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放学也没见到祝音音的影子，看来中午的那件事之后她就直接回家去了，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美乐无精打采地整理包包，一看表，刚刚指向四点钟。

    "叮咚叮咚叮叮叮叮咚……"

    美乐拿起手机看看，见鬼！姜习辰，又想干吗？

    "喂喂？"美乐把不耐烦表现得很明显。

    电话那头传来惊天动地的嘈杂声音，他那边有人打架？不对，好像还有歌声。

    "你还在学校吗？"好一会姜习辰才碰出一句，显然对于自己身边的喧闹也十分无奈。

    "你管我？倒是你，你跑到哪去了，怎么你那边吵成这样？"美乐反感地皱皱眉。

    "我有正经事，你呆在学校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回家。"姜习辰的心情大概不怎么好，声音闷闷的。

    "有事你就忙好了，我自己也能回去。"谁稀罕他来接呀？

    "不行，我说了要你等你就一定要等我！"

    也只有他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如此野蛮的话吧？

    "那你要多久才能过来呀？"

    "不知道，两个小时之内应该没问题。你听着，没有我在的时候，你尽可能不要在家里呆着。"姜习辰的声音带着敷衍，随即仿佛掩住电话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又焦急起来，"没空跟你多说，总之你等我！"

    电话戛然而止，传出嘟嘟的断线声。

    脱线！

    理这种人才有病呢！拎上包包，回家去也！

    "我回来了！"美乐欢快的呼喊声荡漾在姜家大厅中，呵呵，感觉真不错，还有回声呢！

    楼上立刻传来"啪叽啪叽"的拖鞋声，白皙闪亮的男孩登场了。

    "美乐！美乐！"

    "嗨，薰！"

    薰活蹦乱跳地从楼梯上蹦下来，笑容灿烂。

    "美乐，快点快点，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穿上鞋就可以出发了！"

    去哪？这么一说美乐才发现，薰今天穿得好漂亮哦，灰白色毛茸茸的大衣，西装裤，浅褐色的柔软头发看似随意实际上吹得超有型，真是美呆了！与他阴柔华丽的长相称得相得益彰，就像某国的小王子一般，呵呵！

    小王子伸出五指在美乐眼前晃来晃去，然后得意地呵呵贼笑："美乐，你是不是被英俊的我给吸引了？"

    英俊？她可根本联想不到这个词，薰的容貌永远无法用英俊来形容。有人用英俊来形容鲜花的吗，没有吧？而薰的美丽就像花一般，让人沉醉其间呀！

    "你，咳咳，这是要去哪呀？怎么打扮得，这么……"

    "我要带你出去吃饭，庆祝你第一天上学。"薰开始上下审视美乐，"美乐，你能不能站到窗台那边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美乐疑惑地依言走到窗边明亮的地方。

    薰的目光变得严肃而专业。

    好半天——

    "美乐，你不觉得自己没有美感吗？"

    搞了半天他就下了这么个结论。

    美乐泄气地将书包扔到沙发上，赌气一屁股坐下去。

    "是啊，我是没有美感啊，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初见面那天你就已经说我长得不好看了嘛！"哼！

    "你还记得那时我说的话呀？"薰抿着嘴偷偷笑。

    女孩子对人家批评自己长相的事记恨一辈子也不出奇吧？

    "喂，美乐，你生气了？"薰挪到美乐身边蹭了蹭她。

    搞什么，他好歹也是个男生，怎么一举一动都像只猫一样？

    "我才没空生你气呢，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庆祝吗？"不跟小男孩一般见识。

    "对呀，我听说了一个地方很好玩哦。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呵呵，跟着有钱的帅哥，不，帅弟出去吃饭这种机会毕竟难得。薰一定会请她吃很贵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赌气是绝对划不来的，所以还是大方地原谅"童言无忌"，美美地撮一顿吧！耶！

    "薰，你说的好地方究竟是哪里呀？"美乐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不对劲，完全没有设想的那种华丽呀，高贵什么的，而且分外杂乱。窗外的人一个个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男的流里流气，女的都像聊斋里的狐姬，实在有些可怕。

    "薰，你有没有听到我问你呀？"得不到响应，美乐伸手碰碰身边的薰。

    薰的表情比她还夸张，活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脸的新奇有趣。

    "美乐，你看你看，那个人把那个人一拳打晕了……"

    "薰，你把头转过来看着我。"美乐干脆亲自动手将薰的脸扳过来。

    薰的眼睛实在太纯净动人了，美乐感到自己有责任好好教导他："你给我听着，这种野蛮的行径绝对不利于你的成长，以后都不许再看了知不知道？"

    "我的成长？"薰仿佛一时领会不了美乐的话。

    "对啊，薰，你是好孩子。可是好孩子也很容易学坏。特别是你现在正处于男孩子最危险的年龄。教育方面不能松懈，看人家打架也很容易受到污染，呜……"

    薰的手伸上来掩住她的嘴巴，清澈的眼睛与往常不大一样，仿佛有些疑惑，又仿佛有些生气。生气？薰从没有生过她的气呀！

    美乐眨巴着眼睛与薰静静对视。

    "下来。"薰放下手顺势拉着美乐推开车门。

    "喂，薰，你别扯我呀！怎么了？"想不到薰的力气这么大，美乐紧张兮兮地跟着下了车。

    薰将她拉至身后，"啪"一声甩上车门。

    "司机你先回去吧。"薰淡淡地交代了一声。

    "薰，为什么在这里下车呀？"讨厌，那边一个男人抛了个媚眼过来，更讨厌的是好像是对着薰在抛。薰可是男孩子呀！呃，虽然薰是男孩子，那边那个女的也不用把勾引的表情做得那么明显吧？

    薰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还是那样可爱地笑着，刚才一定是她的错觉吧？

    "美乐，我打听到这里是附近最刺激的地域哦。有一家酒吧很有名，就在前面，我们进去吧！"

    "酒吧？等一下，薰！"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薰会想到带她来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呢？他们今天应该在某上流餐厅享受高级美食的不是吗？"好了好了，你别这么用力地拉我啦。"

    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回去后一定要告诉薰下不为例。

    "栖野酒吧？"美乐念着霓虹灯构成的招牌，相信薰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拉她的手都出汗了。

    "美乐。"薰轻轻叫了她一声。

    "怎么？"感觉薰有点多愁善感的样子呢，美乐小心地问。

    "到底我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像个小孩子呢？"薰的声音轻轻柔柔，只是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对了，手，他们牵着手！天哪，为什么她会觉得被薰拉着手是这么自然的事，以至于丝毫没有闪避。这不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举动吗？

    "薰，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美乐赶紧喃喃地问了一句。

    薰不露痕迹地微微一震，转过头来看美乐的眼睛。

    不敢回视他，美乐傻呵呵地笑了笑，原来所谓的尴尬就是这么回事，真是尴尬透了。

    薰跟着她呵呵地笑了两声，悠悠地定住上扬的唇角："有什么关系，反正美乐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才让我牵住手的吧？"

    "这倒是。"美乐脱口而出，可是望着薰黯淡下去的双眸，她有些后悔。

    "那我就继续牵着你的手了，我们进去吧。"

    现在还是顺着薰比较好，美乐乖乖地跟在后面。

    "我们坐到那边怎么样？"薰的爽朗夸张得有些不自然，指着最靠近小型舞台的一张桌子叫道。

    美乐警惕地东张西望，她有预感说不定待会儿会上演脱衣舞，不能让薰看到那个。

    "不要，我喜欢靠窗的那一张，我们快过去吧！"

    "可是那是最偏僻的一张桌子！"薰不满地抗议。

    "就是那张最好，相信我，现在流行低调。坐在那里人家会觉得你很内行。"

    "是吗？"

    "你怀疑我吗？我什么时候不骗你？"

    "啊？……"

    "不不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点来坐下啦！"

    呵呵，成功，这不是让薰老老实实地坐在此酒吧最安全的角落里了吗？哈哈哈！

    "薰，你不要一副这么委屈的表情嘛！"美乐受不了地伸手去刮他的鼻子。

    薰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避开了？美乐有点不相信，预备再试一次。

    "美乐，我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薰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伸出来的手指说道。

    美乐的手停在半空。

    什么叫动手动脚啊？搞得她像色女一样。

    "因为再这样下去，美乐永远都会当我是小孩的。"薰笑着低下头，翻动着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

    原来薰不喜欢被人家当小孩，可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啊！要改变这个印象还真难。

    "怎么没有菜单呀？"薰在桌上翻了半天，奇怪地问道。

    她也不懂呀。

    "大概酒吧是没有菜单什么的吧，而且这里应该是娱乐场所，不是进食的。"

    "真的？"薰大吃一惊。

    "好像是，大概只有酒之类的东西。酒吧嘛！"说到这里，美乐的肚子"咕嘟咕嘟"叫了几声，"呵呵呵呵！"

    "你饿了。"薰不知所措起来，"惨了，我真的不知道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那我们就换一家吧。"

    啊？还换，她都要饿扁了啦！

    "好啊，那我们再出去找找看好了！哈哈哈哈！"

    "呵呵，其实真不想走。你看，这里多好玩，那边那个女孩子好奇怪，一直对我笑呢！"薰纯真地对着一个方向可爱地招了招手。

    什么？美乐转身，哇！那个女人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一张脸像刚涂了油彩似的。咦？还走过来了！

    "哎呀，薰，你不要再对着她招手了啦！"美乐一把抓起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小子，"快点走啦，出去再说。"

    美乐扯着薰的衣袖，拖着他沿角落溜出去。无奈酒吧的人实在太多了，薰长得如此出众，更吸引了几帮少女团体前来凑热闹，有意无意地挤来挤去，因而滞缓了他们的脚步。

    "美乐小心。"笑得毫无城府的薰警觉地拉住美乐。

    在美乐的眼前，一个男人从桌子的另一头被打飞了过来，倒在地上哀哀嚎叫。

    真是混杂啊！

    "我们快走。"美乐摇着头再去拉薰，然而这次薰的身体就像定住的石膏像一般，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美乐疑惑地发现薰的目光茫然地望着酒吧的另一个角落，她情不自禁地跟着看过去。

    酒吧中灯光昏暗，但是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对面人那长相。

    美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姜习辰！"

    被她叫住的人此刻一身狼狈，额头唇角到处都是血的痕迹。他的手上拎着某男子，手高高扬起，因为美乐的喊叫而停在半空，疑惑地望过来。

    他的目光首先停留在正对着光线的美乐，习惯性地皱起眉，像是要对她吼叫些什么。但是紧接着，他看见了站在美乐身后的薰，竟然就这样在打架的现场怔怔地愣住了。神色转移间，眼神最终停留在他们牵着的手上。

    美乐感到心底一凉，触电似的放开薰的手。

    来不及顾虑薰的心情，美乐已经望见习辰转过身一拳向拎着的男子挥舞过去。

    这一拳几乎是致命的，那男子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美乐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千万不要搞出人命，美乐向被打晕的人伸出手，感到自己从没这么害怕过。

    呼！还有气，并没有打中要害。美乐一时仍然无法平稳自己的呼吸，习辰刚才的表情真的好可怕！

    美乐抬起头，习辰握着拳头，冷冷地静立着。

    "姜习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她的声音到现在还在颤抖。

    习辰扬起一边唇角，带着鲜血对她冷笑，说不出的诡异。

    "姜习辰！"一声怒吼从习辰身后响起。

    十几名打手般强壮的男人手持木棍冲进酒吧。一名小混混忿忿地对着带头的大哥哭诉："奇哥，就是他，就是他中午在学校外面欺负小姐。刚才还把兄弟们都打伤了。"

    被叫做奇哥的跨上一步，他算是这帮大汉中惟一长得清秀的，但此刻他眼中的怒意却显得如此汹涌。

    "就是你这小子对音音无礼吗？"奇哥闷声压抑着向姜习辰确认。

    "对。"姜习辰干脆地答道。

    "如果我现在要求你去向音音道歉，你怎么说？"

    看来这个奇哥冷静得多，并不是想成心惹事。

    习辰冷酷地哼了一声，眼中带着不屑与嘲讽，伸手指着被自己打趴下的人："除非我像他们一样躺在地上。"

    奇哥脸色一变："既然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语毕大手一挥。

    "等一下。"美乐豁然起身想也不想地挡在了两队人马之间。

    但是下一秒，习辰一把将她推到一边。

    "姜习辰，你今天不能再打架了，跟我回去。"美乐愤然叫道。

    姜习辰漠然地望着激动的美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没有为什么，我说的是对的，你就要听！"美乐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我不管什么对不对。"

    "姜习辰！"

    美乐越是紧张，姜习辰反而越冷静下来。

    "许美乐，今天你是来约会的吗？"

    美乐咬着嘴唇望向薰，后者像失去了灵魂一般，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

    "许美乐，你就像刚才一样，拉着薰的手高高兴兴地去玩吧。这些日子以来，我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哪怕再怎么担心，再怎么痛心疾首，原来该发生的事依旧是无法阻挡。其实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又怎么样？你们就这样离开我的视线，不要让我看到，我不再管你们，你们也把我当成陌生人吧。"

    把他当成陌路人，然后让他被这帮家伙打死吗？姜习辰，关心着每一个人、事事操心担忧的姜习辰，就这样放下他不管？

    "现在，一场世纪战争就要展开了。但是我保证你们不会觉得好看，我也不想见到你们的脸。所以，快滚！"

    "姜习辰，到底怎么样你才肯跟我走？"美乐感到自己真想抱头痛哭，但是她妥协了，只要这场"世纪战争"不要展开。

    "我说了，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听你的话。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如果你再来妨碍我的话我会连你一起打的。"

    "那你打好了，打吧打吧打吧！"美乐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抓住习辰的衣袖，"混蛋！你失忆了吗？在高速公路上的事你忘了？"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美乐望着习辰的眼睛，这次他没有推开她，漂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美乐转过头看了薰一眼，终于下定决心。

    "习辰，你听我的话，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美乐用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自从被习辰"逼迫"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开始，她想过很多次如何在薰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

    她预想薰或许会转身离开，可是他依然那样静静地站着。

    当她望向薰的那一刹那，习辰一把拉过她，将她拉进怀里。

    "姜习辰？"美乐疑惑地轻声叫道。

    有那么一瞬间，美乐感到习辰抱着她的臂弯是那样的用力和——"珍惜"。可是立刻，姜习辰轻轻推开她，让她觉得那不过是一时的错觉。

    "我好像记得我打过电话给我的女朋友，让她在学校等我。为什么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呢？"

    讨厌的姜习辰又恢复了以往凶巴巴的语气。

    "还好意思说，哪有人大言不惭地让自己的女朋友饿着肚子等两个多小时的。而且你看，已经超过时间了。如果人家现在还在学校等你，你不被人打死，我也变成化石了。"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抢着要等都没有机会。"

    看看，又恢复臭屁的本性了吧？

    "那你又不让那些巴不得的女人等你，我……"

    话没说完，姜习辰已经将长臂伸出勾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呜……干什……"

    美乐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腾地红起来。讨厌，她竟然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场合与姜习辰"打情骂俏"起来。看看，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习辰都脸红了。

    "咳咳咳……"姜习辰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作为掩饰。

    "戏演够了吧，拍言情剧啊，要不要脸？"前面告状的那个混混仗着人多势众叫嚣起来。

    "你说什么？"习辰的个性是一击即怒。

    "习辰不要……"美乐慌忙挡在前面。

    "姜习辰，今天我们的账难道还要让女人搅进来吗？"奇哥不紧不慢地说道。

    "当然不是。"

    习辰这个人，人家一用激将法他就完蛋。

    "美乐，你和薰先回去。"

    "不要！"美乐一口拒绝。

    "听话！"习辰皱眉。

    哇噻，这话是从姜习辰嘴里说出来的吗？不过现在可不是回味的时候。

    "姜习辰，你真的要我跟薰走，你不怕我们……

    ?

    姜习辰打断美乐的话："我相信你。"

    不要啊！怎么早不信，晚不信，偏偏这个时候对她这么有信心？

    "你凭什么相信我？"

    姜习辰微微一笑："在自己男朋友拼命的时候红杏出墙，我相信我的女朋友不会是这种人。"

    她哭死！

    "难道自己男朋友拼命的时候独自逃跑，你就认为我是这种人？"

    "美乐……"习辰放大了嗓门喝了一声。

    "如果这样也没关系，打伤你的女朋友的话，只好事先说对不起了。"奇哥放下话来。

    "许美乐，我要你马上走。"

    姜习辰又连名带姓叫她了。

    "我说了不要！"

    "上！"奇哥一挥手，几个拿着棍棒跃跃欲试的家伙兴奋地嚎叫一声冲了过来。

    当他们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竟然又一起停住了。

    他们的表情真像见了鬼。

    美乐和习辰一起循着他们呆愣的视线望去——

    "薰！"

    "薰！你在干什么？"

    美乐不敢置信地望着一向可爱纯真、柔弱，乖巧的薰，此刻他竟然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匕首，蹲在刚才被习辰打倒在地的男人身边，用匕首抵着他的咽喉。

    "我想回家。"薰静静地说了一句。

    奇哥那边立即有人挑衅起来："你是从哪跑出来的小子，还不快回家喝奶去？这里是你玩的地方吗？啊？"

    而薰仿佛失去了听力一般，淡淡地注视着匕首下的咽喉："我觉得很累，有点不舒服。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家。"

    "你……"刚才的家伙又想吼骂几句。

    奇哥一抬手阻止了他。

    薰的匕首下有血流出来。

    "薰！不要这样！"美乐惊愕地欲冲上去。

    习辰伸手拉住她："不要刺激他！"

    "可是……

    可是，薰怎么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呢，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他白皙的手上，像是他的心在流血，是因为她吗？薰对她的感情难道并不如她所想，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孩子气的玩闹罢了。可是，竟然是会流血的感情吗？薰……

    美乐捂住嘴巴，眼泪掉下来。

    "不要，请住手！"连奇哥也被这诡异的男孩弄得惊慌起来。

    薰的手势戛然而止，眼神斜睨过来，冷冷的。

    "我们并没有想弄出人命，你放了他吧。奇哥我答应你，不再对你们用暴力，并且让你们走。"

    薰转过头来望着奇哥，他纯净的眼睛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可以看透人心。

    匕首被抛落在地上，发出冰冷清脆的声音。

    薰站起身，向美乐走来。

    美乐伸出手，薰轻轻避开，她抓了个空。

    "别碰我，我现在很脏。"薰抬起手，"你看，这里有血，是那个人的。"

    "没关系的，薰，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们。你并没有真的用力，你并不想伤害任何人，他不是只流下几滴血而已吗？薰，你那是机智。不要自责！"

    "不是的。"薰微微一笑，竟然带着一丝残酷的狡黠，"刚刚，我是真的想杀人。"

    "不可能！"美乐呻吟了一句，扭过头不忍心再看他。

    "我们走吧。"沉默了半晌的习辰抓住薰的手臂，向酒吧外走去。

    薰听话地任由习辰拉着，不再说话。

    美乐低着头跟在后面。

    习辰的车就停在酒吧外不远，三人在车门口停下来。

    "美乐，你坐到后面去。薰，你坐我旁边。"习辰仿佛随口似的说了一句。

    这仿若随意的安排，实际上大有文章。现在美乐跟谁坐在一起，结果都只有更尴尬。

    美乐点点头，第一次乖乖地听从习辰的话，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习辰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薰，独自进入驾驶座。

    "薰，快进来！"习辰喊了一声。

    美乐小心翼翼地望着异常沉寂的薰，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薰站在风中是那么寂寞，她的心跟着疼痛起来。

    薰终于移动了他仿佛僵硬了的身体，伸出手来。

    美乐瞪大眼睛，看着薰拉开了后车座的门，弯下身懒懒地坐到她的旁边。

    习辰准备发动车子的手停下来。

    薰的目光停在窗外的某个点上，避开美乐探究的眼神。

    美乐从车前的反光镜上看见习辰纠结的眉头。

    气氛沉闷。

    半晌，薰转过脸望着习辰："不管什么时候，我只会坐在美乐身边。"

    这分明是一种陶姜粒

    "哪怕为此落入万丈深渊也再所不惜？"习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对，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她的身边。"

    薰和习辰的表情此刻都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美乐却被他们的对话冲击得几乎停止了呼吸。

    "你刚才也亲耳听见了吧？好像美乐更希望在她身边的是我。"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包括我吗？"习辰侧过脸来。

    "包括任何人。"薰回答得毫不犹豫，毫无感情。

    "姜薰！"习辰冷笑了一声。

    "我不姓姜，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姓姜了？姓姜的是你，我姓白，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薰近乎残忍地说道。

    美乐惊愕地望着他，为什么薰能如此冷静地说出这番刺伤人心的话？

    薰在美乐的注视下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婉然一笑："看到这样的我，比较能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了吧？就是我真的想杀人的那句话。"

    是啊，现在的薰，比刚才拿着刀的样子更加残忍。

    薰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目光再度流连到窗外表示话题结束。

    美乐望向习辰，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车子缓缓启动，迅速行驶而去。

    美眩手在薰冰冷的掌心里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