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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将元人逐出

南湘野叟Ctrl+D 收藏本站

几个时辰之后,冷瑶光终于瞧出了一点眉目,这一下子可糟了,一连三天,他不分昼夜,废寝忘食,那些圈圈点点,几乎使他变成了一个呆子。

三天之后,他终于吁了一口长气,回头侍立身侧的索媸道:“媸儿,我饿了,快去给我找点吃的。”

索媸念了一声佛号:“菩萨保佑,你终于知道饿了。”

一顿饱餐,使得冷瑶光精神焕发,他瞧瞧天色,才不过午初时分,他正想与索媸出去观赏一下嵩山景色,血刀门的蒙骜匆匆奔来道:“冷兄弟,我正要找你。”

冷瑶光一怔道:“二师兄不是去到牡丹堡的么?可曾见到云姑娘她们?”

蒙骜道:“见到了,凭云姑娘的机智,已找出两个殷天鉴的卧底之人,可惜他们至死不悟,枉送了两条性命?”

冷瑶光道:“只要找出奸细就好惜花帝君可曾答允与咱们合作?”

蒙骜道:“他已答允了,但要你与他较量较量。”

冷瑶光道:“那是为了什么?”

蒙骜道:“还不是你闯的祸,他说你破坏牡丹堡的声誉,故始终心有不释。”

冷瑶光一叹道:“估不到惜花帝君的度量是如此狭窄,好吧!二师兄歇一会儿,我去禀告我娘一声。”

冷夫人答允了,并嘱他如果日期迫近武林大会,就叫他歪到洛阳白马寺去集合,疯、驼两位大师,到时也会到白马寺聚齐的,冷瑶光应了一声,逐偕同蒙骜向牡丹堡驰去。

牡丹堡在郭店,距嵩山十分之近,他们放步急走,至夜色迷蒙之际,已经赶到了那牡丹堡。

旧地重游,冷瑶光依然感到有点陌生,何况牡丹堡中与他交过手的不在少数,他的行动就不得不谨慎一些。

好在血刀门下及云裳,都是牡丹堡的贵宾,秃子跟着月亮走,他只好借借光了。

离庄门还有一箭之地,左右花相首先迎了上来,这两位在牡丹堡颇有权势的人物,对冷瑶光似乎已另眼相看,他们双双抱拳为礼,簇拥着他走进庄去。

云裳、黄瑜,由海棠花后宛星星伴着在庄门相迎,三宫六院十二轩,以及八骏八杰旗下的弟子,由庄门摆到内厅,形成一片人墙。

这是什么原因?迎宾嘛,太过隆重了一点,示威嘛,实在大可不必,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只好随遇而安,他含着淡淡的笑意,昂首阔步,迳向内厅闯去。

由庄门至内厅有一段不算太短的距离,左右花相与冷瑶光闲聊着,似乎怕冷落了这位贵宾似的。

厅门之前立着三人,除了崔六三、石琪,另一个身材修长,仪表不俗的紫衫中年,八成就是惜花帝君石三绝了。

崔六三赴前了两步,双拳一抱道:“辛苦了,冷兄弟,这位就是惜花帝君,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

冷瑶光抱拳一拱道“在下冷瑶光,见过石大侠。”

惜花帝君哈哈一笑道:“冷少侠龙姿凤表,果然名不虚传,请。”

主人侧身让客,冷瑶光也就不客套了,道了一声“有僭”,便举步跨入内厅。

厅内陈设豪华,不亚帝王之家,中间摆着两桌酒席,八名青衣丫环,在一旁伺候着。

石三绝兄妹分任两桌的主人,左男右女,分别肃客入座。

酒过三巡,崔六三咳了一声道:“当族子孙披发左衽,沦为奴隶已经数十年了,元人更变本加厉,想一网打尽民间潜力,此等险恶的居心,实在令人难以忍耐。”

蒙骜道:“九嶷山主水韫玉更是死有余辜,他为了个人私欲.竟不惜出卖同胞,残害同道。”

黄瑜道:“两位师兄说的是,好在帝君已答允仗义相助,咱们的前途还大有可为。”

惜花帝君哈哈一阵豪笑,说道:“贤兄妹如此一唱一合,这挽救武林噩运的责任,我说什么也摆它不脱了。咱们武林中人,一言重于九鼎,我既然已允诺,自然要与殷氏父子,及水韫玉周旋到底,不过……”

崔六三道:“帝君还有什么指示?”

惜花帝君道:“冷少侠曾两度前来敝堡作客,咱们却缘悭一面……”

冷瑶光道:“在下也久欲对龙虎双英传言之误,向帝君有所解释。”

惜花帝君面色一整道:“一个人活在世间,除了生命,最重要的应该是名声了,当初冷少侠对龙虎双英含糊其词,可曾为牡丹堡的名声着想?”

石琪“咳”了一声道:“大哥哥,冷少侠并非有意,而且你答允我不再追究了的。”

惜花帝君面色一霁道:“好,好,大哥哥说了话自然算数,不追究就是了,听说冷少侠身兼三派之长,大哥向冷少侠讨教讨教总该可以了吧?”

冷瑶光逊谢道:“在下只是一个武林末学,怎敢与帝君动手过招。”

惜花帝君道:“石三绝好武成癖,少侠千万不要客气。”

他说话之际,已立起身来,道:“咱们点到为止,少侠请。”

冷瑶光见惜花帝君比武之意甚坚,崔六三也向他含首示意,心知这场比试决难避免,只好双拳一拱道:“帝君既如此吩咐,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他跟随惜花帝君来到练武场上,再度抱拳一礼,“请帝君手下留情,在下献丑了。”

惜花帝君道:“少侠请。”

他们双方都是徒手过招,并未使用兵刃。不过,一个功力已臻绝顶久人,举手投足之间,均可置人于死地,不用兵刃同样可以招招杀着,式式凶险。

冷瑶光虽然见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场面。但与惜花帝君这般高人过招他还是破题儿第一次。

他知道惜花帝君不会先出招的,逐提足全身功力,平胸一掌拍出,掌式十分缓慢,但劲力疾涌,隐泛风雷之声,出手一招,他便使出登龙掌力。

疯、魔二僧以毕生精力所创的掌法,堪称武林绝学,他只是使出了一招,而这一招掌力却已充塞于天地之间,令人有无所不在的感觉。

惜花帝君面色一变,他已运用几种身法,但都无法避过这一记威力无边的掌力。于是他一声长啸,挥掌疾吐,一股重如山岳的暗劲,随着掌式向冷瑶光撞了过去。

既然避无可避,惜花帝君不得不采用硬碰硬的打法,以他数十年的精湛修为,与登龙掌力别别苗头。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天崩地塌一般,两股掌力所逼出的气劲,不仅使观战者立身不住,连附的的房屋也像遭到地震似的在簌簌颤抖着。

以风流、武功及土木之学号称三绝的惜花帝君,这一掌硬拼的结果,微微占了一点上风。原因是冷瑶光虽然使出奇绝千古的掌法,但在修为上他却较石三绝相差颇远,结果对方退了两步,他却退了三步之多。

一个后生末学,能够一掌将惜花帝君震退两步,这实在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因此,这位威武林的一代霸主,兴起了争名好胜之心,他身形一晃,双掌疾拍而出。

这两掌连施,可当得奇诧无比,掌缘所带起的罡风,更如天河倒泄,向着冷瑶光压顶而来。

他这威力惊人的一招式,依然无收到克敌制胜的希望,冷瑶光足踏灵胎九影身法,蓝衫飘飘,从容不迫的闪避开去。

一声清啸,第二招登龙掌再度使出,依样画葫芦,他们又硬拼了一掌。

他们的打法似万变不离其宗,冷瑶光必须以灵胎九影身法闪避惜花帝君的攻势,惜花帝君也必然要硬碰硬才能接下冷瑶光的登龙掌力。

五十招过去了,惜花帝君略占上风,但他知道纵然再打一百招,还是对冷瑶光无可奈何,而这一代宗师的额头已然暴出了豆大的汗珠。

然而羞刀难入鞘,他无法就此罢手,掌力在逐渐的加重,他要以一身所学作孤注一掷。

他的面色在变,由铁青变为漆黑。

他的双掌也黑气隐隐,全身三万六千根毛孔,都射出一股骇人的杀机。

这是惜花帝君压箱底的看家本领,也是他一生之中第四次使这一威惧群伦的“黑”掌力。

他第三次使用黑掌,毁掉了三个驰誉武林的绝顶高手,为牡丹堡奠定了令人闻名丧胆的不朽霸业。

现在他第四次运起了他从不轻用的独门绝艺,而对手却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武林末学。

在他来说这是情非得已,但观战者却认为他大为不该。

第一个发出尖叫的是黄瑜,夫妇一体,她不能见死不救。

其次是石琪,这位媚态撩人的姑娘,对冷瑶光似乎情有独钟,而且她是说爱就爱,在言行上毫无保留,已往是如此,现在更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一个自然是云裳了,她没有发出半声轻哼,而一双秀目却射出了无边杀机,如果冷瑶光当真受伤在惜花帝君的黑掌下,牡丹堡也就结下了一个生死强敌。

她们不分先后的抢了出去,黄瑜宝刀连闪,以疾风暴雨之势,向惜花帝君一连劈出三刀,每一刀都是血刀门的不传之秘,每一刀她都尽了全力。

石琪并未攻击乃兄,她是奔向冷瑶光,在她纵身而起之际,纤掌一扬,发出两粒弹丸,那是极为强烈的烈火炸弹,它在空中爆炸,用以阻挡帝君的黑掌力。

身法最快的还是云裳,她抢向冷瑶光,想将他带出黑掌的掌力范围,同时扬掌疾挥,向惜花帝君击出一股迦叶神罡绝世功力。

她们虽然是三名女人,但一身功力,都足与当代一流高手一争长短。

现在三人一起发动,任是何等功力之人,也无法悍然相抗。

那一团狂飙似的黑雾,快得如同电光石火一般,以难以捉摸的速度,直奔冷瑶光的前胸了。

黄瑜、石琪、云裳,全都如中巨雷,她们身形一震,呆呆的发起怔来。

在如此情形之下,冷瑶光必然难以幸免。这是不必等待瞧看结果,就可以确切肯定的。

因此,黄瑜横下心肠,宝刀再举,煞气横生,她不想活了,要与惜花帝君同归于尽。

陡地……

“瑜妹妹,你怎么啦!切磋武功是一件平常之事,你紧张些什么?”

黄瑜猛一旋身,双目之中还含着两泡泪水,粉颊之上却已绽出了笑容。

呼叫她的正是冷瑶光,惜花帝君的绝世掌力,竟未能使他受到半点伤害。

这是奇迹,除了冷瑶光没有人能予以解答。

最震骇的要算惜花帝君了,当他击出掌力之后,他本来是感到十分后悔的,因为伤了冷瑶光将是一个难了之局。

第一个他那位任性的胞妹,就不会与他善罢干休。

但当那团黑雾在冷瑶光的身侧绕体而过之时,他几乎目瞪口呆,认为这是绝无可能的之事,甚至他几乎不想承认这一亲目所睹的事实。

“大哥,俗话说,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总该服了吧?”

石琪容光焕发,以兴奋愉快的口吻,来责奋她的兄长,不过她是善意的,语气之中显得十分亲切。

惜花帝君慨然一叹道:“小妹慧眼识英雄,大哥早该服了。”

举世无双的黑掌力,沾到冷瑶光的一丝衣角,而且凭他惜帝君的盖代英名竟瞧不出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功,他不仅服了,还有一股落寞的感觉。

冷瑶光倒有点过意不去,亟趋前数步,向惜花帝君抱掌一揖道:“帝君功力通玄,堪称当代罕见,如果不是家师逼着在下限期习会小乘玄玄心法,在下早已败在帝君的神功之下了。”

惜花帝君道:“好说,令师是那位高人?”

冷瑶光道:“家师是少林长老,上嘉下祥。”

惜花帝君愕然道:“是疯大师?”

冷瑶光道:“是的。”

惜花帝君道:“疯大师佛法高深,是百年来武林中的第一人,冷少侠既是一代圣僧的传人,无怪能有如此惊人的成就。”

冷瑶光长长一叹,说道:“神州蒙尘,局势日非,在下纵然习得一点武功,也难以挽回既倒的狂澜!”

惜花帝君豪放的一阵大笑道:“不要灰心,少侠,牡丹堡这点力量虽然微不足道倒愿意襄助少侠与魔崽子们周旋周旋。”

冷瑶光见惜花帝君能够放弃争名之心,为挽救武林浩劫尽上一份力,不由大喜道:“那么在下代表武林千万同道,先谢谢帝君的德意。”

惜花帝君握着冷瑶光的手腕一阵摇撼道:“不要客气,兄弟,你愿意认我这个大哥?”

冷瑶光一揖到地道:“小弟拜见大哥。”

直率、豪放、守信义、重言诺,这就是江湖儿女的本色。

自然,惜花帝君的雍容气度,也是促成他们握手言欢,义结金兰的重要因素。

牡丹堡洋溢着欢乐的笑声,人们陶醉于暂短的现实。

欢乐是可爱的,然而欢乐却时常变为悲哀,带给人们难以磨灭的无边遗恨。

以这一群欢乐者来说吧,他们之间,就有几张异于常人的面颊。

海棠花后宛星星,宠擅专房,深受惜花帝君的喜爱,按说她是应该附和惜花帝君的意旨打从心眼里欢乐才对。

不错,她也在笑,而且举杯祝贺,谈笑风生。

但,她的面色却阴晴不定,还偶尔之间,露出一股凌厉的眼神。

其次是云裳了,她的欢乐绝无虚情假意,只是显得心事重重,有点心意无法专注似的。

欢乐的时间最易消逝,在夜色深沉之中,牡丹堡终于静了下来。

约莫三更时分,全堡之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只有更鼓在“当、当、当”的响着。

也许适才的欢乐,未能洗涤云裳的内心阴影,人们全都歇息了,她还在后园中独自的徘徊。

倏地,一条人影捷如鹰隼,由内厅向后园匆匆奔来,看她那惶急之状,像是遭到了什么危难之事一般。

云裳弹身横跃,拦住来人的去路,及举目一瞥,她竟是海棠花后宛星星。

令人讶异的,是她全身劲装,手提长剑,剑锋之上,还沽有触目惊心的血渍。

云裳心头一震道:“宛星星,你杀了谁?”

宛星星退后一步,长剑一横道:“我杀了谁关你什么事?”

云裳冷哼一声道:“有我在此,就不能容许你撒野!”

宛星星撇撇嘴道:“可是我已经撒过野了,你又能怎样?”

云裳面色一沉道:“你最好是说实话,否则你就别想离开!”

宛星星冷冷道:“你敢么?”

云裳道:“我为什么不敢?”

宛星星道:“因为你跟我一样,咱们都是元人,叫开了咱们谁都别想讨得好去。”

云裳道:“你忘了,我爹是汉人?宛星星,你最好识相一点!”

宛星星面色一就,道:“你当真要背叛咱们皇上?”

云裳道:“少废话,你倒说是不是?”

宛星星道:“告诉你也没有什么要紧的,我杀了石三绝。”

云裳怒叱一声道:“凭你……”

宛星星淡淡的道:“信不信由你,我没有一定要你相信的必要。”

云裳道:“好,你跟我进去瞧瞧。”

宛星星怒叱道:“姓云的!你是当真要吃里扒外了,哼咱们大元帝国能够统一宋室万里河山,还会在乎江湖中的一些跳梁小丑不成?你如果为了那姓冷的就甘心反叛,那是太不知死活了!”

云裳道:“你应该知道我云裳的个性,多说废话对你并没有半点利益。”

宛星星银牙一咬,身形倏地飞了起来,她并不是想逃,因为她知道云裳既然不让她逃,她就不会有逃脱的可能,现以她是狗急跳墙,想用她的独门暗器为她打开一条生路。

她纵起一丈余高,宛如仙子乘风,姿态曼妙已极,跟着她纤掌一扬,撤出一片蓝红兼杂的细沙,方圆三丈范围,都在这中人立死的毒沙的笼罩之下,这一手真个歹毒至极。

云裳冷叱一声道:“你找死!”翠袖一拂,罡风怒卷,宛星星连同那片毒沙像狂风中的落叶,一起向三就丈外摔了出去。

这位海棠花后,原是一位风姿绰约,艳丽明媚地可人儿。待她则由空中跌下之时,她却变成了一个令人瞧了一眼后不敢再看的丑八怪。

她的脸色是红蓝相兼的,比舞台上的大花脸要难看,而且凹凸不平,双目全盲,通粉臂玉腿也变得同样难看。

自食自果,是居心叵测者的下场,但她并没有死,锥心蚀骨的痛苦,使她忍不住发出哀嚎。

“姓云的,你杀了我吧!记着,反抗大元帝国,就是灭门之罪,冷家庄,牡丹堡,及你娘的绝情谷,咱们都不会放过的。”

她的哀嚎惊动了牡丹的,在梦乡中的人们全都醒过来了,当云裳瞧到冷瑶光与黄瑜联袂奔来,她暗暗吁了一口长气,目光一抬,向随后奔来的石琪道:“宛星星说他杀了令兄,你快进去瞧瞧!”

石琪娇躯一颤道:“此话当真?”

宛星星突然停止哀嚎,嘿嘿一阵狂笑道:“有什么真不真的,我叫他顺服殷王爷,他不听,我自然要杀死他了。告诉你,只要意图反抗大元帝国之人都得死,你们这般叛徒……”

她没有机会说完她想说的话,毒沙的剧毒已摄去了她的生命,她死了,却留给牡丹堡的人们无比的悲痛与震骇。

所谓兴尽悲来,盈虚有数,只不过片刻之间,牡丹堡已由强度的欢乐跌入痛苦的深渊去了。

石琪以悲痛的心情办完了惜花帝君的丧事,她代替乃兄做了牡丹堡的主人,石三绝一生风流,牡丹堡中阴盛阳衷,她这位新堡主必须有一个合理的安排。

石琪忙于整顿内部,对武林大会她只字不提。

但时间是无情的,八月十五日眨眼就到。

在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冷瑶光、黄瑜、云裳及崔蒙师兄弟在一处相互研究。因为限期迫近,对去留应该作一决定。

冷瑶光环顾众人一眼,道:“牡丹堡新遭大变,我看石姑娘很难参与武林大会了。”

黄瑜道:“那怎么行!咱们势单力孤,靠的就是牡丹堡这一股人力,何况惜花帝君是被元人所害,同仇敌忾,牡丹堡也必须参加。”

冷瑶光道:“我知道,但石姑娘她……”

崔六三微微一笑道:“这就要看冷兄弟了,只要你去与石姑娘谈一下,我想不会有大问题。”

云裳冷冷的道:“我可不是如此想法……”

冷瑶光肃容道:“石琪初任堡主,对部属尚无绝对统御之能,她纵然愿意,部属不见得就会遵从而且惜花帝君新丧,牡丹堡人心换散,这批人能不能替咱们卖命,实在大有问题。”

冷瑶光一呆道:“那怎么办?”

云裳道:“为今之计,只有让我爹出山了,有他老人家和疯师伯,魔师叔,咱们再尽取绝情宫的精锐,纵然荡平武林大会,我想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冷瑶光道:“好是好的,只是会期迫在眉睫,时间只怕来不及了。”

云裳道:“绝情谷在中条山,就是唐代司空图隐居的王官谷,咱们由孟津渡河兼旬可达,我想会期前必可赶回邙山。”

蒙骜道:“我有一点拙见,不知云姑娘愿不愿意采纳。”

云裳道:“不妨事的,你说吧!”

蒙骜道:“八月十五的武林大会,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对人力的运用自然多多益善。”

语音一顿,接道:“在下认为,请云老前辈出山,自是绝对重要,但牡丹堡的庞大人力咱们也不可放弃。不如由师妹陪同云姑娘前往绝情宫,你看如何?”

云裳沉吟半晌道:“好的,不过我有几句话要与瑶兄弟单独谈谈。”

冷瑶光道:“那么瑜妹妹马上准备行囊马匹,待我与云姊姊谈一谈后,你们就可以连夜起程了。”

崔六三师兄妹三人退出房出去了,剩下的只有冷瑶光、云裳二人,要说什么该说了,这位一向豪放的云姑娘,偏偏面红耳赤,无端端的害起羞来。

冷瑶光对云裳的性格,实在有点莫测高深。她日常对人总是冷若冰霜,有的时候也会媚态撩人表现出两种极端相反的个性,但象现在这么羞答答的,却前所未见。

他微微一愣道:“云姊!你有什么指示?”

云裳猛一抬头,道:“兄弟,古人说: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对么?”

冷瑶光不知道云裳何以会有此一问,仍正容答道:“古人确有此一说法,云姊问这个作什么?”

云裳道:“咱们相交已有不少时日了,你知道我的心么?”

冷瑶光一呆道:“这个……咳,云姊姊柔肠侠骨,深明大义,是武林中……”

云裳“哼”了一声道:“谁要你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现在冷瑶光总算明白云裳的心意了,但却惊愕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岂不证实了云裳之言,因此,她一声怒哼,道:“想想看,冷瑶光!云裳那一点对不起你?那一样配不上你?你跟索媸、黄瑜的事我不管,想撇下我再跟姓石的丫头鬼混,哼,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估不到这位一向自视极高的云姑娘,竟会说也如此不伦不类的话来但却说明了云裳对冷瑶光爱慕已久,所谓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

那么,冷瑶光如果留在牡丹堡,如果石琪当真向他提出婚嫁的要求,他又该怎么办呢?

拒绝石琪?牡丹堡可能变为仇人。

答允石琪?眼前的这位绝情魔女,他实在开罪不起!

显然,留在牡丹堡,是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因此,他咳了一声道:“云姊,千万不要误会,要不,我同你一起到绝情宫去就是。”

不提情,不说爱,只答允与云裳同赴绝情宫,这是冷瑶光的拖延办法。

对云裳,他是存有倾慕之心的,所谓倾慕,只是认为她婀娜多姿,武功高绝而已。

何况,未来的武林大会,是正义与邪恶,平民与官府的斗争,对方是当朝王爷、武林盟主,他们可以动员倾国之兵,也能够征集整个武林的人力,而他们不过是一介武夫,江湖草莽,前途的凶险,自然不言而喻。

八月十五,也许是他生命的终点,翠云峰头,八成就是他埋骨的所在。

可是,这位有着一半元人血统的姑娘,却一点也不愿放松,她“哼”了一声道:“跟我去可是你说的!他们来了,你向他们交代吧!”

果然,黄瑜师兄妹来了,还带着拾夺好了的包裹。

不待黄瑜开口,冷瑶光搓搓手道:“适才云姊姊跟我研究,才知道要请云老前辈出山,必须我亲身前往不可……”

黄瑜道:“为什么?”

冷瑶光道:“因为云老前辈曾经说过,他今生今世绝不再入江湖……”

黄瑜道:“他老人家既如此说法,你去还不是白费?”

冷瑶光道:“不,云老前辈能够重享天伦之乐,那是由于我发现了他老人家的修真之处,而所促成的——”

黄瑜道:“你就想要挟他老人家了?”

冷瑶光道:“我怎敢如此无礼,是他老人家许的心愿,自愿答允我任何一项要求。”

黄瑜道:“既然如此,确实非你不成,那你就跟云姊姊走一趟吧,石姑娘之事,由我与两位师兄去办好了!”

云裳道:“事不宜迟,兄弟,咱们走吧!”

他们立即起程,沿关洛大道直赴中条。

这一路之上,冷瑶光享尽了人间的幸福,受够了难以出口的活罪。

云裳变了,她不再冷傲,变得热情如火,她像一个贤淑的妻子,对冷瑶光呵护奋至,百般体贴。

可是,冷瑶光成了一具傀儡,除了听她的,他不能自作半点主张。

除了软骨头,这是任何男人所无法容忍的,但他为了大局着想,又不得不忍耐下去。

终于,绝情谷到了,冷瑶光暗暗吁出一口气。

群山拱抱,清溪屈流,茂密的桧柏之中,参杂着绚丽的柿林,为绝情谷绘画了一幅美丽的图案。

但谷口龟严处处,险峻天成,论形势与景物,较天残谷还要胜过几分。

在一个堂皇瑰丽的厅堂之内,冷瑶光见到了魔僧嘉庐,他身着轻裘,满面红光,再也找不出当年古洞潜修的清苦景象。

魔僧身旁,是一个身着宫装,年约五旬的妇人,年华虽已老去,她那轮廓之上,仍能看出当年确是一个令人心动的绝代美人。

冷瑶光随着云裳参拜了她的父母,她并介绍他与乃母相识,自然,将爱女引上门的男友,做父母的,当然别有会心,因而冷瑶光就成了绝情谷的贵客。

魔僧嘉庐对冷瑶光确是十分感激,当他听到冷瑶光的要求之后,便毫不考虑的一口应允,可是在一个时辰之后,魔僧的承诺,又有了意外的变化。

当魔僧向绝情宫主提出冷瑶光的要求之时,她微微一笑道:“公度!你就这么贸然答允了,可曾想到咱们的困难?”

云公度是魔僧的俗名,他神色一怔道:“咱们有什么困难?”

绝情宫主道:“武林大会是殷天鉴主持的,殷天鉴是我的胞兄,你说咱们就没有半点困难么?”

云公度一哼道:“为武林正义,咱们只好大义灭亲了。”

绝情宫主道:“大义灭亲我不反对,但咱们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云公度道:“怎样为自己打算?”

绝情宫主道:“各人自扫门前雪,是咱们先贤古训,要管闲事可以,总得与咱们切身有关——”

云公度道:“咱们也是武林中人,邙山武林大会,自然与咱们有关了。”

绝情宫主道:“这只能说稍有牵连,不能说切身有关。”

云公度道:“我不懂,你不妨说明白一点。”

绝情宫主道:“咱们裳丫头不小了,你不为她打算打算?如果冷少侠做了裳丫头的丈夫,咱们再管闲事,不就与切身有关了么?”

云公度哈哈一阵大笑道:“这再好不过了,你何不早说?冷少侠,你同意么?”

冷瑶光道:“裳姊姊瑶池仙品,晚辈只怕高攀不上。”

云公度道:“你是答允了?”

冷瑶光道:“不过晚辈已有两房妻室了……”

云公度一怔道:“这就难办了,王玲,你说怎样?”

绝情宫主道:“我问过裳儿,她说嫁给无情之人作妻,不如嫁给有情人作妾,看情形,她对少侠相爱已深。”

云公度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既如此决定,就由她去吧!”

绝情宫主道:“冷少侠!你呢?还有什么问题么?”

冷瑶光道:“这样太委屈裳姊姊了,晚辈实在难以心安。”

云公度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她自愿如此,你就不必推辞了。”

冷瑶光道:“晚辈遵命,但婚期请在武林大会之后举行。”

绝情宫主道:“为什么?现在不行么?”

冷瑶光道:“一则武林大会生死难卜,再则时间匆促,晚辈无法禀告家母。”

云公度道:“这样也好,裳儿,你出来,打铁趁热,咱们先定个名分。”

云裳螓首低垂,由屏风之后姗姗走出,往日的纵横湖海的英朗气概不复再见,换上了一副动人心弦的儿女娇羞。

绝情宫主道:“裳儿……”

云裳“嗯”了一声道:“爹娘有什么吩咐?”

绝情宫主道:“你与瑶光的婚事,咱们已经说定了,待武林大会之后,便跟你们举行,你爹要你们先定个名分,才呼你出来见过瑶光。”

云裳螓首微抬,向冷瑶光投下羞赧的一瞥,随即裣衽一礼,轻轻唤了一声“相公”,便娇躯一旋,像风一般的逃了进去。

名震江湖的绝情魔女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难以亲近的人物,现在她变了,变得如此的娇媚,如此的可人。

接着,冷瑶光以大礼参拜了岳父母,并以限期将届,请求立即起程。

绝情宫有一名总管,九名巡山,及六十余名男女弟子,身手均极不凡,她们倾巢而出,间道赶往邙山。

在八月十四日的夜晚,他们赶到了翠云峰下的清宫,这个邙山名胜之区,此时已是群雄云集。

华山长风道长,泰山一瓢老人,这两派人数不多,但全是各派的重要人物。冷夫人、索媸、耿橘、冷枫,及晓凤,遏云二婢也已到达。天残派的长老索绍、荔夫人及冷家庄的子弟前往天残谷的高手冷彦士、冷彦杰、冷彦开荀巨卿、温训等五人,也赶来助阵。

最令人兴奋的是使魔道闻名的丧胆的疯、魔、驼三僧的聚齐,世态多变,岁月不居,这三位绝世高人,也有着不胜沧桑之感。

遗憾的是牡丹堡尚未赶到,黄瑜师兄妹也音讯查然,冷瑶光不由担忧起来。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一群强大的敌人,天山派百叶帮铁衫帮南海派九嶷门下,以及一些名震江湖武林的魔头,已在翠云峰上集中,相形之下,冷瑶光这一股侠义道力量,实在太过单薄了。

现在开发已成定论,不管是祸是福,只好付之天命了。

冷瑶光抛开一切烦恼,为冷夫人介绍云公度夫妇,并将会见孟双虹,以及牡丹堡兴绝情谷之事,对乃母一一说明。

冷夫人没有反对他与云裳的婚事,只是对冷彦开被收买一事大为困惑,她命遏云呼来冷彦开,要对他问个明白。

房中只有冷瑶光、索媸、云裳及两名丫环在伺候着,家门不幸,冷夫人不愿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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