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妖这种小孩子吃醋行为,知趣是又好气又好笑,当着小小狐面儿,还要维护罗妖面子,知趣也没说他。小小狐伸出毛葺葺小脑袋,站知趣肩头,一个劲儿往餐桌上看,见桌上空盘子空碗,没吃了,顿时一脸失望,喉咙里发出几声奶奶撒娇声音。
人家小小狐是很有理想很有心胸贵族狐,虽然没饭吃,觉着挺遗憾,不过小小狐也没撒泼打滚闹腾,只是蹭蹭知趣脸,蜷一团,不说话了。
知趣摸摸小小狐头,往锅里瞅瞅,还剩下些灵谷粥,知趣摸着小小狐蓬松尾巴道,“小小狐,我煮肉粥给你吃吧。”
小小狐立刻高兴点点小脑袋。
罗妖装模做样对小小狐招招手,说,“小小狐,过来,我念玉简给你听,教你修炼法术。”
小小狐便跳到床上去了,罗妖很满意小小狐识趣,没死缠着他家黑炭,还真就念玉简给小小狐听了。小小狐才刚出生,还没一岁呢,也不知听得懂是听不懂,反正他很乖蜷床间听罗妖念玉简。罗妖喜他懂事,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块肉干喂小小狐。
小小狐伸嘴吃了,跳到罗妖膝上,罗妖摸摸他毛,小小狐舒服打个哈欠,懒洋洋闭上了眼睛。从朱雀地宫回来后,妈妈就把他接回去住了。但是,吃惯了知趣做饭小小狐,实实不喜欢吃妈妈烧饭。早上闻了闻胡夫人准备早餐,小小狐就要来找知趣。胡夫人虽然是狐狸出身,但,狐狸智慧丝毫不比人差。譬如,胡夫人就用她智慧把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禅修给驯服还了俗并娶她为妻。
可见,胡夫人智慧是不容小觑。
有智慧胡夫人明白,知趣一家子好不容易师徒父子团聚,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呢,便把小小狐接回去,不叫小小狐去打扰知趣。小小狐一大早就要来找知趣吃饭,胡夫人出于礼貌,没让儿子去。结果,小小狐勉强吃了两口,趁妈妈不备就跑了出来。
过一时,知趣发现,小小狐当真了不得。罗妖是个醋桶,心里很嫌弃小白、黑豆儿、小金、参胖胖他们。但是,罗妖竟然不讨厌小小狐!
知趣把肉粥给小小狐端上去时候,罗妖捅捅小小狐屁股,小小狐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瞧罗妖,罗妖朝餐桌呶呶嘴,小小狐舔下罗妖白嫩嫩手指,跳到餐桌上去喝粥。
罗妖只是拿帕子擦擦手指,竟然没嫌弃小小狐。知趣递给罗妖一只巴掌大雕工精美玉盒子,罗妖接过,“什么啊?”
知趣就着罗妖手打开盒盖,一颗颗玫瑰红色龙眼大丸子,拈一个塞罗妖嘴里,知趣道,“山楂丸,消食。”一口气吃那么一大桌子东西,知趣都担心罗妖消化不良。
罗妖道,“我根本不撑。”宣称不撑罗妖,这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到晚上洗澡时,知趣摸他小肚子还是鼓鼓。
知趣心说,这要万一罗妖成为史上第一只因撑死而不得不再次涅槃朱雀,脸可往哪儿搁啊。
因为要跟知趣洗鸳鸯浴,罗妖晚上心情一直不错。
知趣心情也很好,罗妖现化形小小模样,除了不太肥令知趣有些遗憾外,其他知趣满意不得了。浴涌有些大,知趣抱着罗妖水里,给他搓搓小手泡泡小脚捏捏小屁股弹弹小jj,占了人家罗妖便宜。
罗妖翘着嘴巴,让知趣流着口水给他擦干身上,道,“黑炭,你还真色啊。”摸个没完,只是有一样,怎么只知摸他,不亲亲他呢?罗妖偷瞧一眼知趣噙着笑嘴角,真好看,他家黑炭真好看。他第一次与黑炭见面,就喜欢黑炭嘴巴,不薄不厚,亲起来感觉非常好。
知趣笑眯眯地,“我又不色别人。”
罗妖凑上去亲亲知趣嘴,知趣拍他小屁股一记,“被窝里去吧。”
罗妖催知趣,“点点。”
知趣正要跟罗妖钻被窝了,咣咣有人敲门,把罗妖气地,对知趣道,“开门甭客气,一刀捅死这不长眼。”
“这时候来,肯定有事。”知趣披件衣裳开门,是林央。
林央身为罗妖器灵,俩人还真有些心里相通意思,好像闻到了罗妖杀气,林央聪明没进屋儿,门外道,“知趣,穆流年请你过去。”
“啊?这时候,什么事啊。”林央都不做皇帝了,穆流年性情,肯定不喜别人对她事指手画脚,故此,知趣虽然南玄洲短暂停留,却没打算干涉人间界事。
林央道,“是那些去朱雀地宫修士,那些来自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修士,不是死幻春图里了吗?他们家族门派来人问询,穆流年请你过去商议,怎么给人家个答复。”
知趣一听就明白,这哪里是请他过去商议事情,分明是让他过去凑个数出个面啥。南玄洲之前有五大门派三大家族,经此天下争霸,修真门派元气大伤,怕再难与其他三洲抗衡。穆流年心知肚明,其他三洲来问罪,穆流年自然要借一借知趣之力。
知趣管心知肚明,他并没有半点推脱,回头对罗妖道,“妖妖,那你先睡……啊?都穿好衣裳了。”知趣一笑,“我们一道去瞧瞧。”
罗妖踱着步子过去,握住知趣手。
知趣一笑,三人一并去了。只是,走两人身边林央,怎么都觉着自己像个第三者,心里那个郁闷,就不必提了。
穆流年此人,冷是冷了些,话也很少,但,其心性之聪明,亦是世所罕见。诸人自朱雀地宫出来后,穆流年直接留客宿于皇宫。
且,因前世渊源,水伯也帮穆流年说话,对知趣道,“好歹住几日,让流年一地主之谊。再者,她也有许多事想请你帮忙呢。知趣,我们相识于人间界,我们情分,来自人间界。之前冰雪覆城,有多少地方颗粒无收,我做过皇帝,我知道,人饿了,饿疯了,是什么事都做出来。死人还是小事,我们战场上,没少见死人。但,饥荒不一样。已经入夏了,天也晴了,先时冰雪融化成水,山洪涝灾,伴随饥荒,已经饿死许多人了。处理不掉尸体,大批因饥饿而产生流民,怕就怕瘟疫呀……我不是贪慕子孙富贵,现我又不姓穆,我是可怜这些百姓,我以前什么出身,你都知道。百姓没什么大志大愿,他们平凡如同地上蝼蚁,他们就一个目,好好活着。”
“连悲苦和尚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水伯诚挚万分,“如今,天下好容易安定了。我想,咱们这些人,南玄洲生活过这些人,既有南玄洲这一份机缘,咱们并不是要做救世主,咱们只是一份心,待大局稳定,咱们再走。那时候,不论谁执政,起码,都是太平江山。”
水伯话都说到这份儿了,穆流年话就比较简洁了,道,“还望诸位暂时留宫里,助我一臂之力。”
其实,具体拍板留下人并不是知趣,也不是罗水仙,而是罗妖,或许是因朱雀地宫一分渊源,罗妖道,“那我们就暂时留下吧。”
罗妖很少参予世俗之事,但,他能做得了知趣主。而罗水仙,对这些事,向来是可有可无,随他们去了。知趣一行外来和尚都留下来了,如文斐然他们这些本土和尚,自然要送佛送上西,听从穆流年差谴。
其实刚从地宫回来没几天,管知趣未刻意打听,也知道帝都形势复杂无比。他们一去朱雀地宫三个月,许多人等都绝望了,甚至他们回来时,龙椅上已坐了人。
可笑是,坐江山人还跟林央一个姓,竟是林央生父,林大人。
这倒不是无理可循,毕竟林央与林大人是血缘上父子,且林央是正经登基为帝。之前夏春秋逼林央苏醒朱雀之力,便把林央说天花乱坠,救世主一般。
救世主是用来做什么,救世主就是用来死!
知趣与夏春秋一番博弈,将终决战地点定于朱雀地宫,林央也一并去了地宫,且一去三个月没动静,外面冰雪渐渐停了。当太阳重照耀大地时,大家都以为,他们救世主皇帝林央,已经死朱雀地宫。
原本林央离开时令穆流年主政,谁晓得穆流年突然对修士动手,被夏春秋一方人抓到了朱雀地宫。穆流年与林央接连去了朱雀地宫,且一去再无音信。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是,君——林央之爹就此诞生。
穆流年何等野心勃勃,她争就是天下!
如今林央肉胎已去,别说她朱雀地宫自有机缘,哪怕无甚机缘,林央无缘帝位,她也要争一争这天下。
穆流年一回来,便将心腹大将秦初自天阙关召回,把帝都城严严实实控制起来,鸩杀了林大人。此时,朝臣中颇多不服者,责穆流年手段狠辣,穆流年方拿出林央传位诏书堵诸臣之嘴。
接着,穆流年把林家人连同林家裙带关系一并撵出朝廷,接手了帝都烂摊子。
如同水伯所说,那一场冰雪,虽然时日并不长,并没有扩散到全国,但,受灾地方自天阙关起,一直绵延至帝都周围,便有十一个州府。
十一个州府春粮无收,朝廷先时一团乱麻,三足争霸,财力透支。此时,早出现了流民饥荒。朝廷会扶林大人上位,虽然各有考量,但,大原因是,他们需要一个领头人来主持帝都事务。
不过,说句老实话,林大人并无帝王之才。
从他先时听信术士之言将林央扔到农庄十几年不闻不问就看得出来,这人,气量格局有限。
穆流年是什么人。
这是一刀一枪打下大半个江山人,不要说那些江湖术士,就是正经修士,穆流年也从不惧于他们。当初,就是穆流年恨极了夏春秋才会下令强弩进攻,杀了几个修士后被逮去幻春图,这才有了穆流年地宫之行。
穆流年,生就有种天不怕地不怕,天地之间唯我独尊气概!
帝王,天下之主,就是这种气概!
管许多人觉着,穆流年有传位诏书,但,把老林大人鸩杀,这事儿,做太绝了。毕竟,老林大人也是上一任皇帝林央之生父呢。
不过,林家尴尬地方是,他们老林家确出了个皇帝。
凡做皇帝之人,譬如水伯,无父无母还要编个龙父龙母弄个天地牌位与史官交差呢。林央倒有父母,只是,他做皇帝时日太短,也没来得及把祖宗往上追封三代,未惠及家族兄弟,给兄弟弄个王当当啥。
所以,纵使林央登基为帝,林家,仍如以往书宦之家,而无任何改变。
何其尴尬!
好容易林大人因缘际会做了几个月皇帝,林大人为官久矣,一朝为帝,非但追封了祖上三代,连带儿女老婆也是太子公主皇后一通加封,其余族兄族弟,不必提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鸡犬好容易上天,还没享受两天天上生活过把瘾呢,万万没料到是,穆流年突然回来了,还带回了诸多修士。
林大人原本是打算重赏穆流年,叫她回南安州继续做他逍遥南安平王。虽不是执掌江山,但,凭穆流年之兵力,亦是一方霸主啊!
但,穆流年如何肯甘心,如何能甘心!穆流年如何肯罢休,如何能罢休!
哪怕江山已是疮痍百孔,哪怕江山已是疲惫不堪,这,仍是她穆流年江山!
那些被林大人加封公主太子王子皇后,通通被撵出皇城,这些人刚刚抗议,穆流年直接一盏毒酒赐给林大人。再有人不服,可没有林大人喝毒酒好运了,直接人头落地。
没有政变不流血。
非但会流血,血流成河都是常态。
穆流年铁血手腕,迅速斩开乱麻,强有力控制了帝都局势。
其实,说句老实话,穆流年也沾了夏春秋光。当初夏春秋支持东睿宁王登基,为了掌控帝都,夏春秋操纵下,东睿宁王抄没了一大批朽败世家豪门。如今穆流年当权,哪怕有林家闹剧小丑事情先,总来说,帝都比先时东睿宁王登基,起码朝廷干净了许多。
夏春秋与东睿宁王虽然败了,但,二人均非庸才。
如今受益者,便是穆流年了。
知趣几人到时,穆流年正试穿明日登基大典上要穿皇袍礼服。
穆流年生高挑俊秀,连续忙碌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有半分疲倦,反是精神熠熠,气势正盛。这样人,往往能给人以无限信心。
见到知趣几人,穆流年微露出一分笑意,道,“凤神,罗先生,林央,坐。”
文斐然、凌雁书、水伯已经了,诸人打过招呼。
穆流年并不是个喜欢啰嗦寒暄人,直接说事情,“当初,我们还没有进驻帝都城,夏春秋打着朝廷名义,请了东青洲、西玄洲、北安洲修士来观礼林央登基。我们都知道,那些人已经死朱雀地宫了。先时,三洲修士门派无甚反应,今我们自朱雀地宫回来,独他们人没了踪影。他们所门派家族,总要来问个一二。”
穆流年手无意识抚摸着椅子上飞凤扶手,道,“再说,他们消息灵通很,我们一回来,他们就知道了。这次我要登基,三洲帝王已经各谴使臣来问询上次受邀来参加林央登基大典修士事了。这件事,要怎么解决,还得你们给我支个招。”
知趣毕竟不是南玄洲本土修士,还是文斐然率先说话。当然,文斐然是做过官人,对于帝王心思,起码能猜得三成准。并且,文斐然是个极聪明人,他并未直接回答,反是问,“陛下以为呢?”
文斐然谦恭道,“我们虽是修士,然,于南玄洲修炼,亦是陛下之臣,陛下有事,管吩咐。”
穆流年并不是没主意人,实际上,她早有成竹胸,见文斐然上道,穆流年并不客气,道,“我意思,修士事,修士了,我不干涉。但,此事因是朝廷发邀请涵,管夏春秋为逆臣,不过,事因朝廷起,你们若有什么需要,管开口,朝廷一切之能相助。”
穆流年就是这样人,她非常公正,凡事都摆明面上。但,这并不是说她这个就没心机,她将事摆明面,是明明白白告诉你怎么做。
因为,路,她已经决定要如何走了。
文斐然道,“陛下有令,我等必以赴全力。”
穆流年看向知趣,知趣亦道,“愿为陛下效劳。”
穆流年一笑,“你们都是世外高人,不必说效力不效力话,是我有事托于你们。你们给我面子,我记着你们情。”
知趣心道,虽然与林央风格不同,但,这驭人之术,穆流年并不缺啊。
出乎知趣意料之外,待文斐然等人告退,穆流年还有事与知趣相商。穆流年道,“是这样,我们离开这几个月,冰雪过后,天气放晴。那场冰雪,把田里春粮都冻伤冻死了,好几个州府已经出现流民了。现朝廷不遗余力赈灾。”
“比饥荒可怕是,寒沙城出现了瘟疫……”
知趣一惊,穆流年继续道,“当初,冰雪就是自天阙关开始,寒沙城、凤栖城都天阙关一带,冰冻严重。春粮颗粒无收,甚至冰雪将树木都冻死了,以至于,回暖之时,草根树皮都没啃,饿死了许多人……入夏又是冰消雪融,连续暴雨……”
“我听参胖胖说,他会治病。”穆流年恳切万分,道,“知趣,你们修士,是有神通人。我是想说,能不能请参胖胖看一看,瘟疫可有办法遏止。我虽然命帝都医士研究药方,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神药。”
知趣倒不是拒绝,不叫参胖胖帮忙,实是他深知参胖胖底细,对穆流年道,“流年,你知不知道参胖胖本体是什么?”
“人参吧。”听名子也能听出来。
“不错。”知趣点了点头,“他本体是一株化形灵参。其实,他说给人看病,就是把自己洗脸水给人喝。”见穆流年面露古怪,知趣道,“你可别跟人说去。因他本体便是灵物,修真界,许多修士拿灵参是炼药。其实,我们平日里吃参汤,也是人参洗澡水啊。”
“这些年,我没他们身边,参胖胖也明白了许多事,他就常把自己洗脸水留下来给人喝。其实,治病效果如何不知道,只是灵参本是大补之物,就是他洗脸水,寻常人也要斟酌服用。”知趣道,“我这里还有许多灵参汁,不是参胖胖,是参老头儿,效果肯定比参胖胖洗脸水好。你要用,我都给你。不过,我建议你,找药神谷人来,他们是专业人士。”当年参老头险些被牛头猪炖了汤,那些参汤,知趣细细收起来,都放储物戒里。如今见着罗水仙,罗水仙早不耐烦理这些事,都还给了知趣。
穆流年道,“我听说,药神谷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很。”
知趣一笑,“你若不介意,这事我来办。”
穆流年想了想,对知趣道,“我与修士不大相熟,知趣,若你请出药神谷神医,万望知会我一声。他们即便不愿与皇室发生联系,也容我表达一份谢意。”
“好。”
回去路上,罗妖对知趣道,“穆流年确有帝王气概。”
知趣道,“不只是帝王气概,关键是,她知进退,大节上,光明磊落。”当初,林央登基,穆流年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有很多原因,但,穆流年实力,并不比林央差。
帝位只有一个,林央登基,穆流年便只能为臣。
穆流年明白,林央去朱雀地宫,朝事只能托付于她。并非林央没有心腹之人,而是穆流年自信,只有她才能担起帝都之事。
那时,知趣也赞成林央将帝都事托于穆流年。知趣看来,穆流年有这个才干,而且穆流年是好选择。但,知趣同时也担心,留于帝都掌权穆流年会不会趁林央不,便于朝中弄权。
让知趣未料到是,穆流年会胆大到他们去朱雀地宫、身边只有一个凌雁书情形下,直接抓住时机对夏春秋一行人偷袭。
管穆流年终为人所擒,但,穆流年胆量胆略,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这样人,值得人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