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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美人计一石二鸟

欧阳云飞Ctrl+D 收藏本站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层出不穷,何况是三个好色之徒,及时雨卢安,掌中雷雷吼,以及闪电手齐飞,早已被赛西施举世无双的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六神无主,双脚一落地面,彼此二话不说便劈哩啪啦的动手干上了。

女人真是祸水,三个登徒子本是结义兄弟,如今竟反目成仇,仿佛真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打来极为凶狠惨烈,大家皆施出了浑身解数,必欲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阿恨与小流浪早已从楼下踱出,直看得二人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多日来的辛苦经营,总算开了花,结了果,由他们所一手导演的这一场大戏终于正式登场。

恨天生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扇风点火:“不错,美人爱英雄,英雄爱美人,谁得到最后胜利,谁就可以将西施姑娘抱上床。”

小流浪也猛敲边鼓:“对极了,英雄配美人,乃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如红花配绿叶,如鱼儿得水,有美人在抱,兴云作雨,哇噻!说多爽就有多爽,只羡鸳鸯不羡仙。”

阿恨更进一步的开出一张空头支票:“赛西施曾说过,爱你们三位爱得要死要活。真正的英雄,她不单单是春风一度,还准备长相厮守。”

小流浪神气八啦的道:“长相厮守你们懂吗?就是要嫁给你们做老婆的意思啦,可以天天游龙戏凤,夜夜‘骑马射箭’,西施姑娘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啦!”

“胜利者是英雄。”

“失败者是狗熊。”

“英雄得到美人。”

“狗熊只好下地狱。”

“加油!”

“加油!”

“大家加油!”

欲火中烧,色欲迷心,本已是水火难容的局面,再加上阿恨、小流浪从旁鼓噪,越发不可收拾,三个人愈打愈辛辣,愈打愈凶猛。

卢安招出如雨,频下杀手,雷吼的成名暗器“掌中雷”也连番出手,齐飞也不含糊,快如闪电,猛如恶虎。

可惜,惨烈有余,精采不足,大家皆求功心切,没有固定的对象,打的是遭遇战,遇上哪个揍哪个,碰上哪个砍哪个,是一场混仗,滥仗,甚至糊涂仗。

但见拳影如山,掌影翻,飞,但闻杀声如雷,震耳欲聋,寸土必争,寸地不让,一霎时便恶斗了三十余合,谁也没有讨了好。

及时雨卢安鼠目一翻,忽道:“老三,这样打下去必然三败俱伤,得胜者可能连上床的力量都没有了,不如……”

话至此处,露出一脸狞笑,故意住口不语。

掌中雷雷吼阴恻恻的一笑,道:“不如怎样?”

及时雨卢安出手进招之余,除声道:“不如先将老四放倒,咱们再一决高下。”

恨天生道:“这是个好主意。”

小流浪亦道:“的确非常高明。”

“量小非君子!”

“无毒不丈夫。”

乖乖,卢安、雷吼好快的动作,阿恨、小流浪的话还是热的,他二人已联合在一起,一阵猛攻猛打,将闪电手齐飞放倒在地。

卢安好不得意,哈哈一笑,道:“雷……”

仅仅说了一个雷字便无下文,雷吼突施奇袭,连打三枚掌中雷,趁他惊惶失措间,猛攻三拳六掌,外加一记扫膛腿,迫得卢安手忙脚乱,仓皇而退。

“躺下吧!”

雷吼好阴好毒,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一掌印上卢安的前胸。

祸不单行,落脚处正巧在齐飞附近,齐飞人已挺身站起,虎吼一声:“这是报应!”

一双铁锤也似的拳头一力猛击他的后背。

正当命在旦夕,生死须臾间,突闻空际响起一声暴喝:“住手!”

这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如三春焦雷,震得阿恨、小流浪双耳嗡嗡作响,不由皆心头一震,倒抽了一口寒气。

定目处,院子里已多了一个六十开外,满头银丝,目赛铜铃,不怒自威的老头。

老头好厉害,话到,人到,招到,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雷吼、齐飞震退了,救下了卢安的一条命。

这突然的变故,顿使三个人都吓呆了,异口同声的叫了声:“大哥!”小流浪同样也吃惊不小,噤声道:“糟啦!糟啦!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这一场戏非演砸不可。”阿恨的想法不同,道:“白痴,咱们的主要目标就是姓马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这一场戏里面并没有他的份呀!”

“可以叫他临时客串一个角色,主角!”

“小王爷的意思是叫他们四个人打混仗?”

“就是这个意思。”

“这可能有困难,马老头连赛西施的洗脚水也没闻到,心中缺少一把欲火,打起来一定不带劲。

“放心,卢安、雷吼、齐飞心中的欲火,保证可以把姓马的烧干,烧黑,烧焦!”

“俺还是不懂。”“等一下虎妞把火点着的时候你就会懂的。”

“虎妞女日何点火?”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以虎妞的聪明智慧,相信会点得很美,很妙,很毒,叫姓马的跳入河中也洗不清,否则本教主就炒她的犹鱼,叫她滚蛋。”

同一时间,风尘侠客马骥也在大发雷霆,以教训的口吻道:“荒唐,荒唐,简直太荒唐了,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居然同门操戈,自相残杀起来,也不怕江湖道上的朋友耻笑。”

闪电手齐飞硬着头皮道:“大哥,赛西施并非普通的娼妓,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清官呢,不但貌比天仙,而且才华出众,是小弟捷足先登,他们……”

掌中雷雷吼吼道:“这不是事实,西施姑娘对我情有独钟,说小弟最有男人味,最懂得体贴……”

及时雨卢安截口道:“放屁,大哥切勿听尔等片面之词,是他俩横刀夺爱,自作多情,赛西施早已决定要嫁给我,比翼双飞。”

齐飞马上反驳道:“哼,马不知脸长,猪不知毛黑,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自欺欺人,赛西施真正爱的人是我。”

雷吼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是我!”卢安也毫不退让,吼道:“是我!”

当着马掌门的面,争得面红耳赤,为了赛西施,三个老色鬼几乎又要打起来,马骥睹状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厉色训斥道:“住口,统统给我住口,偶尔逢场作戏,玩一玩女人,愚兄并不反对,但应适可而止,绝对不可以不顾同门情谊,争风吃醋,同室操戈。”

冰冷的眸光从三人脸上一扫而过,接着又道:“武林多事,江湖风险,继十几年前冷面魔君贺通天掀起一场血风腥雨后,现在又出现一个七杀教,据说欧阳春已被三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整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研判七杀教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咱们风雷门,愚兄出外踩探未归,你们竟自甘堕落,为了一个婊子而大动干戈,岂不叫人痛心疾首!”

言来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卢安、雷吼、齐飞皆面有愧色,垂首不语。

还赢得了一片掌声。

是虎妞与宋玉儿,就在二楼的阳台上。

小流浪刚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虎妞已经开口了:“马掌门的话很好听。”

宋玉儿接口道:“可惜不是真心话。”

虎妞咬着牙齿说:“完全是骗人的。”

宋玉儿一字一句的道:“事实上马大爷对我家西施姑娘爱得更疯,更狂,更迷,更痴,已经到了如胶似漆,难解难分的程度。”

虎妞接下去说道:“但是,我家小姐却不爱他,嫌他太老太笨,架子太大,不解风情,也不会怜香惜玉,结果惹火了马掌门,一怒之下,把西施姑娘给……呜哇!”

说至最后,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难以尽言。

阿恨大为感动,心道:“赞!演得好!”

小流浪也在心里赞赏:“棒!演得妙!”

卢安、雷吼、齐飞却紧张得不得了,同声追问道:“快说把西施姑娘给怎么了?”

宋玉儿泪流满面的道:“把西施姑娘给强奸了。”

虎妞哽咽的说:“雨打芭蕉,血染海棠,西施姑娘好可怜啊!”

雷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玉儿道:“就是刚才不久。”

马骥暴跳如雷的道:“胡说,纯粹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叫赛西施那个贱人出来!”

不必别人去叫,赛西施已经出来了。

披头散发,衣裳不整,脸上泪痕未干,腕都尚有瘀痕,一副楚楚可怜相,真像是被人强暴过似的。

齐飞迫不及待的说:“甜心,你真的被别人侮辱了!”

赛西施一字一泪的:“一点不假,谁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卢安咬牙切齿的道:“快说,那个无耻的色魔是谁?”

赛西施手指着风尘侠客马骥道:“就是这个口是心非,人面兽心的家伙!”

此话一出,就好像水池里丢下一块大石头,烈火上浇了一桶油,卢安、雷吼、齐飞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拉开架式,三面包围,将马骥困在中间。

“杀了这个老匹夫。”

“宰掉这个老色鬼。”

“把他赶出风雷门!”

这是他们三个人一致的心声,分从三人的口中吼出来。

风尘侠客马骥差点气歪鼻子,气炸肺,声嘶力竭的呼喊道:“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更不要自相践踏,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的恶作剧,存心挑拨离间,制造仇恨……”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的三位兄弟的吼声淹没了。

卢安道:“我不要听,除非你能还一个清清白白的赛西施来。”

雷吼道:“我不要听,除非你能还一个完整无缺的西施姑娘来。”

齐飞道:“我也不要听,从现在起,咱们已经拔了香头,拆伙了,在拳脚上分高下,功夫上见真章。”

欲火焚心,恨满胸膛,盛怒之下,理智全失,吼喝声中,早已一拥而上,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彷若三头受伤的野兽,不顾一L刀的攻向他们的掌门大哥。

风尘侠客名满天下,自非泛泛之辈,奈何双拳难敌六掌,好汉抵不住人多,更不忍同室操戈,兄弟相残,在心里连喊了三声:“罢!罢!罢!”

猛攻十二掌,将三人逼退少许,朗声道:“要打要拆伙也该等回到风雷门以后再说,不要在此丢人现眼,失陪了。”

说走真走,式行“一鹤冲天”,再变“大鹏展翅”,最后以一式绝妙无伦的“乳燕投林”身法,越墙而去。

卢安、雷吼、齐飞都没有想到他会逃,不由看得一呆。

“追!”惊魂甫定,齐声一吼,马上咬着马骥的尾巴追下去。

小流浪亦有同感,失望的说:“妈的,堂堂一代掌门入,原来是个老滑头。”

虎妞一跃而下,道:“是嘛,明明有好戏可看,结果却是一场空,真扫兴。”

宋玉儿也飘身落地道:“小王爷,咱们要不要追?”

阿恨一本正经的道:“当然要追!”

立即命中州四怪备轿,叫他们迳自前往卧龙岗,并对楼上的赛西施道:“西施姑娘,你的表现不错,虽然事败未成,依旧功不可没,本教主会重重的赏你,待将风雷门踏平之后,咱们再一起结算。”

话一出口,立与虎妞、小流浪、宋玉儿先一步离开翠华楼,奔向卧龙岗。

卧龙岗在南阳西郊,相传诸葛亮曾躬耕于此,即刘皇叔三顾茅庐的地方。

风雷门就在这附近不远,建构宏伟,气象万千,高大的门楼,数里之外便清晰可见,高楼栉比,波澜壮阔,是南阳城首居一指的建筑物。

在老远的地方,阿恨等人便看到了。

看到的不是高楼,也非大门,而是火,大火。

熊熊烈烈的大火。

烧红了半边天际。小流浪兴致勃勃的道:“哇噻!好棒啁,一定是风、雨、雷、电四个老家伙拆伙了,自相残杀还嫌不过瘾,干脆放一把火,将老窝也烧掉。”

宋玉儿道:“也不知道谁是胜利者?”

虎妞道:“不管是谁,反正赛西施的处境十分危险,羊入虎口,一个花不楞登的大姑娘恐怕再也难保清白。”

恨天生不以为然:“风、雨、雷、电四人虽说好色成性,赛西施的容貌确也有令人倾倒的条件,但他们四人毕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一旦冷静下来,便不难化解,这一把火来得奇怪,说不定另有内情。”

小流浪道:“什么内情?”

恨天生道:“少用嘴巴,多用眼睛,上去一看便知。”

这一次阿恨可说错了,看了之后依然莫宰羊。

只见风雷门的房舍已全部烧毁倒塌。

处处都有残垣断壁。

处处都有断剑残刀。

处处有人亡命。

处处有人陈尸。

奇怪的是,偏偏没见半滴血。

亦未见到半个一息尚存的人。

死者有的是被大火烧死,有的则是被人以内家掌力震死,全部双眼凸出,舌尖外吐,壮至恐怖。

闪电手齐飞就陈尸在大门口。

掌中雷雷吼的尸体距他尚不足五尺。

并没有见到风尘侠客马骥,与及时雨卢安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他俩的人影儿。

不可一世的风雷门,此刻已变成一座死城,一座坟场。

大家都看傻了眼,呆若木鸡,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好半晌小流浪才打破沉默:“奶奶的,事情怎么会这样,看得人眼花撩乱,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姓马的发了狠,杀了自己的拜弟,又放火烧房子?”

阿恨思索有倾,字斟句酌的道:“未见得,事情可能不会这样单纯,本教主以为,这一把火根本不是马骥,或者卢安、齐飞他们放的。”

小流浪傻乎乎的道:“你怎么知道?”

恨天生道:“道理很简单,咱们跟风、雨、雷、电四人,只是前后脚之差离开翠华楼,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将风雷门烧成灰烬。”

虎妞道:“依眼前的情况看,这一场大火少说也已经燃烧了一个时辰以上。”

宋玉儿道:“再说,风雷门是他们四个人的心血结晶,不论是谁胜谁败,谁死谁生,都不至于迁怒到房子,毁于一旦。”

这话言之成理,小流浪颔首称是道:“这样看来,莫非是半路上又杀出一个程咬金?”

阿恨道:“可能正是如此。”

小流浪道:“会是谁呢?

虎妞忽然向前一指,道:“也许是他。”

顺着虎妞手指之势望去,只见在房屋灰烬的尽头,余烟缭绕中有一个人正在东张西望。

四人认得是一无和尚,忙不跌的疾迎上去,小流浪劈面就说:“和尚,你干得好事。”

一无和尚微微一哂,道:“和尚今天没有做好事。”

虎妞道:“没有做好事,那就是做坏事咯?”

一无和尚道:“和尚今天也没有做坏事。”

恨天生道:“难道这些人不是你杀的?”

一无和尚道:“和尚普渡众生,从来不杀人。”

宋玉儿道:“这一把火也不是你放的?”

一无和尚道:“女施主说对了,和尚慈悲为怀,从来不放火。”

阿恨愕然一愣,道:“老和尚是几时到的?”

“片刻之前。”

“那时候雷吼、齐飞已死,房屋已毁?”

“完全正确。”“可有活口留下?”

“一个也没有。”

“可曾见到凶手?”

“看见一点影子。”

“是马骥与卢安吗?”

“不像。”“像什么人?”

“一群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真切。”

虎妞道:“大师父说是一群人?”

一无和尚道:“没错,是一群人。”

“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也有女。”

“可知他们的来路?”

“如果知道,和尚就不会在尸堆里找线索了。”

宋玉儿道:“不知是否已理出一个头绪来?”

一无和尚并立即作答,边走边俯下身来,接连翻动了好几具尸体后,方始肃容满面的道:“毫无疑问,他们是死在‘太乙神功’之下。”

阿恨神色一紧,道:“查出死因来,就不难找到凶手。”

一无和尚却大摇其头道:“难啊,难啊!”

小流浪眉头一挑,道:“爱说笑,既知死因,怎会不知杀人的凶手?”

“阿弥陀佛”,一无和尚低宣了一声佛号,正容道:“这‘太乙神功’乃是太乙真人所创,年代久远,早已失传,老衲实在想不出武林之中有谁练得这种盖世无双的神功。”

虎妞一脸迷惘的道:“太乙神功到底有多厉害?”

一无和尚道:“至大至刚,无坚不摧,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置人于死地,死后但见双眼暴凸,舌尖外吐,很难找出明显的伤痕来。”

宋玉儿道:“掌中雷雷吼和闪电手齐飞均非弱手,也逃不过太乙神功的追魂一击?”

一无和尚笑呵呵的道:“能逃得过这两个好色鬼就死不了啦!”

阿恨道:“姓马的跟卢安生死下落如何?”

一无和尚:“没有死想必一定是夹着尾巴逃走了。”

小流浪忽然大叫一声,道:“大事不妙。”

虎妞瞪着眼珠子道:“讨厌,你鬼叫什么?”

小流浪煞有介事的道:“逃脱两头色狼,说不定会返回翠华楼,去非礼赛西施。”

一无和尚沉声:“为了一个赛西施,弄得风雷门兄弟反目,拼死拼活,卢安与马骥但有三分良知,当不会重蹈覆辙,返回翠华楼作玩火的游戏。”

恨天生一怔,道:“本教主的美人计,老和尚已经知道了?”

一无和尚道:“早已了然于胸。”

“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错个屁,”一无和尚轻拍着阿恨的肩膀道:“功亏一篑,白忙一场,很可能便宜了别人。”

“什么意思?”

“赛西施这个人说不定大有问题。”

“请明示。”“和尚怀疑修得太乙神功,毁掉风雷门的人就是她!”

“这怎么可能,本教主追来的时候她还在翠华楼上掉眼泪哩!”

“你别忘,赛西施并非单独一人,她可以命人先在此下手,何况既已修得太乙神功,必然身怀绝技,后发而先到,甚至可以抄小路,走捷径,抢在你们前头。”

一语惊醒四座,阿恨、虎妞、小流浪、宋玉儿不由皆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相顾失色。

回忆一下赛西施应征的往事,就透着古怪。

滚地狼的离奇暴毙,死状与雷吼、齐飞一般无二,更加疑云重重。

高贵、美丽,有才华,有气质,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衡量,都不应该自甘堕落,去干专供男人玩弄的娼妓。

结果她却干了,这事非比寻常。

不寻常的事,往往都有不寻常的理由。

显而易见,赛西施的目标在风雷门。

甚至于是一个绝妙的一石二鸟之计。

阿恨想通了,心头大骇,急匆匆的告别一无和尚,领着虎妞、小流浪、宋玉儿如飞而去。本来是要返回翠华楼,一探究竟。

然而,一出风雷门的大门不远,便发生情况。

七杀轿已经到了,就抬在偷张、赌李、酒仙、丐王的肩膀上。

奇怪的是,轿子没有动,中州四怪也没有动,宛若落地生根一般杵在那里。

阿恨紧走几步,上去细一审视,这才发现,原来是被人点了穴道。,而且,点穴的手法很特别,用尽一切方法都解不开。

七杀心经不见了。

明珠碧玉也不翼而飞。

所幸七杀刀带在阿恨身上,不然更加灾情惨重小流浪大呼小叫道:“妈的,你们怎么都变成哑巴了,连半个响屁都不会放。”

是都变成了哑巴,没有半个开口回话的人。

一个个双目呆滞,面无表情,好似白痴低能儿。

幸好呼吸正常,一息-尚存,并未命丧九幽。

虎妞愁容满面的道:“阿恨,咱们是重返翠华楼,还是留在此地?”

这下可把恨天生问住了,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正自犹豫难决,张三元终于开了口,道:“教主,不必再回翠华楼,回去也无济于事。”

张三元恰巧在小流浪身后,惊得跳了起来,转身就骂:“你娘,刚刚还有口难言,怎么一下子就放出一个响屁出来,吓死人啦!”

李东云也会说话了,道:“左使者有所不知,我们被人家点了麻、哑二穴,手法十分奇妙,时间一到便可自动化解,外人却解不开。”

宋玉儿道:“那现在麻穴解了没有?”仙人跳道:“还没有。”

阿恨道:“要到何时方可化解?”

王不留道:“大概快了。”

虎妞道:“快说这是谁的杰作?”

偷张叹息一声,道:“是赛西施。”

恨天生咬着牙齿说:“什么?真的是这个婊子?”

赌李黯然神伤的道:“一点不假。”

小流浪恶狠狠的臭骂道:“妈的,咱们定下的美人计,原来是想要钓风雷门的那四个老色鬼,想不到这个臭婊子好大胆,居然连咱们七杀教也二起钓上了,真窝囊,真衰啊,衰到姥姥家去了。”

酒仙感慨万千的道:“怪只怪大家都看走了眼,以为赛西施当真是大明遗臣的后代,欲卖身葬父,其实这个妞儿的功夫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乃是有所为而来。”

虎妞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丐王道:“据她自己说,除欲毁灭风雷门,叫他们在武林中除名外,更想得到本教的七杀刀、七杀心经以及明珠碧玉。”

恨天生冷哼一声,道:“哼,她的胃口倒是不小!”

张三元道:“明珠碧玉赛西施说是她应得的酬劳。”

李东云道:“七杀心经是她应得的奖励。”

仙人跳道:“对七杀刀,赛西施念念不忘,扬言总有一天会弄到手,叫教主小心保管,别落入他人之手。”

小流浪气得直跺脚,大吼大叫道:“养老鼠,咬布袋,得了便宜他奶奶的还卖乖,这个臭娘们也未免欺人太甚!”

虎妞道:“可知她的身份来历?”

王不留道:“这是一个谜。”

宋玉儿:“姓甚名谁?”

偷张大摇其头道:“赛西施不肯透露,但临去之时曾撩下一句话。”

阿恨追问:“什么话?”

张三元道:“得不到七杀刀,她死不甘心,会在前途候教,随时出击。”

小流浪道:“这个贱人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李东云道:“一行七八人,往东北而去。”

虎妞道:“距离现在有多久?”

仙人跳道:“不久,顶多才出去四五里地。”

阿恨道:“不远就好,咱们现在追赶或许来得及。”

方待弹身而起,宋玉儿忽然忸忸怩怩的道:“小王爷,我想……我想……”

恨天生一怔神,道:“你想怎么样,快说呀,别吞吞吐吐的。”

宋玉儿道:“小妹想再去一趟欧阳世家。”

小流浪的嘴巴好快:“去欧阳世家干嘛?该不会是想再嫁给那个白痴、傻蛋、低能儿吧?”

宋玉儿红着眼圈道:“哎呀,死小流浪,你想到哪里去了,人家是想去收埋先母的遗体。”

唐雪莲的死尸是阿恨亲手收埋的,宋玉儿的想法他充分了解,道:“人死入土为安,为人子女,这是应该的,只是欧阳春的庄院虽毁,势力仍在,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本教主又无法陪你前往,不能不为你的安危担忧。”

宋玉儿含着满眶的热泪,从阿恨、虎妞、小流浪的脸上缓缓扫过,戚然道:“谢谢小王爷的关怀,也谢谢虎姐、小流浪为我所做的一切,请放心,小妹会处处小心,事事留意。”

终于忍不住扑簌簌的滚下来两行热泪,就在泪眼模糊中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大家。

阿恨追上去塞给她一张银票,道:“请多珍重。”

虎妞的眼圈也湿了,道:“但愿后会有期。”

小流浪的话最绝:“可不能再想不开投水上吊啊!”

当宋玉儿的倩影在三人的视线内消失时,真巧,中州四怪的麻穴也适时豁然自解,大伙儿当即踏上征途,奔向东北方。

赛西施是何方神圣?他们不知道。

赛西施的身份来历?他们不清楚。

赛西施属那门那派?他们不知道。

对这样一个谜一样的人物,追赶起来何异大海捞针。

充其量,只能盲人瞎马,乱寻一通。

这日七杀教的伙伴们来到了豫中,已将追杀赛西施的念头暂时搁下,进入许昌,准备对付龙虎门。

龙虎门乃是豫中的武林重镇,大当家的降龙手龙九天,二当家的打虎将蓝虎臣,三当家的河东狮金三娘,四当家的黑豹子段青书、龙、虎、狮、豹四人在江湖上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尤其手下高手如云,更是如虎添翼,雄霸一方。

为了稳操胜券,一战成功,使降龙手龙九天能够乖乖的前往死亡谷负荆请罪,拥护老烟枪为武林王,或者归顺七杀教,壮大声威,阿恨、虎妞、小流浪特地郑重其事的,潜至龙虎门附近,实地侦察了一下地形。

好险峻的所在,一座城堡式的建筑依山傍水,墙高三丈,上面还有垛口了望台,唯一的一个大门就在河边上,有一座吊桥贯通两岸。

若将吊桥收起,简直飞鸟不渡,强敌莫入,可谓固若金汤,外人很难越雷池一步。

看得小流浪直皱眉头,忧心忡忡的道:“妈的个巴子,龙虎门真会选地方,倘若姓龙的闭门不战,没有个百二八十名好手,很难攻进去。”

虎妞摇头叹息道:“只怕就算幸而进得去,也不容易出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瓮中之鳖。”

小流浪望了阿恨一眼,道:“看来又需要我们伟大的恨教主出个点子,定个计策了。”

阿恨大摇其头:“就小王搜集的资料,这四个老家伙并无特别偏好。”

小流浪翻了个白眼,道:“无法投其所好,投其所恶也成。”

恨天生道:“可惜他们也没有特别厌恶的事物。”

小流浪垂头丧气的道:“惨啦,惨啦,既不能投其所好,又无法投其所恶,到底该如何来下手?”

阿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以刨他们的墙脚。”

小流浪精神百倍的:“刨墙脚?这简单,明天就叫四怪去雇几百个农夫来挖。”

虎妞闻言哂笑道:“笨啊,还不是普通的笨,而是大笨特笨。”

小流浪不服气理直气壮的道:“哼!你才笨呢,难道说阿恨的意思不是想将城墙挖倒刨平?”

虎妞肯笑的道:“当然不是。”

小流浪道:“那阿恨的意思是什么?”

虎妞道:“这只是一个计策,利用各种巧妙的谋略,在他们中间制造矛盾,挑拨离间,甚至干脆出钱收买龙虎门的高手,将龙、虎、狮、豹孤立起来,进而逼他们主动出面跟咱们摊牌。”

小流浪还是不死心,亲口找恨天生印证道:“阿恨,是这样吗?”

阿恨颔首道:“没错,虎妞的想法正与本教主不谋而合。”

虎妞闻言大喜,投来深情的一瞥,甜甜的说:“不知道我们的小王爷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恨天生胸有成竹的道:“本教主决定摆擂台,举办一个揍人大会,也是挨揍大会,藉机大肆招兵买马,壮大了七杀教,挖空了龙虎门。”

小流浪一听说要摆擂台,玩揍人或挨揍的游戏,好不兴奋,急声追问道:“好主意,一定很好玩,但不知细节如何?”

阿恨道:“此事说来话长,有些地方还必须好好合计合计,咱们在路上再谈吧,本教主的意见如有欠妥之处,欢迎随时指正。”

虎妞嗤嗤娇笑起来,道:’“哟!阿恨,你怎么突然变得谦虚起来了?”

恨天生顺着杆儿往上爬,故作正经的道:“谦虚是一种美德。”

小流浪自我吹嘘道:“也是事实,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笨蛋也有聪明的时候,聪明人有时候也会做出蠢事来。”

虎妞冷笑道:“胡扯,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蠢事来,你举一个例子我听听。”

小流浪翻了一下白眼珠,诡笑道:譬如你虎妞没有办法跟日月宫的少宫主争妍斗艳,人家名媒正娶,做了阿恨的大老婆,你却屈居小星,当细姨(小老婆),就是很蠢的事。”

虎妞本来就有心病,自从老烟枪宣布要阿恨娶日月宫的少宫主为妻后,她就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对宋玉儿、赛西施都有一种排斥的潜意识,小流浪这话正好抓中她的痛处,马上恼羞成怒,左一声“死小流浪”,右一声“臭小流浪”,猛追猛打,小流浪只好抱头鼠窜,朝许昌方向逃走。

好快,擂台已经摆起来了。

摆在关帝庙一侧的春秋楼。

提起这座春秋楼来可是大大地有名,当年曹操拥汉献帝建都许昌,东征时俘虏了关云长,上马金下马银不说,还拜关为偏将军,赐宅第一座,正是现在这座春秋楼,即史册所载,关公夜读《春秋》之处。

可惜年代太久,楼阁多已倒塌,有的已被移作戏台用,七杀教的擂台就摆在一个最大的戏台上。

虎妞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花枝招展,满面春光,正与阿恨、小流浪在台上作最后的准备工作。

中州四怪分站四具角落,每人的面前摆着一个大箩筐。

箩筐里白花花的装满了碎银子。

映着阳光,射出来无数道诱人的光芒。

南阳的经验,在此正好又派上用场,由于宣传得法,擂台尚未开赛,便已轰动全城,台下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三小已行至台口,恨天生首先开言道:“各位,我想先作一番自我介绍,本人恨天生,又名阿恨,是七杀教的教主,也是武林小王爷,站在我右边的是本教的右使者虎妞,站在我左边的是本教的左使者小流浪,站在擂台四角的则是大名鼎鼎的中州四怪,现在担任本教的护法,他们面前的银子是要准备分送给大家的。”

话至此处,中州四怪马上采取行动,各抓起一大把银子来撒向群众,当作见面礼。

银子的魅力真大,台下立即掀起一阵骚动,你争我夺,群情大乱。

虎妞很会制造气氛,先奉送了大家一把碎银子,然后才开口说话:“小女子虎妞,七杀教的右使者是也,骂人最拿手,整人也不含糊。”

小流浪不甘寂寞,如法炮制,在群情喧嚣中朗声道:“区区在下我叫小流浪,又名小流氓,是七杀教的左使者,杀人是我的专长,也是嗜好,好人见我就笑,坏人见我就怕。”

中州四怪的表现更妙,虽未发表正式谈话,却将那一首传颂江湖的打油诗轮流念出来。”

偷张道:“偷张妙手摘星辰!”

赌李道:“赌李袖里有乾坤!”

酒仙道:“酒仙饮罢仙人跳!”

丐王道:“丐王吃饭不付钱!”

七个人个个言词生动,唱做俱佳,又有白花花的银子助威,一下子便将全场的情绪炒热了,群情沸腾,万头钻动,比翠华楼选美的场面更热烈,更轰动,更疯狂!

看在七杀教主恨天生的眼中,甚为志得意满,端足了小王爷的架子,摆出一个很优美也很烧包的姿态来,大声嚷嚷道:“本教今天在贵地摆下一个擂台,主要的目的是想以武会友。”

在阿恨说话的同时,张三元在石柱上贴出一张大红纸来,上书:“以武会友”四个大金字。

虎妞补充道:“所谓以武会友,就是相互切磋印证的意思。”

小流浪提高声音道:“为了增加各位的兴趣,本教不惜巨资,还特别提供了一笔奖金,以及一件非常别致的礼品。”恨天生道:“奖金很高,凡是得到擂台主的人,可独得白银一千两。”

小流浪道:“礼品很重,凡是技压群雄的人,可以得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虎妞这一次想通了,硬着头皮,模仿赛西施的样儿,嗲声嗲气的道:“就是小女子虎妞我。”

小流浪的更详细:“可以做老婆,也可以当细姨,悉听尊便。”

阿恨道:“本教为了酬谢江湖朋友的盛情,不但胜利者有银子可拿,失败者同样有优厚的奖金。”

虎妞道:“凡是打中本教朋友一拳一掌的人,皆赏银二两。”

小流浪道:“刺中一刀一剑者赏银五两。”

阿恨道:“所以,今天的这个擂台大赛也叫‘揍人大会’!”虎妞道:“功夫越高,奖金也越多,按件计酬,绝不食言。”

小流浪道:“银子就摆在那里,欢迎大家一起来揍人。”

赌李配合的天衣无缝,及时贴出一张“揍人大会”的红纸来。

恨天生道:“当然,也许有些朋友会说,自己是只三脚猫,庄稼把式,根本揍不到人,没有关系,本教多的是金山银山,愿意给大家一个发财的机会,挨揍的人也一样发奖金。”

虎妞道:“不过,奖金要减半,挨了一拳一掌的人,赏银一两。”

小流浪道:“刺中一刀一剑的就剩下二两半了。”

阿恨道:“因此,这一个会又叫做‘挨捧大会’。”

虎妞道:“多挨揍,多赚银子。”

小流浪道:“多挨几刀就可以发财了。”

有一个年轻人举起一只手来吆喝道:“万一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恨天生道:“这位兄台问得很好,本教主郑重宣布,如果死者是本教的人,只能怪我们学艺不精,死了活该,绝不追究。”

虎妞道:“若是外人,七杀教可以支付一笔可观的安家费。”

小流浪道:“还有丧葬费,另外再奉送一副上好的棺木。”

台下有人说话了:“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另一人道:“可不是吧,揍人挨揍都有银子拿,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赚?”

那个年轻人道:“想得好周到啊,连打死人的后事都准备好了。”

一时,台下群情激动,议论纷纷,大家皆感到十分新奇刺激,一个个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有那性急之人,已跳上戏台去,准备揍人或挨揍。

恨天生很客气的将他们请下台,正容说道:“朋友们请稍安勿躁,本教主还有话说。”

稍稍一顿,指着仙人跳刚贴出来的“挨揍大会”大红纸道:“本会以武会友,是揍人大会,挨揍大会,同时也是招兵买马大会。”

“招兵买马”的招贴最大/,也最漂亮,系写在一长条红布之上,由中四州怪合力悬挂在擂台上方。

虎妞神采飞扬的道:“不论是揍人的,或是挨揍的,甚至在台下未曾出手的朋友,只要愿意投效本教,一概欢迎。”

小流浪道:“本教成立的时间虽然短,名头却响亮得紧,早巳轰动武林,震惊江湖,可谓前途无量,一片光明,一旦加入本教保证可以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阿恨道:“本教提供的条件非常优厚。”

虎妞道:“只要签个名,宣誓效忠,就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

小流浪道:“这是签约费,另外还有薪水、车马费与奖金。”

阿恨道:“凡是一宫、二门、三世家的门下高手,愿意弃暗投明,归顺七杀教者,本教特别欢迎,另有优待。”

虎妞道:“签约费提高一倍。”

小流浪道:“职位升高一级。”

恨天生道:“跟着本教主走,保证可以升官发财,大展鸿图。”

虎妞道:“吃香的!”

小流浪道:“喝辣的!”

阿恨道:“本教还可以代为出面,料理个人的一切恩恩怨怨。”

虎妞说道:“有仇的替你复仇!”

小流浪道:“有债的替你讨债!”

虎妞说道:“本教愿与你分担困厄灾殃!”

小流浪道:“本教愿与你共享荣华富贵!”

恨天生爽朗的声音道:“各位朋友,听清楚了吧,还有一些细节,等一下再随时补充,现在本教主就正式宣布,大会开始!”

的确,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大家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王不留手里的铜锣刚刚才“哨!”的一声敲响,台下便潮水也似的涌上来一大群人。

迫得恨天生没法度(台语,没办法),只好再度将他们请下台,命李东云去维持秩序,叫他们排队登台。

第一个登台的是一个庄稼汉,长得粗壮结实,看来甚是孔武有力,阿恨问道:“朋友可是武林中人?”

庄稼汉想了想,道:“可以说是的。”

“学武多久了?”

“差不多十来年。”

“哪门哪派?”

“无门无派。”

“打算挨揍还是揍人?”

庄稼汉偷偷的瞄了虎妞一眼,道:“在下想打擂台。”

恨天生“哦”了一声,道:“哦,你对本教提供的礼品很有兴趣!”

庄稼汉红着脸庞道:“在下尚未娶妻,一定会善待这位姑娘的。”

小流浪暗骂道:“呸!猪八戒,癞哈蟆,你也配!”

表面上则和颜悦色的道:“想打擂台必须先取得合格的资格。”

庄稼汉一怔神,傻里傻气的道:“怎么样才算是合格?”

恨天生道:“先挨虎妞姑娘的一顿揍。”小流浪道:“不多,只有三招,但是不准还手。”

恨天生道:“只要在三招之后还能撑得住,没有倒下,亦未滚到台下去,就取得打擂台的资格。”

小流浪道:“有一点要先声明,这一顿打没有奖金。”

虎妞盈盈一笑,故意抛来一个勾魂媚眼。

阿恨道:“是白挨,你自己最好考虑清楚。”

一个媚眼,似乎真的把庄稼汉的魂魄勾走了,晕晕乎乎的,双脚一分,摆出蹲马式来,道:“不必考虑,请姑娘赐招吧。”“癞哈蟆也想吃天鹅肉,哼!”

心里这样想,虎妞并没有说出口来,叱一声:“小心了!”

乍然玉掌一扬,“隔山打虎”,当胸拍出一记劈空掌。

此掌乃七杀掌中的一招绝技,虽只用了四五分的功力,庄稼汉依旧吃不消,掌风一到,撞得他七晕八素,马上双脚离地,滚下擂台去了。

通!的一声,摔了个大马趴,皱着眉头直嚷:“哎呀我的妈,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俏佳人!”

杀一儆百,震骇全场,有那些不学无术的阿猫阿狗,知道自己吃几碗饭,已悄悄的知难而退,离开了排队的行列。

美人与金钱的诱惑力毕竟不小,排队的人还是很多,长长的排成一条龙。,下面是二十多岁的一个小伙子,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来,轻轻一跃,便登上擂台,身法甚是轻巧利落。

阿恨道:“朋友的身手不赖。”

赤膊青年道:“客气,恨教主过奖了。”

“请教是何门派?”

“龙虎门。”

“在龙虎门中担任何职?”

“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本教举办的擂台大赛,你们龙虎门的四位当家的知道了口巴?”

“早已一清二楚。”

“可有前来一显身手的意思?”

赤膊青年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虎妞道:“为什么?”

赤膊青年道:“四位当家的自视太高,认为你们在瞎胡闹,不屑一顾。”

小流浪冷笑道:“那么,阁下怎会跑来抛头露面?”

赤膊青年苦笑道:“实不相瞒,是因为在下赌博输了钱,想来弄几两银子花花。”。

“你认为弄得到?”

“应该可以。”

“不怕被骗?”

“希望不是。”

听说他是龙虎门的人,阿恨精神大振,道:“还没有请教这位朋友尊姓大名?”

赤膊青年迟疑了一下,道:“区区胡文山。”

“准备打擂台?”

“不,胡某已有妻室,也不想白白挨揍。”

“那你是……”

“想揍人。”

“揍人也有揍人的规矩。”

“什么规矩?”

虎妞道:“还是得先接三招,通过考验才有揍人的资格,不过……”

“不过怎样?”

“出手的人不是本使者,是本教的左使者小流氓,而且不会白挨,打中一掌有一掌的钱,每招一两。”

小流浪神气活现的道:“如何?想弄银子就不要怕痛,挨揍比赌钱更好赚。”

胡文山好勇敢,胸脯一挺,道:“好,请出手吧!”

小流浪毫不客气,当下二话不说,用了一半的功力,呼!呼!

呼!一口气连攻三掌。

真是财迷心窍,想银子想疯了,胡文山居然不闪不避,咬着牙根,硬是将小流浪的三掌接下来。

胸部暴起了十五条青筋,人也退了五六步,仍然挺立在擂台上未倒。

“好,硬是要得!”

“这小子不简单!”

台下的鼓掌声、叫好声震耳欲聋。

连揍人的小流浪都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赞!胡朋友有骨气,已经赚到了三两银子。”

胡文山的胃口却挺大,并不以为足,环顾三人一眼,道:“不知胡某该揍哪一位?”

虎妞道:“就揍本姑娘好了,打中一拳一掌皆赏银二两。”

胡文山好急的性子,说了一句:“失礼了!”气提丹田,功行双臂,足踩莲花步,人影满场飞,倏忽之间便攻出了七拳八掌。

但见掌飞拳舞,劲风如涛,有章法,有速度,确有点真才实学,奈何他的对手是虎妞,身法更奇更妙,每每失之毫厘,十五招快攻打下来,白忙一场,竟连半招也没打着。

反而被虎妞忙里偷闲,巧施妙手,打中三拳两掌,外加一个“水煎包”。看在小流浪眼中可乐了,笑呵呵的道:“胡朋友,揍人的银子不好,既然想弄几个钱花花,我看还是挨揍来得干脆。”

胡文山一时没想通,道:“挨揍怎么会比揍人更好赚?”

阿恨笑道:“当然好赚得多,你只要站在原地不动,银子就会滚到你身上来。”

虎妞道:“挨一拳有一拳的钱,挨一掌有一掌的银子,多揍多赚,跟流水一样来。”

胡文山剑眉一挑,道:“你们若是舍不得花钱不肯狠狠的揍,岂不冤枉哉也。”

小流浪贼眼一翻,道:“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狠狠地揍。”

阿恨道:“直到你趴在地上喊爷爷为止。”

胡文山沉吟一下,道:“干脆这样吧,你们三个人一起来。”

“好主意,这样赚得更快。”

“就是这个意思。”

“请胡朋友准备好。”

“好了,请!”

请字出口,措已出手,果然是三人一起上。

拳如暴雨,掌似狂风,虽然未尽全力,依然锐不可当,二十余招下来,胡文山已是鼻青脸肿,胸部瘀伤处处,头上也冒出来好几个包。”

可是,依旧站着,挺立未倒,还要求三人再多多的打,狠狠的揍,他的银子还没赚够。

结果自然更惨更狼狈,又挨了五拳六掌,吃了三个“水煎包”,卒告不支倒地。

虎妞道:“胡朋友,赚够了吧?”

胡文山淌着臭汗,流着鲜血,喘着大气道:“还不够,请再赐招。”

阿恨自语道:“一招一两,好贱啊!”

小流浪道:“要钱不要命,是很贱!”

没有法子,人家愿挨,三人只好照揍,逞强的后果仅仅再多赚了二十两银子,便撑不下去了,开口喊出“爷爷”来。

阿恨住手道:“真的够了吗?”

胡文山有气无力的道:“揍挨够了,银子还不够。”

“不够可以再赚一笔签约费。”

“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

“怕龙掌门会找麻烦。”

小流浪粗声大气的道:“妈的,胆小鬼,有七杀教做你的靠山还怕个屁。”

虎妞意气风发的道:“龙、虎、狮、豹若是找上门来,就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胡文山的眼珠了转了几转,道:“不晓得在下刚才赚了多少?”

张三无负责记帐,闻言立道:“胡朋友挨了三十八拳,二十六掌,吃了十七个水煎包,另外还被踢中十四脚,总共是九十五两银子。”

胡文山喘了一口气,人已站起,道:“敢问签约费是几两?”

小流浪道:“一般人是五十两,你是龙虎门的小头目,我们教主说过有特别优待,加一倍,给你一百两,再加上挨揍的钱,总共一百九十五两。”

阿恨不假思索的道:“马马虎虎,青青菜菜,因为你是第一个投效本教者,另送-个大红包,给你二百五十两好了。”

小流浪大呼小叫道:“哇噻!二百五十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省着点用,足够你们小俩口过活十来八年的,再不点头就是二百五。”

虎妞道:“另外还有薪水、奖金,只要你忠于本教,表现优异,升官发财机会多得很。”

三人轮番上阵,勾绘出一幅美丽的远景来,凭胡文山的道行如何能禁得起这么大的诱惑,当即正经八百的道:“恨教主,我胡文山愿意投效七杀教,保证忠心耿耿,绝无二志,虽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阿恨闻言大喜,趋前紧紧的抓住了胡文山的双手,热情洋溢的说:“欢迎,欢迎,欢迎胡朋友加入本教的行列,但有一些例行的手续还必须办理。”

胡文山毕恭竟敬的道:“是,请教主明示。”

虎妞道:“简单,签一张契约书,宣誓效忠本教就要吧了。”

胡文山道:“是,右使者。”

小流浪道:“这叫炮打啦,还不快去找护法签约、宣誓、领银子、发什么呆?”

胡文山一心感激,实在找不出一句适切的言词来,还是那句老话:“是,左使者。”

跛着腿,举步维艰的行向偷张张三元。

恨天生改口道:“胡兄弟,可找王护法取服灵丹妙药,保你药到伤痊,精神百倍,办完手续后应即开始执行公务,到处为本教广告宣传。”

虎妞道:“请大家踊跃的来参加盛会,共襄盛举,大把大把的来拿银子。”

小流浪道:“特别欢迎龙虎门的人改投本教,待遇优厚,条件绝佳,幸勿错失良机。”

恨天生道:“另外,本教主要郑重宣布,七杀教愿公开收购属于龙虎门的一切东西。”

虎妞道:“譬如匾额、招牌、刀剑、掌法、拳谱,甚至屋梁屋柱等等都可以,倘若有人将龙虎门的房子拆掉拿来卖,木教照样高价收购。”

小流浪道:“龙九天,蓝虎臣、金三娘、段青书的老婆儿子,丈夫女儿也在收购之列,价格合理,包君满意!”

服过灵丹妙药后,胡文山已无大碍,闻言频频颔首称是,签好约,宣完誓,捧着二百五十两雪花白银,扛着面七杀教的广告宣传旗子,扬长而去。