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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 联袂赴燕汤 神离貌合 空山遇怪乞 巧戏双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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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声未落,接着响起一阵磔磔怪笑,一伸手撤下蒙面黑纱,显出一张色如茅腊,满面铜钱大小的疤痕,疤痕深处,表皮翻卷,眼鼻难分,嘴角向左歪斜,形同厉鬼般的丑恶面孔!

  由于那面型,根本就没有一点人样,所以她究竟有多大的年龄,也无法分辨出来,不过从她说话的声音,和行动举止,略能判断出,是一个年若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

  四人之中,以范青萍、邱冰茹两人闯荡江湖的时间,最为长久,足迹遍四海,但也认不出这怪女人是谁?再加上她这张丑恶无比的面孔,不禁全都一呆。

  范青萍双笔点空,身子随着一式“移星换斗”,招化“急雨洒荷”,快逾闪电,斜点黑衣丑妇前胸,口中问道:

  “恕我范某眼拙,不识芳驾?能否见告?”

  黑衣丑女身若行云,但见黑衫瓢忽中,已避过双笔,冷冷接道:

  “你不配问我是谁?马门关是卧牛山的南门户,凡是想入的人,都得要在这里接我几掌,只要闯得过,当可入山,否则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话毕,也不待范青萍再答话,右手疾出,一招“力劈华山”,朝范青萍当胸劈去,掌风势急力猛,凌厉无与伦比。

  玉笔俏郎看她出手路子极为怪异,早已不敢大意,飘身如风,让开历掌,玉笔一抡,斜削丑妇右臂,一面也冷冷说道:

  “这样说来,那你定是百毒教中人物了……”

  了字刚一出口,但听他唉哟一声!人已飞出丈开外,口里涌出一口鲜血。

  原来范青萍飘身让过丑妇劈来一掌之后,随即一抡翠玉双笔,斜削她吐掌右臂,心想:

  这个丑恶妇人既是在马门关阻人进入卧牛山,定是百毒教中女枭,是以,心念转完,随即脱口问她是不是百毒教中人物?

  哪知他话刚刚问完,黑衣丑妇右掌打出劲力不收,猛然横里一带,掌势回扫,打到范青萍小腹。

  这一招变出意外,而且急逾电闪,范菏萍翠玉双笔尚末削到她的右臂,骤觉一股无比潜力激荡,逼到自己小腹,心里大惊!

  他不顾伤敌,纵身一跃凌空而起,半空中叠腰一翻,落出丈许开外。

  饶是玉笔俏郎应变够快,但仍被黑衣丑妇掌风余力扫中,只觉小腹一阵急痛欲裂,不自觉的唉哟一声,口坦涌出一口鲜血。

  就这眨眼工夫,黑灰丑妇又自攻到,左手五指箕张,一招“毒龙探穴”,直取双目,右掌“横打金钟”平扫中盘。

  范青萍刚才吃了大亏,知道这黑衣丑妇不但招数怪异,而且功力深厚,出手看似轻逸,实则含劲未吐,直待掌风打实对方之后,才把含蕴内力震吐,只要中她一掌,纵有奇厚功力,也是难以当受,不死也得重伤,自己刚才是应变够怏,才被她掌风余力扫中,就这样伤的也是不轻。

  心念一动,哪里敢丝毫大意,赶忙贯注全神对敌,头向右面一偏,让过左手探眼一招,紧跟着右脚向后斜退一步,一个转身,右掌“平扫中盘”也侥辛避过,翠玉双笔反臂引打出“神鞭裂石”,点向丑妇右腕脉门要穴。

  黑衣丑妇一声冷笑,右腕微徽一沉,正好让开点来双笔学势不变,右脚滑步,紧欺中宫,一招“运学排山”,猛劈过去。

  这一招直似江河倒泄,力道无以比伦,加以距离又近,范青萍小腹受伤,又在乍惊之下,哪里还来得及躲避,正想运丹田真气,护住全身,挺胸硬接对方一掌。

  忽的一股刚猛无匹的劲道,斜飘过来,横阻丑妇厉掌奇风。

  黑衣怪妇,正自微微一震,蓝剑虹吐掌左手尚未垂下,人已捷若风飘直欺她跟前,喝遭:

  “你既是百毒教人,不知与你教主百毒人魔韦昌龄是个什么称呼?”

  黑衣丑妇,生性自负极高,现身一掌追退蓝剑虹,邱冰茹时,对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此时见蓝小侠,骤然出手,救了范青萍,虽然觉出他的掌风迥异寻常,但仍没有把他放住眼里,正想不理剑虹所问,骤然出手把他毁在掌下。

  日光忽然睹到蓝剑虹右手中握着金龙宝剑之上,不禁一呆,丑恶的脸上,也随之变得惨白,一双怪目射出两道奇异光芒,盯在金龙剑上,过了半响,才冷笑一声,笑说道:

  “韦教主是我哥哥,金龙二郎木飞云是你什么人?”说话中,人已逼近剑虹两步,但目光仍是盯在宝剑上,一瞬不瞬。

  蓝剑虹久闻百毒教中,人人手辣心狠,怕她乘自己不备之际,猝然出手,赶忙退后两步,横剑当胸,冷然答道:

  “怪不得出手如此毒辣,原来你和那盖世魔头韦昌龄是出自一家,木老前辈?他是我师父,你要怎洋……”

  黑衣丑妇仰面一阵长笑,那震人心魄的笑声,打断了蓝小侠的话,而后愤然说道:

  “有那种不情不义的师父,才教出这种狂妄自傲的徒弟,快还我的剑来!”

  话声中双掌一错,左掌护胸。右掌一招“裂云震日”,朝蓝剑虹当胸劈去。

  蓝小侠见她掌风势急力猛,自是不敢大意,一晃身,横飘数尺,让开厉掌,双脚刚沾实地,身子突又纵起,金龙宝剑一招“天女挥戈”,连人带剑化成一片金芒攻到,黑衣丑妇护胸左掌,骤然斜打,随手有一股力道,把金龙剑直往右面逼开,同时右臂陡探,快若电闪,五指来钳夺小侠手中长剑。

  蓝剑虹被她左掌力道一逼,只觉握剑右臂一震,心中已是一惊,又见她右手探臂夺剑,更是大骇,赶忙一个大转身,避开丑妇掌力正锋,同时也保住了手中宝剑,没被对方夺去。

  黑衣丑妇见他避招身法奇快,忙将夺剑右手易抓为为掌猛然劈出,追打剑虹后背。

  蓝剑虹自在五台山大佛寺,醉僧周天时在短短期间中,把那绝世轻功传授给他之后,又在金龙秘笈中参悟了不少玄妙绝伦的轻功身法,再加上他近年来连遇强敌交手,经验阅历部增长很多,和人一对手,已知对方功力比自已深厚得多,哪里还敢有稍为大意,忙剑走轻灵,身如回风,向右一个急旋,避开丑妇追袭的一掌,金龙宝剑乘势贴地扫出,剑挟寒风,凌捷无比,避招攻敌,几乎完全是一齐动作。

  黑衣丑妇骤不及防,差点被扫中脚跟,百忙中双足一顿“一鹤冲天”,全身升起一丈多高,小伙长剑,贴御板扫过。

  蓝剑虹大喝一声,疾跃而起,金龙剑招化“穿云摘月”跟踪飞出。

  黑衣丑妇只因一念轻敌,才被蓝剑虹抢了先机,金龙剑在空中连施绝学,逼得她几无机还手。

  她见蓝小侠宝剑如虹,凌空追出,心中一怒,毒念随生,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臂一张,悬在半空中的身子,突又升高六七尺,然后一个倒翻,头下足上,两掌齐挥,猛向剑虹兜头打下。

  她这骤然变化的身法招式,倒的确出了蓝剑虹意料之外,他怎么样也末料到,这丑恶妇人会在半空中里倒翻个头下脚上,而且还能挥掌出击!

  他见她下劈双掌,带着劲风,力道竟是奇大无沦,自是不敢再冒险抢攻,一挥金龙剑,身随剑飘,避开丑妇下劈掌风,落在丈许开外,转面一望,看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三人,已各挥兵刃,围攻丑妇。

  蓝小侠心中一喜,沉腕闪剑,欺身直上,也参与三个中,合攻丑妇。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邶冰茹四人,虽然全都年轻,但个个身负绝世武学,玉笔、长剑、银笛,刹那之间化成一片光幕,势若裂岸惊涛,由四方八面合围而来,而且每一剑,一笔,一笛的后面,都隐藏着无穷变化!……

  四人联手,这一阵连绵不绝的抢攻,黑M衣丑妇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应敌,只逼得她喘气连连,丑面上汗如雨滴!

  饶是如此,她似仍不欲放过蓝剑虹手中挥动着的那柄金龙宝剑,一面咬牙连连劈出内家真力,抵住四人凌厉攻势,一面乘机下手夺取剑虹手中的宝剑。

  蓝小侠何等聪明,早已窥破蓄意,可是他却不知道黑衣丑妇何以看中了自己手中这柄金龙宝剑。

  他以为丑妇也和清风帮邱氏兄弟一样,知道这是一柄武林中罕见神剑,欲占为己有!

  他有了这种想法,恨念顿生,激战中,一声大吼!招法随变,施展开悟玄子传授的内家峨眉九宫太极剑法,中间还套着天童禅师传给他的风雷剑法,和在金龙剑笈中所参悟得的金龙剑法。

  他熔各种精妙玄奇剑法于一炉,但见剑气冲霄,冷芒如电,迫得原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的丑恶黑衣妇人,更是陷入生死存亡危于倾俄之境!

  黑衣丑妇想不到蓝剑虹会突变攻势,同时,他所施展开的这几套精妙无伦的剑法,除金龙剑法自己认识之外,其余似从未见过,不禁大吃一惊,原想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劈出历掌,先稳住败势,再乘机抢得先机,夺取蓝剑虹手中宝剑。

  这样一来,却迫得她不得不把原意打消,先图逃命再说。

  他们既要去卧牛山,还怕他们会逃出自己手掌?眼下孤掌难鸣,想要制服这四个武功奇高的少年男女,夺回金龙剑,乃是万难之事。

  念头一决,强见她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掌翻挥,连劈两掌,把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三人逼退丈许,自己身子,却随着蓝剑虹一招“金龙盘树”的下沉剑锋,仰卧地上,待背脊刚刚贴地,骤然向右边滚开丈许,待蓝剑虹等欺身追上时,她早已挺身站起,一点足飞上独院红砖围墙,转面喝道:

  “木飞云的徒儿!你若不把金龙宝剑还我,卧牛山定取尔狗命!”

  这是她二次提到要蓝小侠还给她金龙宝剑,第一次提到时,蓝剑虹等人末加注意,现在临去重提,不由得使他们同时一怔,暗忖道:

  她何以要讨回这柄金龙宝剑,难道说这柄神剑是她的么?

  四人就这么略一思忖,转面看时,墙上黑衣丑妇身形已杳……

  玉笔俏郎范青萍,被丑妇掌风余力扫中小腹,早已含恨在心,在围攻之时,他曾尽展所学,想将对方毁在自己双笔之下,以雪心头之恨!

  无奈黑衣怪妇武功奇高,自己玉笔每出奇招,不是被她那轻巧绝伦的身法闪过,就是遭她凌厉的掌风封阻,始终未能伤得她丝毫!这就更激起了他无名火起,一见墙上丑妇身形消失,知道已逃回她住的花园,剑眉一剔,俏目流波,转面说道:

  “这丑妇人武功高强,自称是百毒人魔韦昌龄的妹妹,想是不虚,不过两次向蓝兄要讨回金龙宝剑,其原因何在?却令人难解,莫非他与邱姑娘已故父亲有什么渊源,小弟之意,留姚兄和邱姑娘在此休息,我和蓝兄到隔壁花园中去看看,以察究竟。”

  蓝剑虹点了点头,道:

  “我也感觉她讨剑之事,有些奇怪,适4才我们四人联手围攻她时,她除了连连劈出内家真力,抵住我们连绵不绝的攻势之外,还乘机疾出奇招,想来夺取我手中的金龙宝剑,好在我察觉的早,突下杀手,才能将这柄神剑保住,没被她夺去,范兄适才所说,小弟万分同意,姚兄,茹姊姊就在这独院中等营我们吧!我们去去就回!……”

  话的余音尚未全绝,已和玉笔俏郎范青萍双双纵上墙头,两人四只目光有如四道冷电,在寂寂花园中凝神一阵搜望。

  突然,花园右首的房屋中,亮起一点灯光,范青萍微微一怔,急道:

  “蓝兄,那点灯火定是黑衣丑妇所燃,我们去看看。”

  剑虹略一点头,答声:

  “好!”

  随着与玉笔俏郎双双飘落在花园中,藉园中花木,隐住身形,缓缓向灯光探去。

  两人刚到距灯光若三丈处的一个花架之旁,忽见房屋窗门陡开,明亮的灯光下,黑衣丑妇双手捧着一颗人头狂笑不止。

  蓝剑虹心头一凛,正想仗剑扑去,黑衣丑妇忽的身形一晃,飘出窗外,接着双足轻轻在窗下阶台上一点,全身升空丈许,再在半空中一抖身,但见衣袂飘飞,疾若离弦快箭,捧着那颗人头,往西北夜空飞去。

  身法之快,无以比伦,等蓝剑虹探手镖囊,摸出四颗围棋子,想扬手追击时,黑衣丑妇已去得踪影全无了……

  蓝剑虹,范青萍见她身法竟有如此快捷,不禁同时一愕,过了半响才相对一荡苦笑,回到独院中。

  两人把所见情形,告诉宗鸿,冰茹,二人听了之后,也全都愕然!

  这一夜四个人又未睡好,大家都在想着,这黑衣丑妇虽自称是百毒教主韦昌龄的妹妹,但何以对这柄金龙宝剑如此倾心,同时声言要讨回神刃,难道说剑原是她的么?其次她手中捧着那颗人头又是谁呢?

  这两件事情,使他们四人苦思不得其解,其中尤以邱冰茹想的更多,更复杂!

  由于黑衣丑妇要向虹弟弟讨回金龙剑,使她联想到这丑妇与自己爹爹,定有很深渊源,不过,父亲是一位正人英侠,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来,再说这妇人多么丑恶,难道说爹爹对她会有好感?不过天地间的事情,往往使人不可捉摸!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双目中禁不住滚出两颗泪水来,滴在枕头上。

  直到镇上梆锣四响,她才悠悠入梦!……

  等这一觉醒来,天光已是大亮,她赶忙下床,一番匆匆梳洗,走出去与剑虹等吃完早饭,由剑虹付了住店银子,四人跃上马背,辔缰并驰,往卧牛山东端进发。

  马门关相距卧牛山南,虽然只有五十里,但连绵数百里的雄伟山势,由南到东端的燕汤山,就有一段不少的路程了……。

  这一段要沿山脚而行的遥远旅程,不要说没有镇市旅店,就是连樵家猎户,恐怕也难以找着?

  但蓝剑虹等却仗着年少气盛,和长程健马的脚程,沿途除了停下吃些干粮清水,和喂马之外,很少休息。

  范青萍的乌龙卷风驹,果然是一匹并世无双的宝马,一路领先,兼程赶路,经过两日两夜狂奔急驰,在第三天中午时候,已到卧牛山东端山脚。

  蓝剑虹一看范青萍的乌龙卷风灵驹,及宗鸿,冰茹,和自己所乘的健马,经过两天两夜的不停长途奔驰,神骏之态,已经消失不少,垂鬃鞍镫之上,满是尘埃,心中顿起感慨,激动的发起一丝笑容,对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说道:

  “为了师妹易兰芝,要渚位如此仆仆风尘,小弟心中既感激又惭愧……”

  玉笔俏郎一皱剑眉,接道:

  “蓝兄要是存感激之心,那就未免太见外了,再说崆峒派勾结百毒教,为害江湖,也是我们不能袖手旁观的事情!……”

  姚宗鸿点头笑道:

  “范兄所说不错,诛强济弱,本是我辈份内之事,蓝兄快别再客套了。”

  蓝剑虹点了一下头,幽幽一声长叹道:

  “紫飞燕沈静蓉说百毒教人,一个个身负绝学,教主百毒人魔韦昌龄,除为人阴险毒辣之外,还有他师门独传绝技‘百毒掌’,歹毒无比,人中其风,不出百步,立即暴毙等等,自不是危言耸听。”

  稍顿又道:

  “因为年前小弟去大佛寺时,在五台山深处的老山脚,巧遇被百毒教主囚禁山中的可怜老者洪桐,洪桐是韦昌龄的师弟,他临终时已将沈静蓉所说的这些话,全都告诉了我,是以,我怕我们四人,实力薄弱,不是这些恶徒们的对手,因此,我想咱们只宜暗中下手,先设法救出师妹易兰芝后,再作别的打算。”

  邱冰茹,姚宗鸿对他的意见,非常赞成,范青萍虽然也觉有理,但他一向自负,心想:

  百毒人魔韦昌龄的百毒掌,中人之后还能走出百步之外才会暴毙,那么我的弹指开碑功,只须屈指一弹,人中其风,登时粉身碎骨,只是这种过于恶毒的武功,寒林居士张九如夫妇在传授时,就有言在先,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得随便使用,所以在兴泰客栈,对黑衣丑妇没下此杀手,也就是这个原因,此来卧牛山,如果百毒人魔韦昌龄,要施展百毒掌,那这也就只好回敬他一记弹指开碑神功了,再说为了易兰芝,我范青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嘴里却没有说出来,只默默地跟在蓝剑虹身侧,进入卧牛山。

  蓝剑虹转面看范青萍神色默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心事,遂笑问道:

  “范兄,你在想什么?”

  范青萍一荡俏笑,道:

  “我在想卧牛山东端,面积数百里,千峰矗立,燕汤山在什么地方,毫无线索,这等茫然寻法,何异大海捞针?”

  蓝剑虹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要找个樵人问问路径?”

  范青萍一勒马头,转面笑道:

  “沈静蓉不是说过,百毒教人心狠手辣,恶行多端,这地方既是他们出没所在,哪里还会有樵子猎人啊?就算以前有,现在也被他们杀光了!”

  蓝剑虹沉吟了一阵,没有答得出话来。

  姚宗鸿插口笑道:

  “范兄所说虽然不错,但也许因为他们恶行隐密,不为人知,别人只知道燕汤山上居着一些武林中人物,可是他们的行为,却不为外人所知?所以江湖中就没有人知道有百毒恶教,若要找得一个樵子问问,也许能问得出一些眉目?”

  玉笔俏郎听完,洒然一笑。道:

  “姚兄所说,虽也有见地,但小弟的看法,却不相同,天地间之事,往往不能以常情测度,尤其是江湖中阴狡谲诡,令人莫测,就拿贵帮来说罢,弟子遍布各路水旱码头,但如非贵帮中人,又有谁能清楚,再以咱们范家庄来说,武林道上只知道范家庄在皖北,皖北那么大,究竟在皖北什么地方,大概很少有人知道。”

  稍顿,又道:

  “是以,燕汤山既是百毒教为非作歹之地,必是隐密异常,不为外人知晓,我们如果是这样盲目闯法,恐怕是不易找着。”

  蓝剑虹双眉一皱,道:

  “照这样说来,那燕汤山是无法找到了?”

  范青萍一转俏目,笑道:

  “这也不能说得这样绝望,只要我们抱定一个务必要把令师妹找到的决心,那就总会找得到的,何况卧牛山东端再大,也不过就只有数百里方圆,燕汤山只要确在其间,我们就是走遍尺土寸地,也要把它找着,金龙二郎木飞云老前辈,十年前坐化在那罕无人迹的白鸟谷,都为蓝兄你找到了,又何况是一座燕汤山呢?”

  蓝剑虹听他把话题,突然扯到了白鸟谷石洞得宝的头上,心头不禁一震,正要答话。

  邱冰茹已然抢着说道:

  “虹弟弟误触陵室机关,坠身千丈地穴,落在白鸟谷巧遇我爹爹坐化石洞,得到他老人家遗物,这是缘分,不能与今天的事情并论,以范相公高见,我们应采如何步骤才能找到燕汤山,救出易姑娘?”

  范青萍俏日流波,望了冰茹一眼说道:

  “办法倒是有两个,说出来只怕三位不会同意!”

  蓝剑虹急道:“只要能够找到燕汤山,救出兰芝师妹,哪有不同意的,范见清快说吧!”

  范青萍洒然一笑,道:“第一个办法,我们选择一个高峰密林,放把火烧它一个鸟兽惊逃,高峰失火,光焰冲天,浓焰四冒,大概在两三百里内的地方,都可以看见火势,百毒教人如果见到火光浓烟,定然派人跑来查看究竟,到那时我们选择一个隐避之处,将身子隐住,待来人查看完毕之后回去时,我们盯梢追踪,让他们自己带我们到燕汤山去,易兰芝就不难得救了。”

  蓝剑虹听得呆了一呆,答道:“范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卧牛山连绵千里,其间不少万顷以上的原始森林,一经点着,势必燎燃,到火势不可收拾的时候,很可能把整个卧牛山烧光,那时不但无数的飞禽走兽要遭殃,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樵夫村舍,要毁于火海,就连咱们自己四人,恐也无法逃生,未免太阴绝毒辣了!”

  范青萍脸色微微一变,冷然接道:

  “听你所说,这个办法是不愿采纳了?”

  蓝剑虹幽然地点了点头,道:

  “杀伤无辜生命太多,是咱们武林中人不应为之事,愿听范兄第二个法子。”

  范青萍冷冷一笑,道:

  “我早说过,我所出的主意,你们不会赞同,做事瞻前顾后,爱心普及虫蛇鸟兽,这是儿女心肠,要知道,无毒不丈夫呀!”

  姚宗鸿见范青萍说话如此狠毒,心头也不禁一凛,忙道:

  “只要是武林中的正人英侠之流,全都讲求不杀无事,蓝兄所说小弟颇有同感,范兄还是把第二个办法说出看看。”

  范青萍冷然一叹,道:

  “姚兄见解虽也有理,但武林中人遇到某一种事情时,倒不一定顾及不杀无事,有时也讲求心狠手辣,只求达到日的,不择任何手段!”

  话至此突顿,俏目朝蓝剑虹,姚宗鸿,邱冰茹一扫,又道:“第二个办法,是我们四人分成两路搜山,姚兄与邱姑娘一道,我与蓝兄同行,约好在卧牛山东端的最北面,一个最高峰山会聚……”

  话未说完,邱冰茹摇头一笑,截住他的话,道:“这个办法,虽比第一个办法要缓和得多,但其中有不少困难,百毒教人个个身负绝学,以黑衣丑妇来说,我们四个人联手环攻,都未能把她制服,如今力量分散,更不是人家的对手了,再说中途万一有两人找到了燕汤山,另外两人又怎么知道,而能即时赶来并臂把易姑娘救出?”

  她话说完,范青萍脸色变得更为难看,简直似罩了一层霜冰,冷冰冰得说道:

  “范青萍才智愚蠢,所说两个办法都不为各位采纳,但不知除此之外,三位尚有什么高明办法……”

  这几句话,说得蓝剑虹,姚宗鸿,邱冰茹三人哑口无言,全都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玉笔俏郎,不知如何才好!

  范青萍仰面哈哈一声大笑!

  笑犹未了,忽听邱冰茹惊叫一声,道:“你们看……”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同时一震,循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的一个高可及人的巨大山石边,盘膝坐着一个乞丐,上身完全赤裸,下身仅穿了一条破烂犊鼻裤子,长发蓬乱,满脸油污,状极可怜。

  蓝剑虹道:

  “天气已经很寒冷,他还只穿了一条裤儿,上身裸着,这老叫花太可怜啦!”

  语毕,从衣袋中摸出一锭银子,举步就想走过去把这锭银子给他,要他赶快去买衣避寒。

  范青萍见他如此缺少江湖经验,不禁一呆,赶忙上前一伸手,把剑虹抓住,低声说道:

  “这人有点古怪,卧虎山是百毒教的窝穴,蓝兄千万不能一念仁慈,反遭人暗算。”

  蓝剑虹略作沉思,点头笑道:

  “若不是范兄提醒,小弟还真的身立险境,不知其险呢?”

  稍顿,又道:

  “不过,这老叫化要果真是百毒教人,那也就好了,不妨将错就错在他口中探出燕汤山的所在,也好即时赶去救我师妹,还是让我去试试看。”

  范青萍听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一扬剑眉,转动俏目,笑道:

  “这样也好,不过蓝兄千万要小心才是!”

  蓝小侠感激的一笑,转过身,徐徐往那老叫花面前走去。

  到了跟前,把一锭白晃晃的银子放在老叫花膝前,柔声说道:

  “这锭银子给你快去买两件衣服穿吧,别冻坏了身子……”

  话犹未了,老叫花一抬头,看了剑虹一眼,然后冷冷答道:

  “给我银子有什么用,周围一两百里路,没有镇市商店,要我到哪里去买衣服?再说就是再冷点,也冻不死我老要饭的,身上怀着干粮,不给我充饿果腹,真是太不够江湖人的侠义了。”

  蓝剑虹闻言一震,心想:

  他怎么知道我们身上怀有干粮,范兄所言,果然不虚,这人定非普通叫花,必有来头,自己还真的要谨慎点才是。

  心里虽这样想着,嘴里却温和异常地答道:

  “干粮倒的确还有,不过只是粗食,如果不嫌的话,我送点给你吃就是。”

  说话中翻手在背上包袍中,摸出几块干饼,交给老叫花。

  老叫花又抬头看了蓝剑虹一眼,然后目光掠扫过站在剑虹身后三丈左右的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三人,最后又投注在蓝小侠脸上,伸手接过于饼,张嘴一阵狼吞虎咽,顿刻之间,把几个干饼,吃的干干净净。赞道:

  “好饼!好饼!可惜只是太少了。”

  蓝剑虹一怔,随着笑接道:

  “不够么?我同伴身上还有,待我拿来给你吃吧……”

  活声未绝,老叫花赶忙连摇双手,说道:

  “不要了,不要了,你们在这卧牛山。至少有三两天耽搁,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吧!”

  蓝剑虹吃了一惊,心想: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卧牛山要耽搁三两天,莫非他果真是百毒敦人,故说此言,来使我们吃惊,让我们知难而退么?

  正想至此,忽听老叫花一笑,道:

  “你这位相公,倒还慷慨,武林中有这等前胸襟的人,实在难得。”

  蓝剑虹听他谈吐不俗,更知他决非寻常丐儿,定是百毒教中什么人物,正想进一步的和他攀谈,希望能在他口中探出燕汤山的所在。

  忽听他猛喝一声:

  “赶快退后一丈!”

  蓝剑虹斗然一惊,果然依言,一飘身退至丈许开外,双足站稳之后,俊目凝神望着老叫花。

  只见他双目如电,全神贯注地望着右前方一个山石下的短草中。

  范青萍,姚宗鸿,邱冰茹似亦被他陡然的一声喝开蓝小侠,心中吃惊,早已一齐抢近蓝剑虹,站在他身后,望着老乞丐。

  见他神色如此紧张,邱冰茹似已忍耐不住,低声向三人说道:

  “他在瞧什么?”

  话犹未了,老叫花的神态比前更为紧张,同时双手作势,好像要扑向那堆短草似的。

  他这神情,只看得蓝剑虹等,大惑不解,不约而同的一举步,想走近一看究竟。

  忽见那老乞丐,朝着他们连连挥手,脸色也极为严重,好像是严禁他们走拢来。

  四人果然停步不前,站立原地,八道目光有如寒电,凝神望着那堆短草。

  忽然,一条长约尺许,通体金色的小蛇,从草堆中窜出,在老叫花双膝前,缓缓绕圈游走,金鳞霍霍,灿然生光!

  老叫化双目射出两道紧张惶恐的光芒,随着金鳞小蛇绕圈游走的身子流动。

  邱冰茹看老叫化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秀目一瞟身边的蓝剑虹,低声问道:

  “虹弟弟,你说他这是做什么?”

  蓝剑虹双目盯住金色小蛇,随口答道:

  “想是这老叫化要捕捉这条小蛇,但蛇具奇毒,一时不敢下手。”

  玉笔俏郎范青萍冷笑一声,道:

  “事情恐非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话声刚落,小蛇情况已变,它不再游走,缓缓爬至短草旁的山石下,朝着石下一个洞穴中,张开嘴,不停地嘘气。

  嘘了若一盏热茶之久的工夫,突听的一声怪响,接着金鳞小蛇猝然一弹,后退三尺,紧跟着刷的一声,从洞穴中窜出一条大蛇来。

  邱冰茹究竟是个女人,一见这条庞然巨物,不禁大骇,失声惊呼!

  老叫化目露怒光,扫了她一眼,若非他此时心情极度紧张,邱姑娘恐要遭他一顿斥骂?

  那大蛇身长丈余,粗如人臂,全身五色斑烂,一颗三角巨头,长信不住舌吐,形状极为恐怖!

  蓝剑虹在五台山采金谷白云庵,曾与天童禅师,冰面女尼,和女尼的几位弟子,合力击毙过一条身长数丈,粗若水桶的巨蟒,如今看了这条大蛇,自是没有什么惊奇。

  不过,他在大佛寺时,听开童师叔说过,凡蛇头作三角形的,都有巨毒,人不可近。

  是以,他皱了皱剑眉,说道:“这条大蛇,具有奇毒,不过凡是蛇虫之物,像这样的天气,都蛰伏在洞穴之中,极少外出,看样子,这大蛇似乎是适才被这金鳞小蛇嘘气激引出来的,这大小两条毒蛇和这个老叫化,定然有台好戏可看。”

  这时金鳞小蛇,又在老叫化膝前,绕圈疾走,迅快已极。

  五色斑烂的奇毒大蛇,身躯虽然比金鳞小蛇大了数十百倍,但不知怎样,见了小蛇似乎颇为忌惮,出洞之后,就把一个长大身子紧紧盘成一团蛇阵,昂起巨头,双目射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在自己身旁绕圈疾行的小蛇,不敢有丝毫怠忽。

  小蛇愈行愈疾,简直不见了它的身形,只有一线金光在地上团团疾闪,大蛇的一个毒头,也随着如电闪行的小蛇,越转越快!

  邱冰茹这时,不但怕意全消,而且还颇觉有趣,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

  老叫化双眼又怒光如电地扫了她一眼,制止不准她再走拢来,邱冰茹只好停足不走。

  再看时,老叫化正在手忙脚乱的,从他身边的一个破布袋中,抓出一把黄色细粉,围着大小两条毒蛇,洒成一个大圆圈。

  姚宗鸿看的觉得有些奇怪,转面朝玉笔俏郎,笑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布成一个圆圈做甚么?”

  范青萍答道:

  “可能是雄黄之类,克制蛇虫的药物。”

  一语方毕,金鳞小蛇蓦的一跃,但见一线金光,猛向大蛇毒头,箭一般扑去!

  巨蟒似知生死存亡,已不容发,陡张巨口,朝准射来金鳞小蛇,喷出一股青雾。

  金鳞小蛇金光一闪,小身躯在空中翮了一个斛斗,落在地上又疾疾游走。

  蓝剑虹看这大蛇喷出一股青雾,想起在白云庵搏杀那条罕见大蟒时,大蟒在情急之时,也曾经喷出一口色如朱砂的毒雾。

  当天夜晚,月华似水,照在从蛇口中喷出来的毒雾之上,如疾闪彩虹,美观已极,也凌捷已极,饶是自己轻功不凡,也未能即时避过,全身遭奇毒红雾所罩,乍觉一股奇寒腥臭,置体而过,登时全身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颤,人即昏倒,幸得冰面妮用冰蟾相救,才免于难!

  思此,心头一凛,余悸犹存,忙大声叫道:

  “茹姊姊,快些退后,那蛇口里喷出来的青雾,乃是巨蟒腹内元丹孕化而成的毒气,若是沾到身上,必会中毒……”

  话犹未了,乍听邱冰茹“唉哟”一声惊叫,紧接着娇躯如风摆柳,摇晃了几下,栽倒地下。

  蓝剑虹、范青萍、姚宗鸿同时大惊!

  蓝剑虹知道她是贪看两蛇相斗,站得太近,大蛇喷出来的青雾巨毒,漫散开来,以致中了蛇毒,那里还敢怠慢,赶忙一个箭步,窜到邱冰茹跟前,一弯腰将她一个娇躯抱起,退出两三丈开外,然后把她平放地上,急道:

  “茹姊姊,赶快行功运气,把周身要穴闭住,不让毒气攻心,我来想办法替你解毒。”

  范青萍、姚宗鸿见邱冰茹中了巨蛇奇毒,也都全急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玉笔俏郎,原是一个冷热无常,善恶不定的人,他见邱冰茹无辜中毒,一股怒火,陡然发在邵老丐化头上,一抬右手,正待施展“弹指开碑”神功,把老丐化和大小两条毒蛇一并毁在手中!

  蓦闻半空中响起一个娇朗的声音,喝道:

  “且慢动手,如果把他打死,我们就无法找到燕汤山了!”

  话声余音,尚未全落,几人只觉眼前灰影一闪,一位身着灰袍,背插长剑,年若二十二三岁,容貌绝世的女尼,站在几人之间,秀目含情,望着蓝剑虹不住浅笑……

  蓝剑虹一见这女尼,心头不禁一跳,接着一声惊叫道:

  “妙空姊姊,你怎么会到这卧牛山来的?”

  稍顿,转面望着范青萍、姚宗鸿笑道:

  “范兄、姚兄,我来勾二位引见,这位是五台山采金谷白云庵,冰面仙尼的高足陈妙空。”

  说完回头又对妙空笑道:

  “这位是名传遐迩,皖北范家庄,范少庄主玉笔俏郎范青萍,这位是五龙帮帮主姚宗鸿。”

  陈妙空单掌直立,向范、姚二人打了一个稽首,浅浅一笑,道:

  “久仰二侠大名,今日幸会!”

  范青萍、姚宗鸿同时双手抱拳一拱,还礼笑道:

  “蒙过奖,愧不敢当,仙尼法体安康?”

  妙空微微浅笑,道:

  “家师很好。”

  说完,转过秀面,一双妙目又露出无限深情的光芒,投注在剑虹脸上,笑道:

  “家师得悉你来卧牛山百毒教找寻令师妹易兰芝,恐你一人力量单薄,特命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同时要我把天山冰蟾带在身上,因为百毒教主韦昌龄,练就一种‘百毒掌’,人中其风,不出百步,即行暴毙,当今武林中,除了坤元一气神功,可破他这歹毒无比的掌毒之外,那就只有用天山冰蟾来吸收毒气了。”

  蓝剑虹一听妙空身上带着天山冰蟾,心头斗然想起了身中蛇毒,昏死地上的邱冰茹,忙道:

  “我真该死,只顾说话,竟忘了救人,妙空姊姊请快将冰蟾暂借一用。”

  妙空微微一震,秀目望着地上的邱冰茹,道:

  “她是什么人?”

  蓝剑虹忙道:

  “她是一代大侠,金龙二郎木飞云的爱女邱冰茹……”

  妙空道:

  “原来如此,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蓝剑虹一皱剑眉,答道: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的细道其详吧,不过,眼前她也是和范兄姚见一样,帮我来此找寻师妹易兰芝的。”

  妙空听完他的话,未及时作答,只足俯首沉思,似在想什么心事?

  蓝剑虹一震,急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妙空姊姊,快把冰蟾拿出来救救她吧!迟了恐回生困难啦!”

  妙空仍未及时理剑虹,过了半响,才抬起头,说了声:

  “好吧!”

  随从灰袍口袋中摸出一个白木小盒,打开盒盖,取出天山冰蟾,交与剑虹道:

  “你把冰蟾放在她嘴边,让它吸收毒气。”

  蓝剑虹俊面上,显露出异常感激神色,双手接过冰蟾,跑至邱冰茹身边,蹲下身子,把冰蟾放在邱姑娘的口边。

  天山冰蟾,果然神奇,不到片刻时间,只见邱冰茹嘴唇微动,对着冰蟾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紧接着只觉得一阵奇异清香,沁入心脾,神智顿时清醒,睁开秀目一看,见剑虹蹲在自己身旁,面荡兴奋笑意,再一转动乌珠,见一个身着灰袍的妙龄秀丽女尼,站在虹弟弟身侧,芳心一震,问道:

  “这位师太是……”

  蓝小侠未待她的话说完,忙截住笑答道:

  “这位是五台山采金谷白云庵冰面仙尼的高足,法名妙空,算来是我的师姊,也是赶来帮我们找寻易师妹的,适才姊姊被那巨蟒喷出来的黄色毒雾所伤,昏绝过去,幸蒙妙空姊姊赐借神物天山冰蟾,把巨毒吸去,姊姊才得清醒过来。”

  邱冰茹是一极明大义的姑娘,听完剑虹这席话,秀目中流露出无限感激之光,望着妙空笑道:

  “再生之恩,冰茹没齿难忘!”

  妙空也满面堆笑,说道: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快别客气了!”

  语毕,面上笑容渐渐变得浅淡,而且还隐现着几分愧疚神色,暗道:

  人家是这样的大方,纯善,我却误以为她与剑虹有了情愫,对她顿生妒嫉,不愿给冰蟾救她的命,如今想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蓝剑虹,邱冰茹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这些,见她脸上神色不对,不禁大感惊异,正想问她,还未及开口,妙空两道秀眉微微一扬,舒口气,又恢复了满面和笑,说道:

  “巨毒已尽,虹弟弟,冰蟾可以拿出来了。”

  蓝剑虹忙笑着,答应声:

  “是!”

  一哈腰,伸双手在冰茹唇上,捧下冰蟾,正要交还妙空。

  忽听身后两丈开外的怪丐化,凄声大叫道:

  “你们快把冰蟾给我,救我一命!”

  众人闻声大惊,同时转面一看,只见那条大蛇已直躺地上一动不动,似已死去,红鳞小蛇却不知去向,在大蛇身旁。放着一根尺来长的铁管。

  再看老丐化的右手,齐腕以下,全成黑色,且肿得比原来的手掌,大了一倍,同时那黑色,正在缓缓向手时间蔓延……。

  邱冰茹中过那太蛇喷出来的毒雾,已经怀恨老叫化,如今见他说话又是这等无礼,更是大怒难过,一挺矫躯,从地上站起,大声喝道:

  “为什么要把冰蟾给你?”

  老丐化一怔,原本一张极为痛苦的脸色,陡然罩上一层寒霜,一挺身从地上跃起,举足往前疾窜,像是要扑过来强夺剑虹手上的冰蟾!

  但他仅仅只往前窜了三四步,忽听扑的一声,截倒地下,想是中毒过深,挣扎了两下,竟未能挣扎着站起身子,只一侧卧地上,不住呻吟……

  妙空微微一笑,从剑虹手中接过冰蟾,说道:

  “这老丐化是百毒人魔韦昌龄的师弟,名怪乞何涛,对他师兄韦昌龄的所作所为,虽也不满,但曲于他的个性怪僻,有时也劝阻韦昌龄,稍敛恶行,有时也任其为非作歹,不加理会。”

  话至此突顿,转面望了曲卧在地下的怪乞何涛一眼,回过头又道:

  “百毒教的窝穴,就在燕汤山上,但燕汤山在卧牛山的甚么所在,江湖中除他们本门中人知晓之外,可说没有一外人能知,我们要找到燕汤山,救出易兰芝,还得求他带路,所以适才范少庄主,要向他突下杀手,被我阻止的原因,也就在此,因而我暂以冰蟾救他一命,将来对我们定有好处。”

  稍顿,对蓝小侠浅浅一笑。续道:

  “虹弟弟,快把这冰蟾拿去,给他一用吧!”

  语毕,把手中抓着的冰蟾,重又交给剑虹。

  天山冰蟾,这罕世神物,原就是妙空所有,她既然这样一说,大家当然再无异言,3何况她借冰蟾给他,也是为了便于找到燕汤山,急救易兰芝!

  是以,蓝小侠接过冰蟾,随即往何涛面前奔去,到了跟前,将冰蟾递给何涛,说道:

  “你伤在哪里,快把冰蟾放上去,让它吸毒,不过你别忘了这借冰蟾救你一命的妙空大师!”

  怪丐何涛,一见冰蟾,不禁大喜,对蓝小侠所说的话,似充耳不闻,一伸左手接过剑虹递给他的冰蟾,放在右掌虎口处。

  原来那金鳞小蛇,猛向大蛇毒头扑去时,大蛇陡张巨口,喷出一股青色毒雾。

  金包小蛇似敌不住这毒雾袭击,小身躯在空中翻了一个斛斗,落在地上又疾疾绕圈游走。

  走了一阵忽又跃起向大蛇扑去,大蛇又是一口毒雾,把小蛇击退。

  就这样金鳞小蛇连扑数次,但均被大蛇毒雾击退,不过它的青色毒雾愈喷愈稀。

  怪乞何涛,双目瞪着两蛇搏斗,脸上露出微微笑容,心想:

  再斗几个回合,巨蟒必败!

  哪知,他忖思刚完,巨蟒突然反击,蛇口大张,獠牙外露,向小蛇咬去。

  金鳞小蛇,身法轻灵无伦,经常间不容发,有时甚至在巨蛇大口中,从左自右穿越而过,可是大蛇始终无法伤它。

  又斗了三四个回合,通灵巨蟒,已然知道了敌人身法招数,张嘴一声怒吼,声若龙吟,回震峰谷,长信一吐,巨头猛向左面虚咬一口,金鳞小蛇身子跃起,蓦然间蛇身暴长,疾如快箭离弦,跟着向右疾纵的小蛇,一口咬去!

  但听小蛇“吱”的一声怪叫,整个一条小身子,被大蛇一口吞食,到了肚里!

  怪乞何涛,见小蛇被大蛇吞食,仰面一阵呵呵大笑,笑声里说道:

  “妙极?妙极!”

  话声刚落,忽见大蛇一阵极强烈的弹动,紧接着在地上一阵翻滚,似乎万分痛楚!

  翻滚了若半盏茶的工夫,它突然一个翻身,白肚朝天金鳞小蛇咬破它的肚皮,钻了出来,嘴里含着一颗桂圆大小的红色透明的小珠。

  怪乞何涛,见自己苦守多年欲获的九阴奇蛇胆,被小蛇生生取了出来,当时的高兴,真是无法形容,一瞥大蛇,早已死去,正要伸手去取金鳞小蛇口中含着的九阴奇蛇胆,小蛇似也知道,这是天地间难得的奇物,欲自己吞食,见何涛伸来双手取胆,小东西突然一晃,让过何涛探来双手,往外面爬去。

  无奈何涛早已用烈性雄黄细粉布成了个圆圈,小蛇一近雄黄,随即退了回去。

  何涛见它无法冲出雄黄圈,心中暗喜,第二次伸手去取小蛇含着的九阴奇蛇胆时,金鳞小蛇情急下,一口将九阴奇蛇胆,吞入腹中。

  何涛见状大怒,一探右手,在布袋中抓出一把烈性雄黄,向金鳞小蛇兜头洒去!

  金鳞小蛇,不但身法快异绝伦,而且灵性已通,它知道这把强烈雄黄粉,如果洒在头上,自无生理,哪里还敢有丝毫怠慢,同时它也气极,小身躯陡的一闪,让开洒下雄黄,紧接着全身在半空中一弹,快逾电闪,回向何涛右手飞去。

  等何涛警觉不妙时,它已在何祷右手虎口上着着实实地咬了一口。

  何涛既被奇毒小蛇咬中,似也存了拼命之心,左手凌空一探,中食两指正好钳住金鳞小蛇的七寸,右手在地上抓起预先准备好的尺长铁管,把金鳞小蛇,往铁管中一塞,用铁盖把管盖牢,随着将铁管往地下一抛,转头向蓝剑虹等凄声大叫,要他们拿冰蟾救他一命。

  原来他早已看到妙空用天山冰蟾替邱冰茹吸收蛇毒,他才敢冒然出手擒拿。

  可惜这段两蛇拚斗罕见的奇观经过时,蓝剑虹等正在忙着急救邱冰茹,没有一个人看到!

  怪乞何涛把冰蟾放在右手虎口伤处,冰蟾吸了若一盏热茶工夫,只见伤口中一股股黑血,汨汨流下,滴在地下,同时右手齐肘以下的黑色毒气,渐渐散退,其肿也已全消。

  又过了一杯热茶工夫,黑色毒血,已变为红色鲜血,何涛已知奇毒已被冰蟾全部吸收,生命已无危险,一挺身从地上站起,仰面哈哈一阵大笑!

  笑声中,在自己裤管上,撕下一块破布,把伤口扎住,将神物冰蟾,放入自己布囊中。

  妙空大怒,一飘身,到他跟前,伸手喝道:“快把冰蟾还我!”

  怪乞何涛,眉发倒竖,面现杀光,喝道:“谁拿了你什么冰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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