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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灵禽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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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琼答应了一声,见雪儿的铁爪上,果然缚着一束白绢,遂解将下来,依言递给李玉琪。

李玉琪满怀疑虑,打开一看,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许多娟秀小字,开头第一句,竟是

“玉琪夫君如晤:”

李玉琪不由一怔。

而蓝玉琼与他并观,更不由既惧且惊,芳心中大起疑云。

两人迷茫的对望一眼,同往下看,只见后面写道:“相别数月,妾等无时敢忘君之安危,自皖抵京,请托友好客人,均未能得君消息也!

妾等卜居金陵江畔,今已各腹中有物,菲敢妄动,唯终日愁颜相对耳!

数日之前,雪儿无意自江中获遇琳、瑛两姐,东海艺成,江湖初履,亦在访寻于君之消息。

妾等与琳、瑛两姐,初有误会,经过恳谈多时,幸蒙谅解,今已下榻妾处,候君归来也!

前昨之夜,神蛛碧儿于江中救来一妙龄女子,自称姓葛名玉环,谓曾与君同居数月。

妾等欣喜之余,深以君疾为优,君疾中因子赋予暗算,身受大雪山‘忘忧木’气熏染,非琼州特产‘相思草’不治。

君之伴,即为铁面道婆前辈之徒,或知该草产处、疗法,伊即爱君,当能为君医疗,而不必妾等蝶蝶!

近传,天下魁魉,毒技均成,纷纷覆世,誓欲霸踞武林,如此,则不仅侠风铅悬,生灵亦必涂炭至极!

夫君素志雪洗家仇,安顿生灵,此正其时,妾等深盼夫君,勿陷溺温柔之乡,乐不思蜀。

当时时念及凌云豪志,与夫妾等腹中骨肉,琳姐、瑛姐及葛家姑娘之引颈相望之情也!

故今特遣雪儿,奉传家书,谨行定夺,若来金陵,雪儿当为接引,而妾等与诸姐妹,亦必不胜雀跃庆幸也!

匆匆奉达,语短心长!馨香默祷,顺颂:

祺安!

妾:玉玲

玉玑同拜年月日”

李玉琪看罢,凝目若思,虽觉得信于署名,极为熟悉,却怎的也记不起两人是何等模样。

不过,其中葛玉环之名,却使他大大震惊,猜不透方别二日,环妹妹何以会掉落江里。

他疑问地瞄向蓝玉琼,却见她脸上显现出一种极为奇怪的神色!

其实,蓝玉琼真的被信上的字句,惊呆住了,她一时也分不清楚,心中到底是何滋味。

因为,她虽知道,李玉琪有两个未婚妻室,却再也料不到,李玉琪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又娶了两个。

当然,无论是按礼按情,李玉琪在家仇未报、或未与发妻结婚以前,是不该再另娶的。

但如今,事实摆在面前,写信的两人,不但已与李玉琪结成夫妻,同时竟已怀了身孕。

这事该怎么解释呢?

只是,信是李玉琪饲养的灵鸟送来的,信中所提葛玉环,与琳瑛两姐妹,分明都与事实是那么相符,她又怎能不信呢?

更糟的是,这信中的语气,除去在向她示威之外,也分明对她已存有了极大的误会。

还有,她也想到葛玉环怎么会被她们救起呢?是遭到暗袭?抑或不慎落水?她猜不出,也想不透。

不过,无论如何,目前她自己是处于更加不利的境地了!

不是吗?目前她的情敌,已经由一个葛玉环,骤增到五个,而且,其中都比她占着优势。

她!蓝玉琼,既无已成的事实,又无真正的名份约言,如果另五人,或是另四人,联合起来排斥她,或者也同时排斥葛玉环,好梦岂非要落个一场空吗?

蓝玉琼飞快地想着这许多问题,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六神无主,竟不知该如何对付这骤然变化的场面才好!

李玉琪苦思一阵,不得结果,又见蓝玉琼不言不动的茫然神色,心中大为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我们要不要回金陵呀?”

蓝玉琼茫然“嗯”了一声,却并未听清他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灵鸟雪儿,先行开口脆声叫道:“玉哥儿,无论如何你是应该先去看看的,你不知道,这些天来,玲少奶,玑少奶有多么难过,此外,还有曲阜的朱太爷、竹杖神乞余大维等等,为了找你,跑了不知多少地方。”

“还有,前天我找着琳、瑛两位少奶,费了好多劲儿,才把她们说服,到金陵与玲、玑两位少奶见面,她们两位到达金陵,也正是碧儿救了葛姑娘的时候,玑、玲两少奶从葛姑娘口中得知你的消息,都喜得像得着宝贝似的,玲少奶听说你和蓝姑娘远赴长白山,立即就写下这信,让我送来。”

“因为玉哥儿你这病,长白神医公孙愚也治不了,非得到琼州五指山求取相思草不可,所以,她们怕你们不知,于是让我赶快来知会一声。”

蓝玉琼被雪儿这一阵脆语,震开了心窍,略一定神,接口道:“弟弟,既然雪儿也这么说,咱们也不用去长白山啦!我看还是立即转向琼州去如何?”

李玉琪对自己的病情,完全是一无所知,此际,既然见蓝玉琼这般的说法,自无不可。

他茫然地点点头,表示可以,蓝玉琼一拍鹤颈,指挥那巨鹤白儿,转变方向,复又向来路飞去。

雪儿见状,遂又脆声言道:“此去琼州,何止万里。虽然鹤儿飞得极快,却也非十天半月不可,以我之见,玉哥儿和蓝姑娘,不妨在金陵停留一天半日,见见四位少奶,也好让四位少奶,放下心事……”

李玉琪实在想不起来,哪来的这么多太太,他皱起眉头,苦忆过去之事,不知该不该与这鸟儿口中的四位夫人,先见面。

不过,他倒是赞成在金陵停留,因为,此际在他心中却正牵挂着葛玉环,不知她受了谁的委屈。

因此,他不等雪儿说完,使自呐呐接口道:“姐姐,我真的不知该怎在说,我,我实在记不起谁是‘少奶’,也不懂这信是寄给谁的,不过,我倒想在金陵停停,看看这信上的葛玉环,是否就是环妹妹,按理说,她应该已经离开金陵,回家去了,怎么会好端端的,又掉江被救了呢?”

蓝玉琼闻言,同时又瞥见李玉琪满面困惑不解的神色。

芳心中骤然灵光一闪,一时虽想不起具体方针,却直以为在金陵略加停顿,并无太大的害处。

她简短地答应一声:“好”,便开始垂首不语,思想心事。

李玉琪得到许可,怦然色喜,瞥见蓝玉琼低头沉思,便不去打扰她,一心一意地,逗着雪儿说话。

从雪儿口中,李玉琪渐渐知道了事情的一个大概,那是在他离开金陵之后,所发生的。

原来……

那晚,李玉琪卧在舱中,自窗隙窥见雪儿之时,正是雪儿奉了朱玉玲之命,寻找赵玉琳姐妹归来。

雪儿在江畔初遇赵氏姐妹,贸然说起李玉琪已然成婚之事,因而引起她俩无限的嫉怒。

赵玉瑛一怒之下,不等雪儿说完,便立即将雪儿逐走,扬帆将船驶走,离开了金陵。

雪儿回去,对朱玉玲一提,朱玉玲深知大体,立即修书一封,详细将与李玉琪结合的经过,表明并非李玉琪对她姐妹薄情,更非是自己与苏玉玑有心横刀在爱,实乃遭人暗算,无条出此。

她俩人深知此举,是对赵氏姐妹不起,故此两人虽然是成婚在先,却也不敢无礼簪越。

赵氏妞妹若不见谅,她俩人甘愿等生育之后,自绝在赵家姐妹面前。

同时,朱玉玲更在信中提及,李玉琪因受暗算,已然失踪数月,虽知并无生命之虑,却无法找到他的下落。

李玉琪因受忘优木熏染,据传记忆已失,如今若不先找到他,设法治愈!则李玉琪决不可能恢复过来。

因此,朱玉玲在信中恳求赵氏姐妹,无论如何也请看在先人的份上,同心协力,先找着李玉琪并把他医好再说。

这一封信,情词并茂,长达万言,铁石人看了,也会动心。

雪儿携之,循江而下,果于下午傍晚时分,找到了赵氏姐妹,将信送达!

赵玉瑛一时气愤,扬帆而去,过不半日,早已后悔。

皆因,她俩良幼便与李玉琪生长在一起,同食同卧,青梅竹马,情份深厚得无可比拟。

东海六载,虽然是不通音讯,不知道李玉琪下落与生死,却仍然日夜缠萦,时见于梦魂之中。

如今,绝艺已成,目的便在于寻找这久别情侣,共复家仇。

虽然,骤闻得情海生变,出之意外,却终是敌不住往昔的刻骨相思,咫尺天涯的隔离之苦。

他虽不义,不告另娶,难道自已便真个从此斩断情丝?拒绝会面不成?

何况,父母之命,早已经指腹定亲,再不义终也是自己良人,名分既定,舍却出家,不能再嫁于何人?

再说,赵玉瑛已想,自己与琳姐姐,在情在理,均占着赢面,为什么不径自寻去,与李玉琪理论,打死那两个贱人呢?

这么一想,赵玉瑛暗责自己,不应该这般逃避。

不过,她看见姐姐玉琳,行若无事的端庄模样,一时倒也不方便提出要回航的话来。

至于赵玉琳,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十分平静,但是在内心里,又何尝不是波涛起伏呢?

不过,她所想的,赵玉瑛不同。

她认为,李玉琪决不会无情无义,即使这事实已成,其中也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她深信,只要李玉琪还活在世上,他的感情,亦必定与她俩姐妹一般,是坚定不移的。

只是,她觉得,李玉琪若在金陵,听得灵鸟雪儿的报告一定会循江追来,向两人做一番解释。

如今,既不见他追来,则显然表示他不在金陵。

为此,赵玉琳深深地不安着,回忆起雪儿语犹未尽之状,更觉万分不妥。

因此,她也在后悔,恨不得立即回航,去探个明白,只是,赵玉琳不愿先行提出,提出来反而惹事。

因此,她俩人在两间舱房里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方提出自己也急于想提的意见。

幸好这时刻不长,傍晚时分,雪儿便已寻来,雪儿束翼飞入舱中,正是赵玉琳姑娘所居的一间。

赵玉琳瞥见雪儿飞入,又惊又喜,尚未开口,便听雪儿脆声叫嚷道:“琳姑娘,我给你送来一封信,要不要看啊?”

赵玉瑛在隔室听见,早已扑了过来,激动地抢先问道:“是谁的?快拿来我看!”

雪儿刚落在她的香肩上,叫道:“在我腿上,姑娘你自己拿吧。”

赵玉琳过去替它解下,平铺在桌上,正是朱玉玲所寄的万言长信。

姐妹两人并头看着,未及一半,赵玉瑛已然原谅了李玉琪,而为他的不幸失踪,啼哭了起来。

赵玉琳自然也流着清泪,只不过没有妹妹的那份激动而已。

她抚慰着妹妹,隐忍着悲戚,看完全信,一声不响,便立即吩咐,掌舵的黑子转舵上溯。

雪儿见状,知她俩已回心转意,便先行飞回报信。

赵玉瑛半响方止住啼哭,看完了另一半,便也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原谅那两个女人!

因为,无论她俩是否值得她姐妹予以容纳与接受,终究,她两个不但已经与李玉琪结过婚,且还有了孩子。

孩子终究是李家的骨血后代,在目前来说,如不能找着活的李玉琪,那两个孩子也便是李家唯一的后代了。

她们能不接纳吗?

两姐妹交换了会意的一瞥,便自默默无言,各自坐在榻畔,静侯着与朱玉玲、苏玉玑会面的时刻。

船过金陵,正是深夜四更时分。

同时,也正是李玉琪跨鹤飞去的时辰。

由于夜深,赵氏姐妹便决定明日上岸。

而岸上,此际,朱玉玲、苏玉玑两人,却并未安眠。

相反的,由于神蛛碧儿突然带回来一位周身全湿,奄奄一息的妙龄姑娘,而忙碌不堪。

原来,葛姑娘在与李玉琪临别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向蓝玉琼询问,这与她同居数月的心上人的姓名。

哪知,不问犹可,一问之下,心上人竟然是新近名动江湖四海的“蓝衫神龙”李玉琪。

本来这正是一件喜事,但葛玉环一念之差,竟误信蓝玉琼的甜言蜜语,让她谎言借医病之名,将李玉琪骗走。

葛玉环又惊又悔,直觉得李玉琪从此一别,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既然全心全意,将整个心身寄向情郎,这一打击,如何能承受得了?失望之余,葛玉环顿生死念,顿时跃下江去。

那时,方值深夜,谁也不曾发觉有人投江自尽,有的只是个异类,它便是李玉琪饲养的神蛛碧儿。

神蛛碧儿修练千年,道行深厚,不但已精通玄功变化,更能通灵,与李玉琪息息相通。

李玉琪船抵下关,碧儿便即寻来,只是,李玉琪灵智已昧,只觉得这只大蜘蛛和善好玩,并不识得。

李玉琪走时,碧儿可不知到底是应该跟着主人,还是留在少夫人身边。

它心里知道主人的此去万里,是为着医病,目前不识得自已,决不肯带它同行,故此,倒不如暂留在少夫人处。

碧儿想着,正欲回去时,突然看见那个与主人每天同床而卧的一位姑娘,蓦地投入江中。

起初,它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功夫,江中的葛玉环,在巨浪中霍浮霍沉几次,到后来,竟然直挺挺浮出水面,随江浪向下漂去。

碧儿这时,才惊觉事态不妙,敢情这姑娘不想活了,它心知李玉琪对这位姑娘十分眷恋,可不能任她淹毙。

此念一动,“嘶”声一叫,早已凌空打了个跟斗,它的全身暴涨,一阵顿时大如面盆。

只见它后臀一掀,“嘶”“嘶”连响,电射出两根网丝,电闪般已沾住葛玉环的腰部衣衫。

碧儿又是了叫,六脚齐弹,振忽间掠入空际,将葛玉环提出水面,一边收短蛛丝一边向朱玉玲居处掠飞。

瞬息间,蛛丝收尽,碧儿改用腹下六爪,抓住她的衣衫,嘶的一声,已穿窗进入朱玉玲的房间。

朱玉玲与苏玉玑两人自雪儿回来报告,赵玉琳姐妹已然抛弃成见,来到了金陵,各皆安心解衣就寝。

不料,那碧儿嘶声乱叫,竟然不肯安静。

苏玉玑狠狠地爬起身来,娇骂道:“死东西,深更半夜,你鬼叫什么?是怕吵不醒全家人吗?”

骂着,凤目闪处,却见那碧儿悬身房间,爪下抓着个软软的“尸体”。

她赶紧燃起灯火,告诉朱玉玲,两人下床一看,却见它爪下的“尸体”竟是个尚未断气的女子。

两人生具侠骨,怎能见死不救?当下便顾不得水湿,立即将那个姑娘接下,放在床上。

苏玉玑三下两下,为她脱去脱衣,用干市擦去水渍。

朱玉玲却已盘坐榻内,运起“天龙不动禅功”,推宫过血,替她迫出体内的积水了。

此时,葛玉环已然昏迷过去,经朱玉玲一阵推拿之后,不由自主地呕出许多的水来。

一旁的苏玉玑用面盆接着,足足接了两盆。

水吐干净,葛玉环渐渐恢复知觉,只是,经过了一场呕吐!不由元气大伤,衰弱得不得了。

朱玉玲见她已发微吟,便即停手,为她用棉被盖好,便吩咐玑妹妹,为她灌一杯“玉髓灵乳”。

那“玉髓灵乳”,无论是医伤解毒,均有特殊的功效。

李玉琪自烟囱峰内,携出十数小瓶,自从暗算被人劫去,其所有的兵刃、灵药一并未携走。

朱、苏两人妥存至今,正好拿来救人。

果然,灵乳之功效非凡,葛玉环刚服用后不久,本来苍白的双颊,立刻复又重现嫣红。

朱、苏两人方才忙于救治,未曾在意,此时留神一看,榻上那妙龄女子,不但年纪甚轻,且还美貌异常。

只见她鼻似玉葱,肌白似雪,隐泛桃红,小唇鲜艳,玉颈生香,一头秀发,虽仍然水淋淋的,却颇具美人出浴的风致。

朱、苏两人暗中拿她与自己作一个比较,虽觉得她并不见得比自己漂亮,却也不比自己丑。

想着想着,榻上那女人睫毛一动,已然醒转过来。

苏玉玑性儿较急,见状立即问道:“喂,你怎么落在水里了啊?”

葛玉环在昏迷之中醒来,方一睁眼,见自己正在一间绣房之中,榻前有,两位身着睡衣的美丽女子,芳心中不由一动,想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想着,自然未听清苏玉玑问的是什么,不过,她倒是听见有人在说话,一想之后,便即反问道:“姑娘,我没有死吗?”

苏玉玑见她问得有趣,“嗤”地一笑,朱玉玲却已看出这个人落水,可能是有意自杀。

故此她施个眼色,示意不让苏玉玑随便乱笑,然后她便执起葛玉环一只素手,温言道:

“姑娘,你是被我们所养的神蛛救来,方才经我姐妹一番医治,想来姑娘的身体,已复如初了。”

说着,朱玉玲微微一顿,又道:“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为难吗?我姐妹不才,但都是有心帮助姑娘的,你肯告诉我们吗?”

葛玉环被这阵温言安慰,澄清了神志,不由对朱玉玲姐妹,大为感激,方欲坐起叩谢,却蓦地发觉,自己竟赤裸身子。

这一发现,虽然对面的也是女子,却仍止不住红泛双颊。

朱玉玲见状,心知其意,便忙又道:“姑娘的湿衣,我姐妹已代为脱下,姑娘若想起来,就先穿穿我姐妹的衣服如何?”

葛玉环见人家对她这么好,想起蓝玉琼狠心抢走自己爱人之事,顿时又是感激,又是伤心。

她就在枕上,把头连点着道:“小女子葛玉环先谢谢两位恩姐相救之德……”

一旁的苏玉玑,早已找出一套衣服,送了过来,接口道:“姑娘不必客气,渡危救难,正是我辈应行之事,你试试这身衣服,有话起来再说吧!”

葛玉环称谢接过,含羞在被内迅速穿起衣裤,虽觉得有点太小,却还可以勉强穿得上。

朱玉玲递给她一件睡衣。

葛玉环穿好下床,便欲对两人叩头,苏玉玑连忙将她拉住,挽她一同坐在榻边,指着朱玉玲道:“这位是我姐姐,姓朱名玉玲,我叫苏玉玑,都是江潮儿女,你若是看得起我姐妹,就把你的难解之事,说上一说,我姐妹能力所及,定必尽力帮忙,若是不肯,你就在这儿住上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回去,好吗?”

葛玉环闻言,可真有点为难,皆因,自己这事乃是情场的纠纷,她两位再热心,却也不见得能够帮得上忙。

故此,说了亦是白费,但若不提,岂非辜负了恩人的好意?

还有一点,葛玉环觉得,这两个名儿好熟,她想到此处,不禁“哎呀”出声,急急问道:“两位,两位便是江湖盛传的‘云中紫凤’‘金鞭青凤’两位女侠吗?”

苏玉玑灿然一笑,心中颇为得意。

朱玉玲谦虚地微微一笑,道:“女侠两字,我姐妹可当不起,不过这两个绰号,却正是一班江湖朋友,为我姐妹取的,葛姑娘既然知道,想来必也是我辈中人吧?”

葛玉环闻言,心中一动,复又答非所问道:“那,那蓝衫神龙李玉琪,两位……”

她的意思,是想打听一下,她两人可曾相识蓝衫神龙李玉琪。皆因,江湖中数月之前,只要是提到李玉琪,必然与这两位联在一起。

哪知,她那一语尚未毕,苏玉玑蓦地打断,只听那苏玉玑又是兴奋,又是悲伤地反问道:“怎么?姑娘你近来见过他吗?他,他目前在哪里啊?”

葛玉环闻言,只当与她们有关系,并未往深处思索。

故此,幽幽一叹,道:“不瞒两位恩姐说,小妹与他相处数月,到今晚方才分手,不过,今晚以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苏玉玑的心性儿较窄,最喜欢吃醋捻酸,闻言不由又是犯了小性,猛地站起来,嚷道:

“什么……”

朱玉玲一方面性情较仁慈,一方面看见葛玉环的那种伤感神态,便已猜出其中必有缘故了!

她一见苏玉玑要使小性,立即施了个眼色,抢先乱以他语道:“怎么会呢?姑娘既与他相处数月,怎会到今晚才知他姓名?他今晚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苏玉玑瞥见玲姐姐眼色示意,只得坐下。

葛玉环被她一嚷,心中奇怪,抬头一看,却见朱玉玲温言相询,一派认真关心的神态,令人十分感激。

因此,她又是一叹,道:“两位恩姐想来不知,半年前他虽然名动江湖,却不晓得怎的得了个失忆的怪疾,小妹在杭州与他初遇,他竟然对人生一无所知,更别提姓名了,小妹与他……与他同住在一家店里,请遍名医,也无一人能治。”

“小妹无法,想起恩师终南净尘师太,玄功精深,精通医理,或可有法,因此便雇了条船,哪知到了这里,在莫愁湖畔,遇着个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要带他去长白山找那长白神医公孙愚求药……”

说到此处,苏玉玑忍不住插嘴问道:“你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葛玉环苦涩一笑道:“她自称姓蓝名玉琼,是琼州武林三仙之一铁面道婆的徒弟,但不知是真是假!”

苏玉玑“哼”了一声,对蓝玉琼大大不满M,朱玉玲暗一皱眉,道:“你!你怎么会放他走呢?他们是怎么走的?”

葛玉环却觉得自己太无能,面现惭色,又道:“那时,一者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以为铁面道婆乃是年高德昭的武林前辈,她老人家的弟子,决非是行骗之徒,二者,长白神医公孙愚,医术名满天下,得他救治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那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交予她带往长白,正是理所当然故此,今夜他便与她跨鹤一起走了!”

葛玉环说到后来,越想越是伤心,已然泪如泉涌。

朱玉玲见状,心知眼前的姑娘,已然对李玉琪深种了爱苗,一定是事后发觉受骗,愤而投江自尽。

这事儿若在以前,像她这般的痴心女子,自己倒可以作主,将来玉成与李玉琪之间的好事。

但目前,赵氏姐妹出现,形势均有变迁,自己的地位、名份尚未一定,又如何替她筹措呢?

苏玉玑可又是一种想法,她觉得葛玉环虽然痴得可怜,但为何别人不爱,偏爱上自己的丈夫呢?

因此,她见她垂泪啼哭,心中倒有点快意,只不过,这种快意,极其微小,刹时便被这一严重的问题冲淡不见。

第一个问题是好奇,有些情节,她还弄不明白,因此,她问道:“葛姑娘,谁告诉你他就是李玉琪啊?”

葛玉环忍不住泪水,幽幽地道:“他们临走之时,我突然想起,我与他相处数月,竟还不知他姓什名谁,因此,在那巨鹤起飞的刹那,询问那个女人,等巨鹤临空之际,她才用传音相告,他姓李名玉琪,正是那名震江湖的蓝山神龙!”

苏玉玑“哼”了一声,芳心中对蓝玉琼十分痛恨,转对朱玉玲道:“玲姐姐,蓝玉琼真不要脸,以后遇上她,我非要痛打她一顿不可,可叹那铁面道婆竟会教出来这等徒弟,我……”

苏玉玑愈说愈气,略一停顿,大声道:“不行,玲姐姐,我们非去一趟长白山不可,否则,玉哥哥现在记不得往事,岂不要中了那贱女人的圈套?”

葛玉环正在伤心垂泪,一听苏玉玑称呼“玉哥哥”,立时惊疑不止,一时顾不得再哭,拉长耳朵,静听下文。

朱玉玲秀眉紧锁,正色地道:“玑妹妹,你先静一静,要知玉哥哥既然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想来,过去的事儿,更是难说,此刻,他既然愿意跟蓝玉琼在一起,多半已对她产生了好感,若是我们乱来,说不定玉哥哥反会护着她呢?”

“再说,长白山距此何止数千里地,我们的脚程再快,也追上不飞鹤之力,若是贸然赶去,他们已走,又待如何?”

“还有,玉哥哥身受忘忧术熏染,只有琼州相思草可以解得,琼州在铁面道婆的势力范围之内,若不容言相商,她岂肯让你采撷,退一步来说,便是相思草能够到手,也不知用法,岂非也形同废物吗?”

“所以,方才我想,蓝玉球虽将玉哥哥携走,但决无加害之意,我们何不宽容一步,让她先把玉哥哥的病医好再说呢?”

苏玉玑闻言一想,玲姐姐所说果然有理,便不再争吵,一旁的葛环却是愈听愈是惊疑。

朱玉玲微一思索,又道:“只要玉哥哥病体恢复,到那时,蓝玉琼再想阻挠,怕也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我们倒是该先写封信去,一者提示玉哥哥的病因,好让蓝玉琼快点设法;二者启发玉哥哥的回忆,看能否因之记起往事;三者,也暗示蓝玉琼,玉哥哥不但是有妇之夫,而且还快做爸爸了呢?”

这末后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无论如何,在葛玉环听来,却不啻晴天响雷一般。

只见她螓首霍地抬起,睁大的双目,射出了骇疑惊讶的光芒。

朱玉玲与她四目一触,微微一笑,轻点螓首,叹道:“是的,妹妹,我们俩便是他的妻子!”

葛玉环闻言,骇疑之中,更加了万分羞惭,她俯身向床里一倒,便即咽声大哭起来!

朱玉玲瞥见窗外天色已现黎明,心知事不宜迟,顾不得再劝葛玉环,遂对苏玉玑一施眼色,悄声道:“玑妹妹,你劝劝她,我马上去写封信!”

说完,便走了出去。

苏玉玑点头答应,伸手轻抚住葛玉环的双肩,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工夫,朱玉玲拿着一幅白绢回来,发现葛玉环已然不再哭泣,只是,垂头坐着,显然心里的羞骇,尚未完全消失。

朱玉玲将白绢递给苏玉玑,苏玉玑拿到一边,打开细看,朱玉玲歪身坐在葛玉环身畔,柔声道:“葛妹妹,请你原谅先前未向你说明白,要知数月前,玉哥哥失踪之后,我姐妹日夜不安,方才骤然听见了他的消息……”

朱玉玲说到这里,纤手扳住葛玉环的香肩,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又道:“我知道,妹妹对于玉哥哥,也是痴得厉害,这数月来,妹妹你对他的照顾,不用说也必然仁至义尽,我与玑妹妹不但了解,而且万分同情,再说我本是江湖儿女,非一般庸俗酸娘子可比,更不会自私的不顾别人,只顾自己,若在以前,便是玉哥哥不在这里,只要妹妹愿意,我便可以作主。”

葛玉环这时的处境,真可说尴尬万分。

虽说事前不知,但当着人家的如花妻子,说出自己与人家丈夫的私情,再如何豁达,也是忍不住要难为情的。

何况,适才朱、苏两人明明在向她套问真情,这令她事后想来,除了羞惭之外,更有一份被人戏弄的屈辱。

只是,目前来说,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不能翻脸相向。

退一步讲,葛玉环对那李玉琪,痴心倾爱,誓志以身相待,而李玉琪对她也正是情深爱重,情怀依依。

如今,若能够稍示退让,与这两位结成知友,或可获得两人谅解,李玉琪既能并娶两房,又岂会怕多她一人呢?

如此一想,葛玉环不由又生希望,及听到朱玉玲这般说法,分明是怀有成全之意,因此,忍不住满怀感激地看了朱玉玲一眼。

朱玉玲见状,心知麻烦来了,只是口里却不好说,便唉叹一声道:“只是,目前形势大变,玉哥哥自小定下的两位发妻,突然出现,我俩姐妹的地位尚未之数,我又怎敢再多事呢?”

葛玉环闻言,那满腔的希望,顿时便被惊骇所冲散,同时也被她弄迷糊了,心里想着:

“到底他有多少位妻子呀!怎的……”

朱玉玲瞥见她一脸困惑之色,便解释道:“玉哥哥身世奇特,他自幼便与一对姐妹订下了亲事,后来,他们两家惨遭仇人杀害,那一对姐妹也告失踪了,玉哥哥习成绝艺,初履江湖,巧与我姐妹相遇……”

她大略将三人结识的经过,以及李玉琪失踪之事,说了一遍,说完又道:“妹妹请想,玉哥哥时时却不忘他那两个未婚妻,我们姐妹虽与他从权完婚,但名份、地位却犹待将来再定,如今这一双姐妹已然出现金陵,明日便要前来,我与玑妹妹在情在礼,都得要向她们婉言乞谅,却怎能再帮你呢?”

苏玉玑在一旁看完绢书,这时对朱玉玲道:“玲姐姐,叫雪儿送去吗?”

朱玉玲道:“好!”

苏玉玑捏唇一声口哨,刹那间,雪儿便已飞入房内。

葛玉环过去未见过雪儿,此际正满腹辛酸,虽觉得这鸟儿可爱出奇,却没有闲心多瞧。

苏玉玑将绢缠在雪儿腿上,方待告它目标,雪儿却已脆声叫道:“玑少奶,我晓得啦!

你们说的,我全听见了,只是,我却不赞成,说那蓝姑娘是个坏人!”

葛玉环见它说得有条有理,只惊得妙目大张。

朱玉玲苦笑一声,对雪儿道:“我们并未说她是坏人啊?何况,好人坏人,并没有一定的标准,只要她居心纯正,我们不但不会骂她,还会感激地呢。”

雪儿这才无话可说,振翅飞去。李玉琪当然不知其中这多详情,雪儿更不可能讲得这么仔细。

只是,有些却不得不令他相信,那便是他已确定,金陵的两位,确实是他的妻子。

蓝玉琼在一边听得雪儿所述,心知金陵诸人,都对她起了莫大的误会,若是不赶紧纠正,将来必定还要加深。

到那时,李玉琪记忆恢复,再怎的与自己要好,却也不能抛弃妻儿,与自己厮守一世。

设若是误会不解,即使李玉琪拿定主张,娶过自己,则其他数人,与自己形成对立之局,而不能和睦相处,岂不亦是痛苦?

故此,无论形势是如何的恶劣,如今之计,必须得硬起头皮,在金陵和她们见上一面。

如是即使是不能取得谅解,最起码亦可减去若干敌意!

此外,蓝玉琼觉得,目前最最紧要的,应设法拉住葛玉环。

葛玉环目前在李玉琪心中的地位,高过一切,而她的处境,却与她蓝玉琼自己不相上下。

若两人联合一致,等于是六人分成了三个小组,若真个不能融洽,对立相抗,则谁也不致于觉得人单势孤了。

蓝玉琼如此想着,动荡不定的芳心,渐渐地平静下来,而那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转变成微微的笑意。

时光不停,渐渐地东方现出微明。

李玉琪俯视脚下,大海已尽,陆地却已然在望了。

蓝玉琼心头死结既已解开,再也不觉得有什么暗影,她瞻望前途,正如这晨光与大陆一样,是那么光明与绵长。

巨鹤白儿飞行了一夜,速度渐飞渐慢,蓝玉琼为爱惜鹤儿,便示意它寻地降落休息一下。

两人、两鸟,在海边的沙滩上休息一阵,直到辰未,方始登程,这一路,为避免让陆地上行人窥见,飞得极高。

李玉琪童心特佳,绝世掸功,已达自行运转的功侯,一路上指指点点,与雪儿说笑。

蓝玉琼两夜未眠,却倒在李玉琪怀里,呼呼睡熟,李玉琪也不扰她,直到金陵在望,方才将她唤醒。

蓝玉琼控鹤降落在莫愁湖畔,莫女祠里,正巧主持一了师太在家。

蓝玉琼为李玉琪介绍,少不得客套一番。

雪儿在一边连连催促,李玉琪心中也急着要见环妹妹。

同时,他也在渴望见见两位妻子,到底是什么模样,是否能协助自己,回忆起一些往事来!

哪知,蓝玉琼却不着急,她刻意梳洗整齐,又坚持在祠内用过晚饭,直到天将黑了,才随着李玉琪步出祠来。

雪儿鼓翼前导,走了一阵,见路上尚有行人,不便惊世骇俗催两人施展轻功,便悄悄告诉了目标,声言回去报信。

蓝玉琼一臂挽着李玉琪,芳心中突然有点儿紧张,她为了冲淡心底的不安,便故意调侃道:“弟弟,你的艳福不浅啊!才履江湖不到半年,已然是三妻四妾,若再假以时日怕不和皇帝老子媲美了?”

李玉琪实在也有点紧张,皆因他不知那自称他妻子的女人,是何等模样。还有,也觉得有点儿愧对环妹妹,因为,若信上所言是真,他岂非不能达到对环妹妹的诺言了吗?

另外,他也有些糊涂,弄不清自己到底见了人家,应该去怎样对付!

因此,当他听见蓝玉琼的这般说法,不但没有笑,反而紧紧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困惑地道:“姐姐,我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真的记不起过去,我曾娶过妻子……”

蓝玉琼瞥见他这付样子,忙安慰他道:“弟弟,你知道这正是你的病呀!若是没病,你会不记得吗?”

李玉琪道:“那我该怎么对付她们呢?”

这却是难题,尤其对身在局外的蓝玉琼求教,确实有好回答,因此,蓝玉琼思索一下,模棱两可地道:“看情形吧!我想,她们会了解你的心情,不会太为难你的?”

李玉琪不懂“为难”两字所指的意义,却不再多问,因为,显然再问已来不及了!

原来,前面已是翠竹环绕的房子了。

此际,大门敞着,里面拥出了几个人。

李玉琪定睛一瞧,四女一男,却不见葛玉环在内。

李玉琪有些纳闷,不知对面的谁是谁,蓝玉琼根本未与那几位娘子见过面,当然更加分辨不出。

倒是对方,当前的四名女子,一见李玉琪,齐齐抢掠过来,将他与啦与其团团围成一圈。

李玉琪看看这个,瞧瞧那位,只见她四人衣着青紫红白,四种不同的衣裙,却一般的艳绝人世,美秀无匹。

再加上蓝玉琼这位丽人,真犹如置身女儿国中一般。

不用说,出来的四位少女,自然是朱、苏两人与赵氏两姐妹。

她们自得到李玉琪回来的消息,全部兴奋激动得不得了,故此,等不及坐侯,便一起迎了出来。

至于后面的那位男士,却正是此间主人金继尧的弟子,粉面秀士王维武。

前文表过,王维武早对朱玉玲有了爱慕之念,朱玉玲到来,他本来大喜过望,哪知探问之下,朱玉玲不但已嫁,而且还有了身孕。

他一向自负品貌出众,但觉朱玉玲未能嫁他,也是朱玉玲的一种损失,何况,她还必须与苏玉玑分享一个丈夫呢?

因此,他一方面代朱玉玲委屈,一方面又不服气,他心想:“李玉琪到底有什么好处,值得你们这么多人爱他!难道他会比我粉面秀士还要高明不成?”

当然,他没见过李玉琪,才会有此种想法,这晚一听李玉琪来了,便也立刻迎了出来。

朱玉玲四人,掠至李玉琪面前,凤目中均因激动与高兴,湿润了起来!

赵玉琳姐妹,一瞥见玉弟弟,竟是那日江中所遇的书生,不由深觉有些意外,她两人同声道“噫”,顿时被惊喜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弄怔住了。

苏玉玑脾气较直,见对面的玉哥哥,像是木雕泥塑一般,不发一言,忍不住当先开口道:“玉哥哥,你当真认不得我们了吗?我是,我是苏玉玑呀!”

李玉琪此际,只觉得眼花缭乱,可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闻言,似是求援地看了蓝玉琼一眼,却不知应怎么回答才好。

蓝玉琼见状,心中一动,有心代他解困,鼓励地微笑一下,对四位姑娘,裣衽一礼,道:“小妹蓝玉琼,向诸位姐姐请安!”

四女本来都对她怀有成见,这时见她行礼,却不能不理。

赵玉琳瞥见玉弟弟痴呆怯生的样子,芳心里与其他三女一样,但,一来她宽仁理智,二来自忖年龄身份,为诸女之长,于是便迅速理了理不安的情绪,首先还礼,并为诸女一一介绍。

蓝玉琼依次见过,最后道:“李少侠受害颇深,对往事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前日与小妹相遇时,亦是如此情景。”

她此时当着李玉琪的诸位妻子,可不便对他太过亲热。故此际,见李玉琪竟也不识诸女,虽明知受那忘忧木所害,却仍然止不住一阵难过。

赵玉琳举手让客,边与蓝玉琼并肩前进,边答道:“玉弟弟受害之事,我姐妹虽已早知,却万万料不到,竟会如此之深,照目前形势看来,非麻烦姑娘不可了!”

李玉琪依随蓝玉琼身侧,而朱玉玲与苏玉玑又与他并肩一起,只是她二人都低看头,边走边抹着泪水。

李玉琪一直用心听着她们的谈话,见她们不是客套,便是谈论他的病情,忍不住转过头去,对苏玉玑问道:“请问姑……怎么不见环妹妹啊?”

他本想说“请问姑娘”,可话到后边,却想起这四人都自已承认是他的妻子,则姑娘两字,显然不甚恰当。

但一时不但想不出适当的名词,更因心底对她们并不熟稔,那比较亲热的称谓,也实在叫不出口。

然而,这句话听在苏玉玑耳中,却是令她更加的难过,闻言不但未答,反而哭出声来。

李玉琪不知底细,顿时被她哭慌了手足。

朱玉玲见状,忙拉着玑妹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哭得太响,徒乱人意,一边又强抑悲戚代她答覆道:“葛姑娘已回终南去啦!临走时曾给你留有一信,等一会我拿给你吧!”

李玉琪闻言,疑心顿起,心想:“你们在信里不是明明说过,环妹妹在这筹我吗?怎的此时又回终南了呢?”

疑虽疑,但脸上却未曾表示出来,一时,众人已走进房去。

王维武在门前初见李玉琪,顿时有些自惭形秽,旨因他实在想不到,李玉琪竟是这般的出类拔萃,俊秀飘逸!

那丰仪,远远望去,似天上的金童谪降人世,与已相比,竟然是如此明显的优劣立判,无可比拟。

尤其,当李玉琪被五位天仙般的美人儿,围绕着的时候,那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构勒出一幅极其自然和偕的画面。

因此,王维武不但只自惭形秽,同时也暴升起无比的嫉妒,愤恨上天之不公,何以集天下灵秀,于他一身。

他不忍再看!

否则,他必会不顾一切地跳过去毁掉李玉琪,或毁掉他自己,他悄悄转身,如丧家之犬,疾奔而去。

众人当时注意力集中在李玉琪身上,都未在意,李玉琪当时虽曾看见,却并未放在心上。

且说,他六人进入一室,正是朱玉玲的闺房。

朱玉玲等大家坐下,小丫头端上香茗之后,先将葛玉环的书信,拿给李玉琪,告罪一声,便自飘然出室。

朱玉玲来至上房,北儒朱兰亭与南儒金继尧,均在焦灼地等待。朱玉玲参见行礼,对他父亲禀告道:“看样子,玉哥哥完全像变了个人,不但痴呆,而且往事也忘得一千二净了。

女儿想今晚与诸位姐姐先设法试试,看是否能引起他的记忆,若真无能为力,只好让那蓝姑娘,带他到琼州去了。”

说完,微微一顿,又造:“金伯伯与爹爹,要见见他吗?”

朱兰亭长叹一声,望了金继尧一眼,道:“以我之意,见面只会增加玉琪的困扰,倒不如不见。只是,金兄不会怪我们太失礼吧?”

金继尧微微一笑,道:“老弟何出此言,你我交情非必泛泛,有何失礼之有?愚兄身为地主,未能稍效绵力,才真觉无颜呢!”

朱兰亭父女连忙谦谢。

朱玉玲见已无事,行礼辞出,复又转回自己的闺房。

闺房中此时,已然是掌上灯光,赵玉琳正在陪着蓝玉琼,在一边悄悄讨论,医病的方怯。

赵玉瑛、苏玉玑却坐在李玉琪两边,注视着他。

原来,李玉琪接过那信,拆开一看,果然是他环妹妹笔迹。细看内容,却见上面写道:

哥哥如晤:

妹妹晤玲、玑两姐,已尽知哥哥之在事矣!寸心欲裂,虽知痴心不移,哥哥非薄幸者流,其奈命运多褰者如何?

唯妹仍存一线之望,依前誓言,守侯一年,若诸姐见谅我之痴愚,妹当以效妾婢,扫帚以待哥哥与诸姐也!

一年之后,妹自绝尘念,必剃度恩师座下,侍奉我佛矣!

匆匆留守,不知相见何期,思之不禁垂涕,唯无论哥哥的决定如何,妹皆不敢有怨,即使青灯古佛,以终此身,亦必日祷哥哥之健康也!

妹玉环留

年月日

李玉琪阅罢,直觉得心酸无限,恨不得立即赶去终南,与环妹妹相拥解说,痛哭一场!

但目前几方面事实对证,在座的四位都是他的妻子,虽然他仍就想不出头绪,却不由他不信,乃是由于病症的关系。

既然如此,他不能不对这许多妻子,有所交代,也不能一点责任不负,便贸然跑去找那环妹妹。

此际,在他的心中,虽然是这么想,却实在对这几位皎好的美女,连一点的好感都没有。

不但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对敌的意识。

因此,在目前讲来,葛玉环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谁都重,感情也比谁都好,虽然夫妻之义,束缚了他,天奈他与她们,不但陌生,反而更等于是破坏他与葛玉环相爱结合的障碍。

这怎么不让他敌视呢?

幸亏,在他失去记忆以后,又重新读了不少典籍,了解许多人事,否则,说不定他会不顾一切,去找葛玉环呢?

朱玉玲进来,发现李玉琪垂头玩弄着手中书信,对人不理不睬,秀眉一皱,转身对门外吹声口哨,便翩翩走到苏玉玑身畔。

李玉琪闻得哨声,抬头一瞧,门外窜进一只猴儿,那猴儿红毛遍体,双臂长垂,一双火眼,精光乱射,神态十分顽皮好玩。

他此际,童心最炽,一见那只猴子,顿时喜上眉梢,那一腔的愁绪,马上尽被扫除了。

那猴儿,其实正是李玉琪所养的神猱红儿。

红儿见主人在座,吱吱一叫,高兴地连翻了两个跟斗,便一直翻到李玉琪的面前。

室内众人,此际早已静了下来,五人十道充满关注的目光,一起注视到李玉琪的身上。

只见他双眼霍地一亮,一把拉住红儿的长臂,哈哈大笑,而红儿也嘻着一张阔口,吱吱不已。

朱、苏两人与赵氏姐妹睹状,芳心里都同时泛起希望,朱玉玲更是微微一笑,问道:

“玉哥哥,你认得它吗?”

李玉琪闻言,大笑倏止,玉面一红,环视一圈,目光重又落在红儿身上,打量良久,方才纳纳地道:“好象……有些记得,不,不……好象在哪儿见过,不过,现在去想不起来了!”

众人见状,芳心均又沉了下去,朱玉玲指指苏玉玑,道:“她呢?”

李玉琪随她指处,将目光转到苏玉玑的身上,注视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苏玉玑一阵失望,顿时又落起泪来。

朱玉玲指着赵玉琳姐妹,一一追问,李玉琪一味摇头,更令大家伤心。

朱玉玲想了一会儿,便去柜里,拿出一包衣物打开,先取出一套天蚕晶丝所织的长衫,令李玉琪试穿。

这长衫乃是李玉琪过去所着,当被劫时,并未穿走。

此际,他见室内全是女人,便摇着头拒绝了朱玉玲的好意,朱玉玲又取出降魔剑来,递了过去道:“这是你过去用的兵刃,也不识得了吗?”

李玉琪抽出剑来,但见那宝剑,蓝光炽盛,风雷隐隐,剑身菲薄,隐显苍龙,目中顿时又显奇光。

他慢慢地抚摸着,脸上流露出思索与爱惜的神气,好半晌,还剑入鞘,迟疑着再还朱玉玲。

朱玉玲却不去接,微微一笑,道:“这本是你的,如今你就带着它吧!”

李玉琪怦然心动,反手扣在腰上,道:“谢谢姑娘!”

朱玉玲芳心一窒,黯然道:“我叫玉玲!”

李玉琪立即接口道:“谢谢玲姑娘!”

朱玉玲一阵激动,泪珠滚滚而下,颤声道:“我不是姑娘,我是……”

说到“是”字,已然泣不成声,难以为继了!

李玉琪见状一怔,心中微气,忖道:“她们怎这般好哭?谢谢还错了吗?”

不过他心地仁厚,却并未表示出来,只是岔开话题,对苏玉玑问道:“你们信上不是说环……姑娘也在吗?怎么她突然又走了呢?”

他改称环妹妹为姑娘,乃是怕引起这几位“妻子”的不快,谁知,苏玉玑听了仍然无济于事,更令她伤心气苦。

朱玉玲见苏玉玑不答,强忍悲痛,解释道:“本来,我是留她等你的,哪如今晨我与玑妹,到江边去接琳姐、瑛姐,回来时她已走了,你看,这是她留给我们的信!”

说着,已在抽屉里取出信来,递了过去。

李玉琪默然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说着:

玲姐、玑姐如晤:

昨夕数言,使妹深悉两姐之苦衷,造物弄人,令妹与他相遇,一见倾心,难以自己,本以为终身有托,却未料到,其中复杂如是。

今既了了,妹虽无愧于心,却未敢插足,以令诸姐为难也。

考虑者再,妹一者热孝未除,二者不欲碍及诸姐,故而提前启行。

若两姐与琳、瑛姑娘妥议见谅,则妹愿不计名份,追随于诸位之后,若否,妹亦不敢生怨,唯悲而已矣!

匆匆上达,书不尽言,此祝:

愉快

妹:葛玉环敬上

李玉琪看罢,默默地将信还给朱玉玲,心中方想:“环妹妹敢情都对他们说了,但不知她们想法如何?”

却听赵玉琳道:“玉弟弟,关于你跟环姑娘之间的事,玲妹妹已告诉我了,若你真个喜欢她,但等你琼州病愈回来,再去找她,好吗?”

蓝玉琼闻言,心中怦怦乱跳,不知是喜是忧。

李玉琪听了,却是颜色骤开,立即应声道:“好,好,蓝姐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苏玉玑与赵玉瑛小性儿最多,闻言内心不由大为不满,各自暗“哼”了一声,鼓腮不语。

蓝玉琼听他叫得亲热,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方想回答,却又觉得有点儿不便。

还是赵玉琳,看出蓝玉琼的为难,便代她回答道:“方才我已与蓝姑娘商量好啦!反正早晚得去,不如早些,若你愿意,明晨便可出发,好吗?”

李玉琪心想:“她对我真好。”

连忙点头等应,赵玉琳又道:“今天已不早,我看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如何?”

众人之中,以她最长,她说休息,自然都无意见。

赵玉琳见状,转对蓝玉琼道:“蓝姑娘,若不见弃,与我和瑛妹联床好吗?”

蓝玉琼对她可有点佩服,虽然她年龄较大,自忖实无她那种端庄大方,有条不紊的安详风仪。

因此她十分愿意多与赵玉琳亲近,但转念一想,却道:“琳姐好意,小妹万分乐意。只是若要明日起程,有好多东西,尚须小妹回去整理整理,等琼州返来,再与琳姐、瑛姐同床夜话吧!”

赵玉琳客套了几句,蓝玉琼便起身告辞,李玉琪见她要走,这下可慌了,忙道:“琼姐姐,我呢?”

蓝玉琼闻得一愕,道:“少爷,你住在这儿,我那边是个尼庵,可不便收你,好,请诸位姐姐留步,明天见!”

说话之间,众人已走到门口,蓝玉琼语音未落,顿时失去了踪迹!

李玉琪见她已走,顿时如失依靠,在门内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可不知走呢?还是不走?

赵玉瑛、苏玉玑见他这般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至于玉琳与玉玲,却只在摇头暗叹。

众人拥入房内,赵玉琳道:“玉弟弟,我来问你,你的胸前,是否有七颗红痣?状如天罡北斗,列排在七坎穴上呵?”

李玉琪吃惊地迟了一步,纳纳地道:“你,你,你看见过吗?”

赵玉琳正色道:“你先别问这个,到底有没有呢?”

李玉琪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胸前衣服,见内衣长衫,穿得好好的,并未破裂,遂疑惑地又问道:“有啊!你几时知道的?”

赵玉琳与妹妹对视一眼,赵玉瑛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道:“我和姐姐,从生下来便与你一起长大,别说胸口那七颗红痣,你身上哪一处地方,我姐妹没有见过……”

话说出口,赵玉瑛方才惊觉,这话可有些不雅,“轰”的一下,玉颊分颈,立涨飞红。

无奈话已出口,想收已自不及,气得她狠狠一跺蛮靴,扭头溜出房去。

这一下,其余的三人都被她逗乐了,只有李玉琪不言不笑,似在回味这句话的意义。

赵玉琳见状,接口道:“玉弟弟,瑛妹的话一点不假,我姐俩自幼便与你生长在一起,直到十岁,方才……唉,现在不说出也罢。”

想是她想到家罹惨祸之事,神色黯然,叹息出声,李玉琪若有所悟,一直盯着她瞧,半晌也叹了口气道:“唉,现在我好象有点明白啦!你是……”

想着,却又接不下去,赵玉琳等了半晌,见他眉头愈皱愈紧,反觉不忍,便柔声道:

“玉弟弟啊!你别想了!反正明天就要去寻医了,等医好不用想,你自然便会明白的。”

说完,又指着朱、苏两人道:“这两位妹妹,已与你成过亲了,都已有了身孕,今晚你就与她们住这房里吧!”

李玉琪看看三人,突然道:“不行,我……”

玉琳只当他心理尚务完全适应,便解释道:“玉弟弟,有什么不行的?再说此地主人,只为我们准备这两间房子,你如不在这里,难道还要到我那边去吗?”

她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说,非住在此处不可,皆因她与玉瑛,虽与玉琪自小订亲却未成礼,自然尚不能与他同床。

然而李玉琪却不知道这层原因。

他直觉以为,玉琳适才相认的一番对答,既指出他胸前的七颗北斗红痣,可见她与自己的关系,十分亲密。

尤其赵玉琳凤仪万千,安详端庄,已深令他感觉亲切,不像苏玉玑那样,动不动就泪珠滚滚,问之不答的样儿。

他实在不愿看人垂泪,那会令他神魂不安,怕睡觉都睡不安稳,所以他听了赵玉琳所言,竟即点点头,道:“好啊!我就到你那边去睡吧!”

赵玉琳粉颊骤红,不知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苏玉玑又怨又气,扭头挪进房去。朱玉玲虽不知李玉琪的心思,却不愿强迫,她见玉琳作难,便道:“琳姐姐,你让他去吧,反正……”

“反正”什么?这理由她却也说不上来,即使能够说出,也不便说出口来。

须知,明初时代,男女界限森严,非是夫妻,岂能随便。

幸亏赵玉琳非是世俗儿女,她一方面不愿李玉琪失望,另一方面,她觉得与他自小生活在一起,同床共枕,如今虽各自成人,而青梅竹马的交情仍在。

故此,她略微沉吟,慨叹点头,率先引导李玉琪,进入另一房内,朱玉玲叹息着,一丝酸意,竟也冲鼻而起。

李玉琪怀着一份奇妙的心情,随赵玉琳走入房中。

只见室内陈设,与先前差不许多,灯火通明,锦凳漆案,西面一座龙须绣榻,榻上此际,却歪着一位红裳姑娘。

他不由微皱双眉,心中诧讶她怎的也在此地。

赵玉瑛适才先溜回来,歪在床上,正在想着心事,这时一见李玉琪进来,纤腰一挺,坐了起来,愕然问道:“姐姐,他……”

赵玉琳嫣然一笑,施了一个眼色,打断了她的问话,却转身对李玉琪道:“玉弟弟,你就在这儿睡吧!”

说着,指指床榻,赵玉瑛闻言一惊,立即站了起来,红着脸看着姐姐,目光中疑问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玉琳却不理她,碎步上前,要为李玉琪解去长衫,李玉琪虽知他与她们的关系,却仍有些不安。

故此,他一声不响地闪过玉琳,竟自和衣横躺在榻边,面对着床栏,既不脱鞋,也不盖被,便即闭目装睡。

赵氏姐妹对望一眼,赵玉琳对妹妹打个手势,熄灭灯火,关上房门,亦各个和衣横卧在另一头上。

三人都一般的心潮起伏,但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一夜便这般过去了。

翌日天方黎明,赵氏姐妹首先起来,各自梳洗,李玉琪抓个空隙,溜出房去,在院中花园间溜逛赏花。

直到赵玉琳出来唤他,方才踱回去洗脸用餐!

这时也不过卯未辰初,蓝玉琼乘鹤自天而降。

赵玉琳等诸位娘子、姑娘,少不得一番寒喧述说。

但她们经过这一夜的体验观察,深知若是不将李玉琪疾病冶好,则仅只这一番对她们的冷淡与陌生,亦是忍受不了。

故此,四人对蓝玉琼态度大变,连苏玉玑对这位蓝衣美人,也亲热地叫起“姐姐”。

蓝玉琼又惊又喜,料不到一夜之隔,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她芳心暗喜,深觉自己的幸福生活,已然是指日可待了。

大家亲热地谈了一阵,赵玉琳代表四人,对蓝玉琼道:“蓝姐姐,玉弟弟今后的一切,愚妹四人今日重托在姐姐的肩上,但盼此去琼州,早日将王弟弟的病毒解脱,重返此地,这并非……愚妹等安有私心,实则一者玉弟弟家仇未雪,二者江湖上魔障横行,两者皆须他担承重任,姐姐还人,当能鉴愚妹等之诚意吧!”

蓝玉琼正欲回答,却听赵玉瑛抢出接口道:“蓝姐姐返山之后,请代愚姐妹叩请令师金安,就说东海方壶神尼的弟子,向她老人家请安!再者,姐姐如无其他要紧之事,请与玉哥哥一起回来,同与一干前辈们,并议对付群魔之计如何?”

蓝玉琼昨日初见赵氏姐妹,神态稳健,双眸中神光充足,便知是名家弟子,身具不凡的武学,但却料不到,两人的师尊竟是方壶神尼!

那方壶神尼,与蓝玉琼的师尊同为武林三仙之一,论功力,还高过铁面道婆半筹,三数十年前,归隐东海,却不料竟然尚在人间!

蓝玉琼心中讶异,连声答应,却听朱玉玲也道:“蓝姐姐义胆侠肠,深得铁面老前辈真传,今答应与妹等合力共法魔焰,愚妹先代表万民,敬谢姐姐大仁!”

说着,莲步蹒跚,走到蓝玉琼面前,当真要跪下行礼,蓝玉首连忙一把将她拉住,道:

“姐姐休要折煞小妹,诸姐既然看得起小妹,只管吩咐,但凭能力所进及,赴汤蹈火,必定随诸姐左右,焉敢推辞?”

说罢,将朱玉玲纳入坐中,又道:“小妹此去琼州,定将赵姐姐盛意呈到家师座前,治好玉弟弟的病好,衷即兼程返回,决不敢有负诸姐期望,请诸姐放心吧。”

李玉琪在一旁听见诸女的回答,似懂非懂,心焦异常,皆因他经过这一番经历,确知自己果然得了健忘之症,他急于要恢复正常,以便能彻底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此,他见诸女说个没完,便插口摧道:“蓝姐姐,咱们何时动身呀?”

蓝玉琼不好作主,望望赵玉琳,并不作答。

赵玉琳等四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适才这一番话.虽然都冠冕堂皇,理由正当真实,却也将蓝玉琼紧紧扣住。

蓝玉琼既然答应,她无论她对李玉琪存着多重的私心,却也不能将他缠留在别的地方。

须知,江湖中人物,无论是黑白两道,讲的是一诺千斤,终生不易,蓝玉琼既然身为侠义门人,何敢诺而不信,故此,赵玉琳见状,便慨然叹道:“蓝姐姐,既然玉弟弟急于动身,就请你起程吧!”

李玉琪闻言,欣然起身出室,这动作看在四女的眼中,又止不住各自觉得十分的心酸气恼。

蓝玉琼告辞出来,曾见李玉琪在捐着灵鸟雪儿,骑坐在鹤背上,候她前来,遂即一纵而上,巨鹤白儿冲天而起。_

四女并立于房门之外,目送鹤影,没入青冥,方才黯然回去。

且说李玉琪骑坐在鹤背上,心头一方面急着快到琼州,医好怪病,好了解这许多纠缠的结扣。

另一方面,也挂念着葛玉环。

须知,数月以来,葛玉环对他情意绵绵,已与他订下白首之约,故此,在情在理,都不能弃她不顾。

但如今时事变迁,突然间冒出来四位妻子,葛玉环前次伤心投江,虽未致死,今又留书返家,可想她有多么伤心。

李玉琪灵智未复,虽知那四位如花美人是他的妻室,但心理上反不如对葛玉环或是蓝玉琼亲切。

因此,李玉琪愈想愈不安,遂回头对蓝玉琼道:“姐姐,我们沿江飞行,先找找环妹妹好吗?”

蓝玉琪自闻李玉琪有妻之事,已存下拉拢葛玉环的心意,昨夜她深思熟虑,更坚定了这项政策。

今晨,赵玉琳姐妹与朱、苏两人对她改口,亲热拉拢,但她能听得出,她们话中的用心。

她不是笨人,焉能不知四人怕她将李玉琪留在琼州呢?

只是她开始便未存独占李玉琪的私心,所以乐得大方些,毅然地答应了她们,早日送李玉琪回来!

此际,闻李玉琪要找葛玉环,芳心一动,道:“好的,我也想看着她,想来你环妹妹误会了我,见面时,弟弟你得帮着我解释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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