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天机道人一张娃娃脸,精道很。
他来晚,一样要随大军往帝都赶路。然而,天机道人十分体贴拒绝了林央单独给他安排营帐提议,然后,他死皮赖脸强烈要求跟知趣一块儿住。
不为别,知趣这里吃丰盛。
现军中都开始限粮,修士们以前不屑于凡世之物,如今为节约灵力,也要靠凡间之物裹腹,却也只能得到一些凡世食物,而且并不丰盛。唯知趣这里,不但吃有,且,都是含有灵气吃食,味道也比军队里大锅饭要强百倍。
天机道人是这样说,“我出门前给自己卜过一卦,今年我有大灾啊,命中贵人就姓罗。如今看来,可不就是罗先生么?卦象上显示,若避此劫,须长期守贵人身边。”说着,还换个可怜巴巴模样,小脸儿皱成一团,问知趣,“罗先生,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小白私下跟知趣嘀咕,“看他晚饭那饿死鬼投胎模样,什么命中灾劫啊,就是专门来蹭吃蹭喝。”小白看来,天机道人,就生了张漂亮脸,没半分优点,还能吃很。又没本事又吃多,要多讨厌多讨厌,还吃东西贼。令小白火大是,今天晚上螃蟹,大都进了贪吃鬼天机道人肚子,他跟黑豆儿就没摸着几个,别提小小狐了,小小狐也就闻了个螃蟹味儿。
知趣笑笑,“天机道长体内灵力溃乏,他是想多吸收些饭食里灵气,用以修炼呢。看你晚上吃不多,炉子上我煮着蟹肉粥,要不要喝?”
小白心里一喜,流氓趣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关心他。然后,小白挺要面儿强调,“我是看天机饿死鬼抬胎一样,只有让着他吃了。黑豆儿也没吃饱,我叫黑豆儿来。流氓趣,咱们一块儿吃夜宵。”天机道人吃饭,小白不是抢不过他,只是食物充沛情况下,小白一向是保持其矜贵贵族风范,才不会像天机道人一样乱没形象那样吃东西呢,好丢脸哦。
过一时,小白把黑豆儿抱来,知趣又蒸了一屉蟹黄汤包儿,小白一闻那蟹黄汤包儿味儿,嘴里口水就有些不受控制开始分泌,黑豆儿已经滴滴嗒嗒了,小白拿帕子给黑豆儿擦擦,说,“黑豆儿,你可真丢人。”
黑豆儿嘎嘎嘎解释,他好久没吃蟹黄汤包了,好馋哦。
小白莹白指尖儿压住黑豆儿嘴,小小声对黑豆儿道,“小声点儿,别把那贪吃鬼吵起来。不然,咱们又没吃了。”
说话再小声也没用,天机道人是狗鼻子,他穿着里衣就爬起来了,屁股后面还跟着睡眼模糊不停打瞌睡小小狐。
“好香哦。”天机道人揉揉眼睛,往灶台上看一眼,眼睛立时亮了,惊喜问,“趣兄这是做宵夜啊?”
知趣笑,“是啊,孩子们有些饿了。”
听到有吃,小小狐立时也精神了,三两步跳到知趣肩上,拿自己毛葺葺小脸儿蹭蹭知趣脸,知趣笑着搔搔他小肉下巴,说,“是蟹肉粥,和小笼包。”
小小狐跳到知趣头上蹲守。
天机道人赞一回饭香,腆着大脸就一畔椅子里坐下了,道,“趣兄,那我就打扰了啊。”
知趣从不是小气人,“机兄,我做了很多,不用客气。”
还好这次知趣真做了很多,天机道人吃险些走不动路,扶着肚子瘫椅子上,自来熟地跟小白开玩笑,“白兄,你背我回去吧,我可是动不了了。”
孔白填饱肚子,对大吃货天机道人怨念就小了些,不过,于内心深处,他还是非常看不上天机道人。摸摸黑豆儿毛,孔白问,“黑豆儿,你说我背不背机兄啊?”小白腹诽,机兄,通鸡兄。
黑豆儿立刻嘎嘎嘎朝天机道人一顿喷,大意是,他家小白身心都是属于他,他家小白背上除了他黑豆儿,谁都不能碰。
然后,黑豆儿跟知趣爹道了晚安,就叫着小白回屋睡觉了。
天机道人无耻地把主意打到小小狐头上,商量地歁负人家小小狐,“胡小小,要不你背我一程?”
小小狐正蹲桌子上用爪子洗脸,根本不理他。
天机道人性子活泼,现稍有灵力就开始得瑟,伸手把小小狐捞手里一顿揉,用自己臭脸又亲又蹭,占人家小小狐便宜,“真可爱,比你俩狐狸哥还好玩儿呢。”
小小狐浑身漂亮皮毛都给天机揉乱了,两只半眯狐狸眼飘出一阵冷光,然后,他蓬松小尾巴一摇,啪一个雷落了天机道人脑门儿上。
天机道人当下一个抽搐摔到了地上去。
知趣吓一跳,把被雷霹黑了脑袋天机道人扶起来,还说他,“看,你又乱说话,遭雷霹了吧。”不过,天机道人刚刚是逗小小狐,不涉及天机吧。那么……
知趣看向小小狐,满脸惊艳问他,“小小狐,是你召来雷啊?”
从天机道人怀里挣脱自由小小狐,对着知趣矜持点了点头,甩了甩蓬松小尾巴,慢悠悠踱着步子,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小小狐从来就独立,他向来是一个屋,因为常知趣这里睡,胡夫人还特意反小小狐被褥送了一套过来。
知趣十分同情看着被雷霹过天机道人,“小小狐可不喜欢开玩笑,你要对他尊重一点儿。”小小狐还小,其实召来雷没多大威力。据知趣目测,也就跟他前世过年放二踢脚差不多。
但是,天机道人好容易恢复些许灵力都抵御小小狐二踢脚雷中消耗光了。
欲哭无泪天机道人也不叫嚣着让谁背他出去了,自己捧着被雷霹乌漆嘛黑脸,两眼泪汪汪回房去啦。
知趣偷乐,于内心深处还是颇有些兴灾乐祸。
天机道人性情很有些乐天派,每天有吃有喝就乐呵呵,全无烦恼。知趣脸色却愈发深沉起来:夏春秋与薛家以皇朝名义邀请其他三洲修士来参加君登基大典。
逐渐被冰雪覆盖大陆,再一次热闹起来。
林央与穆流年大军终于到了帝都城,按知趣意思,所有帝都防卫均换了林央与穆流年人。皇城里面,是要加重防卫。
他并不介意让夏春秋或是薛家人接触到林央,但是,这一切要保护好林央安危前提下。
帝都城,知趣再一次见到了夏春秋。
自林央进帝都之日起,帝都雪已经停了,百姓加确信林央就是朱雀转世,是能结束这场冰灾神。不少百姓会自发到皇城外叩首祈祷,祈祷帝登基,解救他们出苦难。
夏春秋主动邀约,知趣不去,倒像是怕了似。当然,知趣是带着孔白与五千军马来。
相对于知趣慎重与小心,夏春秋愈发显悠然自得了。而且,修士容貌,千百年都是一个样,所以,知趣看来,夏春秋还是那幅奸相。
夏春秋住所京效一所别院,离皇城并不远。
别院里积雪微深,似是从未有人打扫过,几株花木上都挂满串串积雪,寒风中,并没有其他特别景象。夏春秋修为高明,脚下靴子踩积雪之上,却并不曾留下半分痕迹。他转身微一挥袖,满树梅花开,便有幽幽暗香袭来。
夏春秋设榻以待,依旧是许多年前长者风范,“知趣,许久未见,你比以前添光彩。”
知趣不动声色,“夏先生面前,我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是个可怕对手。”夏春秋温声道,“我不过是占了修为与年龄先机,如果你到我这个年纪,成就一定远胜于我。”
知趣眼睛落夏春秋那张雅致温和脸上,道,“夏先生认为,你一定是胜者吗?”
“我从未失败过。”
知趣头微歪,唇然一翘,“我不如夏先生,我以前险些丧了性命,败很惨。”
他面前,知趣犹有如此谈笑风范。管知趣修为平平,夏春秋心里对知趣已有几分欣赏,道,“你可放心,有阿水面子,我不要你性命。”
知趣没兴趣理会这自大狂,转而问,“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你想得到朱雀神力,这样宝贵东西,你拉上薛家人就罢了,毕竟薛家为你做了苦力。只是,你焉何要请其他三大洲修士来呢?自己东西,叫别人来分一杯羹,这可不是夏先生脾性。”
夏春秋温声道,“知趣,你不明白事不只这一件。”
“你虽是个难得聪明孩子,不过,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觉得,你漏掉了许多重要信息吗?”
“譬如,初始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依人间界灵气是不足以孕育出朱雀。”夏春秋温声道,“那么,我早就知道人间界并不能承担朱雀觉醒时神力,若朱雀人间界觉醒,人间界立码灰飞烟灭。那么,我为何还会同意让林央登上帝位呢?知趣,朱雀地宫事,并非只有你知道。”
“而且,朱雀地宫位置,只有林央登基之时,天机道人才能卜算出来,对吗?”
夏春秋淡淡两句,知趣脸色陡然大变,他身边,有夏春秋人!
面对知趣失态,夏春秋依旧风度翩然,甚至,他侧头看一眼院中盛开红梅,温声建议,“知趣,我是带着很大诚意,与你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