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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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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笑是因为遇到你,第一次哭是因为你的无情,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

  在向晖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学校里关于我俩的传闻不断。

  一种说法是早看出我这样无才无貌的平凡女子配不上向晖,分手是迟早的事,被甩也是活该。一般赞同此类观点女同胞占大多数。

  对于这种说法我常常是一笑置之。

  另一种较为普遍的说法,自然是将矛头指向向晖,指责他始乱终弃,对此,我不作任何解释也不会为他辩护。男同胞们皆对我报以深切同情,一时之间,我的回头率又增加了十个百分点。

  某日在学校食堂等竹喧的时候碰上徐雯婕和她的跟班金毛狮王。

  正值中午高峰时段,他们二人见我这还有空位,招呼都不打就一屁股坐下来。

  我没做声,反正还有最后一个位置留给竹喧,只要她们不招惹到我,我也懒得计较。

  我知道徐雯婕对向晖从未死心,也明白她的付出她对向晖的情谊不在我之下,我曾经因为向晖同她私下接触大发脾气,但他现在已离开,我和她都不是最后的胜利者,又何必再互相仇视。

  竹喧这饭打到西伯利亚去了,徐雯婕和金毛狮王已经开吃,阵阵香味传来,让早已饥肠辘辘的我有些难以忍受。

  在熟悉的氛围想起从前和向晖在一起的日子,他会逼着我改掉挑食的坏习惯,强迫我把饭菜全部吃完,那时,嘴上说不甘心,心里是甜蜜的。

  思绪一转又回到竹喧身上,她时常是和袁琅你一口我一口的喂进嘴里,每一口并伴以绵绵情话,极尽肉麻,成为学校食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相比之下,我和向晖显然要矜持的多。

  “哼,你看她那样子。”是不是人在吃饱喝足状态下就想干些别的,比如说饱暖思淫欲,比如说没事找事。

  我垂下头,对她的挑衅一概不理。

  徐雯婕制止了毛莉言语上进一步的冲撞,自己抓起饭盒把剩饭剩菜倾倒在桌面上,而且还是倒在我这一边。

  很好,终于发动总攻了。

  我叹口气,是不是我从不发威就真以为我好欺负。

  见她们相视一笑,眼神肆意跋扈,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眼明手快的抢过徐雯婕的粉色围脖,乘着她怔楞的当口,把我面前地方擦的干干净净,随后,扔还给她。

  “你……”她的右手高高抬起,肩膀因气愤而颤动,我瞧都没瞧她,平静的说:“做什么,是不是又想打我耳光。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手,我必定双倍奉还。”

  我脸上是浅浅淡淡的笑容,语气中的凌厉着实把她俩给唬住了。再加上周围不断有人起哄,甚至是口哨声,她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只见毛莉扯了扯徐雯婕的衣袖,悄声说:“我们走吧。”

  果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我冷哼。徐雯婕连围脖都没有拿,忙不迭的随毛莉离开了食堂。

  “叶子,你刚才的表现棒极了,”竹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你不在场,没有人保护我,竹子。”有竹喧在场,我自然又成了胆小怕事的小白兔。

  “我还没来得及发挥,你自个就搞定了。”瞧她跃跃欲试的欢畅表情,我真是败给她。

  饭菜摆上桌,竹喧忽然问道:“叶子,你知道怎样才可以最快的忘记一个人吗?”

  我脸部僵硬,想起前几天所发帖子,不自然的说:“不知道。”

  “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爱上另一个人,叶子,”竹喧冲我眨眨眼,目光停留在我身后,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离我们不远处,陈宇华朝我微微点头,带着率性的笑容,目光清澈。

  我笑了,这是竹喧的理论,而不是我的。

  她不会知道从前留下的回忆越多就越忘不掉,她不会知道向晖带给我的影响有多大,我现在身上满是他的烙印,听他喜爱的歌,从不吃辣到现在每次出去吃饭总是点上一桌子的川菜,改变的最多的是,从前我见到狗就跟踩了地雷似的,如今的我,在路上无论遇见谁牵着狗狗出来散步,我就有上去抚摸的冲动。

  这一切都源自向晖。

  所以,向晖,你可以让我伤心,但是千万千万不要让我死心。如果我们不得不分离,也请记住我的好,我也会在心中存着感激,感谢你曾留给我的美好记忆。

  四月一日这天接到汪然的长途电话,说是正在办理出国手续,如无意外,两个星期后就要踏上赴日留学的征程,我只当是愚人节的游戏,并未放在心上,谁料,再次和她联系上的时候,她已然站立在那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这消息懵的我在短时间内喘不过气来,平息过后是丝丝的怅然。

  先是向晖,再是汪然,都选择这样的方式悄然远行,接下去又会轮到谁?

  大一暑假的北京之行留给我的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可现在,握着当初的四人合影,除了感伤还是感伤。

  在没有向晖陪伴的日子,我时常独自一人走几站路,去到我们在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时无意找到的那家米粉店,一来,那里的米粉味道确实不错,二来,那里能找到我们更多的回忆,三来,老板娘一直在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她说过,只要尽力人生就有希望。

  她能在这里守到儿子,而我也可以等到向晖的归来。

  从米粉店回学校的途中,遭遇一场大雨。

  在沿途商店躲避了整整两个小时,雨势才逐渐变小。可就在这段时间里,商店门前的小路被淹没,呈现一个大大的水洼。

  历史总在不经意间上演惊人的巧合。

  去年同向晖来这儿吃米粉时,也遇上同样的大雨,也在同一家商铺避雨,也是因此耽误了差不多两小时,也在雨停时因水洼而再次被困。

  我苦笑着,上次有向晖背着我过去,那这次呢。

  除去鞋袜,挽起裤腿,我随着往来的人群一步步的淌水过去,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向晖低醇的嗓音仿佛在耳畔重现,“叶子,你还可以再胖一点。这样就更能体现我的力量。”

  眼前顿时模糊一片。我屏住呼吸,控制住泪。

  微风拂过,水中泛起淡淡涟漪,也在我心里留下一滴眼泪。

  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年我没有遇到向晖,现在的我会是怎生模样。是依旧浑浑噩噩不识情爱,还是身边早有另一人相伴左后。

  我相信同他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是前生注定的,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假如当初没有遇见他,假如当初遇到的不是他,假如遇到他时我早已心有所属,假如……

  当然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假如。

  人生如果有那么多的假如,一切可以推翻了重头再来,那人生就不再是人生,而是戏剧,故事也只不过是故事,不再真实。

  又一个冬天过去之时,我们迈入大学生涯的最后一个学期。

  一开始的时候寝室众人各忙各事,常常觉得时间不够用,可静下心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忙了什么。

  竹喧急着联系南京的公司,希望一毕业就能立即找到工作,从此和袁琅男耕女织,过起幸福美满的二人世界。

  梅玫和陈冬忙着考研,她俩奋发向上的劲儿让其他人汗颜不已。

  程英困扰于到底是要杨过来上海发展,还是自己飞去北京助阵,直到现在,她仍是没有做出决定。

  裴子瑜的心愿是毕业后最好能立刻找个好男人嫁了,不必为找份好工作劳心伤神,不必为生活烦忧。

  柳如烟是我们中最为笃定的一个,大鸟在初毕业时先是入职上海最著名的IT公司鹏程企业,后来不愿再看人脸色行事,索性辞了职,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小公司,帮人维护电脑,也试着开发软件,虽说尚处于创业阶段,她好歹也算是半个老板娘。

  而我,把拿各种证书当成了家常便饭,先是轻轻松松的拿下英语专八,接着又通过日语二级水平考试,最后取得英语中级口译证书,如果不是怕被竹喧鄙视,我还想把驾照也考着玩。

  毕业前夜,大家聚在一起吃散伙饭。

  竹喧事先已经和南京一家网站签约,任职英文编辑,专门负责教育类书籍的编辑出版,实在是想不通她这样活泼好动的人能坐定下来安安心心的从事文字工作吗。

  由于第二天就要赶去南京,她又是兴奋又是伤感,兴奋的是即将和袁琅团聚,不再受两地分居的煎熬,伤感的是与我们这些共处四年好友的离别。

  她端起的第一杯酒,居然先敬柳如烟。“烟子,我以前经常气你,得罪之处你要多多包涵,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说完,她仰脖干尽。“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记得和叶子常来看我。”

  如烟还没开口,眼圈已红了,她接过竹喧递来的酒杯,抽噎着:“你这家伙,不就是去南京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弄哭人家。”她摩挲杯口,迟迟不送入嘴中,竹喧在旁起哄,“喝了,喝了,喝醉了大鸟会来接你。”

  她看着如烟喝完,又举起一杯酒对着我说:“叶子……”只唤了声,眼泪就刷刷的流下。

  我笑骂道:“哭什么哭,南京和上海不就三小时的车程,我们还是每个星期都可以见面。”话虽如此,我的眼角也早已湿润。

  “今天这日子你还是不喝?”竹喧撇嘴,对着我满满的酒杯。

  我轻笑,在表姐婚礼上逞强后,我就答应向晖再不碰一滴酒,此次也不会例外。

  “我以茶代酒。”竹喧对我的事情知根知底,见我如此,也就不再为难我。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有些喝高了,如烟抱着一堆酒瓶又哭又笑,竹喧咯咯笑个不停,向来沉默寡言的陈冬变成了话唠,在无人回应后便演变成自问自答……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小饭馆打烊。

  然后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六七个打扮还算光鲜的女子东倒西歪的自饭馆走出,手牵着手横冲直撞着穿过马路,然后几个趴在路边狂吐,几个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仅剩一个状似清醒的摸出手机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

  这个人自然就是我。有男朋友的通知男朋友来接人,没男朋友的我按照路程远近分别塞进出租车,又各自关照了些注意事项,才把她们送走。

  回头一看,柳如烟还蹲在地上,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背,“烟子,你没事吧?”

  她一见有人搭理她,立刻絮絮叨叨的说开了,“叶子,竹子要走了。”

  我点点头,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嗯,我知道。”

  “我这人是不是天生犯贱,从前她每天和我斗嘴,我恨的她咬牙切齿的,可现在她要走了,我又嫌耳根太清净,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如烟烦恼的抓着头发,懊丧的说。

  我偏过头去笑看她,这话如烟怕是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吧。友情和爱情一样可遇而不可求,竹喧和如烟虽然有过争执,怎比的上四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初时不觉得什么,到离别之时,那份牵挂和不舍才会真真正正流露出。

  其实我何尝舍得她呢。但竹喧是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们该无条件的支持她。

  我握着如烟的手紧了紧,轻声安慰她,“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何况竹喧只是去南京,又不是出国。”说完这句,我怔了怔,曾几何时,我能把出国这两个字轻巧的说出口了,在寝室里,这两个字可是绝对禁止提及的。

  我晃了晃脑袋,挥去一缕若有若无的惆怅,扶起如烟,她倒好,还没站稳就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还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我坐下。“叶子,你工作有着落了吗?”

  我摇摇头,其他人都有了生活目标,好似只剩我一个还在寻寻觅觅中。如烟忽然傻笑着说:“也不急,你手里有那么多证书,还怕找不到好工作。慢慢挑,就是别挑花眼。”

  我笑而不答。

  如烟把头枕在树杆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双眼闭上,“叶子,我先睡会,一会儿大鸟来了你叫醒我。”话音刚落,依稀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这什么速度,都快抵得上火箭发射了。

  我笑着摇头,把搭在胳膊上的外衣给如烟披上,自己慢慢的舒展开手脚,原本也想阖上眼睛小憩一会,但逐渐加重的脚步声让我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哦,是你。”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推柳如烟,无奈她睡的很死怎么推就是不醒,大鸟走近一步,“我来,”他把如烟搂到怀里,动作温柔细致,“谢谢你替我照顾她。”

  我站起来跳了几下,缓解双腿麻痹的状态后,拍拍手,“好了,我任务完成,如烟就交给你了。”

  他叫住我,“叶子……”

  “嗯?”我偏过头问。

  “你一个人可以吗?还是我先送你回去……”

  我迅速截住他的话,“不用。”转过身,平静的说:“我没事,你赶紧送如烟回去,她今天喝了不少酒。”

  大鸟扒了扒头发,表情有些微不自然,我轻描淡写的继续说:“如果是向晖拜托你这么做的,我觉得没有必要。”

  他尴尬的笑笑,我走出几步,又折回来,咬了咬下唇,“向晖他……最近和你还有联系吗?”

  大鸟缓缓的摇头,我嘴角笑意不变,“那么,再见。”

  那个曾说过在我毕业时要来接我然后一起庆祝的男子,不会出现了。

  再无犹豫的离开。只不过,脸上多了两道泪痕而已,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我总要试着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