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满腹心事无人能知。
罗水仙道,“若没别事,你就去修炼吧。再有八年就是家族弟子比试,接着就是罗浮界秘境开放日子,胜出弟子都有机缘去秘境试炼。”
知趣却没什么兴致,“打打杀杀,若是运气差,小命儿都得丢了,去干那个呢?没事儿找死。”他现已经筑基,寿数有三百年之久,哪怕一辈子不结丹,平平安安,悠悠闲闲过三百年光阴,也是福气呢。
罗水仙一句话就挑起了知趣兴头儿,“里头有不少宝贝。”
知趣顿时两眼放光,跟罗水仙打听,“师父,都有什么?”
“这说不好,各人有各人机缘,我上次去秘境,也是筑基之后,自那里回来,就顺利结丹。”罗水仙微微一笑,“若说得物件儿,实太多了。奇花异草,法宝珍品,若有机缘,不知能带回多少呢。”
“师父,难道只有筑基修士能去吗?像金丹、元婴,个顶个儿神通广大,那里既有这些宝贝,难道你们反倒不能去了。”知趣虽有些贪财毛病,警惕性也高。
罗水仙道,“对,秘境每三十年开启一次,唯有筑基修士能去。你本家没有相熟弟子,贸然去了,怕要吃亏。不过,你对修行一途倒有些自己见识,这样机缘,并不易得。你去了,只管小心行事,宝贝倒其次,长长见识也不错。”
“唉哟,那我这十年,还不能结丹了呢。”
罗水仙倒不是瞧不起知趣,听知趣这话,罗水仙点点头,“你有此雄心就好。”
知趣嘿嘿笑两声,问,“师父,那进去了,得里面呆多长时间啊?”
“三个月。”罗水仙道,“三个月一到,秘境自然把活着人送出来。”
真是机遇与危机同啊,知趣想了想,“师父,到时你可得给我画一幅地图之类,把你上次进秘境经验传授于我些呢。”
“这倒不必。”罗水仙淡淡地,“秘境并没什么固定地点,看你机缘,有倒霉一下子碰到高阶妖兽,立时死了也有。有人运气好,直接碰到法宝珍品,揣怀里捡回来也有。端看你运气了。”
知趣刚生出来那点儿夺宝雄心又缩回去了,“那个,万一我遇到危险怎么办呢?”
“干什么事没危险,你修炼进阶,难道没危险?”罗水仙很是瞧不起知趣这等贪心怕死之态,看这德行,就不敢把要紧事交予他。罗水仙道,“修士生命中,无时无刻都有无数危险存,想要长生,可不是那样容易事。”
知趣对秘境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反说起不相干事道,“师父,我走时晾外头笋干,你帮我收了没?”
想到这事,罗水仙就一肚子火,“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晒好什么是没晒好,都收起来了。”将一大包晾半干碧玉笋递给知趣。
知趣打开储物袋瞧一眼,笑道,“多亏了师父,再晒晒就好了。”
“以后少这些事物上分心,有时间多学些符篆本事。”罗水仙语重心长道,“你要修真界立足,总要有些自己手段,不然总这样单独出门都提心吊胆要人陪,并不是长法儿。我别无长处,唯符篆之学还算精通。你资质不差,这上面多用心,日后自有成就。”
罗水仙所言,俱是为他着想,知趣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何况他对于罗水仙与罗妖之间关系总有些隐隐担忧。若是罗妖有叛出罗家之心,凭他本事通天,罗家这样家族,不说其势力之广,本就有青一、罗英两位元婴真人坐镇,想要离开罗家,谈何容易。若事有不祥,自己总要有些保命手段才好。
知趣正色应下,又道,“师父,上次你教我木火符,难学很。我想着,还是从简单符篆入手,这样由浅入深,对我来说或是容易些。”
罗水仙点点头,递给他一本初级符篆书,“你先拿去看,哪里不明白,再来问我。”
知趣以前有些自卑,觉着自己灵根差,脑子也不是很聪明,但是,自从他拜了罗水仙为师,罗水仙符篆师出身,对灵力了解向来胜于常人。罗水仙对于知趣深入浅出教导,让知趣这位炼气三层,竟四年时间内筑基了,这不得不说是个了不得成绩。
知趣自己也是有些隐隐自豪,就是青一真人,听小女儿说起知趣筑基消息,都不免叹道,“水仙本事,远胜同代修士,将来大乘飞升,唯他可期。”
天遥忍不住轻声一叹,她与罗水仙青梅竹马长大,且罗水仙悟性一流,闻一知十,虽然不大会哄女孩子开心,但越是这种冷淡性子,越是讨女孩子喜欢。起码向来顺风顺水天遥就很喜欢,要不她也不能罗水仙走后,住到水仙谷去。
结果自古洞府归来,罗水仙身受重伤离开本家,宁可住灵药园也不回来。那时人人都以为罗水仙金丹破碎修为倒退,此生进境无望,谁能料想人家只用了三年就重结金丹。只是,再回到罗家罗水仙明显疏远了罗梦仙夫妇,连同对青一峰,亦不复往日亲密。
天遥眉间隐现愁容,青一真人道,“你若是心系大道,就当斩断与罗水仙之间情份;若是还想与罗水仙双修,我看机会不大。水仙心不儿女之情上。”
其实天遥也很难形容对罗水仙感情,虽然面儿上做一幅痴情姿态,还真没到要生要死地步儿。青一真人能让大女儿与罗梦仙联姻,看重并非罗梦仙本人,不过是罗梦仙屁股底下族长位子罢了。
青一真人并不准备自己做族长,他不姓罗,而是以散修身份入赘罗家。他支持罗梦仙,与罗梦仙联姻,自然是为了保住自己罗氏家族中地位。
要知道,同是元婴长老,亦有高低之别。
罗氏家族下一代中,金丹也有数人之多,只是资质出众者,莫过于罗水仙。
放任天遥对罗水仙发生感情,做出一幅痴情儿女态,青一真人不过是为了拉拢罗水仙罢了。其实开始,青一真人并没有下定决心让天遥嫁给罗水仙。
毕竟天遥是有名纯阴体质,宜双修。罗水仙当时早早结丹,虽有天才之名,青一真人仍是有些犹豫。
不过罗水仙自古洞府死里逃生出来后,青一真人再不敢小觑罗水仙,这样人物儿,若能拉拢,自然再好不过。
可惜是,罗水仙对天遥全无此意,甚至连先前面儿上情分也一丝全无,令天遥好生没脸。
青一真人虽然对罗水仙有意拉拢,但是罗水仙这样不上道儿,青一真人只得另行筹谋了。
知趣并不知他筑基消息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不过,筑基一事却是带给了知趣无比自信。他觉着自己虽然比不得罗水仙这种天才中天才,却也不算太笨,不然也不能这么筑基。
故此,看起罗水仙给他初级符篆书,知趣还是很有自信。
他找出基础神行符前来自学,原本知趣想着似木火符那样中级符篆学不会,像这种基础符篆肯定容易上手儿。却不想,知趣足忙了一夜未睡,却一张神行符未曾画成。
一夜未睡,知趣早上做了极丰盛早餐。
刚想着跟罗水仙打听打听诀窍,罗水仙不待知趣开口,就一句话,“我早说过,符篆关键于沟通灵力,你始终不能悟,故此屡屡结符不成。”话毕,罗水仙拿筷子吃饭,不再理会知趣。
知趣憋真叫一个难受,“师父,你也好生与我讲讲,要怎么沟通灵力。”
“要点早给你讲过,先时我给你讲木火符,你不是把我话都录下来了吗?”罗水仙道,“自己去琢磨吧,没别好教你。若木火符,还有些东西可讲解,神行符,实不知有何可讲?”这么简单东西。
知趣捏着个灵谷粉蒸成小花卷儿,换种说话儿继续磨罗水仙,“师父,我要是跟你似,脑子好使,不用人教,也就不会犯愁了。要不你给我演示一遍也好呢。”
罗水仙应了。
知趣目达成,连忙递了个小水葱鸡蛋饼过去,罗水仙接了,细细吃了一餐。
知趣下工夫做一顿早饭,非但丰盛,胜用心。罗水仙吃可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离开餐桌时肚子就有些撑。罗水仙淡淡地,“以后倒不必如此,照往常就是。”起身吩咐一声,“晚一时再煮茶。”摆摆手出门遛食儿去了。
知趣好容易央求着罗水仙给他讲了一遍神行符画法儿,知趣拿着罗水仙送他灵笔鸣翠,对罗水仙说自己难处道,“师父,我每每鸣翠上输入灵力,但是灵力一出笔尖儿就会溃散,并不能成形。”
罗水仙握着鸣翠,只见鸣翠笔尖儿透出滴翠一点儿灵力,隐隐发光,这灵力蕴入笔尖之中,半含微含,半露不露,只如嵌笔尖儿一滴凝碧似翡翠。
罗水仙讲解道,“神行符是基础符篆,基础符篆也就意味着,它成行符阵比较简单,所需灵力不多,故此,不需要太多灵力,笔端只要稍稍运出一些就好。简单符阵,它所能承载灵力是有限。你若是一大坨灵力喷出来,不说你能不能沟通灵力,这么多灵力,符阵难以承载,纵使你能沟通灵力,这符阵承载不了,必会溃败。”
鸣翠往普通符纸上落下一点,只是这一点,仿若带着无限生命力,随着鸣翠笔端绘出简单阵形,罗水仙一面讲解道,“你说无法沟通灵力,我听说许多符篆师都会遇到这种问题。什么叫沟通呢?我画符篆时从未感觉灵力需要沟通,灵力本就与我是一体,心转意动之时,自然如臂指使。”鸣翠笔往上一挑,灵墨首尾相接时,灵力灵墨间自行流转,整个符阵微微一亮。
罗水仙看知趣眉毛紧锁模样,将鸣翠笔往笔托儿上搁起,抽身要走,知趣忙拽住罗水仙,自己拿起鸣翠,“师父,我画一张你瞧瞧,我是哪儿做不对?”
罗水仙只得坐下看知趣画符儿。
知趣醮了灵墨,也学着罗水仙样子,运一点灵力于笔上,但不知为何,他灵力刚一到笔端,笔端毫无预兆啪炸开,炸了知趣一脸墨点子。
罗水仙将袖一挥,袭到面前墨点子被罗水仙拢合成滴,重又飞回墨盒中。
知趣抬袖子抹一把脸,对罗水仙道,“我每次将灵力置于笔端,都是如此。”
罗水仙见知趣脸抹跟乌漆嘛黑,轻轻一叹,“以前你总以黑豆儿爹自居,并不觉着你们有父子像,现下看来,果然是像了。”
知趣气地,“也就是我做了师父徒弟,这要是师父收个小心眼儿自尊心强,早给师父刻薄死了。”好如今知趣有神通,他直接用凝水诀召来一注清水,抬手洗了脸,忽生出几分淘气心来,趁罗水仙不备,将自己洗脸水哗泼向罗水仙。
罗水仙直接伸手一挡,水未至前就被一道无形劲力反击回去,半点儿没浪费砸到知趣脸上。知趣立码摆着双手,赔笑投降,“开玩笑开玩笑。”
罗水仙那心眼儿小,竟不肯罢休,召来一小片乌云悬知趣头顶,接着乌云上一片电闪雷鸣,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知趣给浇个落汤鸡,跳起脚唉哟乱叫,“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啊?”
罗水仙学着知趣话,淡淡地,“开玩笑开玩笑。”
知趣直接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