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档案】

网名：暖暖

城市：湖南郴州

年龄：21

关键词：失眠、双性恋、冷笑话

近况：大四，准备找工作，但内心仍然处于迷惘状态。

“坏”语录：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像爱他一样去爱别人。

【自白书】

我喜欢过很多男生，喜欢过一个女生。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我总是很轻易地喜欢上别人，又很轻易地放弃。或许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也许我只是在追求一种爱的感觉。但我最爱的是我没有得到过的初恋。

也许就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才爱吧，也许得到了，我就不会爱了。也许我潜意识里在追求痛苦，谁知道呢？不过，我确实把自己弄得足够痛苦的了，真惨。

初中的时候，我还是一名认真读书、心无杂念的好学生。默默喜欢着班里一个坏坏的男生，一心一意地对他好。即使跟他吵架，都觉得一样美好。他虽然成绩不好，但是风趣聪明，也算是老师喜欢的学生。

可我知道，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纵然学习优秀，但自己清楚自己不是个漂亮的姑娘。我不敢表达，害怕连这微薄的友谊也会随之消失。能够每天和他一起在同一间教室里上课，聊天，吵架，我就已经觉得这是莫大的快乐了。这个甜蜜的秘密，伴随着我走过了初中时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而记忆却总是偏偏要捉弄你一下。初三时，我莫名其妙地换上了失眠。周围的同学都在为了中考埋头苦读，而我却身陷失眠的巨大沼泽中，无力自拔。我尝试跟好朋友诉说自己失眠的痛苦，而她们总是惊讶地看我一眼：“怎么可能呢？”然后又自顾自埋头于书本之中……

越是害怕失眠，就越努力地强迫自己入睡，然后愈加紧张，睡眠质量也跟着向更坏的方向堕落而去。本来以为中考过后情况会好一些，结果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高中。更糟糕的是，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上课却总是蔫蔫欲睡。我再也没有精力去跟失眠抗争，索性也不再花功夫学习了。

无法入睡，无心学习，母亲严厉，父亲懦弱，朋友成了我生活的全部重心。渐渐的，在高中我有了一两个知心朋友。也许她们在别人眼里过于招摇，过于开放，甚至是坏女生，可我迷恋她们的真实。当年暗恋的男生也没有继续读高中，我习惯了循规蹈矩，自然不可能也跟着放弃读书。就这样，我们失去了联系。

但是我仍然爱他，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像爱他一样去爱别人。

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发生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

我的失眠仍然在延续，白天总是昏沉沉。我的朋友对我说，谈恋爱吧。

最初我很抗拒。可是，在她们的怂恿下，我试着和男生多接触，居然发现，自己很受欢迎。

虽然我成绩不够好，虽然我长得不漂亮，可是那些男生就是喜欢跟我玩，他们说我很可爱。可爱，呵呵，可我自己不觉得。不过，我会和他们一起玩，那时候的玩就是下了晚自习一起去吃夜宵，或者一起走回家，偶尔逃课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我不知道，这样在一起玩是不是就是谈恋爱？但是别人都说是，我也就认了。那么和我一起玩的男生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都对我好，而且是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好，不像初恋一样遥不可及。那些日子我很放松，失眠也好了一些，这让我决定把这种生活方式继续下去。

我的玩也不是很放肆。拉拉手、亲亲嘴是可以的，但是那种事我绝对不做。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那种事”挺可怕的。如果有男生对我提出那种要求我就和他们分手，毫不犹豫。

也许，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他们。他们能提供给我一种不稳定的安全感。

但那种感觉不是爱。

后来，我厌倦了这一套假惺惺而且永远不变的行为，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开始一段真正的感情。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我叫她“鸟”。

喜欢上她是件很奇怪的事，因为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同性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问自己，我对她是朋友的那种喜欢，还是像恋人的喜欢？最终的回答是：像恋人。

在我眼里她很帅，像刘力扬，又像安七炫。我想她应该是同性恋，虽然那时候大家都不会把这一点公开。

那时我真的很喜欢她，每天心里面想的都是她。一放学，我就迫不及待想和她去吃点小吃，逗她开心，看到她笑就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我完全没有想过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身体接触之类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希望她因为我而开心。而且我也没想过会跟她有什么结果，两个女人能有什么结果？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爱，才更希望她幸福，希望我成为她生命里的唯一。

我把我的这份感情告诉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像个小孩子分糖果一样，把自己最心爱最珍贵的东西与她分享，她却毫不留情地说：“鸟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并且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鸟。于是，我直接对鸟表白说，你有喜欢过我吗？她说，她只是把我当好朋友。我说好吧，我的自尊已经受到伤害，我信任的朋友出卖了我的秘密。那是种少女的秘密，来的比什么都珍贵。

也许我不应该怪我的朋友，她只不过认为这是我众多游戏中的一个，根本不认为这是一份真挚的感情。她根本没把这个当什么秘密，她是这么容易就告诉了所有人。我最好的朋友把我的秘密出卖了，但她却丝毫不在乎、不以为然！我永远都不能忍受这件事，因为这是世界上最可耻的出卖。

从那以后，我对周围朋友的态度就变了，我开始反感和讨厌她们。以前和她们去的场所现在也变成了我最排斥的地方。我看不惯她们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地去迪厅和陌生人搂搂抱抱，我突然觉得她们是那样的肮脏。往常认为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一夜之间让我无法理解。

我的失眠又开始严重起来，每个清晨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我都真的很想去死。我会很厌恶很厌恶现在的自己，我没有跟任何一个男孩子有过身体接触但我觉得自己很脏，也许我已经不是个纯洁的人，我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去爱别人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心态，我和我的下一个男朋友发生了关系。在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候。

(**)是什么，那时的我根本一无所知。我只是想找个除了那些人之外的人听我说话，做我的伴，我对他也像对我的朋友一样把我的心事心里话都和他说。

之后，我们生活了几个月，一切似乎很平静。但是，一件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他同学知道了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情。我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开始嘲笑我指责我。原先的那些朋友都跟我越来越疏远，老师也早就放弃我了。

我的男朋友因为要去外地考体育，所以也离开了我。

一时间，我什么都没有了，成绩、朋友、爱情，甚至是名誉。我从来没有那么惨过。没有一个相信你的人，你也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高考我都不想去考了，我觉得根本就没有脸呆在班上，我最后那两个月是在家里复习度过的。没有白天和黑夜，没有睡着也没有醒着的时候。我也不想再考试了，考试那几天都是勉强应付的。后来，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大学读了三年了，我都活在自闭当中。我不敢跟周围的同学说话，怕他们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揪出我那些不光彩的过去。

就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一个所谓的“救世主”出现了，他就是曾经喜欢过我的一个男生K。我是他的初恋，而他却不是我的初恋。当时他对我很细心很照顾，而我没有珍惜。反而因为虚荣还劈腿了两次。之后，他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三年后，在我失望孤寂的三年后，他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我也听说他现在已经有了新女朋友，感情也很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再次走近我的生活。他说他已经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了，我糊里糊涂地就相信了。

就在我准备好好开始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又回来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分手，我又被骗了。他又来找我，百般哄我。如此分分合合，都是我百般迁就。这一切，皆源于和K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内心一直很自卑。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优等生了，甚至还失了身。

尽管如此，K最终还是离开了我。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指责我都是我的错我的无理取闹才导致分手的结局。和K一起的三年里，他欺骗我和前女友分手，骗我说自己一直在上学……

这三年对我的打击很大，让我一下子变得不愿接近人，不愿读书，什么都想放弃，我现在也抽烟，也喝酒了，可是我怕这样下去就不堪回首，我毕竟还是想往好的方向走的。可是失眠还在继续，我不清醒，我不能告诉自己，也没有人能告诉我，我还是好的吗？还是好女孩吗？

每个日子都在继续，每个清晨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我愿意沉沉地睡去不再醒来。

【“坏”角度直击】

时间：2008年8月16日

地点：上海；“我不是坏女生”夏令营

人物：暖暖饶坏坏

角度1：关于“家庭”

背景介绍：暖暖在来信中一再提到自己并不很美满的家庭，也觉得自己的经历和父母有很大关系，在夏令营中，也从不见她跟父母发短信打电话。

饶坏坏：爸爸妈妈知道你来上海参加夏令营吗？

暖暖：知道。

饶坏坏：没有反对你？

暖暖：反正我也这么大了，他们想管也未必能管到了。

饶坏坏：其实，他们内心也会担心你，但是又怕你嫌他们烦，不敢说，而不是管不到你。

暖暖：也许吧，我想不了这么多，也懒得去想。

饶坏坏：那你平时想什么呢？

暖暖：看看书，想些书里的事情。

饶坏坏：真的不准备跟家里联系一下，报个平安？

暖暖：她们知道我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紧张我，我也不会来参加这个夏令营了，呵呵。

角度2：关于失眠

背景介绍：暖暖的资料里说自己有很严重的失眠，跟她同屋的营员也发现暖暖的失眠现在也没有完全好。

饶坏坏：黑眼圈……

暖暖：昨晚又没睡好，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饶坏坏：睡不着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呢？

暖暖：回忆，想起很多很多过去的事情。有时候越想越难过，就看书看电视。

饶坏坏：有没有尝试从医生那里寻求帮助？

暖暖：解铃还需系铃人吧，我觉得我自己还是能解决的。说不定那一天峰回路转，我渐渐走出过去的那些阴影，失眠自然而然就好了，呵呵。

角度3：女生

背景介绍：女孩子的友情总是最微妙的，既有互相依赖，又互相嫉妒。这一点，在暖暖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饶坏坏：有的女生喜欢和男生做朋友，觉得男生豪爽，不小心眼，你呢？

暖暖：我不，我还是偏向和女生做知心朋友，虽然有时候难免会有猜忌和嫉妒。但是始终觉得只有女孩子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才能真正的心意相通。

饶坏坏：你喜欢过鸟，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

暖暖：这个我倒没怎么想过，也许有一些吧。

饶坏坏：在经历过被朋友背叛之后，你还会有真心的女性朋友吗？

暖暖：还是有的，虽然只有一个。这个朋友，我很信任她，能跟她分享我的秘密。但是她太优秀了，以致我有时候会担心她能轻而易举地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坏”的评估表】

我始终坚持认为，暖暖本应是个幸福的女生。妈妈是医院的hushi长，后升职为行政领导，严谨认真，雷厉风行；爸爸是卫生局的部门一把手，幽默风趣，开朗温和。而自始至终，暖暖就在不停强调：她恨父母！

“觉得他们在该教我一些东西的时候没有教我，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抛弃我。”

在暖暖眼里，母亲是顶顶严厉的人，而父亲则是软弱的象征，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尽如人意。“她做事很认真很仔细但是就是要求太高了。她对我和老爸从来就是命令，从来就没有和我们好好说过话，尤其对我，从来就是独断专行。”

奇怪的是，虽然和父母基本无法交流，暖暖与我这么个陌生人的交流却异常流畅，她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有时我几乎都插不上话。这是远远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她其实有着非常强烈的倾诉欲。这种倾诉的欲望，甚至因为长期压抑瞬间倾泻而使得她有些语无伦次。

尤其是对于自己的父亲，暖暖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父亲性格温和，不会像母亲一样给自己带来很大压力，另一方面，她自己又受到母亲的影响，也觉得父亲懦弱、没主见。

如果要给暖暖今后的一些错误找外因，那父母之间的不和睦、自己和父母关系僵化，是最重要的因素了。在家庭中无法得到的爱和关怀，暖暖只能从周围其他人身上索求。

可我真的无法把她们之间这种女孩子的感情和“同性恋”联系起来。我想，如果我有一个知心的好朋友，我也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与她分享，一起吃小吃，一起说悄悄话，为对方的高兴而高兴，也为彼此的难过而难过。暖暖和鸟之间，最初也是像这样单纯的友谊吧。

在网上，暖暖经常对我说起鸟。我实在忙，有时候也就是嗯嗯啊啊，况且暖暖说的，很多都像自言自语。

“她有了新的感情。”

“可是那个女的很喜欢她，她却不够喜欢那个女的。”

“她的那个女朋友总是和她吵架，想粘着她，搞起她好烦。”

“所以这段时间我很巧到医院挤痘痘碰到她在那里实习。”

“然后就又联系上了，这些是我看出来的。”

“最近她和那女的分手了，说她现在空虚寂寞无聊，然后总是打电话给我。”

“昨天本来要和她去吃饭的。”

“可是我又不想去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去年9月份的时候她有想过和我重新开始。”

“但是我没答应。因为我觉得我的状态真的很差。和她在一起也给不了她想要的。”

“现在我已经读不懂她了。”

我只有一次问暖暖：“如果鸟现在对你说喜欢你，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暖暖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甚至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原来自从那次未被接受的表白之后，很多东西已经不再。

我问暖暖是否尝试和父母诉说自己的经历，寻求他们的庇护。暖暖说有过，她曾经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妈妈，包括和男生发生关系。而母亲的反应让她彻底失望。

“后来我妈妈晓得我全部的事情后，她的态度就是回避。然后很严厉的对我说：‘以后你都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些事，你这些烂事要永远埋在心里，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她讲‘你这些烂事我再也不想听’，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提起过。”

暖暖说，她当时很绝望，甚至尝试过自杀，被母亲发觉，才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他说父母亲没有给我爱占主要原因，这也和我自己看书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他说如果我有健全的爱就不会总想着和别人去比，那就会觉得自己很好，不会外表坚强，内心漂浮也不会选择随意和男人发生关系来挽救自己，而会寻找父母。”

“如果有一个好的父亲和母亲，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有个能够在关键时刻值得信任的人，我就不会去寻求那些虚假的温暖。”

“所以我恨他们。”

最后一句话，让我狠狠地胆战心惊了一下。我无法想象，一个人会对自己的父母有这样深的怨恨。

这次到上海来参加夏令营，暖暖也几乎没有与父母商量，按照她的说法，她直接把同意书拿给爸爸一签，把背包一背就赶到上海来了，妈妈没有精力管她，也不想管她。

她是这次营员中年龄比较大的，看起来也成熟稳重许多。当别的营员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候，她更多的时候是坐在一边，微笑，一直微笑，也只有微笑。分配房间的时候，营员们都主动要求和已经聊得火热女生住在一起，暖暖也不开口，分到哪个就是哪个，似乎很好打发，呵呵。

我实在无法把眼前的暖暖和信中那个和父母关系僵化、痛苦纠结的“坏女生”联系在一起。

开营第一天的晚饭后，大家堆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暖暖还是坐在角落里呵呵笑着不说话。我鼓励她：“给我们讲个笑话吧。”她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有个人长得像洋葱，走着走着就哭了。”

大家先一愣，然后东倒西歪笑作一团，最后又不约而同地静下来。再看暖暖，还是坐在一旁，微笑。

我心底发出一阵轻轻地惊叹。这是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暖暖的小宇宙。

夏令营的最后一天，营员们在吴江路吃小吃。暖暖依旧端着食物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她的吃相很豪放，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眼光。我悄悄坐到她身边，问起那个洋葱头的小故事，她说：“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一开始不明白，然后就笑了，后来，我也哭起来，仿佛就是那个长得像洋葱头的人。

说完，暖暖又埋下头呼噜呼噜大声地喝起咖喱汤。

这短短的几天夏令营生活，毕竟还是不能让她放下包袱，真正地高兴起来。

最后，我和编辑们正好有时间送她进站。始终落落寡欢的暖暖背着包轻松地走过检票口，突然回过头来使劲向我们招了招手，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爽朗地笑了。我们一下子反而不知所措，只知道赶紧挥手。暖暖大声说了句什么，在拥挤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好像是：“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我努力地辨听出这句话，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可爱的洋葱头姑娘，希望你以后能够走着走着就笑起来。

【“坏”印象】

心理专家：暖暖是个缺少关爱的女生，这种缺口是她的家庭造成的。如果能从家庭里得到足够的温暖，她会比现在更容易高兴些。

小九：暖暖挺可爱的，就是她说的冷笑话实在Toooooold了！

弯弯：很安静很沉稳的女生，有些冷，有些酷，但是也会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我们。

天乃雪：暖暖这样不算同性恋吧。都怪K这样的男生太让人恶心了，同情暖暖，以后别这么傻了，希望能找到真正彼此相爱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