摸的。岂不是引人笑话吗?”
孙柔宁淡笑:“这么说,你们俩这是夫妻一心。要破坏燕王府的现矩了?”
红玉不忍心再见到欧阳暖被人刻意为难。她猛地抬起头来。道:“小姐,如今奴婢受到这样的诬陷,实在无颜见人。只有以死来示清白!”说完,她竟快速站起来。向柱子上撞过去。
欧阳暖心头剧震,想也不想地站起来。想要上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到一个人快速挡在红玉面前,将她与柱子隔开,红玉被撞得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后跌倒在地!抬头一看,却见到是莫良面色铁青地帮她挡住了这一击。顿时泪流满面。
“红玉。你疯了吗?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你这一死,别人只会以为你畏罪自杀!你是要连累我也被人笑话一辈子吗?”欧阳暖的声音竟然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怒意。让红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这个时刻,莫良愣愣望着红玉,咬紧了牙关。他的手紧紧攥住。几乎爆出青筋。牙齿咯咯作响。让人看了觉得极为可怕。
肖重华看他的模样。慢慢道:“大嫂。此事我已经全都明白了。这也许是个误会,又没其他外人知道。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
孙柔宁面色一肃:“二弟。你真是叫我们太失望了。丫头与护卫私通。按家法处置。便是乱棍打死都是轻的!怎么能这样袒护你身边的护卫!”
肖重华勾起唇畔,道:“大嫂,该劝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执意如此,所有的责任你要自己承担!”
这话的意思。。。欧阳暖猛地回头看向肖重华,却见到他对自己笑了笑,那笑容中虽然有几许沉重,却又有一种叫她安心的坚定。所谓关心则乱,红玉对欧阳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因为如此。欧阳暖才完全乱了心。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听完肖重华的话,莫良目光暗沉,突然跪倒在地:“敢问世子妃一句,我根本是个废人。形同宫里的太监。阉身之人也会萌生私通之心吗?”
“啊?!”孙柔宁大惊,瞪目结舌。绕是她千算万算。也其不到有这一样在等着她。
董妃娘娘目光一拧。“重华。这是怎么回事?”
肖重华目中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痛。语气却淡漠,几乎字字句句让人震惊:“三年前。莫良在战场上受过伤。”
“属下不能人道,难道还能与人私通吗?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若是各位不相信,大可以找大夫来验看!”莫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接着说完。
欧阳暖微微惊愕,她看看肖重华,又看看莫良。原来。竟然有这样的缘故!难怪肖重华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却也不肯开口,竟然是这样隐秘的原因。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种事情当众说出来等于是要了他的命。肖重华刚才不曾主动说也没有逼迫莫良。完全是因为不想这样对待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逼他在众人面前承认这样难堪的事实!
“这种事情。属下宁愿死。也不想说出来。可是。我不能看着红玉姑娘无辜受累……”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想象的沉默。孙柔宁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在她看来。肖重华刚才所说的话。等于是在警告自己。他刚才保持沉默。并不是拿自己没有法子。而是在将自己引入无路可退的陷阱!现在莫良承认自己有这样的伤,也就证明了他和红玉没有关联。这样一来,刚才步步紧逼。一口咬定他们有罪、让所有人都怀疑他们的自己,就成了诬陷无辜之人的幕后黑手!这样一想。她脸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弟妹。…”“原来…这是误会。”她讷讷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如今,她已经没办法定红玉和莫良的罪过了。反倒是自已会被拖下水。若是欧阳暖执意要追究。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呢?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岂不是人人都会以为。自己是故意与郡王妃为难?
欧阳暖缓缓吐出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中有冷冷一偻寒光训过,“大嫂,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要是以后,你在旁人身上发现了属于我的东西呢?是不是也要说我与他人有染?”说到这里。欧阳暖陡然提高了声音。说话亦是又急又快,“今天是红玉的肚兜。明日兴许就是我的箱笼中多了一个不明不白的荷包,亦或是少了一条汗巾出现在别人的身上。到时候会出什么事,我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孙柔宁脸上丝毫血色也没有。她心中一沉,突然站起身走到欧阳暖面前,凄声道:“弟妹,都是我不好。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大意。没想到会有人打这种歹毒心思陷害了红玉姑娘。”
“要不是红玉确确实实是清白的,今天我一样难以保全她!大嫂。下一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请你千万调查清楚。可不要冤枉了好人!”欧阳暖看着孙柔宁发白的脸色。冷笑着道。
“好了好了。一切已经真相大白,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们也就不要为了这样的小事情伤了和气。”董妃和气地道。从始至终,她的态度都表现得非常公允。叫人说不出错。
孙柔宁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诚恳和内疚:“弟妹。你要原谅我才是。”
欧阳暖冷冷望着孙柔宁。原谅?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容易的事!她的丫头平白无故受了别人冤枉。还要哑忍吗?她刚要说话。却看到肖重华正望着自己。原本苛责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她并不在意孙柔宁怎样,可孙柔宁是肖重君的正妻。而肖重华,对自己这位兄长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欧阳暖嘴巴动了动。肖重华却看着她淡淡一笑不出声。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阻止自己做什么……他不阻止,她却不能不顾虑。在心底叹了口气,欧阳暖慢慢道:“既然如此,大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不要再有人胡言乱语了。”
孙柔宁松了口气:“这是自然的,来人,为莫侍卫松绑。红玉姑娘也受苦了。快起来吧。”
“今日。真要多谢大嫂了。”欧阳暖的语气很淡很淡。似乎真的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里。
孙柔宁心里一跳。有些不敢看她。
回到贺心堂。欧阳暖也不理会肖重华。先吩咐红玉去休息。然后便把院子里能进屋子去服侍的丫头全都召集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地看着她。欧阳暖却冷冷地道:“今天这件事’想必你们都听说了。我身边的人平白无故被人冤枉。定然不是这么简单。红玉的贴身衣服无缘无故怎么会到外头去。其中必定有人经过手!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要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做事要小心!”
经历今天这一遭,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也总该有个警醒。因而欧阳暖也丝毫不讳言,说完这话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碧瑶。冷声说,“还有你们几个。虽然你们原本是这院子里的丫头。并不是跟着我过来的。可现在也算是我身边的人。今天他们陷害红玉。明天就轮到你们了!都给我记得。这事也是警醒!”
碧瑶、碧雨等人已经是被欧阳暖一番话说得心惊胆战。这会儿猛然之间轮到她们头上。顿时呆住了。方嬷嬷在旁边听着。此刻不禁没好气地喝到:“还愣着干什么。郡王妃全都是为你们好。在那儿发什么呆?”
虽然院子里真正管事的是杜妈妈和蒋妈妈,可在郡王妃身边。那两位妈妈也不过就是个管事的。真正说得上话的是方嫉嫉。所以这些丫头们没一个不怕她的,听到这话,所有的丫头们慌忙跪了下来。
“从今往后。我的屋子里。不能有一刻没人。但凡有外人来的时候,绝对不许放了客人一个人在这院子里随便乱走!每三日清理一次箱笼。不光是我的。还有你们自己的。看看可有多了少了的东西!哪怕多了一根线头、多了一根头发,也都给我警醒着点!若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因。欧阳暖沉声问道:“你们可听清楚了?”
“是。”
看她们个个难掩惊惧。欧阳暖方示意她们起来:“红玉行事不当。罚月银半年。经此一事。你们要引以为戒。以后多长几个心眼。”说完这话。她便站起身,又看着刚从院子门口踏进来的肖重华。挥了挥手。道:“好了。全都下去吧。”
肖重华看她眉心紧皱。微微把唇角溢起的一缕笑意抿了下去。吩咐菖蒲道:“好了。你们主子眸气也发过了,现在雨过天晴。快去准备午膳吧,别饿坏了她。”
欧阳暖冷瞧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独自进了屋子。
肖重华掀开帘子进来。见欧阳暖绮在一旁看书,便走过去道:“心情不好?”
“哗啦”,一页书翻过来。欧阳暖表情冷冷淡淡。倒看不出丝毫不乐的神情。
肖重华的声音更低。“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莫良在我身边行走。就算别人说什么。他也是个男子,不至于承受不住,只是红玉她。
欧阳暖霍地放下书:“郡王其实心知肚明,这件事情虽然证明了是误会。可以后谁都会对着红玉指指点点。哪怕她行得正站得直。别人也都会觉得她必定有所不端才会被人误会!实话说。红玉不过是个丫头。没有人会舍得下这么大的套子来对付她。她会被人冤枉也是因为她在我身边的缘故。我自从嫁过来,贵府多少双眼睛盯着。只管要拿我的错处。因为我谨慎小心,她们一时捉不到我的把柄。就来打红玉的主意。这就是原因!”她的语气中颇
有委屈隐忍。“今日原本我可以让大嫂也尝一尝被人当众指责的痛苦。可为了你我也忍下了!现在想来,孙柔宁是人。我的丫头就不是人吗?要任由她欺辱?她明面上是欺辱红玉,实际上是在欺辱我不是吗?”
肖重华从未见过欧阳暖露出这样的怒容。只是这样。更让他确信了红玉在她心中的地位。那地位。可能比他这个丈夫还要更重些。心中有微微的酸涩。他扬起眉尾。沉声道:“将来。我会给红玉许一个好归宿。”
肖重华的意思是,将来会红玉指个好人家。
“你这是干什么?。。欧阳暖猛地坐起。目光泠然地盯着他。”内疚?同情?”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孙柔宁针对的是自己,着实和肖重华是没有关系的。可刚才若非为了肖重华,她完全可以让孙柔宁吃不了兜着走,把她诬陷的罪名坐实了。让她在燕王府声名扫地!就是因为她是燕王府的世子妃,要给她留下最后一点面子。她才不得不退让隐忍。心中委实是不舒服的!自重活一世。她何曾让身边人受过这种委屈!所以现在。这种不舒服全部化为愤怒。向肖重华发泄了出来。
肖重华看着她。但他的心情看来没有丝毫变坏。甚至好得吓人。他听着她发怒。唇边甚至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你笑什么?”欧阳暖的怒意显然遏制不住。
肖重华反而更加笑得厉害,此刻,他的脸庞显得格外年轻,只像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一脸天真的微笑。平日冷酷强悍的作风一扫而空。
欧阳暖用一种”都是你的错”的眼神看着肖重华。对方却不以为意。“你向我发怒。我很高兴。”
这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欧阳暖愕然地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惑。
“虽然这只是迁怒。但说明。我在你心里,不是外人。”肖重华慢慢地说道。语气竟然是十分的认真。
凉风吹来花香。使室内弥漫着一股氤氲的暖人肺腑的香气。欧阳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暖儿。我觉得很开心。”肖重华的手。淡淡拂过她的额发。带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我不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高兴。”欧阳暖看着他,诚实地道。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欧阳暖不解。她一直都是不解的。
这一世。她从来没有为别人付出过感情。她被动地接受他人的爱。所以她不了解肖重华为什么如此心满意足,除了一个郡王妃应尽的义务外。她并没有付出什么。
甚至’连爱情都很吝啬。
良久,她怔怔的轻声道:”背后策划的人,不会就此罢手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自觉失言就收住了。剩下的话被她紧紧咬进唇中。本涂了淡淡口脂的唇此时更是殷红。
肖重华伸出手,竭力地握住她,低低答道:“没关系。有我在你身边。”气息拂过欧阳暖的耳鬓。刺的她一抬头。对上他的眼。明净的眼眸。像是蘸满了深重的情意。毫无掩饰的神情。。。。。
很奇怪,原本的满腔怒意。渐渐就散了。
事情果然如欧阳暖预料的那样。燕王府流言蜚语四起。不要说燕王府。便是京都也多有流言。为此,不仅仅公主府派人来探问,就连太子府的林元馨。也被惊动了,请欧阳暖无论如何去一趟。
太子府。自从上一次在宫中夜宴。欧阳暖能不去就尽量避免的地方。她总是无法忍受肖衍盯着自己那越来越露骨的眼神,更不用提。那里还有一个总是虎视眈眈的周芷君。
刚到了太子府的花园。就看到花园里聚着几个美丽的女子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不用想,就知道这些美貌女子必然是肖衍身边的美人。
欧阳暖加快了步子。就听见其中一个绿衣高髻的年轻女子笑道:”人家都说永安郡主美貌难言。品貌高洁。现在看来这都是传言了。她若真是个品行好的。身边的丫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天听人说起我还不信,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
原本为欧阳暖引路的丫头顿时脸色一变。刚要说话。欧阳暖冷冷望了她一眼。她顿时低下头去。不敢说话提醒那几人了。
另一名红色衣裙、水蛇腰的美貌女子得意洋洋道:“现在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真是把燕王府和大公主府的脸面都丢尽了!堂堂一个郡主。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居然让她做出这种丑事!不晓得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个紫衣女子吃吃笑道:“不是说误会一场么?”
“误会?怎么不误会咱们身边的丫头。可见她自己本就没脸,旁人也跟着添乱。听说那丫头是她最贴身的,保不定是为了她担了罪名呢?”红衣女子笑道。
那些声音十分刺耳。红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身子摇摇欲坠。菖蒲气得脸色发青。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什么身份。竟敢在这里嚼舌根!
那三名女子一听见动静回头。登时脸色大变。其中的绿衣女子和紫衣女子脸上讪讪的。纷纷恭敬地行礼。只有红衣女子略略欠身。只昂然微笑站着。神情愈见倨傲。
欧阳暖的目光清冷扫过这三个人,笑容冷淡。
红衣女子也不害怕。拈起绢子低低笑了一声。道:”郡王妃万福。婢妾们刚刚还在说起您,可巧您就来了。”
“绯儿!你不要命了!”紫衣女子赶紧面露恐惧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被叫作绯儿的红衣女子是最近肖衍身边最得宠的小妾。刚刚怀了一个月的身孕。马上就要抬了位份升做侧妃的。所以她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在她心里。更是怨恨欧阳暖,这原因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仅仅是因为一次肖衍酒醉,抱着她口口声声叫的都是欧阳暖的名字,绯儿才迁怒于欧阳暖。借机会讽刺她两句。
无聊的人自然会说无聊的话。这些人的身份也提不上嘴。若是与她们纠缠。才真是掉了价。欧阳暖面不改色。并不打算搭理她,就要从她身边走过。
徘儿笑道:“看来真是心虚了,居然连话都不敢接。”话刚说了一半。却突然听见”啪”地一声。绯儿尖声叫起来。
欧阳暖猛地止住步子。突然回头。却看见那徘儿骨碌碌地从台阶上滚了下来。她凝神一看。竟见到肖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而其他人都已经仓皇跪下了。
“谁准你对永安郡主无礼的!来人。拖出去!”肖衍挥了挥手。眼睛里满是阴沉。面色极度不耐。
徘儿向来得宠,自从怀孕以来。肖衍对她简直是呵护备至。要星星不给月亮。甚至连太子妃都让她三分。没想到肖衍竟然会发这样大的脾气。她顿时眼泪滚滚落下来。爬起来死死抱住肖衍的腿:“太子。婢妾错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求您看在我还怀着身孕的份上,饶了我了吧!”
肖衍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恰悯。声音如同寒霜。“拉下去!”
看着向来在府里得宠的上了天的徘儿被人拖下去。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了。一时之间花园里一片死寂。
刚刚他明明什么都听到了。却直到现在才现身。分明是要借机会给她好看!欧阳暖冷冷看着这一幕,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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